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崔珏呵呵

在一行人离开西山县五日后,裴长秀他们才与其汇合。

开春气温上升,万物复苏,赶路可比冬日过来舒坦多了。

沿途他们的速度也要慢些,陈皎心情甚好,忍不住唱当地的民谣,五音不全的听得众人大笑。

人们不禁被她的开怀感染,也跟着唱了起来,各自都带着地方口音,却默契地交汇到一起,好似一道道涓涓细流汇入大海,终将掀起滔天巨浪。

在他们赶回长姑县途中,朝廷派人来查魏县王家一事,原是去年陈皎清查魏县,王家把篓子捅到了朝廷,御史台派人来查问。

崔珏去过魏县,淮安王把这事交给他处理。

监察御史韩有进大老远过来带着满腹牢骚,崔珏前去接待,将其安置到州府官舍。

那韩有进四十多岁,生得胖乎乎,笑起来像弥勒佛,很好说话的样子。

崔珏事先打听过,知晓此人爱财,便投其所好,用钱银贿赂。

韩有进没收,只摸了摸八字胡,笑盈盈道:“无功不受禄,韩某可不敢当。”

崔珏应道:“韩监察客气了,你为着州府之事大老远奔忙,这点敬意是淮安王体恤韩监察的辛劳。”

韩有进:“韩某才到惠州,还没开始做事,就受了淮安王的体恤,实在愧不敢当。”

崔珏摆手,和颜悦色道:“韩监察无需这般客气,不瞒你说,魏县王官绅家的事,崔某也晓得,去年也曾去过,知道当地是什么情形。”

听他这般说,韩有进问道:“崔别驾可与韩某细说?”

崔珏点头,于是同他说起前因后果。

韩有进听得仔细,时不时点头,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又说两句。

二人就魏县王家一事叙了许久。

陈贤戎得知朝廷派人来,私下与郑章说起。

郑章让他莫要多管闲事。

陈贤戎皱眉道:“这祸事是九娘捅出来的,爹还不生气,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郑章道:“你爹既然把差事交给了崔珏,可见是想大事化小。三郎莫要去插手,省得讨你爹生厌。”

陈贤戎:“我知道。”顿了顿,“去年兄长就去了大兴郡,也不知那边是什么个情形。”

郑章捋胡子,冷冷道:“大郎君只怕今年就做不下。”

陈贤戎:“为何?”

郑章:“你当那差事这般好做吗,瞧瞧魏县王家,不就捅篓子下来了?”又道,“哪个郡还没有几个官绅,他一个个去捅,若是不慎,吃不了兜着走。”

陈贤戎道:“可是九娘就能做,她就敢捅。”

郑章精明道:“那是因为有你爹给她收拾烂摊子。

“她跟你们不一样,用处多得很,也有退路,若是在外闯了祸,大不了回后宅嫁人。

“可是你们是儿郎,若是闯了祸,是没有退路的,故而大郎君不敢像她那般豁出去行事。”

陈贤戎不满道:“爹就是偏心。”

提及这茬儿,郑章颇有几分无奈,“陈九娘有可取之处,只要她还有用,你爹就不会白养着。”

陈贤戎:“她今年也十七了,我让阿娘提一嘴,想法子把她嫁出去,若有夫家,总不能一直赖在府里。”

郑章想了想,点头道:“可提。”

当天晚上陈贤戎就跟郑氏提陈皎的事,郑氏却不想去费这个心,因为她觉得把陈皎留在府里日后才有机会除掉。

陈贤戎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想早点把陈皎嫁出去,勿要在府里出尖儿。

郑氏却道:“她那样的女郎,就让她在外头厮混,看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一个从柏堂里出来的混子,学的净是不入流的东西,又日日在外头跟男人鬼混。

“什么活菩萨,哪个有家世的男人敢娶这样的女郎?”

这话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陈贤戎道:“阿娘所言甚是,可是她太出风头了,叫人不安。”

郑氏端起参汤,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让她出风头,她若太过招摇,你当二房坐得住?”

陈贤戎闭嘴。

郑氏继续道:“我的五娘嫁去交州,连一封家书都不回,可见恨极了你爹。

“我郑月枝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凭什么我这个正室的女儿还不如许氏半道来的东西?

“你说把她嫁出去,她甭管嫡庶,始终是淮安王的闺女,哪个夫家敢爬到头上欺辱?

“与其这般,我还不如放任她嚣张,若是运气不好,也像五娘那般被送出去联姻呢?

