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撩崔珏

得到她的令,徐昭下手再也不留情面。

王家人为护王震荣与其发生剧烈冲突,现场一片混乱。

最终以家丁被打伤大半,八人在混乱中死亡,才结束了这场抓捕。

陈皎命人把王震荣带回衙门审问,王七郎的墓恢复如初,只不过何月的遗体被何家带走另行安置。

这阵仗委实闹得太大,城内百姓听说陈九娘带兵刨了王家坟的消息,无不震惊。

十里巷的街坊邻里得知何家把闺女寻了回来,纷纷过来问候。

何母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道:“我好好的一个儿,竟生生被王家给害死了。天杀的王家,与郑县令勾结草菅人命,我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何家亲眷一番安慰,何大郎以泪洗面。

邻里不知内情,何家亲属说起前因后果,听得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斥责道:“王家欺人太甚!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勒死了配阴婚,简直猪狗不如!”

“是啊,这是断子绝孙的事,得多黑的心肠才干得出来啊!”

众人七嘴八舌。

何母抹泪道:“得多亏九娘子刨了王家坟,我儿才能得见天日。若不然,她死得实在是冤枉。”

人们又一番安慰,当务之急,是要为何月另寻下葬地入土为安。

何家到底心疼姑娘的遭遇,又找人做了几天法事超度,寻得合适的地方下葬。

这期间王震荣被关押在大牢里,隔壁是同样被关押的郑县令,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相顾无言。

郑县令自入狱后寝食难安,瘦了不少,全然没有以往的意气。相较而言,王震荣还未意识到变天的征兆。

纵使他们谋杀何月配阴婚铁证如山,总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多半能放出去。

这不,王家长子寻求宗族长辈们出主意,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父亲捞出来。

年长的族亲们聚到家族祠堂商议此事。

王家在魏县枝繁叶茂,那个时代的宗族观念不似现代那般淡薄,讲究根基永固。

他们会同门当户对的大家缔结姻亲巩固宗族在地方上的势力,年长的族人会强化宗族意识荣誉,极具凝聚力。

王震荣是四房的子弟,现在捅出篓子,长房王震凤是族长,又是致仕的官员,曾在朱州任职过太守,在家族中一言九鼎。

王震凤七十多的年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虽然年纪大了,精气神儿却好。

人们一番商议,都觉得可以先使钱银捞人。

现在郑县令落狱,若是他还在的话,压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也有人忧心忡忡,旁支的族兄弟王跃临说道:“此次陈九娘来魏县掀起不少事端,先是惩治官兵,而后清查郑县令,现在又把四叔给抓了,可见其手段。”

“依我之见,那女郎也不是什么好鸟,前阵子薛家贿赂,她照单全收,不仅如此,据说连薛家送的男倌都受下了。这样的人,只要肯舍得钱银,多半能息事宁人。”

“大伯,你得替我爹做主啊,那陈九娘仗势欺人,不过是个婢女罢了,赔了钱财便是。她非得闹得沸沸扬扬,可见是对我们王家有成见。”

王震荣的夫人娄氏拿手帕拭泪,红着眼眶道:“为七郎配阴婚迁坟,族里也是准允了的,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可怜七郎孤苦伶仃,还连累他爹入狱,我实在该死。”

“阿娘休要自责,错不在你。”

“老四家的就莫要再说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处理便是。大哥在州府里有人脉,倘若使钱银还解决不了问题,便让州府里的人斡旋一番,总能把老四捞出来。”

“有二哥这话,我便放心了。”

他们丝毫不觉把一个婢女拿去配阴婚有什么错处,不过是个贱民罢了。

商定之后,王家差能说会道的老五王震秋走了一趟衙门。

陈皎料定他们会使钱银平息此事,在官舍恭候大驾。

眼下正是枇杷成熟的时节,马春送来一篓,让陈皎吃个够。

她是个懒人,商玠献殷勤,主动替她剥枇杷。

官舍里有人养了一只狸花猫,那猫儿特别亲人,甭管是谁,都喜欢围着脚脖子蹭,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有时候它也会在地上打滚,眯起眼懒洋洋晒太阳。

陈皎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惬意,特别是边上有一个唇红齿白的花瓶,着实养眼。

如果对方是个身家清白干净的,她那点可怜的妇道估计早就拴不住了,怎么都要去摸两把。

商玠擅攻人心,拿麈尾扇替陈皎打扇,缓缓说道:“外头都道九娘子是女菩萨,愿意为百姓出头,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定也有不易的时候。”

陈皎挑眉,“此话怎讲?”

