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闵州十一郡大部分都进入重振的热火朝天,惠州人带来的利民政策给了当地人重生的希望。
大乘教和义军的主力被瓦解后,沈乾敏等人对建塘进行了最后的围剿。
为了迅速把当地的秩序恢复起来,陈皎命官兵们下乡帮农户垦荒种地。她手里绝不养闲人,这些官兵个个都是劳力,既能杀人,也能耕种。
同时也能跟当地人宣传他们围剿大乘教见识到的可怖之处,从心理上洗脑让百姓抵触大乘教。
若是以往,底层百姓见到官兵无不跑得飞快,生怕遭遇横祸,如今那些官兵有说有笑,军纪严明,着实令闵州百姓诧异不已。
惠州兵在陈皎的打造下,形象变得高大无比。她一门心思收揽民心,只为日后把朝廷拉下马来名声别太难听。
整个夏日他们都在忙碌,一边围剿一边治理。持续到六月下旬,闵州所有郡县的叛乱才被彻底清除干净。
这期间的琐碎不做多叙。
因着州内破坏严重,去年百姓们种下的冬小麦种子还是陈皎掏惠州衙门的腰包到通州那边换的,水稻种则是惠州送过来免费发放给百姓种植。
冬小麦到了收割的时候,今年风调雨顺,地里金灿灿一片。
陈皎亲自下乡看地里的庄稼,初秋天高气爽,早一些的小麦已经能收割了。她掐穗看里头的颗粒,赞道:“今年的小麦好。”
旁边的妇人道:“今年老天爷开眼,晓得闵州人的不易。”
陈皎抿嘴笑,用当地的方言跟她唠,那妇人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无比高兴,因为今年不用交粮税,不过每家分得田地的农户们会给衙门一斗米,只一斗米,叫做吃新。
之后陈皎等人又辗转到其他县看收成,特别是由惠州提供过来的种粮地方,是她让鲁家庄把好种子分些过来试种的。
当初为了扶持盛县把种粮培育出来,她自掏腰包送财。哪怕到现在,一直都让吴应中从清查来的赃银中抽取小部分用于扶植鲁家庄的培育。
那些种子被送至闵州,由于经过培育筛选,在当地因着气候地理等因素,虽比不上惠州的产量,但也改善许多。
陈皎知道急不得,想要把南方彻底蜕变,还需要时日去改善,就从官场整顿和育粮开始。
一众人在泰安等地走访,看当地民生。
与此同时,从奉州京城过来上任的鲍起凤并未直接去州府,而是沿途看当地的情况。
六十多岁的老儿身体硬朗,一张不太好相与的马脸,牙掉了几颗,长寿眉,脸上有老年斑,脾气不大好。
家奴甘三在前头牵着老马,路过一个村庄,见地里不少农户在收割小麦,问了一嘴。
那老儿上下打量他们,听口音不像当地人,好奇道:“几位是从外地来的?”
甘三忙道:“我们是来闵州办事的,先前听说这边混乱,耽搁到这会儿才敢过来。”
老儿摆手道:“现在已经太平了,去年惠州兵过来平乱,听说州里多数地方的义军都被遣散回乡,那大乘教也被一网打尽,我们乡也回来不少人。”
甘三诧异道:“衙门没把义军抓起来吗?”
老儿笑道:“衙门自个儿都穷,哪来口粮给义军吃?”又道,“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我们村就有好几个跟着起义打出去的,结果回来都夸赞惠州兵仁义,劝他们回乡分地,养家糊口才是正经。”
甘三也笑了起来,“那也算走运的,至少没丢性命。”
老儿接茬儿道:“可不是,起义造反是要杀头的,但衙门念在乡民是受大乘教蛊惑,网开一面。不仅如此,去年他们还给种粮,让大伙别把地荒芜了。听说今年也不用交粮税,每户只给一斗米让衙门吃新就行。”
一直没有吭声的鲍起凤忍不住问:“什么叫一斗米吃新?”
老儿解释说:“这是九娘子兴的规矩,说他们惠州也穷,有些种粮还是衙门自掏腰包去隔壁通州借的,得还。”
“每户一斗米?”
“对,以户为主,一斗米不多,我们这些老百姓受了惠,也都乐意。”
几人跟那老儿唠了许久,稍后老儿要去捆小麦,他们这才走了。
路上甘三道:“主子,看情形,闵州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
鲍起凤道:“谁知道呢,再走走看。”
他并不着急上任,而是顺路探听当地的情况。一些地方已经恢复秩序,一些则慢些,但问起惠州在地方上的行径,无不夸赞。
有夸惠州兵军纪严明下乡帮老百姓垦荒种地的,夸衙门体恤百姓分田地给种粮的,还有夸官府从通州买粮救济等等,显然对他们的印象极好。
惠州人的口碑令鲍起凤颇觉欣慰,方家人没看走眼。
待他抵达州府荣城,当时陈皎没在,是崔珏在主持府内事务。得知朝廷派人过来,崔珏亲自去客栈接迎。
鲍起凤见到崔珏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人瞧着有些眼熟,他上下打量,捋胡子道:“崔别驾是中原人?”
