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重感冒的情况下, 谢辞愣是又拿下了模拟考年级第一,被各班老师当成教学案例疯狂鞭笞自己班的学生。

在绝对实力面前,谁还顾得上谢辞个人作风问题?管他是什么原因去夜店混, 反正人家拿了第一是事实。

谢辞感冒第三天,顾予风想起之前章志杰给的治脚气的泡脚包,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

看着谢辞被顾予风摁在椅子里泡脚,江辰宇几个在一旁看戏。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江辰宇笑得没心没肺。

张若川写着卷子,接了一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老谢也不能例外。”

章志杰补刀:“泡脚包够用吗?不够我家还有。”

谢辞:“够了, 不能再让阿姨破费。”

就手头这些,足够泡到这学期结束了。

顾予风去泡了一杯姜茶塞谢辞手里, 倚坐在桌旁监工:“快喝。”

谢辞大老远就闻着姜味了, 嫌弃地挪开:“不能不喝?”

顾予风:“这是我特意让人买的特浓姜茶, 据说效果非常显著。”

谢辞把杯子递向坐在旁边位置的江辰宇鼻子前。

姜味直冲天灵盖,江辰宇狠狠打了喷嚏,慌忙带着卷子跑路:“卧槽!好辣!这都能做生化武器了。”

谢辞看向顾予风:“看到了?这就不是人喝的。”

江辰宇:“……哥?”

拿他做验证实验?

顾予风夺过杯子灌了一口,面不改色地把杯子还给他:“现在人能喝了。”

谢辞:“……”

为了坑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盯着谢辞喝进去,看到他被辣得龇牙,顾予风这才倒抽了一口气,喉咙火辣辣的,轻咳了几声:“罗伯森那小子, 买的什么鬼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你加太多了?”

谢辞拿了一块桌上的糖丢给他,“你这都不叫姜茶,叫姜粥了。”

顾予风剥开糖纸吃进嘴里:“吃吧,别那么多废话,再多说一句就嘴对嘴喂你。”

谢辞:“……”

强势的毛病倒是和上辈子一个样。

泡脚加一杯特浓姜茶下去, 谢辞暴了一身汗,第二天感冒就好了很多。

顾予风一看有效,又让罗伯森回购了十盒特浓姜茶,就在宿舍最显眼的位置摆着,搞得一整个宿舍的人绕道走,每天出门连袜子都多穿了一双,就怕不小心感冒被逼着灌姜茶。

转眼离期末考只剩五天,高强度的学习压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

周四下午放学后,江辰宇几人商量着出去走走,到老街时顺便进了老李的店。

点了菜,江辰宇和张若川去拿饮料,方思泽转头对谢辞说:“我听我爸说,纪委下来调查了。”

“纪委?”

谢辞给自己和顾予风倒了一杯大麦茶,“来查什么?”

“贪腐。”

方思泽压低声音,“这段时间,几个曾经被高远打伤过的学生家长陆续出来发声,听说其中一个抓到了高远那保护伞的把柄,向纪委举报了。”

“怕是没这么简单。”顾予风杯子在手里慢慢转动。

早没查到晚没查到,偏偏在高远打人这事闹大的时候查到了,就算学生家长真查出点什么,怕也没那么大的能量。

谢辞脱下外套,顺手把顾予风快拖地的衣服捡起来,一起搭在椅背上:“这世上永远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只要事情闹得足够大,总会有人有那个能力,借着这股东风除掉那把保护伞,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待事态发展。

见谢辞这么淡定,方思泽问:“你早就料到了?”

本来高远打人这事不至于搞得连省厅都关注,一切是从谢辞搅局开始。

搅局者披着受害者的马甲低调退场,事态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持续升级,造成的震荡还在扩散。

一颗小石子落水后激起的涟漪,让不知道多少隐在暗处的庞然大物蠢蠢欲动。

“怎么可能?”