商玠认真道:“这世道,对女郎家素来不公允,九娘子能有如今的心智,可见当初吃了不少苦头。

“商玠沦落为风尘玩物,自比不得九娘子矜贵,但也盼着九娘子能为百姓带来福泽,还他们公道。”

陈皎笑了笑,“你未免太过抬举,我可没这般大义。”

商玠好奇问:“那九娘子愿意做百姓口中的女菩萨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

陈皎愣了半晌,才道:“天底下需要救赎的人何其之多,我做不了菩萨,充其量也不过是泥菩萨。”

商玠:“九娘子过谦了,你惩治官兵欺人,清查郑县令贪腐,抓王家人替何家讨公道,桩桩件件皆为民生。

“魏县的百姓没有眼瞎,他们能辨是非,心里头明白你的大义,也推崇你的廉洁。”

这番马屁把陈皎逗笑了,指着他道:“商玠,你的那点小把戏,对我不管用。”

商玠也笑了起来,半真半假道:“我还盼着能沾女菩萨的恩泽呢。”

陈皎眯起眼看他,似想窥透他心中所谋。

忽见马春进院子,行礼道:“小娘子,王家来人了。”

陈皎回过神儿,朝商玠做了个手势,他起身行礼退下,宽衣博带,很是风雅。

陈皎盯着他看,不知在想什么。

稍后王震秋主仆被领进前厅,陈皎跪坐于桌案前,王震秋上前行礼,自报家门。

陈皎命人看座。

王震秋主动提起兄长王震荣的事,说道:“我家兄长鲁莽,冲撞了九娘子办案,实在不应该。”

陈皎不客气道:“你们王家在魏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干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激起了民愤,可不易收场。”

王震秋忙道:“九娘子说得是,还请你宽宏大量,饶了我阿兄这一回,他实在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皎似笑非笑,“杀人偿命,只怕是没有机会谈以后了。”

此话一出,王震秋面色一变,紧张道:“九娘子言重了,只要你愿意开金口与何家斡旋,我阿兄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说罢朝家奴招手,家奴上前送上一只精美的木盒。

王震秋双手呈上,恭维道:“这是王家的一点敬意,还请九娘子笑纳。”

陈皎没有接,只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何家的女儿在王家眼里应是值不了你盒子里那些的。”

王震秋露出尴尬的表情,诚恳道:“我阿兄失悔不已,断不该听信观花婆的蛊惑,以至于酿成大错,还请九娘子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

“且何家丧女,王家当该登门赔罪,只要九娘子愿意说服,王家什么条件都答应。”

陈皎没有吭声。

王震秋主动送上木盒,涎着脸道:“还请九娘子多费些口舌说服何家勿再追究,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来。”

陈皎瞥了他一眼,伸出食指漫不经心挑起盒盖,里头是一颗拇指大的粉珠。

这个时代的珍珠极其昂贵,更何况还是粉珠。

那珠子色泽莹透,呈天然的浑圆,被盛放在红绸里,夺人眼目。

这份厚礼显然下了血本,陈皎没料到会是珍珠,顿时好奇起来,把它拿到手里端详。

王震秋道:“此物出自南海,由当地渔民采摘,因其品相完璧无瑕,在王家珍藏了好些年,如今舍出,还请九娘子莫要嫌弃。”

陈皎歪着脑袋道:“这般品相的珠子,我可不敢嫌弃,可是它烫手啊。”

王震秋:“不不不,俗话说宝剑脱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九娘子受得起此物。”

陈皎对珠宝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乱世黄金才是硬通货。但王家既然都送上门来了,若是不收,似乎又显得不近人情。

毕竟她来魏县还带着为便宜爹敛财的任务来的。

陈皎的心情一时很复杂,魏县这么一个小县城,居然藏龙卧虎。

王震秋见她有松动的迹象,又费了不少口舌,好说歹说,陈皎才受下了。

她并未应承放王震荣,只说愿意劝一劝何家,倘若何家不愿松口,就只有秉公办理。

王震秋哪里敢得寸进尺,忙感恩戴德。

陈皎把锅甩到了何家头上,只要王家把脑筋动到何家身上,那就有戏看。

送走王震秋后,她把藏起来的小册子翻出来,又记上了一笔。

这小册子记录着她收受的贿赂,以后是可以保命的东西。

“马春。”

外头的马春应了一声,陈皎吩咐道:“去把吴主记和徐昭叫来。”

马春应是。

陈皎心情甚好,净手又剥了两个枇杷吃。

莫约茶盏功夫后,吴应中过来了,陈皎把枇杷推到他面前,说道:“方才王家来人了。”

吴应中点头,“我听马春说了。”

陈皎:“上回去刨坟,辛苦大家了,我给你们放点辛苦费吃酒。”

听到这话,吴应中眼睛贼亮,直言道:“王家是不是送钱银来保人了?”

陈皎笑了起来,“你管这么多作甚?”

