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音被他的手指撩拨得脸颊微红,情不自禁地抬起身子,像是瓦上撑懒腰的猫,连爪子都蜷缩了又撑开。
他的指腹带着的茧,也或许是常年敲打算盘留下,从紧绷的肚脐滑下,按在娇嫩柔软上。
深陷半截骨节。
她雪白的脸颊晕出涂抹胭脂般的红,吞得难受,所以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有病。”
天生软甜的嗓音,骂人似在撒娇,尤其是双膝紧紧压住他的手臂,用水汵汵的媚眼瞪他,半分威胁都没有,眼珠子都似浸泡在水中,亮堂堂得像天上的明月。
他俯下身,吻她的眼,也不在意身上的伤是否会崩开,拉开她压住手臂的膝盖,往她身下垫了一只软枕。
“婵儿骂人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只骂我好不好?”
他脱下了外裳,随意丢在地上,露出身上渗血出纱布,撑在她的上方,眼中含着笑。
孟婵音想阖上膝盖,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很令她羞耻,尤其是还被弄过一遍,湿淋淋的,像是被扒光了皮毛的猫儿,光秃秃的。
息扶藐并不阻止她,看着她阖上膝盖便屈膝又将其抵开,单膝抵在中间让她夹不住。
“混蛋!”她怒骂。
连喘带呻的骂声又让他畅爽了,从背脊涌来冲上头顶的快意,这种感觉总能让他失控。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顶开她的唇往里钻去,手指绕后插进她后脑的长发中,托起头慢条斯理地占有。
在青州的那段时日,两人没有那一日不同房,身体早已经熟悉彼此。
而从他受伤后赶回扬州至今,少说也有五六日的时日不曾碰过。
所以孟婵音很难吃下,远山般细长的眉轻颦,脸上分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喘得像遇见洪水袭来,山巅塌陷的逃命人。
尤其是他吻至耳畔时,含笑地呢喃:“水似的。”
孟婵音咬住下唇,竭力收紧肚皮,妄图将恶物挤出去。
没挤走,反倒让伏在耳畔的男人倒吸一口气,蓦然含住她的耳垂,喉结剧烈地滚动,连身躯都僵住不动了。
缓和半晌,他吐出被含得滚烫的耳垂,似笑非笑地瞥她泛红的脸颊:“再大力些就断在里面,这辈子都出不来,日后可要辛苦了。”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如今越说越顺嘴。
孟婵音抓住他的手臂,刻意留下一道血痕,昭告自己对他的恼意。
息扶藐瞥了眼被抓出血珠的手臂,并未太在意,那些小伤远比不过她给的欢愉。
他在她抓出的血痕中寻到乐趣,甚至连身上的伤崩裂渗出了血,都还在失控中。
每一次都抵至深处,像是在竭尽所能的通过另外的方式抵达她的内心,看看能不能塞下整个他,也让他感受被她全心全意地放在心上是什么感受。
他甚至生出病态的念想。
若是可以,两人一起就在纠缠中死去就好了,如此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从身边离开,以后去当别人的妻,做旁人孩子的母亲。
更深长夜阒寂,红鸾叠帐中透出的模糊影子,像是最后一次,想要就如此到天荒地老。
息府的所有人都不知晓凛院多了个人,皆在传长公子此次在外遇见一女子本是想成婚,但被那女子抛弃,整个人便开始古怪起来。
时兴的花冠、耳珰,臂钏,最柔美的布料做成的裙子,整日都有下人送进凛院。
多得都有人怀疑凛院藏了个女人。
息兰就是如此怀疑的。
但她去过一两次,并未发现任何女人的痕迹,反倒次次看见兄长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亲手做首饰,甚至连她来都没有抬起眼皮。
息兰忍不住开口唤他:“哥?”
息扶藐终于舍得从那堆女子饰品中移目,落在她身上:“你怎么来了?”
兄长看她的目光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息兰莫名觉得他变了,往日虽冷淡,但并无现在这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息兰在他的目光下很紧张,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下意识寻了话问:“听说哥让人请四哥回来了?”
