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顿了,随后轻轻似乎轻叹了一下,正处在一片凌乱中的孟婵音没有听见。
息扶藐知道吓到她了,没再朝她靠近,只是看她的眼神柔下,“婵儿,借我靠一靠,阿兄是累了。”
原来累了,想靠一下。
孟婵音松口气,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中还有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垂下头,用头发遮住泛红的脸,小弧度地点了点下颌,“阿兄靠吧。”
息扶藐看了她一眼,然后靠在她的肩上。
在他靠上肩膀时孟婵音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泥塑的雕像般僵持着。
他的腿长肩宽,而孟婵音远比他矮小得多,这种姿势并不舒服,他几乎是蹙着眉头没有调整。
直到过了许久,耳边响起女子很轻很软的声音,轻飘飘地拂过侧脸。
“阿兄,睡着了吗?”她用很小的声音试探。
息扶藐没有睡,但也没有睁眼,浓睫盖在眼睑上,冷淡的轮廓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果然,在觉得他已经睡下后,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往旁边挪一点,待到位置适合后再放在腿上。
他从靠着她的肩换成靠在她的腿上了。
孟婵音刚调整好他的位置,察觉他动了一下,瞬时屏住呼吸,睁圆眼看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好在他只是转了下头,由面向外面,侧埋在她的怀里,没有醒来的意思。
孟婵音又悄悄松口气,瞥见他无意间显得两人越发亲昵的姿势,脸上有些发烫,却没有推开他,默认这种过分越界的举动。
和阿兄第一次这般亲密,就像是相恋的情人。
她窃喜,紧张,像是偷了一段感情,压着嘴角不让上扬。
可这份欢愉并不长久,很快便到了息府。
她不舍的将人唤醒:“阿兄,到了。”
他似乎睡得很沉,醒来后仰头靠在马车上,没有说话,眼睫沉垂,凸起明显的喉结在薄白的皮肤上轻滚出懒懒的慾气。
她无意间看了一眼,心口一跳,脑中又闪过不正常的想法。
好想……咬他的喉结。
那种慾望很强烈,她忍得浑身发烫。
好在他并未在马车待多久,清醒后便下了马车,替她撩开车帘,让她扶着手臂下来。
孟婵音从里面下来后身上燥热出的慾望才散了些。
“阿兄,我先回去了。”她现在有点不敢和他独处,一下马车就与他说要回去。
息扶藐目光撩过她泛红的耳尖,漫不经心地颔首:“好生休息。”
孟婵音镇定的在他目光下离开,待到他看不见后提起裙摆朝着蝉雪院跑去,仿佛身后有猛鬼在追逐般。
……
扬州每年初春都会有各种节日,今日便是春花节,烟雨扬州,水暖破冰,春花绽出芽儿,一朵朵妍丽地开在枝头上,生机盎然。
息扶藐多次让她出去散心,她都很少出门。
唯独今日恰逢春花节,暂留在扬州的西王花林中设宴,她跟着息扶藐一起出来。
西王体恤百姓,并未表明身份,而是简单的在桃花林中亭子里摆了几张案几,煮酒赏景、赏美人。
“子藐,你这位是?”西王第一次见息扶藐身边带了人,诧异地扬眉看去。
女子年轻貌美,乌黑长发挽成柔软云鬟,佩了一朵妍丽的绢花,穿着时兴的薄裳裙,臂弯上搭了一条白色的披帛,未施粉黛的小脸微垂。
单单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便是别人难比的楚楚动人。
美得如此清新脱俗,让满林子的桃花都黯然失色了。
西王的目光很坦率直白,孟婵音微微抬起下巴,望向身边的兄长。
不知他会如何跟旁人说她的身份。
被休的身份令她心中有淡淡的羞耻,后悔当时不应该出来的。
息扶藐察觉到她不安的眼神,垂在膝上的手悄然搭在她揪着帕子的手背上,安抚似地捏了捏。
他笑答西王:“妹妹。”
一旁的赫连尤恰好也出口,“也是我的妹妹。”
张乐也不甘落后,跟着搅合,挣着认妹妹,企图日后好占便宜。
几人争来抢去都说是妹妹,西王便露出了然,遂没再问,也收回了打量美人的眼神。
没了西王略显感兴趣的目光,孟婵音悄然松口气。
息扶藐见她浑身不自在,趁当头,倾腰俯在她耳畔答:“若是不习惯,你去外面的那道观散散心,我一会儿来接你回去。”
男子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清酒的淡香。
她的耳廓被熏得微烫,低颔首,挡住泛红的脸颊:“好。”
息扶藐眉心松懈,松开她的手,低声吩咐:“记得将小桃带着。”
孟婵音点头。
上首的西王被人灌着酒,面露醉意,左拥右抱两个美人,笑得一派风流肆意。
她悄然立场也无人在意。
出了风亭的酒宴,孟婵音停下脚步,忍不住转头看向不远处,坐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青年。
所有人身边都有陪酒的美貌女郎,唯独他身边没有人,神色清冷淡然,应付众人游刃有余。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转头,对她莞尔。