谢辞浅笑,“我不过是递了把刀,至于用不用是他们的事,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顾予风瞄了一眼他扬起的嘴角,暗道一声老狐狸。

不用低三下四求任何人就把这事给处理了,连带着高远背后的保护伞也一并给扬了。

以谢辞现在的身份确实掌控不了所有事,他只不过是算计了所有人。

江辰宇和张若川回来,把热的饮料放到桌上。

顾予风随便拿了一瓶,谢辞想到之前在温泉小镇的事,从他手里接过来翻看配料表。

“同样的错,我不会犯两次。”顾予风强调。

谢辞:“你今天穿的也是我的袜子。”

顾予风一顿,撸起自己的裤腿,果然是谢辞的袜子。

这小子发现了也不提醒他。

“菜来咯!”老李端着几盘热腾腾的炒菜上桌,“快考试了吧?多吃点,我给你们加了量。”

江辰宇几个欢呼。

“谢谢李叔!”

每次来必点一份爆炒螺蛳,顾予风不喜欢吃辣,也对螺蛳没太大兴趣,可看一桌人都在嘬,也想尝尝。

谢辞看他舀了一勺螺蛳在碗里,拿了一根牙签递过去。

“用这个。”

顾予风没接:“不用,我超会吸。”

谢辞:“……吸什么?”

顾予风慢悠悠地开口:“当然是吸下面那个——螺蛳啊。”

谢辞收回手:“还以为你说的是吸下面那个。”

方思泽几个听着不对劲,抬头看过去,就听谢辞接着说:“那个螺蛳屁股。”

顾予风笑盈盈的:“你要是出不来,我也可以帮你吸出来。”

谢辞:“你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吧。”

江辰宇看看他俩:“哎,你们是不是在搞颜色?”

顾予风一本正经:“吃个螺蛳都能想歪?”

江辰宇一脸怀疑地看看张若川和方思泽,一个比一个淡定。

只有他想歪吗?

方思泽:“……”

别看了,怎么看你都想不明白。

结果顾予风嘬了三四个螺蛳都嘬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拿了牙签,遭到谢辞一顿嘲笑。

“笑个屁?”顾予风恼羞成怒,桌子下的腿顶住谢辞的膝盖。

不说还好,一说谢辞笑出了声。

“刚才那嚣张的劲呢?”

张若川:“老顾,我教你怎么嘬。”

三个人轮流教顾予风嘬螺蛳的方式,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谢辞亲自教,这才教会。

顾予风:“我这些不正经的技能都是你教的。”

谢辞不解:“我还教过你什么?”

顾予风:“自己想。”

谢辞:“……”

周六,顾予风借着补课的名义去了谢辞家。

罗伯森靠边停车后,见顾予风正在整理带过来的书本和文件,犹豫地开口:“我跟您一起吧?”

顾予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考试,跟来干什么?”

监督你和小哥的情况啊。

罗伯森赔笑:“我跟着好方便照顾您。”

“不用了。”

顾予风打开车门下去,“我学习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打扰。”

“可是——”

没等罗伯森说完,车门就关上了。

那谢辞就不是外人吗?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会出事吧?

顾予风进去时,谢辞正在前院和小方玩飞碟。

工作室周末没人,就显得特别空旷。

穿过后花园时,顾予风朝那个单独的画室看了一眼。

落地窗前的窗帘敞开着,画室内洒满了阳光,画作凌乱而有序地堆放在四处,对着落地窗的架子上有幅没完成的作品,只有零星的一些色块,用色鲜艳明亮,和兼言之前的作品风格不太一样。

“你爸最近状态好点了吧?”顾予风随口问。

谢辞:“嗯,集体活动后自闭了几天,情况反而比之前好了一些。”

顾予风:“他人呢?”

谢辞:“被你爸带出去玩了。”

说完后,他看到顾予风表情微妙地看过来,这才察觉话有歧义:“带他去找其他老头一起玩,说是有个书画交流会。”

顾予风:“差点以为我们要变成兄弟了。”

谢辞脑内想象了一下那个情况,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胡扯。”

说是补课,可顾予风并不是不会,是懒。

谢辞从楼上拿竞赛资料下来,顾予风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办公了,这个位置刚好能晒到太阳。

他视线扫过铺在桌上的文件,其中几个是收购提案,全是科技类公司。

“德森已经开始做小动作了?”

