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要吗

他们来得很巧,刚好在门口遇上姜静之大舅几人从屋内走出来。

大舅见到姜静之时懵了瞬,在看见她身后站着的高大男生时就更惊讶了。

和大舅一同在这的还有当年冤枉姜静之偷拿项东西的小姨,她怪笑地看着姜静之:“哟,回来了啊。”

姜静之看了小姨一眼,拉着季淮凛手腕径直朝里面走去。

这些年她也慢慢看清了这些亲戚,完全是没有笑脸相对的必要了。

季淮凛瞥了眼手腕上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视线往上盯着姜静之发顶,在众目睽睽下乖乖地被她拉着走。

这苏州来得还挺值。

姜静之小姨瞧着姜静之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视她,面色瞬间铁青,在季淮凛从她身边走过时阴阳怪气道:“哎哟,原来是找了个北京户口的男朋友啊,这就高人一等了,怪不得连正眼都不肯给我们啰。”

姜静之霎时顿住脚步,她呼吸微微一滞,刚要转身就察觉到手背被人轻拍了几下,接着是那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这不大不小的巷子响起。

“正眼?”季淮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清潋的寒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姜静之小姨,“我给你,满意了吗?”

他还挺满意的,至少姜静之小姨刚才说得其中一句话成功取悦了他。

只是短暂的一次对视,姜静之小姨就被那莫名的威压感给吓得脚步发虚往后退了几步,她拍拍胸脯,小小声嘀咕:“现在的孩子戾气这样大哦。”

季淮凛扫她一眼,“假的。”

小姨皱起眉:“啥假的?”

姜静之同样是觉得季淮凛的话莫名,她疑惑地看着小姨,小姨今年三十六岁,在八年前,比她小了三岁的丈夫同她离了婚,原因无他,就是受不了她那愈发泼辣的性格。

季淮凛转眸含笑看了看姜静之,而后抬起下颌示意她看她小姨的手腕。

姜静之望过去,小姨手腕上是那串东西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会儿小姨说她偷拿的玛瑙手串,可这居然会是假的?!小姨可是把它看做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静之小姨扬起手挥向季淮凛的脸,气冲冲道,“看清楚了,南红玛瑙,我拖人从巴西带回来的,带了十几年你说假就是假的啊?”

她这声音一大,本在屋内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不由得走了出来,毕竟这女人只要来他们镇子,就必定会炫耀她手上那金贵的珠子,现在一听这东西是假货,不得出来看看笑话。

季淮凛扬唇笑笑不说话,按着姜静之肩膀转了个身,推着她往里面走,全然不顾背后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院内同样是落满了干枯的树叶,一脚踩下去嘎嘣响,这里平时没人会来,也就是每年清明节姜静之回来扫墓时会打扫一次卫生。

“阿哥。”

姜静之叫住在看枇杷树旁那口天井的季淮凛。

季淮凛回头看她,胸腔发出很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嗯?”

“你是怎么看出来玛瑙是假的?”

居然没怀疑他在胡说八道。季淮凛拍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尾泛着温柔,语气却是不屑:“她那一整串的玛瑙透明度高,一点颗粒感都没有,表面瑕疵也非常明显,只要是这方面懂点的皮毛的随随便便都能看出来。”

一想到姜静之曾经因为那破东西而受过委屈,他就恨不得把那玩意踩地上狠狠摩擦。

姜静之一直都在盯着季淮凛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直到他讲完完,她才脱口而问:“那真的玛瑙是什么样的?”

“你想要吗?”季淮凛弯起唇角。

姜静之下意识摇头:不想。”

她只是觉得季淮凛那认真讲话的样子太让人忍不住心动,就想再听他多说说。

季淮凛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散漫不经地笑着,语调却是颇为郑重:“你想要什么阿哥都能给你。”

姜静之闻言愣愣地看着季淮凛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眸,他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除了在服务区里歇了小会儿,几乎是没休息过。

他明明是身份矜贵的京圈太子爷,却甘愿停在铺满枯黄落叶的巷子,为她那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出头。

