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奉桢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坑起人来不带手软,原本陈恩还有些犹豫闵州那边要如何处理才妥善,经他一提,倒是有点豁然开朗的意味。
余奉桢也是有大局观的人,觉得崔珏提前布局闵州很有必要。
一来必须派兵,但不能过去白干;二来朝廷式微,需得为惠州的未来做筹谋,倘若能借闵州把通州收入囊中,倒也不亏。
他们是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陈九娘行事的手腕陈恩是看到了的,他把州府里的人扒拉一遍,发现恶人需得恶人磨,把她丢到闵州去应能压得住当地的混乱。
陈恩若有所思来回踱步,琢磨其中的实操性。余奉桢则跪坐于榻上,就看他走来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恩才顿住身形,问:“九娘愿意去闵州吗?”
余奉桢理直气壮道:“这可由不得她。”顿了顿,“主公可曾记得当初她打你时说过的话?说什么惠州要图强云云,现在你把她丢过去,咱们惠州就是在图强,她若不乐意,便拿这话堵她的嘴,准管用。”
陈恩忍不住指了指他,“鸡贼。”
余奉桢:“她享着王府的尊荣,哪能白享呢?”
陈恩没有吭声,盯着他看了许久,“派兵呢,派何人过去?”
余奉桢:“这得看主公的安排。”顿了顿,“属下举荐徐都尉做辅助,主公养了他好些年,也该看看本事了,岂能白养着?”
陈恩点头。
他到底还是有点小野心,行事虽保守,但并不是胆小怕事,思虑了许久,便书信一封差人送出去,催陈皎回来。
结果不到两日,陈皎一行人就抵达樊阳。她许久没见许氏,兴冲冲去往梨香院,不曾想许氏不在。
当时许氏在淮安王的碧华堂,跟陈恩大闹一场。原是陈恩试探说起要把陈皎调派到闵州一事,许氏炸了。
她气得暴跳,又哭又闹骂陈恩祖宗十八代,怒不可遏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你陈恩养那么多儿子,派谁去不成,非得逮着我母女薅,哪有你这般当爹的?!”
陈恩嫌弃道:“慧娘激动个甚?我又不是让九娘去平乱,是让她去治乱,治乱你懂吗?”
许氏头大道:“那么大一个州府,养着那么多老爷们儿,为什么非得让九娘去?!
“我就弄不明白了,阿英上辈子是不是作了孽,赶上你这么一个便宜爹。人家都是哄着宠着闺女,你陈恩倒好,哪里有脏活累活就把她丢过去,这算什么爹?!”
这话说得陈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许氏没完没了道:“大房二房养着几位郎君,长子嫡子都在那边,我们阿英东奔西跑,一个女郎家,她能图到啥呢?图给他们做嫁衣,还是图你这个爹光明正大的偏心?”
这话陈恩不爱听,没好气道:“你莫要挑拨我父女关系,我把淮安王的玉令都给她了,还不叫偏疼?”
许氏:“我呸!她拿着玉令也是替你办事,她若拿着玉令叫大房二房做事,那才叫偏疼!”
陈恩不想跟她掰扯,叫江婆子把她拉下去。江婆子也无奈,只得把许氏哄走。
许氏骂骂咧咧,什么话脏都骂。忽见梨香院的婢女匆匆过来,说陈皎回来了。
许氏骂得更凶,以为是陈恩把她叫回来的,赶忙回去了。
陈皎把裴长秀带进府,特地给她安排一间厢房,说道:“府里森严,裴娘子可在梨香院自行活动,在外需得谨慎着些,恐其他房的人非议。”
裴长秀点头,“有劳九娘子了。”
陈皎:“待我见过爹,再替你安置住处。”
裴长秀应是。
她个头高,又生得英气,手长脚长的引起院里的仆人们窥探。
许氏刚从外头回来,见到她的背影,还以为陈皎带了个男人回来,不由得脱口道:“天杀的,九娘玩得这么花?!”
“阿娘!”
陈皎从门口探头,一脸欢喜。裴长秀扭头,行礼道:“裴长秀见过夫人。”
许氏看到她的脸愣了愣,南方普遍个头矮些,忽然见着像竹竿一样长的女人,许氏诧异地张大嘴,把人家从脚往上看。
陈皎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没好气道:“阿娘休要这般看人,极其无礼。”
许氏回过神儿,颇有几分尴尬,直言道:“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呢,原来是女郎。”
陈皎道:“裴娘子是中原人,功夫可厉害了,一路有她护送,你也放心些。”
许氏诧异道:“会功夫啊?”
裴长秀谦虚道:“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许氏热络上前,赞道:“这年头,女郎家就要会点功夫才好,不容易受欺负。”
说罢想起方才跟陈恩大闹一事,马上变脸,嚎道:“阿英回来作甚?你那悖时砍脑壳的便宜爹不安好心,竟然想把你丢到闵州去,可气死我了!”