息长宁被丢在京城殿考都结束了,兄长都没有发话让人回来,眼下又忽然将人请回来,也有些古怪。
息扶藐指腹不经意地摩过手中的簪子,脸上并无过多神情,甚至连语气都如常般冷淡。
“他年纪大小了,应该要回来,早些熟悉府上。”
息兰忍不住道:“府上有哥,四哥回来熟悉息府作何?他志又不在此。”
息扶藐敛目,平静说:“或许哪日我忽然就死了,息府怎么办?”
她在乎息府,在乎所有人,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去护她所期盼的东西。
息兰闻言此话,登时呸了一声:“哥好好的怎么会死。”
息扶藐没再说话,仔细地擦拭簪子上的残灰。
息兰待了一会儿,见他一心都在那些物上就离去了。
出去后才想起来,今日她是来问传言那女子的事。
息兰正欲转身,忽又想起兄长刚才看那些簪子的神情,又觉得无甚好问的。
没想到一向冷清的兄长,竟也会有一日为情所困。
……
孟婵音的人生中真的只有息扶藐了。
他每日都会消失许久,在无人的时候,她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想法,也会从心中控制不住去想他。
想他什么时候会来,来了会待多久。
那些情绪就像是春季雨,开始疯狂生长的杂乱野草,她好像没办法不去在意他,也没办法不去想他。
她的那些情绪变化,感知最为明显的便是息扶藐。
他爱她的依赖,爱她的思念,甚至爱她以自己一个时辰不出现就会生气,会质问他,过分的时候还会使小性子。
她真实鲜活得他越发陷入被爱中,陷入虚妄的幻想中。
手中的玉箸倏然被毫无征兆地丢在地上,伴随女人软绵不悦的声音。
“我不想吃这些!”
孟婵音抿唇别过身,秀眉轻颦,似厌恶得看一眼都是难受。
前日想吃碎花饼,送来后她吃了几口丢至一旁,又想吃熏鸭,昨日说今日想吃朱礼记的米糕,他提来后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婵儿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语气温和得半分不悦和不耐都没有,好似哪怕是天边的月,只要她想,他都可以摘下来奉至她的面前。
他什么都依她,但唯独不同意让她出去。
孟婵音垂下眼睑,双手环抱住他的头,侧脸蹭了蹭他的额头,“我想出去,想吃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米糕。”
他冷瘦的手指屈抬起她的脸,漆黑的眼瞳与她直直地对视,脸在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婵儿只与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若当真想吃刚出锅的米糕,我可以让他来这里。”
指节骨蹭着她柔软的唇瓣,寒意从背脊开始蔓延。
他偏执得让人产生惧意。
孟婵音指甲用力陷入掌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许久,眼神柔下,唇角荡出一丝蜜甜的笑:“不用麻烦了,我突然又不是很想吃。”
息扶藐无奈一笑,去吻她的唇,张口咬住下唇轻轻地啮齿,声线被压得模糊:“婵儿总是爱折磨我,该罚的。”
“裙子牵起来,哥哥讨好你,给你解闷……”他低声和她耳鬓厮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冰凉的手指陷入温软中,按压在某处时,孟婵音脸上的笑还没来及落下便定格住,小脸迅速在攀上潮红,眸中雾气凝聚。
随着那汹涌的浪潮,她环住头的手无力地往下滑落,然后又死死地叩住他后肩。
“呃,别、别太快……”
“婵儿,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吗?”他低声地呢喃,痴缠缓缓爬上脸。
他听不得一点她要离开的话,听一遍便彷徨一遍。
孟婵音没有回答他的话,险些喘不上气,微张檀口急促地呼吸,媚骨天成,煞是惑人。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气息微乱地抬头,睨了眼她的脸。
她在意识模糊间,似乎听见男人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着什么。
—————再陪我一段时间,我就去死好不好……
孟婵音无力地耸动着肩膀,急促地喘气,而脑中一片空白,分不清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这样说过。
只有两人的暗室内,纠缠的气息越发高涨。
许久后孟婵音都难以回神。
骤雨初歇,息扶藐替她清洗凉爽,换了身干净的寝袍,两人亲密交颈地躺在玉簟上小憩。
墙壁上溚溚的水飞溅在她的侧脸。
很冰冷。
她迟钝地转着如浸水琉璃般的眼珠,冷静地落在身侧双眸阖闭的男人身上。
他面上因过分亢奋,而浮起的红痕还未曾消散,显得有几分病态的安静。
孟婵音垂下眼睫,抿起红唇。
……
很快天边便泛了雾白。
息扶藐意识不清地睁开眼,怀中没有人,他下意识伸手往里捞。
捞了个空。
人……
婵儿呢?
