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彦有足够信心让乾元帝采纳他对付南安王的计策。
因为南安王实在是乾元帝的心腹大患之一!
前面说了,乾元帝在上位之前,是个很不受宠的皇子,而南安王却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如果不是其当时年纪太小,皇位到底落在谁身上,还真说不准。
先帝为了这个小儿子安全,在驾崩之前留下不少后手保护。
但也因此养大了南安王的胃口,成年后一直觉得皇位就应该是自己的,心里万分不服气,整日琢磨拿回“属于”他的皇位。
而那些先帝留下的老臣们,也因乾元帝对朝廷掌控权太大不满,更想要一个庸碌的皇帝,所以没少帮对方搞事情。
上辈子,这群人后来还真闹出了一场叛乱,而如今也已经有了势头。
所以他此刻的献策,绝对是献到了乾元帝的心坎上。
“好好好,此策甚妙,甚妙!”
乾元帝当场忍不住拍手叫好。
谢文彦也露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的自信,礼貌性地谦虚笑道。
“不过雕虫小技,胆大投机而已,老先生过赞了,若是此策陛下看得上,那便请老先生到时候为谢某美言几句了。”
“小友无需客气,若此计当真可行,陛下定不会错过人才。”
乾元帝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
有才华有胆识,还能屈能伸不迂腐,是个干大事的苗子。
就是运气不好,出生在宫外没有名师教导,若是在宫里精心教养长大,他定能又有一位优秀的皇子。
真是时也,命也。
心中叹了口气,乾元帝突然瞧见站在不远处角落的乔玉景。
原是刚才听见他们交谈话题逐渐不对,乔玉景就很聪明的走开了,避免自己听见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乾元帝摸着胡子再次露出满意笑容赞道,“小友夫郎也是个贤惠的。”
原本他还对乔玉景伯府的那点身世芥蒂,觉得乔玉景是那个鸠占鹊巢假永昌伯的儿子(明面上),少不了遗传父亲和祖母的愚蠢恶毒本性。
可如今亲眼见到就放心了。
这个小哥儿虽相貌不过清秀,但气质如松如翠,眼神也很清澈干净,更是还非常聪明贤惠,成亲后不仅孝顺婆家,碰到事情也临场反应极快。
除了身世有点瑕疵,其余方面都与他儿子甚配。
谢文彦闻言也露出笑容,没有再客气点头,语气满是柔和道。
“我夫郎确实贤惠温柔。老先生有所不知,之前太子招募我的时候,原就想让永昌伯府下嫁一位姑娘哥儿,与我联姻稳固关系。”
“听闻伯府当初选中的人,原是庶出四小姐,可惜四小姐瞧不上谢某,便算计了三公子落水,被逼嫁给我。”
“三公子性情温柔,我们成亲后他把家中打理得妥帖,也不嫌我母亲、祖母是农户妇人粗鄙,相处极为和谐,让我是私塾读书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而且夫郎还才情极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娶了夫郎后,我才知书中写的琴瑟和鸣,红袖添香原是如此滋味。”
他毫不吝啬夸赞,展露自己对夫郎情谊。
既然老先生已经知道他先前投靠太子之事,那么这点小事也无需再隐瞒。
乾元帝听得是又生气又欣慰。
生气的是那什么伯府四小姐,竟然有眼无珠嫌弃他儿子!
欣慰的是儿子重情重义,伯府出了那档子污糟事,他对夫郎态度也依旧,话里话外钟爱的都是乔玉景才情,而非对方身份地位。
由此可见,他这个儿子心性如何。
“看来当真是姻缘天定,这位三公子与小友很是般配,有如此贤惠夫郎,小友后院将来定是妻妾和美。”
乾元帝安慰道。
心里琢磨以后一定要给儿子升官,多多赏赐几个美人弥补,让那个眼瞎的四小姐嫌弃他儿子,等着后悔吧,哼!
谢文彦闻言心里却是无语了。
虽然他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但他也觉得这个时代长辈们只要心疼小辈,就给小辈赏赐美人的做法,很是一言难尽。
都说家和万事兴,很多亲兄弟都做不到相亲相爱,大家怎么会觉得真有妻妾和美这种事儿?
