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名单确定下来,谢文彦很快就收到了圣旨。
朝臣们对于他能参加今年的宫宴也不意外,乾元帝对他的看重是肉眼可见,宫宴名单要是没有他,那才奇怪。
但不懂其中内情的谢家众人,就惊喜高兴极了。
谢奶奶喜地连连拍腿笑。
“哎哟,陛下竟然让咱们五郎去参加宫宴,那真真是看重咱们五郎啊!当初算命先生说得真准,咱家五郎就是有出息。”
谢爷爷也是红光满面,骄傲又努力绷着长辈的威严,夸赞叮嘱。
“五郎好样的,既然陛下如此看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努力为陛下办差。村里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阿爷会替你给族老们说清楚,你回头休沐有空,再回村去祠堂给祖宗排位上香即可。”
古代重视香火,无论是大家族,还是乡下的小宗族,年关期间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
桐树村谢氏每年的祭祀时间,正好和宫宴日期撞了,谢文彦今年回不了村,自是要跟族老们好生解释交代的。
不过,族里若是知道谢文彦被陛下邀请参加宫宴,想必也会很高兴。
要知道今年新入朝的官员中,可只有他们家五郎有此殊荣!
别看谢爷爷谢奶奶是泥腿出身,但两老思想境界可不是一般得高。
搬到京城过上好日子后,他们并未只顾埋头享受富贵,也在努力学习怎么做高门大户的老封君,了解上层圈子的事情。
其实两老喜欢偏心三房,也是因为三房儿孙的脾性都更像他们夫妻,精明又充满往上爬的勇气和野心。
反观大房二房,倒也不是笨,就是太敦厚了些。
总之,谢文彦参加宫宴的事情,让家里长辈都高兴,小辈们羡慕不已。
尤其是卿哥儿,激动又遗憾。
“哥,我听说皇宫里面可漂亮,可富丽堂皇了,连瓦片都是琉璃瓦!宫宴上还有很多歌舞表演,珍馐美味……哥你到时候多看看,回来跟我说!”
皇宫那种富贵地方,他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小哥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亲自瞧一眼,真真是好奇死了。
谢文彦看着活泼的弟弟点头笑,“好,哥哥到时候一定仔细看,回来告诉你宫里是什么样的。”
他也没说日后带人去参加宫宴的话,毕竟他现在官职还低,带夫郎参宴可以,带弟弟就明显不实际了,说出来大家也只当他哄人而已,不会放在心上。
等将来大业成后,再给小弟惊喜也不迟。
和激动高兴的家人闲聊完后。
夫夫俩回到自己院子。
谢文彦看向并不见喜悦神色的乔玉景,温声询问。
“夫郎,陛下邀我参加宫宴是喜事,你脸上却不见喜色,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嗯,父亲传消息说,此次你参加宫宴之事,是皇后娘娘先向陛下提起的。”
乔玉景没有耽搁,把自己刚得到的消息严肃说出来。
夫君受邀参加宫宴是好事,但如果是郭皇后先提出来的,那恐怕就是宴无好宴。
谢文彦闻言笑容不变。
“原来如此,这倒也不算意外,以郭皇后的狠辣和果决,我算计死了张长明,甭管真凶是不是我,有没有证据,她定是都不会放过我,这么久的时间,她确实也该对我下手了。”
“那夫君有何打算?宫里毕竟是郭皇后的地方,她有心算计,夫君若是不慎,恐有马失前蹄之危。”
乔玉景很是担心。
谢文彦思索沉吟道,“如今我圣宠正浓,宴会位置不出意外,多半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郭皇后再有手段,现在也不敢做得太明显,陛下可不好糊弄。”
“所以,此次宴会她应该不会直接对付我,最好的办法是从夫郎你身上下手,挑起我与别人的争端,借刀杀人。”
至于怎么挑起争端,那就太轻松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宴会经常出现的“捉奸戏码”。
一旦有人污了他夫郎清白,作为一个男人,他哪怕明知道是算计,也必定会与奸夫不死不休对上。
很恶心的手段,但确实很有用。
郭皇后和太子也做得出来,毕竟这种缺德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二皇子的母妃,就是死在这种算计之下。