陈皎早有心理准备,以为是崔珏怂恿的,问道:“爹何时跟阿娘说过这茬儿?”
许氏指着外头,“就是方才。”停顿片刻,后知后觉问,“你不是他催回来的?”
陈皎摇头。
许氏忙上前把她往屋里拉,着急道:“你回来做什么?我听说闵州乱得要命,县衙州府都被暴民杀得精光,那帮伥鬼是见人就砍的。”
陈皎没有吭声。
许氏握住她的手,“我的儿,那地方可去不得,它不比惠州,州里有你爹撑腰,且太平,那边是什么人都不管用的,你知道吗?”
陈皎点头,“我知道,闵州已经发生过数次民乱了,可见里头是什么情形。”顿了顿,“可是爹既然同你说了,定有他的安排。”
许氏掐了她一把,“你不知道哭闹吗,会哭的才有糖吃。大房二房养着几位郎君,没见他把他们指使出去,什么破差事都往你身上砸,不是欺负人吗?
“且州府郡县还未清查完,你去清查贪官污吏也比去闵州强。听阿娘的话,闵州去不得。”
陈皎安抚她的情绪道:“让我见过爹再说,看他是什么说法。”
许氏:“他还能有什么说法?把你当男人使,给的益处却少得可怜,白让你为他人做嫁衣,阿英何苦去受那份罪?”
这话陈皎没有反驳,只道:“我心里头有数,先诉苦水。”
许氏:“对对对,先哭诉一番。”
不出所料,没一会儿碧华堂那边就差人来请,陈皎只得过去一趟。
陈恩一点都不诧异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多半是有人放消息过去的。
稍后高展进书房,道:“家主,九娘子过来了。”
陈恩做了个手势,陈皎利落进屋,向他行礼道:“爹。”
陈恩笑眯眯看着她,欢喜道:“数月不见,九娘长个儿了,人看起来也干练许多,比去年更有气度,甚好,甚好。”
陈皎高兴问:“真长个儿了?”
陈恩点头,“个头儿是长了些,可见在外奔忙有得到历练。”
陈皎咧嘴笑,说道:“不瞒爹,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人,中原来的女郎,会功夫,用起来得心应手,想请爹把她指给我做护卫。”
陈恩挑眉,“会功夫的中原女人?”
陈皎:“对。”
当即同他讲起裴长秀的来历,陈恩并不关注这茬儿,只试探道:“我原想寻你,不曾想心有灵犀,阿英竟然回来了,可是得到了这边的音讯?”
陈皎知道他精明,也未隐瞒,应道:“对。”
陈恩问:“可是余奉桢让你回来的?”
陈皎:“???”
扯到余奉桢身上,倒是让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脑袋瓜聪明,顺水推舟道:“爹不高兴吗?”
陈恩摆手,“他前两日向我举荐你和徐昭去闵州,你想来都知道闵州那边的情形了。”
听到这话,陈皎抽了抽嘴角,本以为是崔珏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曾想居然变成了余奉桢。
陈皎纳闷道:“这事儿还真不清楚。”又道,“余簿曹也太抬举我陈九娘了。”
见她神情里透着狐疑,陈恩也未深究,只道:“老余这个人说话谨慎,能举荐你去闵州治乱,可见是认可你做事的。”
陈皎露出无语的表情,不客气道:“方才儿听阿娘提了一嘴闵州那边的情形,爹你摸着良心说,这差事算好?”
陈恩:“……”
陈皎不痛快道:“余簿曹这是抬举我吗,是坑我罢?”
陈恩:“……”
陈皎一屁股坐到方凳上,使小性子,发牢骚道:“急赶匆匆把我叫回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结果是这茬儿。”
陈恩多疑,以为是余奉桢把消息送出去的,但见陈皎不痛快的样子,又打消了二人走得近的念头。
他委实没法把余奉桢和陈皎联系起来,两人平时素无接触,也就是春阳办虞太守让吴应中和许昭过去帮衬过一回,不至于搭上线。
“这差事确实难办,方才你阿娘还跟我闹过一回,说九娘一个女郎家去涉险,我这个做爹的实在不该。我仔细想了许久,也确实轮不到你去吃那苦头。”
陈皎应道:“爹可以派三哥过去,或者把大哥和四哥叫回来也行,我州里的清查还没弄完呢。”
陈恩和颜悦色道:“无妨,州里的清查还有他人可以继续,我瞧着吴应中做得也挺不错,只要别让官绅捅到朝廷里去,应不成问题。
“至于你的兄长们,一来大郎他们远在临泉,回来不知得什么时候了;二来三郎性子软了些,没有你的那份手腕。闵州治乱需得杀伐决断,他行事优柔寡断的,不适合。”
陈皎酸溜溜道:“爹偏心,且先不论临泉远近,你说三哥优柔寡断,正是他历练的时候,毕竟我最初也不是那般决断的。可你倒好,处处护着,生怕他吃一点苦头。”
陈恩笑着道:“阿英多虑了,我倒盼着三郎有你的这份志气,可他被郑家干涉,事事没甚主见,挑不起大梁。”
陈皎:“那二哥呢?”