吴应中:“我怕九娘子敛财被州府查,到时候我跟徐都尉就是帮凶,那才叫冤枉呢。”

陈皎无语了片刻,方道:“你一个书吏,哪来机会受贿?”

吴应中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

稍后徐昭过来,陈皎取出两根金条,让他兑换了分给下头的官兵们。

徐昭不敢拿,因为烫手。

他疑神疑鬼地看向剥枇杷吃的吴应中,吴应中道:“莫要看我,我没碰过。”

徐昭:“……”

陈皎笑眯眯道:“官官相护,要发财大家一起发财。”

徐昭沉默了阵儿,才道:“这财,不会丢官掉脑袋吗?”

陈皎:“不会,除非是你自己抖出去。”

徐昭半信半疑拿起掂了掂,“每人都有?”

陈皎:“都有。”顿了顿,“这阵子他们挺听话,我自不能亏待了大家。”

徐昭一时心情微妙,总觉得不太踏实。他又看向吴应中,那老小子一个劲儿剥枇杷。

“吴主记……”

“官官相护,官官相护。”

徐昭憋了憋,忽地说道:“过两日崔郎君要来魏县了。”

陈皎愣了愣,诧异道:“他来做什么?”

徐昭:“是主公的意思,想来是怕九娘子你捅出篓子来,不好收场。”

陈皎嗤鼻,“我能捅出什么篓子?”

徐昭干咳两声,故意提醒道:“我记得以前九娘子对崔郎君情有独钟,他来若看到商玠,不知是何感想。”

陈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旁边的吴应中露出八卦的眼神,欲言又止。

陈皎警告道:“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嚼舌根,不成体统。”

吴应中:“……”

陈皎有点心烦,她对崔珏这个人的态度是复杂的,其实有些惧怕他,因为他见过好几回她的恶,知晓她的底细。

他可不像吴应中和徐昭,容易拿捏打发。

陈皎怕他成为绊脚石。

许给徐昭的两根金条被他兑换成为铜板分发给下面的官兵。

之前那帮人因着游行一事对陈皎满腹牢骚,现在捞到上头发放下来的补贴,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王学华一门心思凑钱讨婆娘,高兴不已,他觉得跟陈九娘混很有前途,只要听她的吩咐,准能讨到好处。

在拿捏人性上,陈皎是吃通透了的。

话说王家使了钱银希望陈皎说服何家撤案,只要他们不再追究,待风头过后,王震荣总有回旋的余地。

陈皎当然不会去当说客,王家作为当地士绅,首当其冲,她以后要办的就是王家。

那何大郎也是个硬茬儿,当初为寻女儿纠缠了王家许久,如今闺女被谋杀配阴婚,只有一个诉求——以命抵命。

王家到底没把这等小民放在眼里,在这个门阀世家当道,人命如草菅的时代,底层百姓仅仅是天地间的一粒尘。

怕王震荣在牢里受罪,之后王家又亲自去了一趟何家使钱银,结果被夫妇大骂扫地出门。

二人铁了心要为何月讨还公道,仗着有陈九娘在背后撑腰,丝毫不愿妥协王家的求和。

怕何家出岔子,李士永等人一直在周边盯梢,陈皎要的是激起民愤,唯有民愤才能顺理成章杀人。

待崔珏和汪倪主仆抵达魏县时,配阴婚一事成为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崔珏到了这儿便见到当地百姓围观衙门看热闹。他心生好奇,也前往围观了一回。

原是何家夫妇跪于衙门口,请求杀王震荣为女儿偿命。

之所以这般拼命,皆因膝下再无子嗣,彻底豁出去了。

夫妻原本有二女,大女出嫁后没两年病死,二女何月又遭遇不幸,无牵无挂,一根筋叫板。

崔珏随口问了一嘴,旁边的男子跟他八卦起何家的遭遇,同情道:“才十四五岁的姑娘,听说被王家活活勒死了配阴婚,王家此举实在伤天害理。”

崔珏默了默,问:“可是曾在朱州做太守的那个王家?”

男子点头道:“对对对,就是王太守家闹出来的事。”

崔珏轻轻的“哦”了一声,旁边的另一位妇人道:“王家也着实欺人太甚,通常配阴婚都是死者匹配,他家倒好,把活人拿去殉了,且何家才只有那么一位独女,哪里受得住这等不公?”

“是啊,我看夫妻俩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多半是没有孩子的。”

“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听说王家还想使钱银把事情了了,何家没允。”

“真的还是假的?”

