◎今晚就开始造娃◎
2021年2月中旬,又逢北京大雪纷飞。
姜静之打开窗口,伸出手去接外面飘零的雪花,雪花融化得很快,一滩冰凉的水从手心滑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害怕北京寒冷的冬天。
关上窗,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电话正巧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时,眼神不自觉放软很多。
“嗯,准备走了。”她边和听筒那端的季淮凛说话,系好围巾后穿上杏色大衣。
季淮凛疲惫地往后靠,“让陈岸来接你。”
“别了,雪有点大,谁开车都危险,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季淮凛点开天气预报,“明天还有点事要收尾,回到北京可能晚上七点了。”
姜静之嗯了声,“那明天我先过去。”
“你等我一起。”除夕夜,季家的亲戚全都会来,季淮凛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姜静之笑了笑,“没事啦,大家都挺好的。”
季淮凛说:“那我尽量早点回,一起过去。”
“好。”姜静之走到办公室外面,“那你记得吃晚餐,北京又降温了,明天回来穿多点。”
挂了电话,一直跟着她走的助理小鹿才敢上前说话。
“静之姐,Tramie的副总想约您在大年初六那天一起吃饭。”
“初六?”姜静之笑说,“可我们年初八才上班,和他说推后。”
小鹿点点头,也轻轻吐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自己明天要提前上班了呢。
“就该这样,他可都放了我们两次鸽子了。”小鹿冷哼。
姜静之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颇有厚度的红包,“这么晚才放假,辛苦了,过个好年。”
小鹿脸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忙接过,“静之姐,这,这也太厚了吧。”
她上上家公司,年前不会发红包,上家公司发了,但只有两百块。
姜静之弯唇:“都是10块的能不厚吗?”
小鹿乐呵呵地打开红包,瞄了眼,笑容不断放大。
节前的地铁人不太多,姜静之进车厢坐好,拿出平板浏览微博。
她在19年年末提前从米兰学校毕业,学成归国后在北京开了家工作室,创立起自己的品牌。
工作室起步时非常艰难,季淮凛不想她这样辛苦,要帮她,她想也没有就拒绝了,之后他便没再提过,但后来他把自己的时间都给她留着,陪跑市场,在书房熬夜,给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直到去年十月,她设计的裙子被三线演员给穿去机场,拍出了各种神图,不止是演员火了,连带着她的品牌也浮出大众视线。
工作室暂时只有三个人,设计和板师是她,小鹿负责运营和销售,财务小凌偶尔也会帮着销售。
员工虽然身兼多职,可在待遇方面她从未亏待过。
也是自己成立工作室后,她才知道季淮凛一人管着两家公司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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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当天,姜静之早上起了个大早,给两只狗子洗澡吹毛,陈岸中午过来把它们给接去老宅,她在下午三点出门去商场,而后驱车前往老宅。
季家热闹非凡,季姑姑的两个小孩已成长到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哥哥蒋云融内敛话少,蒋云亦开朗热情,没有了小时那调皮劲,他们见到姜静之,异口同声地喊“嫂嫂新年好”。
姜静之很少见他们,忽然被这样喊,莫名有些害羞,她应了声后,胡乱问了句:“期末考试考靠得怎样?”
话一落,哥哥看了妹妹一眼,说:“还行。”
蒋云亦脸色像是吃了苦瓜一样,惨兮兮地拉住姜静之的手摇晃,“嫂嫂,您就别问这个啦,我已经被问了百八十回了,等晚上吃饭还要被外公问一遍,人家真的怕怕的啦。”
“嫂嫂,她年级第二。”蒋云融在蒋云亦捂嘴前不慌不忙地补充,“倒数的。”
蒋云亦愤怒地掐他的手臂,“你给我闭嘴!”
两兄妹忽然打闹起来。
“静之,老爷让你去一趟正厅。”周管家从厨房出来。
姜静之点点头,往里走,瞧见59和蛋挞被一群小朋友围在中间轮流摸头,那小模样看着还挺享受。
走了小段路,碰上不少亲戚,她都不卑不亢的同他们打招呼。
季怀桉从阁楼上下来,她朝他微微颔首。
季老在里头坐着喝茶,面前摆着棋盘,她走过去,放好东西,坐在他的对面。
“爷爷。”她道。
“下一局。”季老把棋从盒子里拿出来摆,“你阿哥几点才能回来?”
“吃饭前能回。”
季老微眯眼,“打个赌吧,就这盘棋下完,我赌他回不来。”
姜静之淡笑:“行,那我就赌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棋盘的棋越来越少,有亲戚已经在喊自家的孩子回来吃饭,佣人也已将饭菜端到了餐厅。
姜静之瞥了眼挂钟,收回目光时撞上了季老的似笑非笑的眼睛。
“打个电话问问?”
