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
宋培辰连忙向前跑了两步, 他心在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着胸膛,震得他声音发涩,“小同志, 你等等。”他单手托着相机问, “我能给你做个简单采访吗?”
冬烈愣了一下。
“你不是那个……”那个体育报的记者?
宋培辰赶紧拿出自己的记者证,他举起来给冬烈看, 并介绍自己:“我是咱们肃慎市体育报的记者,宋培辰, 负责冰雪项目模块的。”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兼顾冰雪项目, 平时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别的版块,真的是冰雪项目实在太弱, 除了短道速滑和花样滑冰在东北这片天然冰雪场有些名气,其余项目都是寂寂无名的小可怜。
见冬烈点点头,宋记者才有点紧张地询问, 他能不能报道刚刚自己拍到的那一幕,“我拍到了你们刚刚的击掌!”
他热血涌动为祖国少年之豪气心潮澎湃,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冷静下来。
少年人总是这样热血沸腾不是吗?
他们一腔热血、他们满身孤勇, 他们拥有较之成年人千百倍的豪情壮志,连天都想去闯一闯。
但如果他就这样不管不顾、为了一时之意气将其报道出去, 那是害人。
那样不符实的报道, 会害了眼前这个满身亮彩的少年人, 也会再一次给被唤醒的民族热血狠狠扇上一巴掌。
从九十年代初, 美帝在联合国提出要制裁华国起, 谁都知道他们的祖国有多难了, 足足两百一十三票附和票,仅仅只有2票反对!仅仅2票!!
想想就觉得前路一片漆黑,放眼望去举目皆敌, 偌大的一个世界汪洋中,只有两个国家给他们坚定的支持。
其中一个还因为这票支持,经济飞快倒退二十年,这算什么?连做他们的朋友都要被欺负!
宋培辰有时候也难免悲观,许多憋屈和愤懑无处发泄,有时候他甚至会羡慕那些不识字、看不懂时事的普通人。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虑,还可以乐呵呵的在百货商场挑选东西时赞叹,“还是西方的东西好啊!”
想想心口都犹如被毒蜂蜇了一口,胀痛难当,委屈得发酸。
这时,视野中忽闯入一道灿烂得意的爽笑,晃眼,像是燃烧的红焰。
“哈哈,肯定是我太俊了!走路上都有人拍我。”少年眉宇间一抹自得的神采,好不大方地说,“拍得好看就答应你报道!”
宋培辰哭笑不得,他只能解释:“这不是拍得好不好看的问题。”
“反正拍得不好看我肯定不答应你发。”冬烈哼哼道。
宋培辰:“……”
很难想象冬国泰这
样威严沉稳、扳直厉行的总教练和领队,手下竟然能有如此……活泼的运动员?
他忍不住问:“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以他多年的记者经验,这样的人在队伍里,不是教练的心腹,就是教练的心腹大患!
“我叫冬烈。”冬烈这才跟他互通了姓名,又指了指栅栏外的人,继续不要脸给自己贴金,“我铁杆粉,胡大哥。”
宋培辰第一反应和大爷一样诧异,铁杆粉?
大哥见记者看过来,顿时用力点头,拍拍胸脯,神色坚定:“嗯,铁杆粉!”
宋培辰:?!
这是多好的成绩,才会连铁杆粉都有了?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刚刚从总教练那里采访得来的信息,还真的好像提起过这个国家集训队成员,将其称之为“500米项目的强力选手”
他眼睛霎时就亮了,是真的有实力的!
又连忙询问了冬烈的成绩,且询问他愿不愿意让刚刚的对话见报。
这其实是“敢不敢”的一种委婉问法,或许是怕年轻人脾气激烈,为了意气应下,所以改成了“愿不愿意”
冬烈当然听出来了。
没有什么犹豫。
他觉得宋培辰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不愧是体育报的记者!
记者就该这样的人来当!
比那些天天吆喝大家赌他什么时候会被揍的可恶记者好多了!