“做不得假,我姨母就住在十里巷那边,曾见过王家人走动。”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崔珏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朝汪倪做了个手势,二人牵着马去往官舍。

当时陈皎等人在衙门办事,徐昭得知他到了魏县,欢喜回了一趟官舍。

崔珏爱干净,这几日风尘仆仆,沐浴梳洗了一番。

时下天气日渐炎热,他一袭肥大宽松的素白衣袍,头发湿漉漉的,徐昭过来时正拿干帕子绞发。

二人熟络,平时关系也不错,总比旁人亲近许多,徐昭也不管他是否方便,自顾进屋来。

“文允可算来了,你若再不来,这魏县只怕得被陈九娘掀了。”

崔珏失笑,边绞头发边道:“合着我过来了她就会安分老实?”

徐昭:“……”

崔珏坐在方凳上整理仪容,脚上一双木屐,虽容貌不及商玠抢眼,骨子里的文士风流却是那花瓶永远也企及不到的。

徐昭想了想,把薛家送美男给陈九娘的事说了,埋汰道:“那家伙花花肠子多得要命,她居然受下了,且还特地租了宅子安置,你说荒不荒唐?”

崔珏愣了愣,皱眉问:“南城薛家?”

徐昭点头:“薛良岳。”

当即把魏县近来发生的事情细说一番。

之前二人有过联系,崔珏对这边的事也知晓一些,沉吟片刻,方道:“陈九娘确实挺会玩儿。”

徐昭连连摆手,“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从不按常理,不过城里百姓对她倒是挺推崇,可见是收拢了民心的。”

崔珏笑了笑,没有答话。

徐昭继续道:“我问过陈九娘的意思,最终的目的应是想动士绅。”

崔珏微微停顿手上动作,“魏县有头有脸的除了王家外,还有娄家和钟家,她若想把他们弄垮,势必会在州府里掀起波澜。”

徐昭发愁道:“我曾提醒过,她不听,吴应中怕她惹出祸来,先让她弄郑县令和薛良岳。”

崔珏“唔”了一声,对这条思路表示赞许,随即便道:“郑治云老奸巨猾,在背后作祟该杀。”

二人就魏县目前的情形一番讨论,莫约茶盏功夫后,陈皎也回来了,马春说道:“崔别驾到了,小娘子还是去见一见为好。”

陈皎挑眉,手持孔雀羽扇过去了一趟。

汪倪不让她进,陈皎站在外头,故意道:“数日不见,汪侍卫拦着,崔别驾是害羞不成?”

听到她的声音,崔珏很无语,朝徐昭做了个手势,他起身出去了。

陈皎被请进屋。

当时崔珏头发还未干,被松松挽至脑后,一派文士风雅。

他起身向陈皎行礼,说道:“数日不见,九娘子可安好?”

陈皎还礼,上下打量他道:“暂且安好。”

崔珏做请坐的手势,二人各自落座,陈皎道:“崔别驾远道而来,当该为你接风洗尘。”

崔珏淡淡道:“无功不受禄,九娘子别洗刷崔某就不错了。”

陈皎撇嘴,“崔别驾小肚鸡肠,还记着仇呐?”

崔珏挑眉,“崔某不敢,如今的九娘子可是主公身边的红人,崔某巴结都来不及,哪敢记仇找茬?”

陈皎轻摇羽扇,不客气道:“你说句人话死不了。”

崔珏也不跟她装了,又露出以前那种刻板的死样儿,“徐都尉说你金屋藏娇,可当真?”

陈皎倒是大方应承,“是养着一个娇娇。”顿了顿,拿羽扇遮半张脸,似笑非笑道,“崔郎君莫不是不高兴?”

崔珏:“不敢。”

陈皎抬了抬下巴,恶意挑衅道:“我钟意崔郎君许久,你却万般厌恶,也只能退而求次了。

“那儿郎甚得我意,不仅生得俊美,脾气还好,可比崔郎君会说话。”

崔珏失笑,端起茶盏道:“九娘子高兴就好。”

陈皎伸了伸脖子,试探问:“我爹派你来做什么?”

崔珏想了想,也用她以前的语气道:“你猜。”

陈皎:“???”

崔珏似觉有趣,“你若猜不中,可别怪我把徐都尉领回去。”

陈皎盯着他看,许久都没有说话。崔珏不理会她的审视,自顾抿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皎忽地起身,走到他边上来。

崔珏视若无睹。

那女人走到他身后,冷不防附到他耳边,低声道:“徐昭是拴在我脖子上的绳,事成之前我岂能让你牵着鼻子走?”

崔珏用余光瞥她,“你又当如何?”

陈皎笑,盯着他的耳朵,眼里甚是邪性,“狗是会咬人的,崔郎君你猜,我会咬你哪儿?”

崔珏:“……”

那时身侧的女人吐气如兰,离得极近,能清晰嗅到身上浅淡的脂粉香。

崔珏忽然觉得,这女人还挺会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