孟婵音别过头,心中泛起奇异的酸涩,与失落的空。
小桃跟在她的身边,见她满眼愁容,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整个府上不知从事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再像最开始那样唤她姑奶奶,而是唤成她出阁前的称呼。
乍然听来,好似真的是个年轻小姑娘。
孟婵音回神,摇头道:“无事。”
小桃低声‘哦’了声,跟在她的身后。
暖日当暄,又添蛩语,前些日子下过一场大雨,花红柳绿,燕语莺啼,粉妆娇气的女子相携一起,或语笑嫣然、或指花簪戴。
满林子的年轻貌美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她走在里面第一次感到岁月落在了眉眼,在心头烫出一道陈旧的疤痕。
小桃见她兴致不高,开口说道:“姑娘,我们去道观里面看看罢。”
孟婵音点头,两人一起进了道观。
人几乎都在外面,关内的人不多。
小桃与道观的人提及息府,有人就领着她往一旁的小室而去。
还没走几步,几人身后响起有一道含着惊喜的声音。
“婵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孟婵音浑身一颤,下意识转过头。
只见玉冠束发,面容白净,身着整洁的男子一脸欣喜地大步走来。
孟婵音还没有开口说话,他便越过小桃一把揽住她的肩,道:“婵娘,我终于找到你了,自从你走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孟婵音望着眼前的男人,熟悉的容貌,是她看了三年,曾经全心全意待他好的夫婿。
张荣。
小桃不认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前姑爷,见有男子竟当众将姑娘揽在怀中,举止轻浮无礼,当做是哪里来的见色起意之徒。
“你是何人,快快些放开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何等尊贵,岂能是你这等人能碰的!”
小桃挤上前,用力推开张荣。
张荣没有防备被推开,而曾经爱慕他的夫人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有上前阻止之意,面上登时挂不住。
他不甘心地瞪小桃,呵斥道:“什么奴婢,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吗?不知道我与你姑娘夫妻三年吗!”
“滚开!”
小桃被他的话唬住了,转头看身后的姑娘眉心蹙起,显然对他粗俗骂人的话很不喜。
“张荣,你我夫妻情分早就已经结束了,你不好生在青州陪你的新婚妻子,如今在这里辱骂我的人,你……”
她咬住下唇,站在小桃的面前,扬起下颌拾起一丝凶狠。
但到底是女郎,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始终少了气势。
张荣没料到才一两月不见的夫人竟有一日帮助外人,当众呵斥他。
曾经她很顾及他的颜面,哪怕别人将身体有碍的污水泼到她的身上,她都默认下,甚至回到房中,还会眼眸明亮地安慰他,是真的全心全意为爱他,为他着想的妻子。
“婵娘……”他面色微白,想上前一步,可又看见她脸上从未见过的冷淡,心生寒意。
他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找她回去,她却露出这等神色。
张荣不信,她会如此冷淡对自己,想必还在因为当时母亲要休弃她,他没有出口挽留默认了,而生气。
为了挽回妻子,张荣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转头对小桃道:“我与你姑娘有事要说,你且在外面等等。”
小桃看向孟婵音。
其实从和离后孟婵音就已经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了,也不觉得与他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好聊的。
但……
她想到道观外的林中,兄长与那么多人在一起,若是张荣将事情闹大,看她的笑话倒也罢了,她还能忍受,可不能让那些人嘲笑兄长。
孟婵音柔声对小桃道:“你在外面等我,我与这位张公子说几句话。”
小桃不情不愿地同意,看着姑娘与一男子走进小室。
那男子后脚跟进去后,还顺手将门阖上了,小桃暗觉着不妙,环顾四方。
因为是休息之地,所以人不多。
小桃咬牙,还是朝着外面跑去。
姑娘可不能出事。
张荣为了防止被人打扰,进门时将门拴上,转身看见姝色绝艳的女子站在中央,平日素净的白面上今日微施薄妆,眼如春水迢迢,唇殷如桃花。
这般美的妻子,曾一度让他在外人的面前很有脸面。
张荣想到往日,动容地上前想要抱她:“婵娘,我好想你。”
还没有触碰上,孟婵音眉心微蹙,转身躲开,美警惕地看着他疏离道:“不知张公子要与我说何事?”