宋培辰当即拿出笔和随身的小本子,来了个现场采访。
听着冬烈和大哥的话,真的是让他身上血都一点点滚烫起来,烫得他心口酸涩又砰砰直跳。
大哥还嘿嘿笑着附和“你可别不信”然后举了当初亲眼看到冬烈练不降速过弯的例子,“谁想到,他就真的练成了!连他教练都吓了一跳。”
当时看那一下下摔的,他心都跟着颤。
宋记者飞快地记录着,还下意识打趣地去看冬烈,他知道很多人面对这种当面的夸奖,都会脸红,然后不自在地摆手说些谦辞。
然后他就看到冬烈表情美滋滋的,那眉眼间的光好像在说:“啊,夸得真好听再来点!”
那小嘚瑟的表情分明表示:这都是我应得的。
宋记者瞧明白了。
这多半是教练的心腹大患!
他不免边记录边调侃问了句:“你教练可不是这么说的。”
冬烈当即一脸义正言辞:“他不诚实!”
宋记者不免呆住。
然后就听冬烈双眼诚恳且真挚地同他分享:“上次我还看到总教练偷偷在他那小本上写,他觉得我蹬冰节奏非常值得大家学习。”
宋记者试着点点头。
冬烈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然后!重点来了!!他写完转头就对我挑挑拣拣,冲我虎着张脸,还说什么‘你看看你’!”
他啧啧摇头。
俨然一副“我都替他害臊”的感叹表情。
宋培辰明知道不是这样,也知道冬国泰的性格,但在那双贼亮亮的眼眸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在笔记本记下这个训练趣事,且简短备注:口嫌体正直(冬国泰)
好了,这稿子一旦写出去,全东北都要知道冬国泰教练威严表象下的“真面目”了。
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宋培辰心虚地合上笔记本,咳咳两声,冲冬烈夸了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他喜欢这样的精气神,就好像如今正午头顶的太阳。
冬烈明显很满意“独具慧眼”的宋记者,决定单方面将其引为知己,于是也夸他:“你真是有眼光!”
宋记者忍俊不禁,直接“噗”的一声笑出来,这小子哈哈哈哈。
他打赌,这是媒体的宠儿,整个新闻界都会喜欢他的!
宋记者结束这次简短的采访。
回去后,当即就灵感大发,将满心激荡而无处发泄的感情,尽数倾注于这条新闻的笔墨中。
中午回来到现在,都还没到下午下班的时间。
他带着手稿,还有冲洗出来的照片,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正在看报,遍阅报纸是一个报社主编的基本功课,见宋培辰进来,轻轻啜了口茶,满意道:“小宋工作很认真啊,这种惯例的采访工作,都热情高涨,值得表扬。”
他顺手接过采访稿,准备扫一眼就放到旁边,这种惯例采访,连报社的实习生都应付得来。
但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最醒目的两个标题,“咳!咳!咳……”
主编被茶水呛到,侧身猛烈地咳嗽起来。
即使这样,他一手捂在前胸咳嗽,另一只手都还紧紧扒拉着刚刚只扫了一眼的稿件。
他的眼睛咳得满是泪水,但也止不住激动大赞一声:“好!说的好!!”
他不复方才的随意,坐直了身体,扶了扶眼镜,面色认真地仔细读起这篇手稿。
读完之后,只觉得乌云日破,金红倾泻而下,犹如拨开云雾般神清气爽,痛快非常!
他仔细地问:“他的成绩你核实了吗?”
激奋人心和贻笑大方,有时候就只差了实力二字。
见宋培辰点头,主编心里跟住了几百只雀鸟一般,叽叽喳喳,压根静不下来!
他再看那张照片上的两人。
觉得冬烈怎么瞧怎么顺眼,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更顺眼的华国少年了!
华国少年当如此,当是东方冉冉升起的骄阳。
华国亦然。
他狠狠一拍桌:“给你明天的头版头条!”
***
这天。
体育报一如既往出现在许多报亭里。
报亭在摆放报纸的时候,按照习惯将体育报摆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普通位置。
但是很快,绝大多数报亭都不约而同地,将今天的这份体育报,改放在了整个报亭最显眼的位置!
