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哦豁要完

父女二人就崔珏议了一会儿,陈皎也从便宜爹嘴里摸清楚他对崔珏的定位。

回去后,陈皎带裴长秀去看许氏替她租的宅子,只是简单的一进院子,不算太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许氏心细,添了不少家具物什,且还有一间书房,布置得倒也别致。

裴长秀特别喜欢那个院子,方便她舞刀弄枪,她欢喜道:“多谢夫人替我费心。”

许氏:“以后南方就是你的新家,若有不习惯的地方,只管与我说,府里都安排上。”又道,“不知裴娘子可有小名,这样唤起来也亲近些。”

裴长秀道:“我爹在生时唤我珍娘。”

许氏:“那我便唤你珍娘罢,以后阿英的小命就靠珍娘护着了,她性情鲁莽,又是在一堆爷们儿手里讨活,我就是担心她吃亏。”

裴长秀咧嘴笑道:“九娘子很有手腕,没人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夫人只管放心。”

许氏半信半疑,“我们阿英弱质女流,又净是跟官兵衙门打交道,那些人贼精贼精的,恐她脑子滑不过他们,受了欺负。”

裴长秀笑笑不语,心想陈九娘若算计不过,直接就杀了,哪还用费什么脑子?但见许氏一颗慈母心,又有些许羡慕,不禁怀念起家人来。

许氏差了一名婆子和婢女过来伺候,陈皎也觉得这院子不错,前头有一棵黄果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发,遮挡了不少阳光,夏日在树下乘凉最是舒适。

这些日裴长秀都住在梨香院,现在搬出来独住,也自在不少,因着入了州府官职,谋了个都伯武将职位,每月也有月奉领。

许氏待她也甚是热情,毕竟照料生活起居的人容易寻,女护卫却难找,生怕她跑了。

几人就院子唠了好一阵,许氏还怕裴长秀搬出来孤独,陈皎道:“阿娘多虑了,只怕她早就憋不住想跑出来独住。府里虽有人伺候,规矩却多,常年在军营里厮混的人,哪受得了约束?”

这话倒是真的,裴长秀嘿嘿的笑。

临走前陈皎私下里给她一包钱银起家,起初裴长秀不大好意思接,陈皎道:“我不养闲人,日后挣军功来还我。”

裴长秀这才接了,窝心道:“我裴长秀南逃,是不幸,也是幸。”

陈皎:“记得来时的路,你是中原人,中原才是你的家,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就算是爬,也得爬回去。”

裴长秀心中触动,坚定道:“必然。”

陈皎很欣慰她能从灰烬中重生,也正是那份心中的信仰——杀回中原,成为了她们走到一起的力量。

那种女性之间的欣赏是平等的,它没有性别歧视,也没有男性凝视,仅仅只是对对方实力的赞赏。

她想拍她的肩膀以示欢喜,可她的个头实在太高,于是裴长秀非常幽默蹲下半个头,陈皎这才拍到她的肩膀,说道:“与君共勉。”

裴长秀:“共勉。”

听到外头的马春在喊,陈皎道:“我走了。”

裴长秀点头。

目送她们离去,外头骄阳正盛,裴长秀站到屋檐下,望着这座属于她自己的四方天地,忍不住叉腰,扬起嘴角。

她在战火中失去六亲,而现在,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记得来时的路。

那段艰难的过往终将成为历史,她将重新站起来,迎风砥砺而行。

在回府的路上,许氏始终不满陈皎会去闵州,一直唠叨。

陈皎握住她的手耐心道:“儿去奔前程,奔的是民心,只有去到那些满目疮痍的地方,才能体恤民情,得到他们的敬重,方才能留下口碑。”

许氏:“这有什么用呢?”

陈皎道:“用处可大着呢,你看像阿兄他们,成日里坐在州府,日子虽安逸,可是老百姓哪里知道他们?

“我走出去虽吃苦,但是暂时的,日后提到陈九娘,家喻户晓,人人都拥护,于我往后的前程,自有益处。”

许氏听得还是不大明白,不明白她为何执着挣民心。却又怎知,从这时候起,陈皎就在谋棋局了,一场豪赌。

在徐昭他们前往闵州途中,陈皎也在挑人带过去。崔珏没料到淮安王会把他派去,不禁有点郁闷。他并不想跟陈皎行事,因为那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他刨坑。

崔珏只想跟她保持距离。

对于把陈皎支到闵州的举动,郑章没有异议,陈贤戎也坐得住,因为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家老子还是偏袒他的。