明明是累极了,却要隐去眼底的倦意,坦荡地站在她身边,让她了有数不尽的底气。

季淮凛瞧见门口进来的姜静之大舅,瞬间敛了神色,面色平淡地看着他。

大舅在外头安抚了好一阵静之小姨,他苦口婆心地告诉她季淮凛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能忍就忍一下吧,反正这房子的事他又没资格干涉。

再说了,她那玛瑙确实是假的,早些年静之舅妈就瞧出来了,只是怕她难过才没有说。

他尽量去忽视季淮凛锋利的目光,步伐停在姜静之面前,笑道:“静之,你这孩子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要回家呢,不然我提前收拾收拾好让你能在这住上几天,诶,别站外头了,去里面坐着吧,刚泡的茶还热乎着呢。”

姜静之没有想与他坐下来喝茶的意思,她开门见山:“刚才出去那两个就是要买外婆房子的人?”

大舅偷偷瞅了眼季淮凛,闪烁其词,只说那只是来看看房子的,人家看了后又不太想要了。

其实已经差不多谈成了,只是那人却临时说价格不合适,要少个几万块他就爽快买了。

要只是少了个万把块也不是不行,可这个人看着他们着急卖所以狮子大开口,非要少五万块,八十三万多一块都不行。

季淮凛倚靠在门板上,冷眼旁观静之大舅在那瞎扯一通,和他们碰面前,他可是在外头就清楚地听到了这里头的争执声。

他抬了抬手腕看表,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掉带姜静之去酒店休息会儿,虽然学校那边请了天假,但这家伙学习的劲头反而更大了,他开了一路车,她写了一路题,都没阖眼。

“行了,您啊就实诚点,别自家人都去糊弄。”季淮凛走回姜静之身旁站着,淡淡地瞥了眼在外头蹲着掉泪的静之小姨,转眸看向尴尬噤声的静之大舅。

“说吧,这房多少钱卖?”

大舅不解地看着季淮凛,“问这个做什么?”

季淮凛不想同他扯皮,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卡放在他手上,声线冷然:“这卡里有九十万,房子静之买了,你拿着钱马上去办过户手续,等这房子户主成姜静之了,你们这些亲戚就甭想再踏进这里半步。”

姜静之微微睁大眼,急忙扯住季淮凛衣袖,“这房子只卖八十八万。”

季淮凛没急着说话,抬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捋在耳后,露出那张清晰漂亮的面庞,随即哼笑一声:“你住人家那里一年多不得交点伙食费。”

姜静之因为季淮凛这个动作,脸唰得一下爆红,他指尖的温度如焰火隔着肌肤钻入了她的心房,全身血液都沸腾不止。

……别再撩拨人了,大舅还站这呢。

“这……”大舅完全没注意到这俩人的情况,他在听完季淮凛那话时心头一喜,这钱不仅没少,还多了两万,但房子却是要过户给姜静之,他们以后还不能进来,犹犹豫豫了会儿才说,“这钱是你帮静之出的?”

“您可别把我想得这么冤大头。”季淮凛冷眸微眯,脸不红心不跳的开扯,“姜静之这些年在学校拿的奖学金可不止这些,还多亏了您把她送孤儿院了,不然我季家可能积几辈子德都捡不到这样一块宝。”

姜静之怔住,眼睛忍不住湿润。

大舅愧赧地看了眼姜静之,他先把卡还给她,然后走出去开始打电话,过了约莫十分钟,他和静之小姨一同走进来,再三确认姜静之是不是真要把房子买了。

姜静之毫无疑虑地点头,虽然这九十万对她来说已经是巨额,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七年之内就把钱还清。

几个人商量好下午两点就去城里的房管局办手续,中午的时间只有姜静之和季淮凛留在外婆这屋里。

其实屋内还算得上干净,姜静之在季淮凛的“搭把手”下把其中一间房间给收拾了出来。

刚收好没多久隔壁的婶婶就端着一大锅面条过来,婶婶担心季淮凛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面,特意加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坐在一旁同姜静之讲话时,还时不时去观察他的脸色。

季淮凛什么也没说,一口气吃了几大碗来做出回应,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东西只要吃不死人,都能吃。