大清早。
肃慎市及周边区域,市民们陆续从家里走出来,有的上班、有的上学、有的找工作……
路东征是一名大学生,他爷爷曾是红军战士,老爷子为银河号事情难受得整晚睡不着觉,清晨半梦半醒中都在喊着记忆里冲锋的口号。
他来到报亭,开口就要:“老板,来一份人民日报。”
其实他作为一名大学生,什么都懂。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反击。华国不能为了一时意气打破如今的平衡,这是夹缝中用鲜血换来的发展机会和时间,一时意气只会落入更糟糕的境地。
但国人群情激奋,他生活在其中,但凡还有点骨气,哪能情绪不起波澜?哪能只讲冷冰冰的道理?
无端遭受挑衅,家门被蛮横强踹,对方还理直气壮扬长而去。
无处讨公道,如何能不心酸?
即使什么都懂,他还是不免抱着一丝希望,他国家真的就这么算了?万一还有后手和反击呢?
人民日报!
不少人也都抱着类似的想法,路过报亭,开口就要:“来一份人民日报。”
报亭老板递给他们人民日报,并热情推荐:“来一份体育报,保管你们不失望!”
都不等报亭前的人拒绝,报亭老板就将报纸的头版头条,直接怼到众人面前。
他指着头版的两个加大字号的正副标题:“看看!短道速滑,就照片里这少年,他说要去美国升国旗!”
路东征最先反应过来,他手快地抢下这份报纸:“我要了!这份卖给我!”
果然,他的决定非常明智。
报亭开门没多久,很快就被乌泱泱的人群层层围住。
闻讯而来的人流不断,将整个报亭包围得水泄不通。
个头稍矮点的,都要在人群中高高举起拿钱的手,大喊:“给我一份体育报!”
否则没有人看得到这里还有个人存在!
甚至没多久,还有人着急忙慌的从远处跑过来问:“这个报亭平时进报纸多吗?我家门口那个居然已经卖完了!”
路东征买到报纸,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下,举着报纸直接看了起来。
起初,他对主标题是没有太大感触的。
但通读完整篇报道,他好像听到照片里那个意气
风发的张狂少年在他耳边朗声高呼:“你看着吧,我们的红旗一定会在美国伊利诺伊州高高升起。”
好像看到那个通身鲜亮热烈的身影冲他振臂大笑:“怕什么怕,华国日后一定不比任何国家差!”
再看主标题“少年自有少年狂,一颗红心胜骄阳”,路东征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整个肃慎市的清晨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黎明破晓,这寂静的冬日寒夜里,陡然烧起一簇火,一簇烈火。
这份报道,以星火燎原之势,向整个东北的黑土地蔓延,向四面八方蔓延。
有爱国学生举着报纸猛地冲进教室,激动冲教室里大喊:“同学们!!我们的运动员敢于向美国宣战!”
热闹的集市上到处都有人讨论,“苞谷棒子十斤给你,知道吧,有娃儿要去美国升国旗嘞!”
街坊四邻都在讨论,一起找有电视机、收音机的人家,“那个比赛啥时候开始?央视CCTV5台有得看不?收音机哪个电台?”
老一辈杵着看报纸上少年的照片,笑眯眯地说:“冬烈,这娃儿名字没起错!不是个孬的。”
大清早所有人都在讨论的冬烈呢?
他在蛙跳。
这大冬天的,他就是早上没忍住赖了一会儿床,踩点失败,早训迟到了半分钟,国泰同志居然惨无人道地罚他蛙跳五圈!
五圈倒是不算什么,顶多是腿有点酸,不,冬烈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腿酸的!
但丢脸啊!!
这么多人都看他一个人在这边蛙跳,呜呜呜。
齐教练走过来,看到他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小白菜样儿,忍俊不禁,“还有三圈半,赶紧的。”
冬烈往前蹦跶一下,蹲在那儿,夸张地叹了口气:“唉!”
“别作怪。”齐栋绷着脸训了一声,又还是好脾气的劝了句,“蛙跳对锻炼大腿肌肉和髋关节力量非常好,你就当加了几组蛙跳训练。”
冬烈哀嚎一声,悲呼:“这能一样吗?”