她拿出手机,打趣道:“那您可不能趁我打电话的功夫换棋子。”
季老轻哼,“就你那棋技,要不是我让着,能下到这个点?”
姜静之笑笑,起身走出外面拨电话,刚响两声,听筒传来季淮凛低沉磁性的声音。
“想我了?”
“嗯……阿哥,你还在路上吗?”
季淮凛刚下高速,“马上就到,你怎么样?”
姜静之明白他的意思:“一直都在和爷爷下棋。”
“累吗?”他问。
“一点也不累。”她低头笑笑,“不急着开车,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最后那句话,季淮凛听着莫名眼热,他打开车窗,吸了口清凉的空气,才温声道:“家里,有你真好。”
餐厅摆了三张桌,做满了人,欢声笑语的,季老没说开饭谁也不敢动筷。
姜静之的位置在季老左手边第二个,中间空着的位置是留给季淮凛,另一边是季姑姑。
眼神无意间和季姑姑对视上,她的眉眼和曲绾特别的像,气质淡雅如兰。
“你和阿凛结婚有四、五年了吧?”季姑姑问。
姜静之回答:“今年是第四年。”
“哇,嫂嫂,什么时候能生个妹妹给我玩呀?”
蒋云亦的话音落下,餐厅静了一瞬。
姜静之忽然觉得如芒在背,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往右边抓了下,什么也没抓到。
往常陪季淮凛出席重要的饭局,她要是感到不自在时伸出手就会被他握着,那种感觉令人心安。
“傻姑娘,生个弟弟不好吗,和你阿凛哥一样聪明帅气。”某个亲戚忽然说。
“就要妹妹,嫂嫂更聪明漂亮,妹妹肯定也超级可爱!”
季姑姑笑道:“你就想有个妹妹能陪你玩。”
蒋云亦俏皮地吐吐舌头。
“外公。”她蹦哒到季老身前撒娇,“您觉得是生弟弟还是妹妹好?”
不苟言笑的季老在蒋云亦面前总是会和颜悦色,笑了笑:“都好都好。”
他扫视一圈餐厅,“这家里的男人怎么这样多,要是来个小姑娘也好。”
季则喝着茶,想到了什么,说:“爸,妈要是在,肯定也会想要个曾孙女,我和阿雅小的时候妈就偏宠她。”
阿雅便是季姑姑。
“就是嘛。”蒋云亦又跑到姜静之旁边坐下,抱着她的手臂,扑闪着大眼睛,“嫂嫂,说好了哦,要妹妹。”
姜静之:“……”
她也没答应要生宝宝呀。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
“蒋云亦,你今年期末考倒数第二的成绩外公还不知道吧?”
姜静之心猛跳了下,扭头看过去。
凛冬黑夜,门上挂着灯笼,季淮凛穿着白衬衫外搭一件黑色大衣,俊朗的脸在灯光下略显清冷,手上拎着瓶红酒。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哥哥!”蒋云亦急地跳起来,偷偷瞄了眼季老,然后一脸不开心地瞪着走进来的季淮凛。
季淮凛无视蒋云亦幽怨的眼神,走到姜静之身边,脱下大衣搭在她的椅背上,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肩膀,环顾了餐厅一圈,举起酒瓶,“抱歉,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了点时间,我待会儿自罚三杯。”
“阿凛,你这可是好酒啊,今晚必须得不醉不归。”
说话的是季淮凛在南京的表哥,一位浪荡不羁的公子哥。
“行了,先坐下吃饭。”季老说完看了眼蒋云亦,“压岁钱减半。”
蒋云亦嘴巴一扁,眼眶的泪摇摇欲坠,可却又敢怒不敢言,走的时候小小声说:“哥哥真讨厌。”
姜静之手肘撞了下季淮凛,示意他待会儿去安慰下。
季淮凛勾唇,眼神飘到对面委屈巴巴的蒋云亦脸上,“我给的那份也减半。”
蒋云亦再也绷不住了,趴在蒋云融身上一顿抽泣,“嫂嫂……哥哥欺负我……呜……”
姜静之用力捏了下桌下握着她的大掌,细声安抚道:“嫂嫂给你个大红包,不哭了哈。”
“真的吗?”蒋云亦瞬间就收住了眼泪。
这举动可把在场的人给逗笑了。
季姑姑笑着摇头。
季淮凛语气极为自然:“哥哥的钱都归嫂嫂管,你说真还是假?”
蒋云亦欢呼:“欧耶!我爱嫂嫂!”