被躲开的张荣虽然不悦,仍旧以为她是因为还在埋怨自己,也不觉着生气。
他眼含柔情地望着对面的女子道:“婵娘,别再这般生疏唤我张公子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唤我荣郎,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有好事要与你说。”
他不举的毛病已经好了,前不久娶了新妇,夜里第一次尝试到了男人的滋味,虽然不过才几息之间就泄下,但这几年他习惯了没有任何感觉,这点点快感足够让他欢喜。
可欢喜过后,他却看见新妻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令他生出惶恐,想要再继续一展雄风,可每次都只能坚持几息。
最后新妻不满地转头睡去,不搭理他满脸的难堪。
这个时候他方才想起前妻的美丽、温柔,以及对他的包容。
所以他想要再将前妻娶回去。
孟婵音乜过他满脸欣喜,对他说的好事并不感兴趣,抿唇道:“我早就与张公子和离了。”
张荣闻言脸上的神色落下,见她脸色冷淡,忽然想到其实方才他刚来扬州不久,息府是寻常权贵都进不去的地方。
他早有耳闻大舅哥的心狠手辣,所以没有上赶着去大舅哥面前,而是四处打听,听见别人说今日有春花节,故而前来碰运气,看看会不会碰上孟婵音。
他的运气很好,在一群非富即贵的人群中看见了她。
原本碍于不好上前去寻人,结果看见她与一气度非凡,长相出色的男子当众耳鬓厮磨。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他看见那下堂的美貌前妻竟羞赧地垂下头,含羞带怯,比当年嫁给他时撩开红盖头都还要娇俏几分。
因着当年娶孟婵音时,大舅哥虽然亲自背她上的花轿,却因为他刚回来青胡茬都没有来得及刮,一身赶路许久的疲倦容颜,与现在席上清冷俊逸的青年截然不同。
张荣没有认出来息扶藐是谁,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她虽是下堂,但却依旧保持着处子之身,甚至家室好,有个连皇室见了都得要和颜悦色的兄长,莫说是下堂之妻,怕是相貌无盐的糟糠之妻,都有一堆人等着求娶。
他焦急地踱步在原地想着对策,蓦然再抬首就见她已经离席,停在桃花树下与那男子浅笑对视。
所以他就悄然跟在她的后面一路来到此处。
本想着她待他是有情义的,没想到张口便是要拉远关系,将他撇开。
张荣面色沉下,逼近一步,“婵娘,休你本就不是我的意愿,是你不讨母亲喜欢,她才想分散我们,但我来时已经和母亲说清楚了,此生只要你一个妻子,那刚娶进来的那女人只配为妾,你与我回去,还是正妻。”
他自然将好处都给了,她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而孟婵音闻言,却觉得荒唐,婚姻如儿戏。
她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摇头:“你我已经和离,若张公子寻我是为了这件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张荣见她依旧坚持,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拦住她要离去的路道:“婵娘,你当真要这般绝情吗?”
孟婵音轻叹:“并非是我绝情,而是你我缘分真的已经尽了。”
从她出府时就已经结束了。
“你竟然真如此绝情,三年的夫妻,我待你并不差。”他不甘心。
孟婵音平静地望着他:“可这三年我待你也不差,你生病是我衣衫不解地照顾,府中事务是我打整,且你娘刁难我,我都受着,从未有过一丝怨言,而你却纵容那些人踩着我的脸。”
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娶已经另娶妻妾,何故前来说我绝情?你又能有情到什么地方去?”
“张荣,你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纵容你,看得起你,所以才想起了我,倘若你的新婚妻子像我一样对你不离不弃,你可还会记得我?”
