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惠州兵攻破禹都侧门,胡宴带兵杀入城中。
东门攻破的消息传过来,正门这边的惠州兵士气大振。
待到天色彻底亮开之时,惠州兵攻破禹都,朝州府杀去。城中百姓全都躲藏在家中,门窗紧闭,生怕遭遇飞来横祸。
街道上混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震耳欲聋,躲在家中的四口恐惧地龟缩在角落里。
他们已经把家里头值钱的藏起来了,被妇人抱在怀里的稚子并未意识到什么,但见大人们紧张,也有些害怕想哭,嘴却被妇人死死捂住。
为了安抚小儿的情绪,妇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男主人把妻儿老母护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根棍棒做防备之态。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数不胜数。
禹都城内有数万人,若是提前知晓风声,多数百姓都会潜逃,无奈惠州进攻得太突然,打得张昌威措手不及。
上万的官兵一窝蜂杀进城,交州才只有数千兵,再加之徐昭、裴长秀、胡宴等人皆是好手,仅仅一日交州兵就败阵下来。
营帐里的陈贤乐是被谢必宗送出来的,前来伺候她的是金玉院的仆人黄氏。
陈贤乐认得她,死里逃生不由得热泪盈眶。
黄氏也激动不已,行礼道:“奴婢受主母之命前来接五娘子回去,天可怜见,五娘子总算平安出来了。”
陈贤乐红眼道:“阿娘可安好?”
黄氏抹泪点头,“安好,安好。”又道,“娘子为着五娘子的安危寝食难安,如今奴婢见着你毫发无损,也能回去交差了。”
陈贤乐泣不成声,所有委屈都在见到自己人的那一刻宣泄而出。黄氏也跟着落泪。
外头的崔珏歪着头仰望天空,心想若陈九娘见到这情形,只怕想扭断他的脖子。
晚些时候陈贤乐把一身狼狈清理干净后,才去见崔珏。
二人相互行礼,陈贤乐道:“五娘能得崔郎君搭救,实属万幸,请崔郎君受我一拜。”
崔珏虚扶道:“五娘子客气了,崔某临行前主公曾万般嘱托,务必要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如今五娘子顺利脱险,是崔某分内之责。”
陈贤乐试探问:“父亲当真这般嘱托?”
崔珏点头,“主公甚是关心五娘子的安危,命徐都尉立下军令状,可见父爱如山。”
陈贤乐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些,她还想说什么,但见崔珏表情冷淡疏离的样子,只得闭嘴。
傍晚时分城内的混乱情形得到控制,刘大俊前来汇报战绩,州府里的官员皆被软禁,斩杀交州兵两千多人,俘虏两千多,还有数百兵逃了。
崔珏问:“张家人呢,可有外逃?”
刘大俊:“尽数被屠。”
崔珏点头,满意道:“甚好。”顿了顿,“传令下去,惠州兵不得扰民,若不然陈九娘过来收拾烂摊子,你们要挨批。”
刘大俊笑道:“领命。”
第二天待城内都清理得差不多后,崔珏才进州府主事。官兵走街串巷,鸣锣提醒百姓非急症勿要出门,若不然格杀勿论。
人们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比他们想象中的烧杀抢掠似乎要好些。
这得益于惠州的军纪严明。
徐昭等人自不消说,早就被陈皎洗礼过。沈乾敏也认可不扰民的军纪,因为战后治理特别麻烦。他见过陈皎等人在闵州耗费的心力,若把交州搞得一团糟乱,铁定挨训。
底下的官兵们默认打过一场仗就有奖赏,倒也守规矩。
州府里的官员全都被软禁在官舍,个个心神不宁,张昌威族人昨日被屠杀。那些死去的士兵和家仆被拖出去焚烧,有胆子大的官兵从尸体上扒拉物什,徐昭等人是不会管的,属于他们应得范围。
崔珏主仆进府,首先查看的就是州府里的户籍田地档案有没有受损。把府里的情况了解后,亲笔书信送往惠州,传达捷报。
待这边的大局稳定下来后,陈贤乐被送回惠州。怕她在半道上出岔子,是徐昭亲自领兵护送。
当初他立下军令状,得把活人拿回去交差。也幸亏有崔珏出手,侥幸把她捞了出来,徐昭无比庆幸这回运气好没出岔子。
陈贤乐抵达樊阳那天艳阳高照,她一进府门就直奔金玉院。
郑氏早就盼着她回来了,正望眼欲穿,忽听家奴激动来报,说五娘平安归家。
郑氏忙从榻上起身,一旁的曹婆子忙搀扶她出去,陈贤乐一进院子就高声呼喊:“阿娘!”