齐栋忍住笑,他当然猜到冬烈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但瞅瞅他这幅可怜样儿,乐了。
这小子最近仗着自己技术飞涨,教练都不太能揪出错处,在基地里招人得很!报应来了吧?哈哈。
他咳咳两声,一本正经:“确实不一样,这样效果好像更好些,要不以后你再迟到、不注意控线这些,都罚蛙跳好了?”
冬烈:!!!
他不敢置信地瞪齐栋。
齐栋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肯定长记性。”他还轻轻踢踢冬烈屁股,“赶紧跳,别磨蹭,耽误的都是你吃饭的时间。”
冬烈气咻咻地跳走了,像是一只气得圆鼓鼓的青蛙。
可恶!!
他怎么会迟到呢?
太可恶了!
从今天开始,他发誓要性格大变,沉默寡言,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他们都后悔!
饭点,跑去吃饭的杨青冲他喊:“冬烈你可快点,今天有你最爱吃的滑蛋虾仁。”
冬烈:!
他连忙中断了大业思考,急忙冲伍霍喊:“队长!!!帮我打饭!!”
然后飞快完成训练,猛地跳起来撒丫子就往食堂跑,看到伍霍面前的两份饭,他欢呼一声:“哈哈哈我就知道队长你靠谱,你放心,以后有好事我肯定记着你。”
伍霍手中筷子一僵,婉拒道:“还是别记着我了,我就怕你惦记。”
食堂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
体育报的报纸。
出现在训练基地的办公室里。
这是训练基地订阅的报纸,为了省钱,只订了一份,教练们轮流看。
教练们太忙了,训练计划,训练效果反馈,队员的状态,队员技术问题,研究战术……
他们还没来得及抽空看报纸。
一通电话,就直接从首都打了过来。
指明要时任国家集训队领队的冬国泰来接。
冬国泰头皮一紧。
赶忙跑去接电话。
等挂掉电话,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肃慎体育报。
看到体育报的内容,他瞳孔猛地一缩,激颤感蹿上脊背,又不免惊出一后颈冷汗。
“让冬烈来办公室一趟。”他喊完人,自己则定定地坐在报纸前。
好一会儿,才对着文章中那则带着调侃的“总教练不诚实啊”的小故事,倏然发出一声笑。
他看向照片中的冬烈,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骄傲,“个臭小子,狂到没边了。”
等冬烈过来的时候,冬国泰已经平复好了情绪。
冬烈刚进门就看到那张报纸了。
先看看国泰同志的紧绷的脸,又想想那天自己对着记者说的调侃。
冬烈瞬间感觉大腿酸了!
才站了一会儿,里头冬国泰的声音就传出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冬烈:“……”
当然是想要不要溜走,办公室安静得有点过分啊!
但冬国泰不给他考虑的时间,紧接着道。
“过来。”
冬烈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然后佯装无事发生开口:“诶,教练们都在啊,这是开会呢?”
还知道心虚。
冬国泰冲他冷哼一声。
感觉不妙,冬烈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以便更安全地跑路。
“就这么大地儿你还想往哪儿挪?怎么,敢做不敢当?”
冬烈:!
他往前猛一拍桌:“谁敢做不敢当了?”
“那就好。”
冬国泰无意识地端坐,指着体育报副标题,正色地看着他:“那我现在郑重地问你,你是不是发自内心这样想?有没有准备好全力去拼搏?如果失败了有没有勇气去承担后果?”
冬烈:哈?
不是“口嫌体正直傲娇教练”的事吗?
“啥后果?”冬烈下意识问,后果难道不是被你追杀吗?
冬国泰见他那一脸傻样,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接到来自首都国家体育总局电话的时候,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首都方面在向他确定,这个来自地方报纸报道的事例,到底有多少把握和真实性。
为什么要确定?当然是要用他们!
冬国泰作为参加过国家恢复奥运席位后第一届奥运会的运动员,当然明白国家的决心,要顶着外界层层压力,先从体育推开国门!