崔珏应道:“崔某祖籍在曲州。”
鲍起凤轻轻的“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老夫进闵州沿途过来时曾探听过乡里,皆对惠州兵夸赞不已,可见你们惠州有认真下功夫。”
崔珏道:“这都是九娘子的意思,她体恤闵州百姓的不易,不愿看到生灵涂炭。”
鲍起凤点头,“如今州里的叛乱已经平完了吗?”
崔珏:“六月闵州十一郡全部清除完毕,目前各郡县都在重振秩序。”
两人离开客栈后一边走一边叙说闵州的现状,崔珏不知鲍起凤的底细,回答得比较谨慎。
换句话来说就是很官方。
到了州牧府,崔珏差人去把陈皎寻回,又给鲍起凤安排住宿。
谢必宗不屑朝廷里的人,私下里同崔珏道:“倘若这个鲍起凤又是昏庸无能之辈,那闵州百姓只怕还得遭殃。”
崔珏没有答话,现在他还不清楚鲍起凤的底细,如果不堪用,那就杀了。反正现在州府里都是自家人,再加之千里迢迢前来上任,途中出了岔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候陈皎在隔壁郡,接到崔珏传来的消息,颇觉诧异,因为他们上报到惠州还没多久,朝廷居然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估算路途时日,应是在消息还未报给淮安王之前那边就差人前来上任。
陈皎总觉得中间有点名堂。
一行人快马加鞭往荣城赶,抵达州府那天下起小雨,恰逢崔珏外出,见他们回来了,私下同陈皎议了议这个鲍起凤。
崔珏不知他的来头,只觉鲍起凤脾气古怪,很不好伺候,动不动就训人。但做事条理清晰,许多事一针见血,经验丰富,是干实事的老手。
陈皎听得半信半疑,“真是怪了,朝廷什么时候转性了?”又提起她的狐疑。
崔珏也觉得不大对劲,因为按照正常流程,他们平叛后上报给淮安王,那边再上报到朝廷派人下来治理。但流程还没走完人就已经到了闵州,可见是早有安排的。
对于这个疑问,陈皎跟崔珏一样心黑,说道:“且先看看此人底细再说,若拉拢不到一块儿,就杀了罢,我不能让惠州白干这场。”
崔珏点头,“我正有此意。”
他们为了闵州跑断腿,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
陈皎亲自跟鲍起凤会面,老儿虽听方家提起过,但见到眼前这个女娃还是诧异不已。一个才十八岁的女郎,能做出那般功绩,可见心智不简单。
两个爷孙辈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过了多久,鲍起凤才道:“九娘子现如今在闵州可是个名人,但凡提起,闵州百姓无不夸赞。”
陈皎挑眉,道:“鲍州牧客气了,虽说闵州不属淮安王管辖,但朝廷既然派了我们过来,行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叛乱要平,后续治理也不能落下,断不可像之前的平乱那般,过阵时日又死灰复燃,白费力气。
“我们惠州人做事讲求实干,不仅要治理表面,内里也得一并治理,方才能让地方百姓安居乐业。”
鲍起凤睇她道:“前两年魏县王家闹到了朝廷,可是你的杰作?”
陈皎:“……”
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知鲍州牧有何指教?”
鲍起凤:“也没什么,老夫就随便问问。”顿了顿,“听说九娘子手里头有一位叫方孝宣的小子?”
陈皎愣了愣,点头道:“对,怎么?”
鲍起凤:“老夫与方家倒是旧识。”
这一提,陈皎先前的疑惑隐隐有了答案,她知道方家在朝廷里有人为官,难不成是方孝宣那小子捅过去的?