听到她的声音,郑氏心肝儿都碎了,红眼应道:“天可怜见,我儿平安回来了!平安回来了!”
“阿娘!”
看到自家亲娘,陈贤乐眼泪花花。郑氏亦是辛酸落泪,喉头发堵道:“我的儿,你受罪了……”
母女久别重逢,抱头痛哭,周边的仆人们无不红了眼眶。
曹婆子抹泪道:“娘子有什么话就到屋里去说罢,外头人多,嘈杂。”
母女这才进了边厢说话。
方才哭了一场,仆人打来温水供她们擦脸。各自的眼睛红红的,郑氏握着陈贤乐的手,细细打量她道:“我儿定是受了不少罪,清减成这般。”
陈贤乐不想提交州的过往,说道:“此次儿能回来是不幸中的万幸,数年不见,阿娘都憔悴许多。”
郑氏落泪道:“这些年为娘的日日都念叨着你,可是阿娘不中用,护不住你。”
陈贤乐:“阿娘,往事休要再提。”
郑氏见她不痛快,忙道:“好好好,不提,不提,咱们得往前看,往前走。”
稍后老五陈贤举过来,姐弟俩是双胞胎,见他愈发成熟稳重,陈贤乐欣慰道:“五郎长变了许多,比以往更挺拔了。”顿了顿,问,“可有定亲?”
陈贤举不好意思道:“有,莫约明年成婚。”
陈贤乐看向郑氏:“是哪家的小娘子,我可认得?”
三人热络叙起家常,只要不提交州过往,陈贤乐就不会展现出不快,仿佛那段耻辱已经被她遗忘。
梨香院这边得知情形,许氏眉头紧皱。当时陈皎在教马春识字,她心情甚好,因为交州大捷。
不一会儿许氏过来,欲言又止。陈皎抬头,看向她,问道:“阿娘怎么了?”
许氏道:“我方才听到消息,说五娘回府了,我们怎么都得过去问候一下。”
陈皎挑眉,“爹回府了吗?”
许氏:“应该快了。”
陈皎:“待他回来后再说。”
许氏想说什么,默默忍了下去,马春也有些担忧,说道:“五娘子不是个安分之人,她定会刁难小娘子。”
陈皎冷冷道:“那便杀了她。”
马春眼皮子狂跳,因为她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
正午时分陈恩从官署回来,亲自去了一趟金玉院。
陈贤乐早已看透这个父亲,心中明明厌恨,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泪眼婆娑,满腹委屈。
陈恩果然心疼不已,扶她起身道:“我的五娘受委屈了。”
陈贤乐哽咽道:“爹……”
说罢扑倒他怀里,泣不成声,“儿好害怕,害怕再也回不了家,再也看不到阿娘和爹了……”
她哭得伤心,惹得郑氏也跟着落泪。陈恩也红了眼眶,轻抚她的背脊道:“我儿在交州受委屈了,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分毫委屈。”
陈贤乐眼泪汪汪,“爹可要说话算话。”
陈恩心疼道:“爹对天发誓,再也不会让五娘受罪。”
陈贤乐哭哭啼啼,陈恩安慰了好一番她才作罢。
各房妾室陆续过来探望,二房李氏没来,也不想来。她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陈五娘能受这般待遇,她的大郎却无人问津。
李氏咽不下这口窝囊气,陈贤盛也无奈,很是担心陈贤树能不能活着回来,更何况交州已被吞并,陈贤树在京中的处境可想而知。
下午陈恩还要处理公务,后宅妻妾们聚在金玉院叙家常。
许氏母女约四房苏氏前去探望,陈皎知道陈贤乐看她不顺眼,脸皮还是贼厚,装作若无其事。
这不,几年未见,陈贤乐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印象中的陈九娘体态纤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今却蜕变成为她无法想象的样子。
五官彻底长开了,眉眼中透着攻击性极强的英气。个头也长高许多,身段窈窕中透着寻常女郎没有的力量感,通身都散发着蓬勃向上的生机活力。
看着那双眼睛,陈贤乐浑身不舒服,因为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言叙的威仪。
是的,那种审视的威仪令她厌恶抵触,因为让她想到了父辈权威。
原本活跃的气氛因着许氏母女的到来变得怪异。
三房越氏故意道:“五娘是有所不知,这些年府里甚少能见到九娘。”
陈皎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应答道:“对,这些年九娘都在外头跟野男人厮混,连家都不回的。”
此话一出,越氏面色一僵,忙道:“九娘休要胡说。”
陈皎淡淡道:“府里不都这样传吗?”顿了顿,“我在外头跟官兵同住,跟官吏同僚行事,还杀过人,这都是事实。”
她三言两语搞得越氏连屁都不敢放,六房赵氏忙打圆场道:“九娘是女中豪杰,连家主都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呢。你在外头奔忙皆是为了咱们惠州,我们这些姨娘都沾你的光,能在后宅得安稳。”
陈皎摆手,“六姨娘言重了,九娘不敢当,只是嫌后宅没劲儿出去走走,运气好爹赏脸,给了机会而已。”
说罢看向陈贤乐道:“五姐既已平安归来,也该出去看看惠州的大好河山,这四方宅院成日里算计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实在无趣得紧。”
这话是在提醒陈贤乐扯头花没趣,郑氏没听出来,不客气道:“女儿家嫁人生子方才是正经,九娘今年也十九岁了,到了适婚之龄,也可相看适合的郎君,收收心。”
许氏忙接茬儿道:“姐姐说得极是,你若有合适的人选,倒可替九娘相看相看。”
郑氏问:“不知九娘钟意哪样的郎君?”