乔玉景神色难看道,“郭皇后和太子,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正所谓黑狸白狸,抓到鼠辈就是好狸,争权夺利之中,小人总是比君子更多,甭管过程如何,她们母子前世的确是胜利者……”
谢文彦倒是很平静。
虽然他也不赞同郭皇后母子的手段,但不可否认,小人往往活得更久。
谢文彦轻笑,“不过成大事者,除了不折手段,格局也很重要,这样的人才能让咱们钻空子。”
“郭皇后没有张长明的谋算本事,但她的心狠手辣和果决,却是张长明比不了的,且这种小人往往出招不走寻常路。”
“我想要太子给我做挡箭牌,做我扫清障碍的屠刀,她就是绊脚石。”
乔玉景若有所思,“夫君的意思是……”
“郭皇后想对付我,正好,我也容不下她。”
谢文彦笑了笑。
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对他动手可以,但对他夫郎下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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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预料到郭皇后可能会在宫宴中下手,谢文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思索一番后。
他果断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其余几位皇子。
反正不管郭皇后到底怎么算计,此事掺和的人越多,他就越容易在其中浑水摸鱼。
夫夫俩商量准备周全后。
时间很快来到年关宫宴这天,两人相携入宫参宴。
因为规矩大防原因,在正式开宴之前,官员和家眷们是并不在一起的,夫人夫郎们会被单独领到御花园,由皇后娘娘招待。
分别时。
谢文彦不由握住夫郎的手,悉心啰嗦叮嘱。
“夫郎体弱,御花园虽摆了炭盆,但夫郎仍不可贪凉,斗篷要一直穿着知道吗?有事情就吩咐周围的宫女太监去做,切不可让身边的丫鬟小侍离了去……”
“我知道,夫君也照顾好自己,少喝些酒水,酒多伤身。”
乔玉景也是不舍又羞涩回道。
俩人望着对方目光情意绵绵,一看就知道夫夫感情深厚。
这番模样,让想要算计的人很是满意。
毕竟只有夫夫感情越好,夫郎出了事,做夫君的才会更加愤怒。
也让好些夫人夫郎羡慕嫉妒。
乔玉陵就是嫉妒中的一员,身为皇子侧妃,他原本是没资格来参宴的,毕竟在场家眷都是正妻正君,他一个妾室出现算什么?
但谁让他是王成安的“儿子”。
太子为了获得这个帝王心腹公公的帮助,自然要表现出对乔玉陵的喜欢,因此今日就不顾妻子脸面,把人带了过来。
顺便也能立一个色令智昏的形象,让其它兄弟放松戒备。
太子妃娘家不显,只能忍气吞声。
可正妻和妾室天然对立,一群官员家眷碍于太子颜面,不会对乔玉陵做什么,但翻白眼,不搭理还是可以的。
这种排挤让乔玉陵很是恼火!
此刻看见谢文彦夫夫恩爱,他心中更是妒忌之心高涨。
因为他很清楚,太子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宠爱他只是为了他带来的利益而已。
从小到大。
他一直都压在乔玉景头上,看不起对方,如今成亲后乔玉景越过越好,而他只是外表鲜亮,内里其实一塌糊涂,苦水不知道有多少。
怎能不嫉妒难受?
还有顶替乔玉景身份之事,也是乔玉陵整日忐忑竖立在心中的刺。
“夫夫恩爱又如何?人心最是易变,我倒看他能笑多久……陛下重视又如何?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寒门,挡了这么多人的路迟早被收拾。”
“就算真爬上去,将来殿下继位,我就是贵君,什么诰命夫郎也比不上我。”
此刻时局于自己不利,乔玉陵暂时不敢去找乔玉景麻烦,只能在心中如此酸言酸语安慰自己,以待来日找到机会再泄愤。
不过,他今日不敢去找乔玉景麻烦,乔玉景今日却是要利用他的。
远远看见自己这个好嫡兄眼中的嫉妒不甘之色。
乔玉景笑容温和,主动上前打招呼。
“二哥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夫君相处久了,他现在面对仇人,也能够用最心平气和的笑,捅最狠的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夫唱!
乔玉景: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