这不,方孝宣可愁了,因为他祖父差人给他送来两封家书,一封是给他的,还有一封则是给陈皎的。
他鸡贼地偷看了,吓得睡不着觉,他仿佛看到自家四叔方世林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踩钢丝,一个不慎,连累方家诛九族。
更绝的是,他的祖父只字不提方家做下的决定,只用慈爱的语气叮嘱他好好历练,勿要念家。
方孝宣心神不宁之时,马春过来叫他。他如被雷劈,吓得抖了一下,马春诧异道:“方郎君这是怎么了,我又不吃人。”
方孝宣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说道:“好姐姐你这嗓门比吃人还吓人。”
马春啐了一句,说道:“小娘子叫你过去呢,说有话要问你。”
方孝宣忙道:“一会儿就过去。”
该来的躲不了,他整理心情,硬着头皮去见陈皎。
官舍里的陈皎跟他一样心情复杂,她背着手来回踱步,总觉得方家此举有些门道,一时却悟不出。
“小娘子,方郎君来了。”
“进来。”
不一会儿方孝宣进屋,陈皎遣下闲杂人等,让马春在外头守着,勿要让人接近。
方孝宣行礼,小心翼翼道:“不知九娘子有何吩咐。”
陈皎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你们方家跟鲍起凤很熟吗,就是新来的这个州牧。”
方孝宣摇头道:“我不清楚此人,也没听说过。”
陈皎开门见山问:“朝廷这般快就晓得我们这边的动静,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方孝宣默了默,老实道:“年前我曾写一封家书给大父,同他说起闵州的艰难,发了不少牢骚。”
陈皎半信半疑,“就这样?”
方孝宣忙道:“当时的混乱情形九娘子你也是晓得的,我就唠了些琐碎,且我那时候都被外派,根本就不晓得你们的打算。”
这话陈皎倒是信的,沉默了好半晌,才道:“鲍起凤跟方家似熟识,你可知其中的情形?”
方孝宣道:“那应是我四叔在京中结识的,我一直在祖宅,不太清楚四叔那边的情况。”
陈皎又细细问了些其他,方孝宣一一回答。
之后她让他去跟鲍起凤见了一面,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陈皎并未深究。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鲍起凤就是方家举荐过来的人,她跟崔珏说起方家,崔珏皱眉道:“倘若方家靠谱,那此人应是堪用的。”
陈皎:“他们应不会乱来,方孝宣还握在我手里呢。”
崔珏点头。
起初他们以为方家也是为闵州着想,不曾想没过两日,鲍起凤又跟陈皎私下说起朝廷那边的情况。
他说现下天子病重,东宫太子恐地位不保,因为王太后欲掌权,与宦官勾结扶持十一岁的景王夺位,局势一触即发。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陈皎很茫然,不明白鲍起凤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后来他取出一封方世林写过来的信函,那信函只有一张白纸。鲍起凤把白纸放到矮几上,随后用指尖点水洒到白纸上。
当水滴浸透纸张时,上头渐渐显露出字迹,是方世林的笔迹。
陈皎细看一番,心里头不由得一惊,上头写着京中的时局,告知陈皎若淮安王不想在闵州白干一场,便趁着王室内斗激烈之时把通州拿下。
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惠州捅出篓子,王室自顾不暇,太子党和外戚党为争夺王位是没空管他们钻空子的。如果错失时机,日后惠州想扩张,只怕不易。
陈皎不识方世林,也不识鲍起凤,自然怕是他们给她下的套子。
这个时候方孝宣咬牙把方月笙写给陈皎的信函呈上,陈皎看过之后,内心翻涌。
方月笙告诉她,这是方家人在朝廷和她陈皎之间做出的选择。他们不信朝廷,也不信淮安王,但信她陈九娘,只要百姓在哪里,他们方家就跟到哪里。
陈皎把信函反复看了好几遍,方孝宣道:“我不知道其中的利弊权衡,但我信大父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九娘子,可见是盼着九娘子能把惠州图强,让百姓安居乐业的。”
陈皎把信函递给鲍起凤,看着方孝宣说道:“你们方家人可真疯。”又道,“我若趁机取通州,一旦篓子捅了上去,那就是造反,造反你懂吗,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方孝宣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我四叔行事比三叔要激进得多。”
陈皎又看向鲍起凤,问:“你这老儿呢,又是怎么个看法?”
鲍起凤无比淡定地捋了捋胡子,回答道:“老夫与方家一样,百姓站到哪里,我们就站到哪里。”
陈皎没有吭声,她的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虽然她一直都想造反,但绝对不是现在捅篓子,被方家推着走。
鲍起凤见她犹豫,继续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京中正是两党争斗得水深火热的时候,想来这次朝廷让淮安王派兵平乱的目的九娘子心中也清楚,若待王室把继承人定下,他们便可安心收拾惠州了。
“现在九娘子平定了闵州,就在通州隔壁,倘若打他个措手不及,想来应能迅速把事情平息下来。
“一旦事成,日后老夫在闵州坐阵,通州再想法子安插自己人管辖,与惠州三州联合,一个鼻孔出气,把所有人力物力都填充到淮安王府,定能与朝廷抗衡。
“如此好的扩张机会,惠州难道不想图强当家做主么?”