陈皎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生得俊的年轻小郎君,家里头没有侍妾通房,家世背景差些没关系,不聪明也无甚大碍。”
许氏不由得皱眉,“这样的草包拿来作甚?”
陈皎:“草包好啊,草包容易掌控,我只图一张脸,身家清白干净,其余的都不在乎。”
赵氏掩嘴笑道:“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样的郎君实在配不上九娘。”
陈皎开朗道:“无妨的,没钱,我陈九娘可以去挣。只要爹能稳坐淮安王,我就能在他手底下讨口吃的,只要我有吃的,养小郎君应不成问题。”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许氏也笑着打了她一下,“莫要没个正经。”
当时屋里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妹妹,郑氏道:“十娘、十一娘可别学她,哪有女人养男人的道理?”
原本紧绷的氛围一下子就被陈皎搞活跃了,她短短几句就把陈贤乐敲打了一番,明目张胆告诉她,自己这些年在淮安王眼里的地位,警醒她识趣。
平时陈皎甚少在府里,今日难得的聚到一起,这些姨娘们不免七嘴八舌。
她也耐性极好,同这群后宅妇人唠起在外的经历。在听说大粪能解弥香散时,姨娘们无不埋汰,却又觉得稀奇新鲜。
她们长年累月被关在后宅,哪里知道外头的广阔天地,听她说起地方趣闻,个个都一惊一乍。
有智斗官绅,有为民平冤,也有百姓之苦,林林总总跟唠家常那般,成为焦点。
陈贤乐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说内心没有受到冲击肯定是假的。
那时的陈九娘犹如一颗会发光的星星,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笑的时候丝毫没有后宅女郎的忸怩,身上一点都没有被礼教约束的拘谨感。
她实在太奇怪了,起初陈贤乐鄙薄这人是柏堂里的混子下九流,但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度与见识,是自己远远达不到的。
晚些时候待场子散了,陈贤乐问起陈九娘这些年在府里的情形。郑氏说道:“你爹抬举她,像野马似的放出去,不知天高地厚。”
陈贤乐不耐烦问:“她在外头都干了些 什么?”
郑氏怕影响她的心情,欲言又止道:“那般粗鄙之人,我儿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陈贤乐:“阿娘,我想听实话,她到底都在外头干了些什么?”
见她面色不快,郑氏这才一五一十说了。
在听到淮安王把魏县的税收作为食邑赏给陈皎时,陈贤乐难以置信道:“爹是不是疯了,她再有功劳,大不了赏钱银田地,哪有赏食邑的?”
郑氏无奈道:“这确实出格了些,可是九娘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了通州,又拉拢了闵州倒戈淮安王府,这份奖赏,她当得起。”
陈贤乐整个人都裂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她一介女流,能图谋通州?!
“阿娘你是不是糊涂了,她陈九娘柏堂里出来的混子,无甚学识,岂有这般才干?!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让她冒领了功劳,诓骗爹!”
见她情绪激动,显然受到了刺激,郑氏道:“我也曾质疑过,九娘从魏县之始就一发不可收拾。起初权当她运气好,可是她的好运气压都压不住。此次交州的后续治理,你爹多半会把她指派过去清理官绅。”
陈贤乐质问道:“爹此举,岂不是把她当成府里的郎君来差使了?”