“依你爹的性子,事情落下来了,她也别想笑着走出这个府门。”

这些话她说得咬牙切齿,可见对许氏母女的憎恨。

陈贤戎只得闭嘴不语。

不过郑氏还是想试探淮安王对陈皎婚事的态度,翌日傍晚他过来用饭时,郑氏随意提了一嘴。

陈恩当时也未多想,只随口道:“九娘还小,府里不缺她一口吃的,多养几年也无妨。”

郑氏给他布菜,打趣道:“九娘今年也十七了,郎君总不能把她留成大姑娘捂在手里耽误了。”

经她提醒,陈恩后知后觉道:“十七了吗?”

郑氏笑了笑,“郎君成日里忙碌公务,早把儿女们的事抛之脑后,实在不像个爹。”

陈恩默了默,自言自语道:“十七了啊。”说罢看向她,“再多养两年也无妨。”

郑氏:“九娘有出息,这般得郎君偏宠,日后替她寻夫家我这个嫡母可不易做,那得要寻怎样的儿郎才配得上她?”

陈恩不想听这些,说道:“这事月娘不用太过费心,我自有主张。”

听他这般说,郑氏也没继续找没趣。不过心里头到底不大高兴,明明都是一样的女儿,她的五娘却要遭受这般不公允。

却从未想过,如果当初陈五娘自己不出岔子,那嫁去交州的早就是陈皎了。

于陈恩这样的男人来说,哪有什么偏宠,亦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

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女人对他来说都是附属品,不论是妻妾还是子女。

而陈皎恰恰比她们悟得通透,也比陈贤树和陈贤戎看得明白,别跟陈恩讲什么家世背景手足亲情,只需讲利益,你能给他带来什么益处就好。

这些偏宠,皆是陈皎用手腕去挣的,绝非什么父女情。

没过两日韩有进就要亲自去一趟魏县,陈恩不想这事扯烦了,让崔珏想法子把他摆平。

崔珏试探问:“王家一事属下心中有数,可日后总得继续得罪官绅,主公可有应对的法子?”

陈恩皱眉道:“到时再说。”又道,“这会子九娘在怀安郡,你去魏县办完差事,过去同她打声招呼,让她行事再谨慎着些,若屡屡捅到朝廷,引得上头重视起来,不是好事。”

崔珏点头,“属下明白。”

陈恩不耐烦挥手,眼下还要筹备求贤令考试的事,他没心思用到别处。

崔珏跟韩有进走了一趟魏县,这期间陈皎他们已经抵达了长姑,吴应中一行人也过来了。

先前兵分两路,吴应中和徐昭负责清查安丘、武门和会阴三县,因着没有官绅,清查起来要容易得多。

其中安丘的县令落马,收缴了不少赃银,另外两个县则没有大问题。吴应中把崔珏举荐的钱森群留在该县,等候新的县令上任。

陈皎风尘仆仆回来,见到徐昭他们高兴不已。双方说起各自的经历,又提及西山县那边的情形,马春和胡宴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

众人听得一惊一乍。

吴应中早就领教过陈皎的手段,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得知她把方家的后辈拐了过来,还是感到欢喜。

毕竟他们干的皆是得罪人的差事,那方家还愿意让自家子孙加入其中,可见是认可他们的。

事后陈皎也有几分感慨,私下同吴应中道:“有些官绅倒是通情达理,心系百姓,你与他说理,他也听得懂。”

吴应中:“这样的官绅往往家风清正,值得九娘子费心笼络。

“现在咱们把地方上心术不正的官绅清查,日后治理起来也要容易许多。若新来的父母官靠谱,那老百姓的日子自不消说。”

陈皎点头,“如若有条件,再把赋税减轻,老百姓势必拥护州府。”

吴应中欣慰捋胡子,“地方安定太平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以后其他地方的百姓听说这边好,自然愿意过来。只要有人丁,惠州就不愁往上走。”

二人对惠州的未来一番畅想,都满心欢喜,因为他们正在去干惠民的实事。

对于陈皎会去西山县助力陈贤树,吴应中还是挺佩服她的大局观,说道:

“大郎君想抢功劳,九娘子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拉他一把,实属不易。若是大房,只怕早就把事情捅到淮安王跟前去了。”

陈皎直言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清查惠州图强,自然不能让阿兄坏了计划。

“他若是捅出篓子来,我亦会受牵连,郑家指不定在背地里跳脚。当初我清查魏县回来,就因为他们作祟,还挨了爹一巴掌,可把我恼坏了。”

吴应中:“确也如此,虽说这事多些人手更快些,但我不放心大郎君行事。”

陈皎摆手,“你无需操心,他干不了多久。”

当即说起陈贤树兄弟,言语中不乏嫌弃。

吴应中听后,这才放心许多。

与此同时,裴长秀在校场上跟徐昭切磋,边上围了不少官兵观战。

先前胡宴对裴长秀充满着敌意,现在改观许多。徐昭回来双方扯旧事对账,中间确实生出误会,皆受奸人所害。

徐昭功夫了得,也擅长使枪,挑战裴家枪法。不曾想裴长秀状态极佳,居然也勉强能跟徐昭打成平手。

徐昭诧异不已,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胡宴说起在西山县跟梁都尉他们切磋时的意外,刘大俊忍不住啐道:“那就是个小人,能管出什么玩意儿来?”