上辈子,他可没少用对手的后院争斗搞事情。
所以推人及己,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纳妾的,哪怕他和夫郎没孩子也不纳,免得一时不慎被钻空子,辛苦筹谋的大计失败!
反正他是个自私之人,只管自己享受,不管死后洪水滔天。
有自己的子嗣,就好好培养。
没自己的子嗣,就过继他小弟的孩子。
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坚决不给别人算计的机会。
对手们:……何至于此!
所以。
谢文彦立马露出自己是痴情种子的表情道,“多谢老先生吉言,不过谢某此生有夫郎一人,已足矣。”
“这怎么行?岂不是让你子嗣稀少?”
乾元帝很是不赞同,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代封建家长,他自然想儿子多子多福。
谢文彦闻言轻松笑道。
“无碍,谢某这点子家业有二三嫡子继承就可以了,孩子多了养不起,何况凡事在精不在多,若子嗣太多疏忽了教养,出一个败家子如何使得?”
“这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夫郎是我情之所钟,此生不求妻妾和美,只愿夫夫白头,不负韶华不负他。”
他笑容温润,眼眸盛满了少年人的光。
让乾元帝再说不出半句话,想起了曾经那个单纯又执着,眼睛里同样满是光的小宫女,对方也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年纪越大越是在波云诡谲中沉浮的人,就越是稀罕这一抹纯粹的光。
“小友此言,倒也是有理,是老夫狭隘了。”
乾元帝欣慰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不仅像他,也像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因为兴趣喜好都相似,聊得很是投缘高兴。
等到时辰差不多。
乾元帝才不舍地离开。
坐上马车后跟身边的王成安叹息,“这个孩子当真像极了朕,也像极了他娘,聪明又重情重义,若不是当年出了岔子,在宫里长大定会更加优秀。”
“可惜如今血脉存疑,这么好的孩子,朕却不能把他带回宫。”
王成安闻言眸光闪了闪,依旧恭卑道,“陛下莫要忧心,奴才不懂朝堂大事,但听过千淘万沥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小主子有这番经历,也不一定是坏事,这或许就是上天给小主子的磨砺。”
“小主子虽不能回宫,但有陛下护着,也能一生荣华富贵,娘娘九泉之下瞧着也能安心了。”
“你说得倒也是……”
乾元帝舒心点点头。
一个聪明能干,又不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简直太适合寄托帝王的慈父之心了。
……
这边。
等乾元帝走后,乔玉景也没有立刻就追问什么。
而是上完香回到家后,才关起门,把自己认出皇帝身份的话说出来。
乔玉景很是忧心忡忡询问,“夫君,你难道真是陛下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以前有些怀疑,今日倒是确定了。”
谢文彦闻言,很是爽快的承认了。
不是他对夫郎不信任,而是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假冒皇子之事过于重大,倘若不是需要爹娘帮忙掩护,他甚至能将秘密自己一个人埋着,以免露出破绽。
所以,这件事夫郎也不知道为好。
他半真半假解释,“我也是前世后来听到一些消息,重生后询问过爹娘,他们说我其实是捡来的,还带我去看了我亲生母亲的尸骨,才对自己身份有所怀疑。”
“今日见到陛下,看他对我的态度,想来我的猜测应该是真的了。”
乔玉景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夫君,我前世见过卿哥儿与二皇子的孩子,对方明明和你这个舅舅长得很像啊。”
谢文彦:……
谢文彦面不改色笑,“倘若我身份是真的,我与二皇子便是亲兄弟。”
言下之意,对方儿子长得跟他像也很正常!
乔玉景皱着眉,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文彦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不说我了,倒是今日陛下身边伺候的那位刘公公,我瞧着其眼睛,倒是和夫郎一模一样,那不会就是我的岳父吧?”
“……”
乔玉景正思索的脑袋瞬间空白,表情僵硬。
因为他父亲也是掩盖了容貌的,他自己都无法轻易认出来,夫君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谢文彦意味深长捏了下他的脸道。
“夫郎,平日我们在一起时,你眼中除了我再没别人,而刚才,你却足足偷看了对方三次。”
乔玉景:哦,原来是我的痴情种出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