郑氏点头,“当初闵州之乱大郎他们不在府里,是余簿曹举荐九娘过去的。许氏还跟你爹闹过一回,说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九娘干。
“那次我无比庆幸你爹没让三郎过去,那边实在是混乱。九娘能把闵州平下来,又拉拢朝廷派下来的州牧,可见有几分心劲。
“现在你爹就是把她当成男儿在用,我提起她的婚事,你爹都没放到心上,说要再养几年,可见不愿意把她嫁出去。
“有时候我无比庆幸她是女儿身,许氏也没有其他孩子,不管九娘怎么蹦,总归拿不了陈家的家业。我唯一担心的是她与我们有过节,若被二房拉拢,那就麻烦了。”
陈贤乐听着她说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陈九娘完全超出了她对女性的认知。但一想到背她出来的裴长秀,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一群羊中总有那么两个异类。
弄清楚了陈皎在淮安王眼里的地位,陈贤乐确实不急于找茬儿。陈恩心疼她这些年在交州的不易,赏下大量财物田产弥补亏欠。
陈贤乐受下了,这是她应得的。
现在交州那边的局势被控制,陈恩不养闲人,命陈皎跟徐昭过去治理。
“交州是惠州门户,当地不能出任何民乱岔子,让朝廷有机可乘。我儿有治理经验,交州换了主,地方郡县恐生变,务必要它稳定下来,明白吗?”
陈皎点头,“儿定不负爹所托。”顿了顿,“只是儿外出,放心不下阿娘,还请爹多多费心照料着些,让儿在外头不至于分心。”
陈恩:“你阿娘行事低调,也谦让,爹会让她安安稳稳的,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陈皎试探道:“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恩:“但说无妨。”
陈皎直言道:“当初儿与主母曾生出过节,想来五姐对我心生怨恨,儿担心阿娘……”
陈恩打断道:“爹不会放任后宅的鸡毛蒜皮影响你在外行事,明白吗?”
陈皎:“爹向我保证。”
陈恩摸摸她的头道:“拉钩为证。”
陈皎笑了笑,与他拉钩。
现在她的用处巨大,且又是亲生的崽,更重要的是不是儿子,不怕放权太过,故而陈恩对她的态度素来抬举,也愿意花心思哄她。
陈皎很知趣,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许氏在府里行事也很低调,陈恩对这对母女还是挺欣慰的。虽然许氏脾气暴躁,有时候会跟他闹,但都是两人之间的冲突,并未掺杂他人,陈恩权当调剂。
眼下交州为重,没过两日陈皎就要离府,许氏很是不舍。
陈皎离去前再三叮嘱江婆子,若遇到什么事就去找碧华堂的王妈妈。她特地使钱银打点过,那边也卖她面子。
江婆子连连称是。
许氏看着养的闺女日渐强大,已经能靠自己的本事罩她了,不免窝心,说道:“阿英在外只管放心,你老娘在府里虽是妾,可养着你这么一个厉害的闺女,她们不敢欺负到头上来。”
陈皎严肃道:“阿娘一定得硬气,你闺女是连老子都敢打的人,这府里头就没人不敢打,你断不可窝窝囊囊,受他人欺负。”
许氏抿嘴笑道:“我知道。”
陈皎:“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的腰板是靠我在外头卖命挣来的,如今府里正是用人之际,爹愿意抬举我,亦是因为我有用处。
“我靠本事替你挣来的尊严,容不得他人践踏,若不然我何苦在外头吃灰奔忙?
“倘若陈五娘她们找你的茬儿,能当场发作就勿要憋着忍气吞声,闹大了爹自会处置。他素来知晓权衡利弊,断不会因为这些后宅琐碎就使我难堪,阿娘明白吗?”
许氏握着她的手道:“我听得明白。”
陈皎唠叨了许久才出城离开了,许氏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儿长成大人了。”
江婆子:“是啊,小娘子愈发能独当一面,甚至比府里的郎君们更有气势,日后娘子也算有了倚靠。”
许氏:“我这也算运气好,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德,才能得这么一个心疼人的闺女。只是她实在辛劳,像个儿郎一般闯荡,担起男人的责任,委实不易。”
江婆子:“老奴看小娘子的模样,应也是欢喜的,她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反倒处处觉得无趣,说不定天生就适合折腾。”
许氏失笑,“这倒也是,这些日在府里磨皮擦痒,只怕早就憋不住想跑出去了。”
江婆子接茬儿道:“毕竟在外头野惯了的,府里处处讲规矩,多半不习惯。”
当时她们都觉得府里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之前那么多年一直都平安无事,郑氏也不敢无故找茬儿。
正如陈皎所说,她在外拼死卖活挣下来的体面不容人践踏,而许氏就是她的脸面。
陈恩也深知许氏是她的逆鳞,一直偏袒。再加之许氏精明,素来低调,也甚少跟几房人往来,丝毫不给她们钻空子的机会。
不曾想,还是出了岔子,因为陈五娘回来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陈皎那个猛人真真是会杀人的,一支银钗捅穿陈贤戎的手掌,生生扎出一个血窟窿来。
什么狗屁太子,踢出去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