就好比有爵位在身的太子一样,只会放到京中坐阵,而不是随意派遣出去办事,因为一旦出了岔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职。

就算淮安王再不喜郑家,也无法抹杀掉正室嫡子继承爵位的事实。而把陈皎和陈贤树这些人放出去,就算折损,也不会影响陈家的根基。

从惠州前往闵州路途遥远,中间夹着通州,需从通州借道过去。把人员安排妥当后,陈皎一行人动身前往。

此次他们除了带一百兵护卫外,余下还有十多人过去,这些都是干文职的,崔珏也在其中之列。

夏日炎炎,一路也着实辛劳,陈皎有时候坐马车,有时候骑马,沿途裴长秀会指点她精进马术。

每当二人并肩赛马时,两位女郎鲜衣怒马,端的是英姿飒爽,总引得人注目。

马春彻底放飞自我,兴奋吹口哨,方孝宣等人皆笑了起来。

一群年轻人喜欢这种自在,无拘无束,且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崔珏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看她们赛马。那时早上还不算太热,阳光明媚且灿烂,方孝宣等人的喝彩声在官道上飞扬。

一红一黑策马扬鞭,穿梭在山间,惊飞不少鸟雀。

陈皎爱极了这种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她无比珍惜这一刻的不易,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为着共同的信仰在泥泞里蹚出一条道来。

尽管前路漫漫,尽管荆棘丛生,仍旧走得坚定。

一路去往闵州还算太平,徐昭他们先去,因着军纪严明,官兵们并未扰民。路途中的行人见到这群官兵无不躲得老远,人们不免小声议论,有人说是去往闵州平乱的。

一商旅忍不住发牢骚:“闵州那破地方,时不时发生暴乱,朝廷都派几回兵去了,管得了多久?”

“是啊,兴许这回又是白跑。”

“说到底还是朝廷不干人事,倘若咱们老百姓有活路,谁还去造反呐?”

“嗐,你是没见过那些暴民,听说他们不是只杀官绅,什么人都滥杀,但凡家中有点财物,统统抢得精光。”

“这般唬人?”

“可不,打着起义推翻暴政的旗帜,实则跟土匪强盗差不多,就算里头有好人,都被老鼠屎搅合得差不多了,全都是些乌合之众瞎折腾。”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闵州之事,李士永和王学华掺和了进去。两人都是平民布衣,说是要去闵州探亲。路人连忙劝他们别过去,说这个时候那边乱得很。

王学华道:“汾阳也乱吗,我表亲在汾阳。”

着蓝衣的商户汉子道:“去汾阳得途径建塘,建塘那边听说也有义军,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他们,只怕连小命都不保哩。”

李士永道:“那绕道过去应能避免与他们碰头。”

青衣汉子道:“那就得走水路稳妥些,反正听说这会儿建塘、六里潭、鹤庄等地都有乱民生事。那些人烧杀抢掠什么事都干,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王学华“啧啧”道:“他们起义不是为推翻朝廷暴政吗,怎么连自己人都杀?”

“人心险恶啊,我听说有些乡邻相互残杀,就因为见对方家中有财物,起了歹心,借什么起义之名夺取,着实叫人开眼。”

“是啊,大家伙都被这世道逼疯了,如今秩序一乱,全都乱了套,听说暴民各地都有,聚集了上万人闹事。”

王学华听得乍舌,故作犹豫道:“闹得这般凶悍,这趟亲可不容易探。”

青衣汉子倒是一片好心,劝说道:“郎君看着年岁还小,且三思而行,方才见前头有一队官兵路过,说是去平乱的,且等暴乱平下来过去更为稳当。”

王学华摆手道:“先前闵州生乱也是等朝廷平乱,结果这才管多久,又来了,这次朝廷派兵管用吗?”

“嗐,谁知道呢,还是咱们惠州好,太平。”

忽听身后一人接茬儿道:“惠州只怕也不太平了。”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他,那中年男人道:“我有朋友在衙门里当差,说这回闵州是淮安王派兵过去平乱。”

有人不解,“这跟惠州有何关系?”

中年男人道:“关系可大了,朝廷管不住地方,地方上又拥兵自重,定会想法子削弱地方兵权的,让惠州掺和进去平乱,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话说得众人忐忑,王学华道:“老哥子,你可莫要唬人,要是咱们惠州也乱起来,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是啊是啊,咱们南方总不能跟中原奔啊。”

众人七嘴八舌,方才还当旁观者议论闵州,一下子把话题转移到惠州上来,闹得人心惶惶。

稍后王学华二人和他们分道而行,路上王学华有些怂,说道:“李哥,他们说那些暴民上万呢,咱们才只有两千兵,这差事干得了吗?”