起初姜静之也和婶婶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季家早中晚吃什么那都是有高级营养师搭配好的,至于像鸡蛋面条这种东西几乎就没出现过在餐桌上。

可季淮凛的做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看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碗接着一碗吃,她的心不由得泛起酸涩。

两个人胃口大开的把整整一锅面给吃完后,姜静之帮着隔壁婶婶把锅碗拿回家。

“这小伙子很不错啊。”婶婶由衷夸赞道。

姜静之点头,诚挚地说:“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和隔壁婶婶多寒暄了几句她才回去,进客厅没见着季淮凛,想着他可能去房里休息了便走到房门口悄声打开门。

本以为他躺在床上,却不料在床边的地上看到那具颀长的身躯。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张刚洗净晒干的竹席,季淮凛手背在脑后当枕头,上身只穿着件黑T,左腿微微曲起,姿势散漫松弛,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身下是冷硬的地板。

姜静之放轻脚步走进去,从他身边经过时深深地看了看他,而后抬手把窗帘拉下。

房间漆黑一片。

她抱着季淮凛的外套,身体靠近床边沿,按捺住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进入了睡梦里。

-

下午四点多,终于是把所有手续都给处理好。

一同来的还有二舅和大舅妈,大舅妈一见到姜静之脸上就堆满了谄媚的笑,拉着姜静之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通,还特别热情地邀请季淮凛去她家里做客。

季淮凛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手放在车门顶护着姜静之坐进去,然后转身掀眸扫了眼面前的一大家子,喉咙发出了一声极淡的嗤笑:“您那屋子我怕连落脚的位置都没有,就不去前去打扰了。”

大舅妈面色闪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神色,怎么京城里的太子爷这样小心眼的啊,十几年前的事都要搬出来内涵两句。

“对了。”季淮凛抱臂倚靠在车门边,冷隽的脸上挂着琢磨不透的笑意,“静之父母的赔偿款是三十万没错吧?”

姜静之心一跳,停下翻笔记本的动作,屏息听着车外的动静。

此话落下,在场的每个人都微微愣了下。

大舅支支吾吾回答:“差,差不多。”

季淮凛嘴角噙笑,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这三十万姜静之一分没拿,行,你们可以说那会儿她年龄小,但懂点法律的都知道吧,这钱该给静之外婆,怎样都轮不到你们。”

二舅微微皱眉,隐约嗅出点不对劲:“所以你现在是啥意思?”

小姨大声说话:“该不会想要我们还回去吧?”

季淮凛漆黑锐利的眼眸扫向她,“一分不差的都给我吐出来。”

不等他们说话,季淮凛扬了扬手,旁边停着的车里适时走出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青年男人。

他走过来,朝着季淮凛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季淮凛微微颔首,“许律师,这边就麻烦你了。”

许律师微笑着:“客气了。”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一大家子。

-

傍晚。

姜静之补了两个小时的眠,洗漱好后背着包乘电梯到酒店大堂。

在前台询问好这里有小厨房可以煮东西后,她走路去了不远处的超市。

挑了条鲈鱼清蒸,买了斤排骨做糖醋,选了些新鲜的虾白灼,一点鸡肉丝煮粥。

结账前看见冰箱里摆放着的进口奶,她过去拿了瓶,顺带把下层苹果味的优酸乳给扔进购物车。

“一共是71.5元,需要袋子吗?”收银员看向姜静之,特意说明那盒进口奶是二十元的。

姜静之听见总数目时顿了下,她撩开钱包仔细地看了眼,接着指着那盒一块五的优酸乳说:“很抱歉,这个我不需要了。”

“好,没问题。”收银员把它拿开,“需要袋子吗?”