“我……”张荣面色微白地开口,同时还有被拆穿的难堪。
孟婵音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如常的对他摇头:“不会,你只会得意,又有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什么也不在乎。”
说完这些,眼前的男人脸色越发难看,她心中竟升起一丝快意。
这三年来,她很孤独,不只是身体,还有丈夫表面虽爱她,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偏向她的话,都是让她忍忍,真的忍够了,她现在身子还很庆幸与他和离。
她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张荣,你我早就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了。”
张荣立在她的面前沉默地盯着她,企图在她脸上看见赌气,可除了这段时日养出的好气色与曾经那般清冷的美,什么也没有。
她是真的打算与他彻底撇清干系。
张荣又想到了前不久看见她与那男子眉来眼去,心中冒出酸意。
刚刚才被休弃的女人半分伤心难过都没有,甚至又忙着勾搭别的男人。
他真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着他,那他也不能让她平白便宜给别人,这三年他因身体之因还从未碰过她。
孟婵音察觉到眼前的男人脸色冷沉地盯着自己,心中浮起淡淡的不安,一边暗自警惕,一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张荣留意到她细微的动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比方才更可怜的乞求:“婵娘,我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你随我回去,日后的夫妻生活会很幸福的。”
孟婵音仍旧拒绝:“缘分已尽,请张公子让我出去。”
话音甫一落下,眼前的男人脸色陡然转变,上前抓住她的双臂:“缘分已尽?我看你是想看上了别的男人,别以我不知道你,表面高风亮节,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现在急着与我划清界限,就是想与刚才在风亭下的那男人苟合……”
“啪——”
话还未说完便被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打断。
孟婵音从未想过曾经也满心喜欢的男人心中竟是这样想的,甚至还说出这样的话:“张荣……那是我兄长,你怎能如污蔑他!”
她对他已彻底失望,甚至是厌恶。
张荣被打懵了,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猩红再度爬上原本清隽的面容:“兄长?谁不知道你们八百年前是不是一家人都难说,如今你说是兄长,有做妹妹的会用那种欲求不满的眼神看哥哥吗?”
“我刚与你和离,他的人立即就到了,可见是常年关注着你,这次将你接回去,想必刚好成全了你们两人。”
“真是不知羞耻,孟婵音,和兄长乱伦,你不怕浸猪笼吗?”
孟婵音脸色霎时褪去,因为他的话摇摇欲坠。
他说得没错,没有妹妹会对兄长做出那种事,而且她再与息扶藐没有任何血缘,但前十几年都是以妹妹的身份在他的身边,但凡被人知晓她竟存了这种心思,他会不会也会唾弃她?
她不知道,不敢去想。
“别说了……”她有气无力地挣扎,眼眶酸涩,泪珠浸湿鸦黑睫羽,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颤。
可怜得连张荣都不忍再继续往下说。
他眼中闪过凌厉,将人抵在桌上,道:“婵娘,你与他不可能有结果的,还不如和我回去,而且现在我身上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与我回去,今后我什么都依你。”
孟婵音靠在桌沿边,目光迷离地盯着某处虚空,整个人生气尽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也没有留意他在做什么。
直到察觉身上一凉,她从恍惚中醒来,看见眼前的张荣脸上竟满是色慾。
一瞬间,恶心感袭来。
她发疯似地挣扎:“张荣,放开我,我已经和你和离了,放开我!”