陈恩摆手,“他更不行,平平无奇,中庸至极。”又道,“只要阿英接下这桩差事,州府里的官员你随便使。”
他知道她的性子,不怕得罪人,行事果断,也懂得进退。这样的人用来治理地方太过刚烈,并不合适,但用来建立初期秩序却甚好。
为了把她哄过去,陈恩的脾气好得不像话,但凡陈皎提出什么来,他总有法子把她堵回去。
父女俩掰扯了许久,也没掰扯出什么名堂来。
傍晚时分回来的徐昭同崔珏见过一回,二人商议起闵州一事,崔珏坐在油灯下,严肃道:“前些日我去找余簿曹,想来你们在春阳行事甚得他满意,说愿意向主公提一提,让徐兄去闵州。”
徐昭高兴道:“若真有这个机会,那也算运气不错了。”
崔珏点头,“我认为闵州之乱,是你们在州府里崛起的机会,若能得主公重视,日后上战场立功的机会多得是。”又道,“先前我曾试探过主公,他行事虽保守,但也有野心。”
徐昭知晓淮安王的性子,皱眉道:“可是主公是一毛不拔的,派兵平乱得到的是一片废墟,且还得花大量精力去治理,他乐意?”
崔珏:“通州。”
当即跟他讲自己的布局,听得徐昭恍然大悟。
两人就目前惠州的情形讨论了许久,有时候崔珏会抿嘴笑,有时候会皱眉,有时候也会开怀。
相较而言,他的行事跟郑家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郑氏一族保守,那他和陈皎这群人则激进冒险。
以前陈恩会受郑氏一族影响,现在则不想受他们制约,想摆脱那一套墨守成规。也恰恰是这种心理,给了崔珏他们冒头的机会。
这不,第二日陈恩下达了命令,打算派徐昭去往闵州平乱。陈皎前往官署,把崔珏逮过来问了一嘴,她提起余奉桢,说是他举荐她去闵州治乱的。
崔珏有些诧异,回答道:“我没提过九娘子,只同他提过徐昭。”
陈皎不痛快道:“那老儿何故把我举荐过去?”又道,“我爹还以为我跟他走得近呢,搞得我莫名其妙。”
崔珏没有吭声。
陈皎又问:“你何故想让我去闵州,是看我不顺眼,发配边疆?”
崔珏摆手道:“不敢不敢。”
陈皎阴阳怪气道:“我看你就是记仇。”
崔珏不敢跟她对视,上回被她引诱,差点把持不住,那人于他来说就跟老虎一般,招惹不得。
“我是想着,现在州内的清理有吴都官领头去做,且清理需得花大量精力,短时内是完不成的。
“如今闵州那边不得不派兵,平乱之后总得差人过去治理,九娘子行事杀伐决断,处理闵州乱象应能得心应手,无疑是最佳人选。
“现在看来,余簿曹心如明镜,早一步举荐了你,可见九娘子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绝非崔某插手促成,还请九娘子明鉴。”
陈皎歪着脑袋瞅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崔珏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皎才问:“爹除了派徐昭去闵州,还会派谁领兵?”
崔珏推测道:“应会派沈兵曹。”
兵曹从事沈乾敏五十多岁,是陈恩的心腹,让他带兵过去陈恩放心,毕竟计划带两千兵前往闵州,如果把这些兵交给徐昭,他肯定不放心。
如崔珏所言那般,陈恩确实派沈乾敏领兵过去,徐昭打辅助。
原本备粮草让他们早些出发,陈皎却鸡贼,深知去闵州是铁板钉钉,索性劝陈恩慢着点过去平乱。
陈恩似有不解,问道:“我儿有何见解?”
陈皎应道:“闵州连连起民乱,是朝廷之责,他们自己处理不好,把锅甩到惠州头上担责,哪能这般由着他们欺负?”
陈恩点头,“是这个道理。”
陈皎:“爹仔细想想,平乱和治理谁更重要?”
陈恩:“这还用说,当然是治理更重要,只要我惠州发兵过去镇压后,就绝不允许当地再生祸乱。”
陈皎拍大腿道:“就是这个道理,爹你再想想,那些乱民起兵后首先杀的是哪些人?”