“德森家族从上一代开始就针对我家,只不过双方势力均衡,斗得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顾予风浏览笔记本屏幕上的企业资料,“可我外公玩得没他脏,被他阴了。”

谢辞走到顾予风身后,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

他不确定上辈子顾予风是不是也这么早开始接手集团工作,但就像他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顾予风也差不多。

顾予风出身大家族不假,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高不可攀,但越是这样的家族,利益牵扯越是错综庞杂,纵使顾予风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以精准筛选出投资目标,规划集团发展方向,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在读高中生,在集团毫无话语权。

利益面前,动嘴皮子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成绩,把成绩单甩到董事会那些人脸上,而做出成绩需要时间。

除此之外,所有人际关系都要重新建立,长途办公不是长久之计。

理智上,谢辞当然明白,但就这么把人放回去,他做不到。

阳光照到了屏幕下方,谢辞将他的电脑往里挪了挪:“这次好好保护眼睛,别再近视了。”

“你心疼?”顾予风仰头看他。

谢辞抚过他的眼尾:“这么漂亮的眼睛近视太可惜了。”

顾予风偏头蹭他的手心:“撩我?”

谢辞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弯腰亲在他的唇角:“这才是。”

猝不及防被亲,顾予风搭在桌上的手指一紧,反应过来后抬手把谢辞带过来,想加深这个吻,可谢辞却退开了。

“该学习了。”顶着顾予风不满的眼神,谢辞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开始做卷子。

顾予风无语了。

“爽完就走,不管我死活?”

谢辞反问:“你以前不也爽完就走?”

顾予风:“说好的不翻旧账呢?”

谢辞:“我们只是重生了,又不是失忆了,该翻还得翻。”

顾予风侧过身,扣住他的下巴转过来对着自己:“谢总,你是爱我的吧?”

谢辞一脸深沉:“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顾予风:“……”

怎么还记着这事?

以前的大度都是怎么装出来的?

办公到11点多,顾予风手边的事告一段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颈,转头见谢辞还在做题,面前放了厚厚一沓资料,几乎快做完了。

这么认真准备竞赛,是打算在国内上大学?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顾予风有些不得劲。

“考虑好上什么大学了?”

“还没有。”谢辞扫了一眼题干,随手写下公式和简化的解题步骤,翻到下一页。

“和我一起去D国上大学吧。”

谢辞笔尖一顿,抬起头。

这不是顾予风第一次提一起去D国了。

顾予风神色认真:“或者我们一起在国内上大学。”

谢辞沉默了片刻:“以你现在的成绩,只能勉强考个专科,让我陪你去读专科?”

顾予风:“……如果你点头,我就从现在开始努力。”

“说得好像你努力就能考上。”

谢辞继续低头做题,顾予风突然起身坐上来,有些无奈,“你这样我没办法做题。”

顾予风挺腰贴近,在他耳朵上轻咬:“我都坐你腿上了,你就只想着做题?”

谢辞摁住他的腰推开一些:“别乱动,说了不行。”

“董事会那些老头都没你这么顽固。”

顾予风手指插进谢辞的发间,沿着他的下颌线亲下来。

彼此太熟悉,一撩就起火,谢辞搭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克制点。”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就听顾予风低声说:“我是随时会发情的老外,克制不住。”

谢辞想了想:“不是都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大半宿?”

“……”

顾予风抬起头,“对着你,我不做春梦就不错了。”

谢辞低骂了一声,偏头亲过去:“你真是欠收拾。”

顾予风一开始还为钓鱼成功得意,很快就被激烈的吻弄得全身发软,脑子一片空白,再没心思想别的。

“以前那么温柔,现在这么粗暴。”顾予风喘着气推开他,感觉嘴唇都麻了,“被你骗得很惨。”

谢辞舔过他的唇角:“你不喜欢?”

顾予风环住他的脖子:“再来一次。”

谢辞托着他起身,放到桌上:“该做饭了。”

顾予风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走了,留他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桌上。

“谢辞!”