奥运争光计划,争的是民族信心。
但这个布局里,夏奥里许多项目才最受重视,他们的先天条件更好,出成绩也更快,短道速滑暂时还难当大任,这是国家第一次给他们加这么直接的担子!这是国家对他们的期望!!
如果是他还站在赛场上,只恨不得当场立下军令状!
不过即使心中恨不得当场应下,也盼着冬烈能如此,但他还是暂时按捺下来。
他给眼前的小混蛋仔细讲着其中后果:“你承担多大的期待,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也可能要承担多大的骂名。”
他讲了两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八八年,体操王子李宁兵,在汉城摔了之后,连机场工作人员都当面嗤他,说在哪里摔不好,跑那儿摔去了。[1]”
“还有跳高运动员朱建华,跳过去一片喝彩,兵败后家里的窗户都被砸过。[2]”
冬国泰静静地看着儿子,尤其是那双明亮得不见一丝痛苦和挫折的眼睛,盛满了少年意气。
真的能经得住这样的急风大浪吗?
冬烈挠挠头:“我明白这个道理啊。”
他浪了这么多年,敢跳进江面滚滚翻腾数百米的白浪,也敢向强于他数倍的敌人亮出大笑和锋刀,无数人喜爱他,无数人骂他。
敢浪当然要敢挨骂。
完全不考虑就去莽的,那不叫勇敢去浪,那叫傻逼!
他喝最烈的酒,做最狂的事,失败了,就痛痛快快挨最狠的骂,大不了重头再来!
冬烈狐疑地瞅瞅国泰同志,忽然满脸恍然大悟:“爸,你不会是在心疼我吧?”
冬国泰脸一绷:“谁心疼你这个小混蛋了。”
“哦!”冬烈连连兴奋点头,“明白了明白了,你就是在心疼我!”
眼看国泰同志气得想拿本子扔他了。
他
当即拍拍胸脯:“放心吧老头子,你看我是会怕挨骂的人吗?”
冬国泰登时虎目一瞪。
冬烈皮一紧,赶紧改口:“爸!”
这眼神,看得他大腿也酸,小腿肚也酸,哪哪儿都酸胀起来,可恶!!
冬国泰没好气地指他:“你心态最好有你嘴这么硬,要是到时候心态受影响,发挥失误,看我心不心疼你。”
冬烈嘿笑:“你肯定心疼我。”
“看我到时候不练死你!”
冬国泰放下狠话,就黑着脸去回电话了,只是一转身,有点压不住嘴角。
国家体育总局那边收到肯定的回复,向询问他们的上级单位汇报。
很快,人民日报转载了宋培辰的那篇报道。
人民日报一转载,好像代表着某种风向。
全国各地报刊纷纷转载,一时间大江南北的报亭里,都出现了冬烈的名字,出现了那个正午骄阳下的击掌。
堆积在胸膛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泻而出的小缺口。
又闷又堵得慌的那坨东西,瞬间变成燃料,心头如烈火烹油般燃烧。
好像群情激愤的国人,目光都聚集到这个比赛上来,聚集到那个耀眼到甚至有些灼人的少年身上。
这样的盛况,连宋培辰这个执笔者看了都不免觉得心慌,群敌环伺、国运艰难,在世界级的体育盛会上,国人寄托了太多太多除了体育之外的东西。
他不免心中暗暗担心冬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使再想封闭消息,事情也不可避免地传入了训练基地内,打破了这片世外桃源的宁静。
训练时,气氛明显变了。
大家眼中战意滚沸,灼得满身燥热,烫得心火无处安放,几乎要将冰场焚烧。
趁着一个中场休息,大家聚在一起。
冬烈推推这个,挤挤那个,硬是一屁股坐在所有人中间。
大家目光都不自觉被他牵动。
就这家伙,浑身上下分明都写着“我有一个想法要说”的兴奋,哪有半分旁人担心他心焦火燎的样子?
冬烈暗搓搓:“咱们要不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冬烈此声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他,就连坐在他身边的伍霍也受到了灼灼目光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