李士永心里头也没底儿,“你甭孬,不过是暴民罢了,一群乌合之众,又不是胡人,怕什么?”

王学华:“可是人多啊,一窝蜂压过来踩都能把你踩死。”

李士永:“……”

怂包!

二人把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徐昭他们,胡宴忍不住皱眉,“上万暴民?”

王学华点头,“听路人说建塘、六里潭、鹤庄等地都有起义,闵州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义军。”

徐昭捋胡子道:“需得在九娘子抵达闵州之前把场地给她清理出来才行,我们先在通州交界处驻军看那边的情况。”

胡宴自信道:“不过是一群暴民罢了,乌合之众经不起攻打,应能很快把局势控制下来。”

当时他们都觉得乱民不比军队,甭管你多大的声势,只要把首脑捉了,定会一盘散沙。

哪晓得,闵州之乱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待官兵们抵达闵州与通州交界处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当地的父母官得知他们过来,连忙前来汇报目前的形势。

那父母官姓何,叫何耀同,他担心不已,生怕闵州的民乱闹到这边来,因为目前已经有不少闵州百姓逃难到通州来了。

徐昭和沈乾敏坐在营帐里,听何县令汇报当地情况。

起初他们都以为是普通的民乱,哪晓得何县令摆手,说道:“当地的老百姓都跟疯了似的,纷纷去信奉什么大乘教,说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但凡加入其中,便能得弥勒救世,简直离谱!”

徐昭皱眉道:“如此说来,百姓也不是无故暴起。”

何县令点头,继续道:“那邪教甚是邪门,据说里头有发放什么弥香散服用,一旦食用之后,便会心智尽失,嗜杀成性,且不知疼痛,跟打鸡血似的兴奋,见人就杀,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骇然,胡宴道:“这般厉害之物,若用到百姓身上,着实可怕。”

何县令道:“可不是吗,我日日都盼着朝廷派兵下来镇压,若那邪教传到通州,咱们通州也得遭殃,实在是夜不能寐啊。”

当即又跟他们说起衙门的大牢里关押着两名服用过弥香散的信众,可去瞧瞧情形。

于是当天下午徐昭他们亲自去了一趟衙门,地牢里的两个男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是伤,眼窝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压根就没有焦距,毫无神智可言。

胡宴觉得看起来非常虚弱,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何县令却告诉他服用弥香散的人跟恶鬼一样,只能把他打死为止,要不然会没完没了攻击。

目前这两人是用过药的,衙门在找大夫配置解药,用他们来试药,解闵州之难。

徐昭让胡宴试一试他们的攻击性,于是差役放出其中一人,故意将其激怒。

那人果真跟恶犬一般见人就咬,两眼血红,明明看起来没甚精神,却力气大得惊人,疯狂进攻胡宴。

胡宴数次把他击退,甚至打得头破血流,他却浑然不知,心智已经完全失常,听不进去人话,就跟畜生一样只剩下本能弑杀攻击。

如果不是要留他一条性命做试药,胡宴早就打爆他的头,最后受不了一脚把他踹进牢里,把门关锁。

那人却不依,用血红的眼瞪着他,疯狂撞木栅,撞得砰砰作响。

李士永看得惊心,问:“他不知道疼吗?”

何县令无奈道:“这就是弥香散的厉害之处,把活人变成畜生,指使他们滥杀无辜,但凡服用弥香散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李士永暗叫不好,看向徐昭道:“徐都尉,倘若我们这帮兄弟遇到那些信众,两千兵只怕是不够用的。”

沈乾敏接茬儿道:“何止是两千兵,只怕两万兵都不够用。”

李士永闭嘴。

所有人都看着还在拼命撞木栅的男人,不由得毛骨悚然。纵使百姓没有官兵的攻击力强,但谁也吃不消被他们这般折腾。

沈乾敏意识到这场平乱很不好打,看向徐昭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断不可冒进。”

徐昭点头,“沈兵曹所言甚是。”

几人离开大牢,又问起衙门里配药进展,何县令道:“目前没有好的法子控制,只能给他们服用镇定的汤药,但也管不了多久,且服用的时日长了,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沈乾敏道:“命都快没了,哪还管得了这些。”

面对这棘手的情况,他们也是无奈,怕牢里的情形动摇军心,徐昭再三叮嘱胡宴他们勿要把情况泄露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几人知晓其中的厉害,也都守口如瓶。