“不用了,谢谢。”姜静之把钱包里唯一的二十元、五十元放在收银台上,她把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到手里抓着,然后在收银员探究的目光下径直走出了超市。

回到酒店小厨房,这会儿刚好有人在煮东西,姜静之只能是边洗菜边等。

等把所有菜式弄好已经快晚上八点,正准备端东西上去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赶紧把东西放下,拿出手机看了眼后接通。

听筒那端低哑且慵懒的声音如电流钻入姜静之耳膜里。

“姜静之,你去哪了?醒来就不见人影,怪让人着急的。”

姜静之眉眼弯了弯,轻声道:“我在楼下,马上就回来。”

说话间,她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膀中间,端起托盘走向电梯口。

电梯缓缓上升至顶层,到达楼层后叮一声门打开。

姜静之抬起头准备出去,不料却看见外面站着的,眉眼还带有淡淡倦意的季淮凛。

还没往外走,季淮凛就皱着眉走进来接过她手上的托盘。

托盘的盖子是实木的,所以看不见里的东西。季淮凛边走边说:“这的客房服务是摆设吗,我订的顶层套房都不值得他们亲自送餐上来?”

姜静之跟在后边,抿唇笑着没吭声。

回到套房,季淮凛把托盘放在餐桌上,掀开盖子时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疑惑声。

他想的是酒店餐何时变得色香俱全了?

姜静之走到落地飘窗边,“我们在这里吃吧?”

季淮凛扭头瞥了眼,随后把已经摆开在桌上的菜碟重新放在托盘上。

外面繁星点点,银色的月光刚好洒在落地窗。

还挺会挑地方。

姜静之没动碗筷,目光装不经意地瞥向对面的季淮凛,他那副吃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看不出这些菜到底合不合他胃口。

看了好一会儿,把她自己给看饿了,低头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咀嚼,视线却被忽然伸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给吸引住。

她抬眸看向季淮凛,笑着摇头:“我不吃。”

刚才光是看着那张脸,完全没注意到他在这么短时间里剥了一整碗的虾。

季淮凛往后一靠,紧抿的薄唇微勾,清冽的嗓音不难听出愉悦感:“你做的。”

姜静之张了张嘴,忽然有点小开心,“你怎么知道?”

“吃过。”

季淮凛轻描淡写地撂下两个字,然后重新坐回桌前,接着吃那一道道菜。

不管姜静之追问他什么时候居然还吃过她煮的菜,他都全当没听见,到后面饭菜都快吃光了她还在那穷追不舍,声音也有意无意放软,他承认自己很吃她这套,但不代表他会把那事给说出来。

他冷冷睨她一眼,“季家家规,食不言你给忘记了?”

下一秒就见她捧着被他堆成小山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吃。

吃吧吃吧,反正他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

在他上初三那年,有回和骆林他们去晨跑回来,他当时渴得不行,回到家就进了厨房,进去后看见有个锅在冒着热气,流理台上还放着个粉白色的小碗,他想也没想就知道这面是谁煮的了,之前就经常听周管家说姜静之会煮饭,而且手艺还不错。

他当时灌了一整瓶冰水该是很饱了的,但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那面的香味不是一般的勾人胃口,他就没忍住给全吃了。

虽然他马上去拿了一盒周管家到中关村买的寿司放在那个位置,但她吃没吃就不知道了,不过依照她那性格,那寿司肯定是被她拿回给了周管家。

这事过后他想想还是有点羞愧,毕竟那是姜静之早早起来给自己煮的早餐,吃完还要坐很远的车去学校。

姜静之饱得说不出话,她吞下最后一口虾肉,满含期待地看着季淮凛。

季淮凛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得了啊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顺手收拾起餐具,眼睫在灯光下透出一层薄薄的阴影:“出去走走。”

姜静之捂着额头,不甘自己的追问无果,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的嘴居然这么严实,但她又无可奈何,撒娇卖萌这套都没用,难不成要撒泼打滚?

“静之。”房卡放在感应器上发出“滴——的声音,季淮凛扭头看垂着脑袋的受气包姜,顿了顿,勾唇笑说,“很好吃呢。”

姜静之倏然抬头,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她使劲忍住要咧到耳边的嘴角,屁颠屁颠地跟在季淮凛身后,又缠着他问到底什么时候还吃过她煮的菜。

季淮凛望着幽蓝的天笑,得亏他对这姑娘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换别人早就得把想问的问题永远地咽肚里了。

坐电梯时,季淮凛从外套兜里拿出姜静之带回来的牛奶,他瞄了眼盒子外观,“怎么就只见到一盒?”