宋青提醒道:“莫要胡说。”

刘大俊闭嘴。

在场还有其他人,他们都属淮安王管辖,传出去了树敌。

也在这时,得知他们在校场切磋武艺的陈皎和吴应中也过来了。

这事陈皎曾私下里跟裴长秀说过,让她自己解决跟徐昭他们的恩怨。

见双方相处得还算和气,陈皎放下心来。

裴长秀心胸豁达,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徐昭被陈皎洗过脑,也算明事理。双方并未太过纠结往事,毕竟说起来他们都是受害者,都想重新杀回去。

这种信念是促使二人选择和平的重要支撑,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忘家国大义。

吴应中见识到裴长秀的勇猛,不禁夸赞道:“九娘子当真好眼光,此女瞧着巾帼不让须眉,当真好本事。”

陈皎也道:“她确实跟一般女郎不一样,扛打扛摔,性情也好,我很是喜欢。”

说话间,徐昭他们过来行礼,陈皎故意问道:“你二人可掰扯清楚了?”

徐昭正色道:“我与裴娘子对过,双方是存在些许误会,如今误会解开,自不会计较。”

裴长秀也道:“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让裴某流落到惠州结识了诸位,若不然还会蒙在鼓里。”

陈皎心情好,说话也好听,“既然上天让你来了这儿,遇到了我们,以后就把我们当做你的兄弟姐妹,也算是南方的另一个家。”

裴长秀点头,“甚好,九娘子有人情味,我亦在努力习惯这儿。”

陈皎失笑,看向吴应中道:“她说我有人情味。”

吴应中笑了,众人也跟着笑,一片和睦。

眼下长姑县早已清理完毕,就等着新的县令交接。怀安郡还有春阳和大都没有清查,之前因着吕家是虞太守老师的关系,陈皎书信到州府请求淮安王查处虞茂昌。

太守府就设在春阳,那边现在是簿曹从事余奉桢在查处,不用他们过去费心。

鉴于文远和行事稳重,陈皎把他留在这里处理衙门日常,等待州府派来人交接。

把该办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动身前往大都。

这期间余奉桢差人来求助,原是缺人手帮衬。那差役跑到长姑,得知他们去往大都,又追了去。

半道儿上差役运气好,追上了他们,差役说明情况,又呈上余奉桢的信函。

陈皎看过之后,“啧”了一声,坐在石头上说道:“那虞太守可是个大货,春阳的治理都快赶得上魏县了。”

徐昭诧异道:“这般混乱?”

陈皎把信函递给吴应中,说道:“名师出高徒,有吕家的真传,做徒弟的哪能差呢。”

吴应中看过后紧皱眉头,“那边的情形还挺棘手,不若我与徐都尉过去助力?”

陈皎想了想,点头道:“也罢,就劳你们跑一趟罢。”说罢起身,朝吴应中招手,有悄悄话要说。

二人走到一处僻静些的树下,陈皎压低声音道:“余簿曹是我爹的亲信,又是管钱粮的,这次你们过去帮衬,多多笼络着些。”

吴应中点头,“九娘子提醒得是,他跟了主公好些年,算是起家的老人,在主公跟前说话颇有分量,若九娘子能把他笼络过来,日后自有益处。”

陈皎摆手,“勿要太过刻意。”又道,“切莫在他跟前把我跟崔郎君牵扯上,我爹多疑,若是知晓我跟崔郎君结盟,定有想法,恐对我们不利。”

吴应中愣住,倒没有想到这茬儿,陈皎继续道:“崔郎君之所以能在我爹跟前立足,皆是因为他谁也不牵扯,只依靠我爹。

“我陈九娘能有今日,也是因为我跟谁都扯不上关系,只靠我爹给荣耀。

“若是被他知道我俩站到了一起,岂不就跟大房和二房那般各为其利,以后他用人定会猜忌。

“那余簿曹是爹的人,能深得他信任,可见有几分本事。你们过去了行事万万谨慎,只需干实事,让他省心就好。其余的,他心中自有定论评判。”

得了她的提醒, 吴应中连声应是。

二人又细说了一番,就太守府那边的事讨论了许久。

远处的裴长秀双手抱胸,见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子,忍不住问马春道:“他们在说啥呢?”