进厨房,谢辞打开冰箱,拿了一些需要用的食材出来,递给跟过来的顾予风:“拿去清洗一下。”

顾予风下意识地接住,给气的:“我是客人。”

谢辞拿过围裙从身后绕过去系在他腰间:“自己把袖口撸上来,别弄湿了。”

“……”

顾予风认命地走到水槽前,撸起卫衣的袖口,“刚才从后面抱过来的感觉不错,以后可以试试玩围裙play。”

谢辞:“……你满脑子就只有黄色废料?”

顾予风冷笑:“我已经做了半年和尚了,别逼我把脑子里的想法付诸行动。”

“你是说——”

谢辞从身后抱过去,双手抚过顾予风的胸前和大腿,声音里透着浅淡的笑意,“喜欢这种感觉?”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边,顾予风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过来,心脏被揪了一下,丢了手里的土豆转身就要扑过去。

谢辞却先一步退开,淡定地转身去灶台前。

“懂了,专心洗菜,水溅出来了。”

又来这套。

顾予风气得牙痒,到底是谁在钓鱼?

“你他妈——”

顾予风一脚踹在谢辞屁股上,“欠揍!”

谢辞生生挨了一脚。

放在以前,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永远优雅得体的顾予风能做出这么粗鲁的动作。

逗前夫哥好像会上瘾。

就两个人吃,谢辞炒了五个菜,外加一锅清淡的山药排骨汤。

顾予风夹了一块肉给蹲在餐桌旁,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小方猪:“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但我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你计较了。”

小方吃到肉,晃着尾巴兴奋地呜呜叫。

谢辞端了一碗狗粮放到地上,问顾予风:“菜尝过没,味道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顾予风笑笑。

谢辞:“……很难吃?”

“比起外婆的手艺,差了不止一点。”

顾予风慢悠悠地说,“不过还是熟悉的味道,有些怀念从前。”

那时候他们能理所当然地在一起,却没好好珍惜,搞得现在要偷偷摸摸的,未来不知道还要迈过多少坎才能重新回到原点。

“我更喜欢现在。”

谢辞走到顾予风对面坐下,“至少你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路虽难走,但终点一定不再是那片化不开的浓雾。

“还是以前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顾予风说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谢辞:“……”

罗伯森在下午三点多收到通知去接顾予风,心说还好没有留宿。

后车门打开,顾予风坐上车,罗伯森一眼就注意到他嘴唇上红红的地方,不禁转头仔细看:“您嘴唇怎么破了?”

顾予风擦过唇角,神色淡定:“老谢中午做的菜太好吃,咬到嘴巴了。”

罗伯森惊了:“这得多好吃?”

顾予风笑:“很好吃就对了。”

把人送回家,罗伯森编辑汇报信息发送给菲欧娜。

【今天一切正常。】

晚饭的餐桌上,谢辞父子俩随口聊着书画交流会的事。

谢谦:“今天小顾来家里,你们没出去玩?”

“作业太多,没出去。”

想到中午和顾予风聊的话题,谢辞开口问,“你的钱都是谁在帮你理财?”

“理财?”

谢谦一脸懵,“我没交给谁,就存在账户里。”

谢辞:“……”

他猜也是。

谢辞:“给我,我放假后帮你理。”

谢谦当然是没意见,想着应该就是买些银行的理财产品之类的,他并不在意收益率,随便谢辞怎么买都行。

“对了,昨天有个叫尼尔的D国画商联系过来,说是想和我签约。”

谢谦问谢辞,“从他发过来的资料来看,还不错,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你帮我参考参考?”

“尼尔?”

谢辞微微一顿,“是经营贝尼尔画廊的那个尼尔先生?”

谢谦点点头,把手机里的资料调取出来给他看。

谢辞快速翻到个人简介那里,确认就是这个老头。

上辈子爸爸的画能卖到千万美金,少不了这个人的功劳。

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谢辞突然想起前阵子顾予风拿顾永年拍下的画送给凯特琳当礼物。

那小子又在偷偷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