张荣原见她安静乖顺,心中甚是愉悦,觉得她只是嘴里说和离,实际心中还是有他。
怎料转眼她就变了脸,甚至还又打又抓。
张荣恼了,以男子天生的强势将她按在桌上,“既与我和离,那我也要将我这些年没有用过的拿回来……”
说罢,将她身上轻薄漂亮的裙裾撕碎。
在那些如柳絮分散的布料下,女人雪白丰腴的美丽身躯展露在微暗的室内,那是能让任何男人都产生慾望的身子。
张荣只觉心头一热,往日半分没有感觉的地方,竟再次感到膨胀。
“婵娘……”
他的双眼被欲望充斥,俯下身欲吻来。
孟婵音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男人,这一刻对他的恨意达到前所未有,可更多的是绝望。
可现在没有人来救她,男女力道悬殊太大,她甚至连动弹都不能……
她在绝望下闭上眼,心中已有死志。
在那张荣还没有碰上她之前,她似隐约听见门响起剧烈的声响,原本昏暗的房中被外面的光照亮。
她听见张荣凄厉地惨叫声,原本伏在上面压迫她的力道也瞬间消失,搭了一件带着熟悉暖香的袍子。
孟婵音颤着被泪珠打湿的眼睫,看着眼前青年冷峻脸上的强烈杀意,下意识呢喃:“阿兄……”
正掐着张荣的息扶藐听见她微弱的声音,转过头,逆光的脸庞看不清神色,腔调亦如往常般带着温柔的哄意。
“别怕,阿兄在。”
随着他话音轻落,手中的张荣眼珠凸出,双腿猛地蹬了两下渐渐变弱,进气已比出气少。
孟婵音猛地扑向青年,“阿兄别杀他。”
息扶藐的手一顿,只要他再用力些,这个人就会在今日死去。
可她却说别杀他。
息扶藐眼帘微垂,抿住薄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抱起跌坐在身边的少女,捡起落在地上的袍子将她白皙的身子裹住,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路过凌风时,他脚步微顿,淡声道:“将里面那人丢出去。”
凌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息扶藐抱着怀中身躯微抖的女人避开有人的地方,一路走进停放在后门的马车中。
进去后他没有放开她,仍旧抱着,脸庞抵在她的肩颈上。
这种超出往常的亲昵让她浑身僵硬。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讲话。
马车停在息府,他再度将她抱出来,大步朝着蝉雪院走去。
沿途的下人皆目光巡睃而来,眼中带着好奇的打量。
孟婵音小脸不安地贴进他。
将她放在闺房中平素休息的美人榻上,她急忙松开手,捏着身上的外裳,眼神怯怯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低垂下首,抬起她的腿,查看肌肤上是否有磕碰的淤青。
指尖撩开下摆,一双纤细匀称的腿白生生的在眼前,娇嫩的皮肤上有几道碰撞的红痕。
他伸出手去触碰,眼底流转暗色的杀意。
这是他碰在手心都怕融化的瑰宝,如今却被人欺负成这般。
想到刚才来时所见的场景,女子面色惨白,在别的男人身下薄肩颤抖,便觉着刚才不该将人放过。
他陷在沉思的杀意中,并未留意到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时,坐在美人榻上的孟婵音原本惨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浑身猛地一颤,暗自咬住下唇,眸中浮着虚迷的水雾。
不应该的,本就不应该的。
刚才经历了张荣,她现在应该是害怕,哪怕不是害怕,也应该对男人如此亲密的触碰而生出抵触。
可她现在不仅没有抵触,甚至还从他毫无暧昧的怜惜抚摸下浑身发软。
这人是谁……
是她的阿兄,从未在男子面前袒露过如此多的肌肤,而如今却将整条腿都放在他的眼前。
她的心尖一点点地开始发出震颤,眼底是盈盈水光,身体在发热,那种不正常、不合时宜的炙热让她很羞耻。
为了不让他发现,她咬住下唇竭力抑制,可眼前的兄长用那双骨节漂亮的手指往上再挑起一截腿。
他没有抬头,神色认真地打量,清冷的腔调柔和:“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
张荣不举,甚至方才所谓的恢复了都是假的,只是将她按在桌上扯碎了衣裙,并未来得及做什么。
她想要回应他,像是咽了一朵尚未开的花苞,从喉咙开始绽放,所有声音,连着呼吸也一起堵住。
这种时刻还能动情,她真的觉得自己腐烂透了。
张荣说得没错,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可她前几年也没有过这种感觉,甚至将性都完全隔绝,最大的慾望也不过是出门赏花赏景,从未像如今这样,像是吸食五石散成瘾的瘾君子。
他只是在关心她,而她却卑劣地生出那种感受。
这一刻她眼眶被羞耻红了,折身伏在靠垫上抖着肩膀,压抑地哽咽。
息扶藐抬头,见她如此伤心欲绝,沉着脸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掌心搭在单薄的后背轻轻地宽慰。
“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孟婵音不是害怕刚才,转头埋在他的怀中,近乎疯狂地呼吸从他衣裳中渗出的淡香。
“阿兄……”她环住他的腰身,白皙的脸颊蹭着他的小腹,声音很轻,“抱紧点。”
她感受到男人浑身绷直了,搭在后背宽慰的手也停下,却没说什么。
他的纵容像是一剂春药,令她浑身发烫,清瘦的身子越发依偎在他的怀中。
她好像真的疯了,利用兄长此刻的怜悯,引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