马春:“我家小娘子行事稳重,许多事情想得周全,定是要交代吴都官的。”

裴长秀很是怀疑陈九娘行事稳重,之前在长姑县和西山县干的那些事迹,可没有一样稳重。

但精明倒是真的。

当天下午一行人又开始分道扬镳,吴应中他们还是原班人马奔赴春阳,陈皎等人则继续前往大都。

在他们去往大都的途中,另一边的崔珏陪同韩有进在魏县调查。

之前崔珏曾跟他说过魏县的情形,韩有进过来走访当地百姓,结果对王家的口碑一致唾骂,无非是骂他们家草菅人命,霸占田地,官绅勾结等语。

韩有进有些无语,之后二人又去了一趟王家。

王家虽憎恨陈九娘,但对崔珏的印象还行。这回崔珏特别会做人,给机会让韩有进跟王家人单独相处。

趁着空档,他去衙门见了一回张寿珂,问起他上任后县里的情况。

张寿珂是被他忽悠来的,忍不住抱怨牛马生活。

崔珏抿嘴笑,端起茶盏道:“先前我跟韩监察走访过,百姓都对你这位父母官夸赞,说你甚好说话,比前头那位好。”

张寿珂拱手道:“托崔别驾的福,这破差事下官不知得干到猴年马月。”

崔珏无耻道:“活到什么岁数就干到什么岁数罢。”顿了顿,“张县令总得多替你的后辈想一想,日后他们也得在州府里谋出路不是?”

张寿珂:“……”

这丑陋的嘴脸!

崔珏意味深长道:“为官者,需得自个儿先吃饱饭才行,这世道哪能黑白分明呢,若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闲心去管他人。”

张寿珂没有答话,崔珏理了理宽大的袖口,“这边的士绅可收敛些了?”

张寿珂点头,“被陈九娘整治过,安分老实许多。”

崔珏:“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等会儿我还得去应付王家的事。”

张寿珂皱眉道:“此事若未处理好,恐留后患,毕竟十郡都要清理。”

崔珏:“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就县里的琐事议了议,王家那边也大吐苦水,王震秋提及陈九娘,无不恨得牙痒。

韩有进先前受了贿赂,又见过当地百姓对王家的态度,只想和稀泥了事,说道:

“这便是你们王家行事疏忽,现在州府里有王家的不少案底,若真要较真,提到司隶校尉那儿去,他淮安王也是有说法的。”

王震秋闭嘴。

韩有进无奈道:“朝廷知晓你们家的情形,差韩某走了这趟,我总得回去交差,王老爷子想要怎么处置陈家呢?

“说句不好听的,那淮安王手里养着兵,在南方算得上一方诸侯。就算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动他,一旦生乱,谁都担不起后果。且你们王氏还有把柄握在他手里,本官也不能随意扣帽子,真真是无从下手啊。”

王震秋不服气道:“淮安王拥兵自重,朝廷就放任不管了吗?”

韩有进:“怎么可能呢,但不是这会儿。现在朝廷还不想动他,伤筋动骨的,闵州那边的民乱还没理清楚,哪有精力去应付惠州这些琐碎?”

王震秋郁闷了。

韩有进和稀泥同他说了许多现今的局势,无非是让王家忍耐等待时机。

晚些时候崔珏过来,之后两天韩有进都在王家周旋,崔珏丝毫未插手,因为没有必要。

正如韩有进所言那般,在乱世唯有手里握有兵丁才是王道。

现在中原那边不提,南方这边时不时来一场农民起义,朝廷应付得几头忙,若敢轻易动淮安王,无异于自掘坟墓。

就算把淮安王一锅端,那也是伤筋动骨,哪里吃得消?

把王家安抚后,韩有进一点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多待。他还有其他差事要办,没过两日就走了,要去其他州。

崔珏送走他后,前往怀安郡。

去年曾跟陈皎通过信函,当时他们在长姑,现在应该在大都,因为太守府那边有余奉桢在。

几人快马加鞭前往大都,果然在陈皎他们抵达大都后还没几日就汇合了。

当时崔珏还是有点小兴奋,这几月都不曾见过面。

哪晓得跑过去就不大痛快,因为陈皎那厮色心不改,不知从哪里拐来一群年轻儿郎,个个都人模狗样的,瞧着委实扎眼。

陈皎没料到他会过来,颇觉诧异,也很是欢喜。上回那家伙给她举荐一些老头儿,她贼有出息,亲自去拐来一群小朋友,跟献宝似的向崔珏炫耀。

崔珏:“……”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