之后胡宴和李士永他们被派出去当探子,先探最近的九岗郡。

几人装扮成商客走访乡县,因着连连生乱,地方上全然没有惠州那边的稻田生机,遍地都是荒芜,因为大家都去造反了,种地刨不出食吃,造反才有。

九岗郡这边经历过暴民抢掠,屋舍垮塌,只有少许老弱还守着故土不愿离去。

乡里的人们造反的造反,逃难的逃难,死的死,散的散,满目疮痍。不管什么时代,但凡遇到战乱,受罪的皆是底层百姓。

胡宴等人走访了好几个乡,甚至连县城里都被洗劫一空,衙门则更别提了,官绅都被杀光,无人维持秩序。

王学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啐道:“这些人简直疯狂,连鸡窝都给捣了,待九娘子过来找不到牛马,定要痛骂。”

胡宴抽了抽嘴角,说道:“找当地人问问。”

于是他们寻到一位老儿打听这边发生过的事情。那老儿经历过一场生死劫,早已看淡,佝偻着背道:

“我原本是从中原逃难来的,那边胡人可凶悍了,把女人当做两脚羊煮着吃。我们一家子历经千辛万苦逃到这边来,也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哪曾想,这边南方也吃人,跟那胡人没甚区别。

“现如今我全家都死光了,这年头,早死早超生,我这老头偏偏死不了,磕磕碰碰挨到了八十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挨刀。”

他叨叨絮絮说了许多话,有些颠三倒四。说起来他算是长寿了,却道不尽的辛酸苦辣。

胡宴难得的生出几分同情,从怀里摸出一块饼塞给他,那老儿握着饼,再也绷不住红了眼,喃喃自语道:“我全家都死光了,都死光了。”

说罢已是泪涕横流。

上过战场的人,是不能有太多共情能力的,胡宴没有理会老儿的痛哭,又去寻他人问情况。

当地百姓告诉他们,这边的义军经过一番烧杀抢掠后,又辗转到了鹤庄。

胡宴等人东奔西跑,几经打探,确定周边县都是一片废墟后,才传信回去。

沈乾敏带兵进九岗郡的太守府,该郡的太守府设在江中城,太守已经被杀,目前是郡丞巫思越在主政。

他早就盼着朝廷派兵来了,说起此次民乱,不由得痛心疾首。

徐昭不想听他诉苦,只问道:“目前郡里可还有义军在?”

巫思越忙道:“下官曾清查过,义军都走了,只剩老弱和被洗劫一空的屋舍,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徐昭又问:“隔壁泰安郡可有义军?”

巫思越道:“下官与那边通过信,泰安受影响最小,因着州府在荣城,义军闹得最是凶悍。”

现在弄清楚两郡的情况,他们决定先把没有义军的地方进行部署,尽量避免跟义军正面冲突,因为那帮服了药的信徒委实可怖,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在徐昭他们陆续把九岗和泰安两郡的局势控制住时,陈皎一行人总算抵达。

她路上过来时已经听到闵州邪教的事,心想什么邪教,只要老娘给他们土地,老娘就是他们的教!

不过一行人入了九岗郡,还是被那破败狼藉给震住了,简直惨绝人寰。

马春忍不住发牢骚道:“闵州搞成这般,这差事得弄到几时才能完事儿?”

陈皎:“今年别想回去了。”说罢看向崔珏,问,“崔郎君作何感想?”

崔珏一副躺平任虐的死样,“你去问余簿曹,是他把你举荐过来的。”

陈皎噎了噎,很想踹他两脚。

众人进入太守府,王学华在这边等着的,同他们说起目前州内的情况,提及服过弥香散的信众,裴长秀道:“中原也曾有过大乘教,朝廷曾诛灭过。”

陈皎不知其厉害,问道:“那弥香散真跟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厉害?”

裴长秀点头,“我曾听爹说过,信众看似有血有肉,实则理智尽失,唯有砍下他们的头颅才能作罢,若不然会不停残杀,可怖无比。”

马春道:“这不就是活死人吗?”

裴长秀道:“可以这么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有些怂,特别是方孝宣,小心翼翼问:“真这么难杀?”

裴长秀严肃道:“若是寻常人听得懂人话,也晓得疼,但信众被药物控制,是不晓得疼,也不会求饶的,直到死为止,才能彻底解脱那种痛苦。”

方孝宣抽了抽嘴角,默默看向陈皎。陈皎也怂了,忍不住道:“那我带一百兵不够用啊。”

王学华泼了一盆热油,“九娘子,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信众有上万人。”

陈皎:“……”

众人:“……”

哦豁,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