离开了?
他的头皮发麻,如有针扎感,倏然坐起身喘粗气,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匆忙在房间四处寻人。
待看见少女蜷缩着手脚坐在角落,侧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婵儿……”
孟婵音听见颤抖的声音,并未回头,依旧随意拨弄着面前花瓶中的兰花叶。
息扶藐原本狂跳的心骤然缓下,几步上前跪在她的面前,拥住柔软的身子,深深地呼吸:“怎么坐在这里?我醒来后找不到你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想看花。”
这里连花都是假的。
他的的手一顿,缓缓地松开她,抬看她的眼中有刚睡醒的水痕,唇角弯起笑的弧度,问她:“只看我不可以吗?”
她淡淡地看他。
良久,她无力地蠕动唇瓣,“好。”只看他。
他目光柔和地吻上她的眼角,喟叹呢喃:“婵儿真乖。”
息扶藐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要得也越发频繁,近来他似乎格外钟爱看她陷入情慾时涣散地躺在榻上,浑身都沾染着他气息。
真的,爱她的每一面。
爱到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诧异。
最初他想得到她,但真的得到后,他又想她爱他,爱而不得求其次,又想要她的人生中只有他,可现在只有他后,他还是不餍足。
人就在眼前,他每日还是会忍不住想与她骨肉相连,永远黏在一起,想要她像凌霄花般藤蔓扎进他的血肉中,缠着他生长出鲜艳的花。
“阿兄,你病了。”
有时候他欢好至情绪高涨时,她会突然冒出这样话,语气中含着悲天悯人的神性,想要点化他。
这次也一样,说完后她的手像是藤蔓,紧紧地裹着他的肩膀,脖颈半仰,努力地承受他潮润又疯狂的吻。
她似欢愉似难受地眯着水眸,唤他的音儿在呻吟,媚得像只矜持的小猫儿。
他爱得发狂。
“婵儿想要什么?”他亲吻着她的唇角,吞下她的呜咽,轻声的语气如同午夜引诱人的鬼,蛊惑她:“想要什么,阿兄都给你……”
他的情绪逐渐失控了。
孟婵音眉心微颦,手下意识伸进软枕中,还没有碰到藏在里面的东西,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手指拂过她的手背,似是被蛇舔舐了一下。
他顺着她的手腕往里伸去,先一步比她拿到那一截尖锐的发簪,因情慾而浮起血丝的眼轻压,眸中浮起缠绵的笑。
喘息着问她:“原来是想要阿兄的命吗?”
孟婵音浑身猛地一颤,掀眸去看他,缠着他的腰,摇头了摇头,喘声都软绵绵的。
她没想要他的命。
可息扶藐却不信。
他垂下眼睫,温柔的将它塞进她的掌中,带着她将尖锐物抵在胸口,“可以杀了我,我永远对你毫无防备。”
想死在她的手上。
就像上次那样,用任何尖锐的东西刺穿他的胸膛,为他露出慌张,为他流出眼泪。
只有那一次,他才能感受到她对他是有过汹涌的感情,心中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他渴望她的爱,她的怜惜。
这个念头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不断冒出头,他光是虚假畅想,欢愉的快感便冲上头顶,无名状地亢奋爬上他的脸。
他带着她的手将簪子抵在胸口用力,尖锐的一端刺破皮肉,鲜艳的血顺着胸膛滴落,砸在她的唇上。
腥得她想吐。
但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他似乎真的想在此时用那根尖锐的发簪扎穿胸口,想死在她手中的慾望浓得她难以呼吸。
发簪每深陷一寸,他便越发用力,不怕疼,也不怕死,望向她的眼底全是渴望。
无所谓的。
杀了他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