季老淡笑:“这孩子的性格也不知是像了谁。”
季雅性子娴静,她的前夫亦是个温和的人。
席间,季淮凛带着姜静之去向亲戚们敬酒,之后他们几个兄弟间又喝上了几杯。
“阿凛,我们这几个人里就你最早结婚,被管着很不爽吧?”
“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爽不爽?”
季淮凛说完这句话,扭头看了眼主桌,但却没瞧见那道纤细的身影,眼睛梭巡了四周,门口某个亲戚的小孩坐在婴儿车里,小孩面前是摇着拨浪鼓的姜静之。
她弯着腰,眼尾翘起,面庞温柔。
小孩也望着她笑。
这一幕画面冲击力太强,季淮凛的心高频率砰砰跳跃,他收回目光,垂眸笑了声,“结婚很好。”
年夜饭结束后,小朋友们在院子里放小烟火,59和蛋挞也跟着玩得不亦乐乎。
廊道房间里,姜静之被压在门板上承受着季淮凛密密麻麻的亲吻。
他的吻带着温柔的掠夺,像是想把这三天的亲热给要回去。
姜静之胸脯起伏,气息躁乱。
直到床上的手机震动,季淮凛才念念不舍地把她放开。
“去江边看烟花吗?骆林几个都在。”他接着电话,抬眸着她。
她点点头。
那地方也有七、八年没去过了,但那天的悸动她随时都能忆起。
这次的江边广场的人依然很多,周边还有不少人民警察守着。
天气很冷,挤进人群被季淮凛护在怀里,姜静之连耳朵都是暖洋洋的。
江堤围栏边站着的还是那年的他们,只是不再年少,关系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时间过得真快啊。”骆栖望着远方璀璨灯火,不由得感叹。
上次来,江对面的还是一片荒芜,现在已经盖起了高楼大厦。
徐懿清趴在围栏上,张开双臂,大声喊:“但我们依然年轻。”
“别摔着。”骆林拉着徐懿清的手臂。
周既衍抱着一大捆烟火棒,笑说:“来来来,别在这矫情了你俩,玩烟花去。”
季淮凛拿了几根,牵着姜静之往江堤下走,找了个人少,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摘下围巾垫在姜静之坐的位置。
姜静之坐下,抬眸看从大衣口袋里找火机的季淮凛,“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吗?”
“和他们多没意思。”季淮凛靠着她坐,摁了下打火机,“陈岸放我这的。”
姜静之浅浅一笑,酒窝浮出,“解释什么,我又没怀疑你抽烟。”
“还不给我主动解释了么?”季淮凛笑着点燃一根烟花棒,绚烂的火光在他英挺的眉眼上划开。
他把烟花给姜静之。
姜静之抓在手上,眼神不离他,直到他看过来。
季淮凛逗她,“你干嘛,又被我迷住了?”
姜静之很不客气地摇摇头,而后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阿哥,去年很累吧。”
“不累。”季淮凛揉着她的发顶,嗓音温柔,“反而很幸福,能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越变越好。”
姜静之笑说:“是不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这是你的隐藏癖好?”季淮凛声音暗哑,“今晚试试。”
姜静之详怒,“真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带着颜色的东西。”
季淮凛笑了笑,脸凑过去亲她气鼓鼓的脸颊。
“其实我也没有不允许你抽烟。”姜静之超级善解人意,“你要是工作累了,或者心情不好,可以抽一根缓解下思绪。”
季淮凛搂着她的腰,“别人巴不得自己男人不抽烟喝酒,你倒好,还劝着抽。”
姜静之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我是为你好。”
“哪有你这样的。”季淮凛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
姜静之就爱和他顶嘴:“你不识好人心。”
“静之,等你的工作室稳定下来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姜静之微愣,抬眸看他,“真的?”
季淮凛唇角勾起弧度,深邃温柔的墨眸里蕴含着真切,“嗯,你怎么想?”
姜静之顿了下,才道:“阿哥,我今晚看着表婶婶的孩子,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光是一眼心都要融化了,我在想象着,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这样可爱,从呱呱落地要咿呀学说话喊妈妈爸爸,看着我们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那种感觉一定特别美好。”
她说这些话时,眼里泛着亮光。
季淮凛温声回应她,“我会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所以——”他看着她通透而明亮的眼睛,“今晚就开始。”
姜静之顺着他的话问:“开始干嘛?”
“干小姜。”
姜静之咬紧唇瓣,伸手拍打他。
季淮凛清晰冷静地和她说:“先预热一段时间,再适应,后就摘下碍事的套子,接着便可以洒下生命的——”
“你还说!”姜静之面红耳赤。
季淮凛低笑,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