“我的喝早就完了。”姜静之快速回答,说完也不看他,眼睛盯着观光电梯外的夜景。

季淮凛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哦~早喝完了。”

不多时,逼仄的电梯里响起塑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吸管插入了饮管孔的声音。

姜静之装模作样被外面的景色吸引,实则一直在竖起耳朵听动静。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不会撒谎啊?”

头顶骤然落下季淮凛刻意压低的调笑声。

姜静之抬起头,嘴唇却碰到了不知什么时候递过来的吸管。

季淮凛弯了弯腰,把牛奶往她嘴里送,直到她吞下了第一口后,抬手揉着她的发顶,“真乖。”

从酒店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忽然就不走了。

虽然姜静之是苏州人,但她根本没来过市区里,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季淮凛随便指了条路,没想这随便一指就指到商业步行街里去,本想掉头走,可姜静之那简直不要太明显很想进去的表情他没法忽略。

里头很热闹,他几乎是要把姜静之环在怀里才能防止她被人群挤开。

姜静之全然被周围给吸引,她不知道自己有几回无意识的往后撞,把身后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季淮凛给噌得直抽气。

瞎逛了一路,最后停在了服装商场二楼里。

“真想拍?”季淮凛单肩挎着姜静之的书包,身体倚靠在自动售卖机上,长腿交叠,只是这随意一靠的动作就惹来了路人的频频回眸。

姜静之点点头,手上拿着一本贴纸相册,已经开始在选自己喜欢的贴纸了,她刚才发现自己书包里还有十块钱,那就是可以拍二版的8张大头贴。

这可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大头贴啊,那会儿班上有不少女生都去步行街上拍,拍回来就贴在课桌上,什么样式的都有。

季淮凛扯了扯嘴角,但看她真的有在认真选,而且选的非常纠结,他便长指一伸,随便在那相册上敲定了几张。

如果他知道自己会被姜静之拽着进那破得可怜机器前傻愣愣站着,还要认命地跟着她的姿势一起拍照,那他一定会认认真真选几张。

那八张照片被姜静之整整看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季淮凛忍无可忍的目光下才把它们小心叠好放进书包。

她抱着书包站在街边,视线紧锁着去便利店买冷饮的季淮凛。

他太好了,好到她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她以为付出了全部的真心还他的好,却在他为她做的任何一件事的对比下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诶,姑娘,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身旁一道温和的嗓音拉回了姜静之的思绪,她忙扭头,就见一位面相和蔼的老人正看着她,而老人手上拿着的那张纸她过于眼熟,下意识就上前两步看了眼,没想到还真是她前些日子为了分散学习压力画出来的旗袍手稿。

“是我的。”她道。

老人微微一笑:“冒昧问一下,这图纸上的是出自谁手?”

姜静之看着老人,老人的眼睛很温柔,让她恍惚间以为是曲绾站在了她面前,她掩去眼底的难过,扯唇笑说:“是我画的。”

“真的?”老人面露惊讶,接而又仔仔细细盯着图纸看了好半晌才自顾自叹道,“难得一见啊。”

“你是苏州人?是否已在上大学?”老人问。

姜静之在疑惑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会问她这些问题的同时,眼睛瞄见了准备出便利店的季淮凛,她加快语速回答:“我是苏州人,快要高考了。”

“那太好了。”老人非常高兴,她见姜静之好像着急走,很醒目地将图纸还给她,并且往她手里塞了张名片,“姑娘,有缘再见。”

姜静之懵然地看着老人远走,随后低头看手里的那张名片。

苏州大学

纺织与服装工程学院

齐素

副院长、博士后、教授

当齐素两个字闯入姜静之眼里时,她连季淮凛走过来和她说话都没听见。

“傻愣着干嘛呢?”季淮凛用冷饮碰了碰姜静之的脸,而后把目光移向刚才那个老人离去的方向。

“没什么。”姜静之回神,她朝季淮凛笑了笑,也悄悄握紧了手里的那张名片。

季淮凛收回视线,垂眸看姜静之明显躲闪的眼睛,冷哼一声,“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