陈皎指了指他,骂骂咧咧道:“你们这帮老头儿,莫要打乱我的阵脚,先让我仔细想想,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
鲍起凤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正是好时机,九娘子应早做决断才好。”
陈皎:“莫要催命,我考虑着呢。”
她着实意外方家会怂恿她造反,那两封信函都被她收捡好,因为它们是拿捏方家和鲍起凤的把柄,同时也在告诉她,他们选择跟惠州共沉沦。
这等大事,需得全员协作,别走露风声才行。
陈皎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崔珏商议图谋通州一事,崔珏显然也震惊不已。他把那两封信函仔细看了好几遍,陈皎道:“我没想到方家比我还会作死。”
崔珏:“方世林说太后党是容不下淮安王的,倘若景王即位,朝廷估计会对惠州动刀。”
陈皎来回踱步,“眼下我们并不清楚通州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头肥猪倘若没按住让它跑了,造反的帽子扣下来,咱们全都得去见列祖列宗。”
崔珏:“地方上禁止军政养私兵,淮安王府早就被扣上拥兵自重的帽子了,那通州在明面上并未发现异常,但私下里多半养有私兵,若打听清楚再行事,更稳妥。”
陈皎:“这事儿你拿手,你差人去查。”
崔珏:“早前我劝你爹治理闵州只为图通州,去年过来时就安插了人去探听,若九娘子欲将其图谋过来,可把徐昭他们召回来仔细商议布局。”
陈皎皱眉道:“我们手里才只有两千正规兵,那些新兵蛋子用处多半不大,万一通州养得有猛虎呢?”
崔珏露出怀疑的表情,“通州牧史延锦你是瞧见过的,他那怂包样,像是养猛虎的人吗?”
陈皎:“……”
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好嫌弃啊。
这起变动完全是被方家推着走,虽然两人诧异,但难掩骨子里的野心勃勃。
陈皎的犹豫只管半个时辰,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再加之抛出来的利益实在太大,简直无法抗拒。
翌日崔珏把谢必宗等人放到通州,探查那边的情况,随即问起鲍起凤京中的具体情形。
鲍起凤对他其实是有疑虑的,之前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崔珏,后来想了许久,才觉得他跟尚书省的某位官员有神似之处,再加之那位官员也姓崔,不免让人揣测。
他问起陈皎崔珏的由来,陈皎道:“我这么跟你说,我陈九娘若是翻船,崔珏也活不成。”
鲍起凤深思道:“此人可靠?”
陈皎点头,“不瞒你老人家,图谋通州,就是崔珏出的主意,若不然我父亲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来闵州折腾的,毕竟耗财耗力,还捞不到好。”
鲍起凤道:“派惠州出兵的主意,也是王太后那边出的,其目的就是要消耗惠州。”
陈皎:“这算盘是打好的,惠州派两千兵过来平乱,粮草军饷消耗,送粮过来救济,林林总总砸了不少钱粮进来,就为闵州百姓安稳。
“说起来朝廷也派兵来过,但光平乱不治理,治标不治本,那大乘教跟野草似的没完没了,这回 经过我们的清理,应能得安稳了。”
鲍起凤:“你手下的人靠谱就好。”
陈皎:“我心中有数,得密谋。”
待徐昭和沈乾敏等人回来后,人们坐到一起商议图通州一事。徐昭诧异不已,说道:“这般快就谋通州了?”
陈皎点头,说起朝廷那边现在的情况,打算捡便宜。
沈乾敏听后,也觉得是个好时机,裴长秀道:“就是不知通州到底有多少兵,最好是直接把州牧府拿下,勿要动刀动枪最好,省得引起民众不安。”
陈皎:“得智取。”
崔珏道:“眼下闵州的叛乱已平,朝廷也派来州牧接任,我们也可交差走人了。
“先前通州帮衬过不少,临走前宴请州府里的人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要走了,那官兵们在两州交界处整军出发,也没什么好说的,诸位以为呢?”
裴长秀笑道:“崔别驾的意思是设鸿门宴?”
崔珏板脸道:“瞎说,是真心实意感谢通州,何来断头饭之说?”
这话委实厚颜无耻,把人们都逗乐了,沈乾敏捋胡子道:“若真能把通州谋下来,主公定会高兴不已。”
陈皎:“这可不是清查官绅那么简单,事后还得上报到朝廷的。”
崔珏忒不要脸道:“此举就是清查官绅,我们来闵州平乱,发现通州牧豢养私兵,与大乘教勾结,欲图谋不轨,顺藤摸瓜将其清理,合情合理。”
陈皎啐道:“你可真不是东西。”
崔珏呵呵两声,不客气回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九娘子能养出个什么玩意儿来,你心里头还没有点数?”
陈皎:“……”
众人全都哄堂失笑,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步入造反的星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