陈恩愣了愣,“官绅?富商?劫富济贫?”
陈皎:“你再回头看咱们惠州,那些官绅好不好打理?”
陈恩没有说话了。
陈皎继续道:“依我之见,既然那边生出乱子来,就让他们乱得更彻底一点,把那些官绅都杀得差不多了再过去,治理百姓总比治理官绅容易,爹你说是吗?”
经她这一提,陈恩的格局打开了,反正已经乱了,不听话的统统杀掉就好了,可比惠州境内治理官绅容易多了。这边若一个不慎,还得捅到朝廷里去,那边随便杀,反正都乱。
陈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指了指她道:“还得是你这脑袋瓜受用。”
陈皎笑,经过这两年的权力洗礼,她早就变得铁血无情,事事盘算利益,衡量益处,真真是近墨者黑。
借着闵州生乱,她向便宜爹提出一个要求,需要借一百兵做护卫队,毕竟她干的事是跟当地百姓接触,乱民是没法区分的。
陈恩权衡一番,允了,愿意拨一百兵给她差使。
陈皎暗暗欢喜,回到梨香院后,她向裴长秀报喜,说从老子那儿讨到一百兵让裴长秀领。
裴长秀难以置信,马春昨儿才回来,在一旁高兴道:“那小娘子可威风了,领着护卫队,走路都得横着走!”
陈皎:“让他们都练裴家枪,打遍天下无敌手!”
裴长秀笑着摆手,“九娘子莫要吹牛,没这么厉害。”
三个女郎兴致勃勃讨论去闵州的事,陈皎打算把之前用得顺手的人调回来,什么王学华,严大刚,这些人跟她磨合过,听得懂指令,且行事也利索。
另一边的武将们也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胡宴虽然嫌弃是去打乱民,但总比清理贪官污吏来得刺激些。
对于他们这帮武夫来说,只有打仗才能体验到活着的滋味。
州府余簿曹忙着给两千兵马备粮草,军队们出发时,夏日开始炎热起来。送他们离开的那天,陈皎万般叮嘱,沿途切莫扰民,否则格杀勿论。
徐昭严肃道:“九娘子放心,我等知晓分寸。”
陈皎看向胡宴一行人,说道:“去到闵州,但凡不听话的官绅,统统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胡宴应是。
陈皎:“不听劝的乱民,杀之;不听话的官绅,也杀。听话的则安抚,若是寻常百姓,切莫激起民愤,省得我过来给你们擦屁股,明白吗?”
她细细叮嘱了许多,还特地同沈乾敏提起过怎么维持闵州秩序。
因着陈皎是余奉桢举荐的,故而沈乾敏还是挺给颜面,没有表现出性别歧视。
送走一行人后,陈恩揽过陈皎的肩膀,说道:“闵州十一郡可比咱们惠州大多了,我儿过去之后势必辛劳,爹给你差些人手带过去用。”
陈皎点头,“人手要多些才好。”顿了顿,“儿能自己挑一挑吗,若是遇到老迂腐,说不通理的,那才叫难办。”
陈恩笑道:“你主意多,随便挑。”又道,“带回来的那些人也可做正儿八经的从事。”
陈皎点头。
陈恩继续道:“你一个女郎家,爹到底不大放心,我把崔珏给你带过去,若遇到什么问题,有个人商议也好。”
陈皎撇嘴,“崔郎君啊,他性子有点怪,不大好用。”
陈恩:“瞎说,那便是你没本事驾驭。”
陈皎又故意道:“爹把崔郎君指给我带过去,恐 府里惹闲话,说我成日里跟外头的男人鬼混,不中听。”
陈恩严肃道:“谁若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他的舌头。”
陈皎“啧啧”道:“男女大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爹就不怕我跟崔郎君搅合到一起了?”
陈恩露出微妙的表情,“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皎:“???”
陈恩:“你老子我是个老流氓,你就是个小流氓,崔珏瞧不上。”
陈皎:“……”
破嘴真讨厌!
陈恩:“且先不说他是不是清河崔氏,但看样子身家背景也不差,沦落到州府里谋生,也是迫不得已。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样样都狗屁不通,鸡同鸭讲,他没这么眼瞎。”
陈皎:“……”
陈恩继续念叨:“崔珏是个有脾性骨气的人,极其难驯,他在我陈恩手里要谋的只是权欲,绝非儿女私情。我也容不得他沾染你,你是我淮安王的闺女,日后与你匹配的郎君定是家世背景样样都好的儿郎,爹定会好好替你挑选钟意的郎君。”
陈皎挑眉,故意道:“爹会把我嫁出去联姻吗?”
陈恩连连摇头,“九娘这般好的闺女,哪能去便宜了夫家?”
陈皎“啧”了一声,他说崔珏不会眼瞎,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