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纪无危真将那杯下有魂飞魄散的毒酒喝了,云稚内心倒还有些惶恐,视线四处飘忽,忍不住想从纪无危身边逃离。

“小云为本座斟得酒,当真是不一样。”纪无危手一松,小巧的酒杯从他手中脱手滑落,没入泉中呲咚一声溅起水花。

魂飞魄散的毒药发作很快,可是现在纪无危的面色依旧如常,他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云稚悄悄瞧他一眼后,心中暗自着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听见了纪无危戛然而止的笑声,痴狂又兴奋,激昂急促的声调恍如临阵弹起的琵琶声,嘈嘈切切错杂交织,云稚望着他唇畔勾勒出的笑意,诡异,可怖,脸狭长的眼尾都布着高.潮的红意。

纪无危略微偏着头,捞起泉中的酒杯,浸透着寒意的视线扫过杯身慢慢地至她面上,他启唇,和平的声线里压抑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温泉宫的上方,天色被沉重的黑云压下,阴云密布,像是被一道脆弱的绳索吊在了人的头顶,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魔宫内的魔侍见此异象,纷纷驻足。

“酒里有毒,对吗,小云。”纪无危语气毫不在意,可是他脸上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他的的确确中毒了,却因为他功法高强,将这毒性硬生生扛着,云稚知道,她现在不能慌,她应该补刀。

她眼疾手快地抢过托盘上的枪支,食指按照扳机上,正对准纪无危的额心,只要她再开一枪,纪无危必死无疑。

纪无危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遭受到毒药的侵袭,若想魂飞魄散,先得将肉身剿灭,他闭眼,享受着云稚带给他的痛苦,他将之视为一种乐趣,他在水中踏行,靠近云稚,嘴角挂着的残血使得他整个面容更为昳丽妖冶,被捣出汁的野罂.粟香气愈盛,他的身子搅开泉中的那一摊血污,干净的泉水被染红。

“三百年了,小云是这三百年来第一个让本座受伤的人,你说本座该如何奖赏你?”过得太安稳,他差点忘了疼痛的滋味,是如此沁入骨髓,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凤眸红光乍现,脖颈处蛇类的鳞片若隐若现。

云稚太香了,她是他的猎物,而纪无危作为一个冷血的狩猎者,他十分清楚,只要咬住她的咽喉,用毒麻痹她的知觉,他再将她拆吞入腹,这魂飞魄散之毒便能迎刃而解。

云稚被纪无危步步紧逼,再无退路,她满头冷汗,脊背发凉,心一狠,闭着眼睛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纪无危止住脚步,摇曳的水声静了,整个世界也安静了。

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紧张感在枪响后从中断开,失力的虚脱蹿向她的四肢百骸,云稚缓缓睁开眼,她以为自己能见到纪无危的尸首。

“情缠缠,意绵绵,两情相悦的人儿,生生世世在一起。”

机械的电子音唱起情歌,云稚愣在原地,只见对面的纪无危手持玫瑰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中通透,原来这个玩意竟是如此用得。

云稚傻眼了,这个剧本不太对吧!为什么从枪口飞出去的不是子弹,而是艳红的玫瑰花!

[老东西,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要闹了!!!]

系统:【额,是样的,乖宝,你上次兑换的是情.趣□□,枪.械属于管制用具,我们道具商城暂不予提供的哈。】

云稚:……

生生世世在一起啊,纪无危满意地笑了,旋即从胸腔震起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心肺似被离火灼烧,他拽着云稚的手将人拉进怀里,启唇同她讲话,汩汩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滴露在云稚袒露的锁骨处,沿着她湿滑的皮肤没入内里。

“小、云。”纪无危将唇凑到云稚耳边,轻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每一个字在她听来都像是恶魔的低语,是索命的符咒,是她悲惨命运的伊始。

完蛋了,没把纪无危干死,她就该被挫骨扬灰了吧!

他将玫瑰别在她的胸口,天云转晴,水波粼粼,光影洒下,宛如撒了一地的碎金,波光反射到纪无危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惬意的看着她,温柔地重复道:“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来人。”纪无危声线骤冷,殿外心绪不宁的隐鸦和少陇闻声赶来,见天生异象,他们早想入殿中一探究竟,可是没有纪无危的命令,他们守着当属下的本分不敢随意入内,如今见到纪无危吐血有恙,隐鸦冲动,当下恨不得将云稚五马分尸才好。

纪无危抬手制止隐鸦的动作,他看着云稚,语气是那样的快活,抬眉悠然道:“将枝小云打入魔域大牢,随时准备为本座——”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眼睫弯着,苍白的脸上透出掉凋败惨落的美感,嘴角噙着的浅笑被骤然拉大,一锤定音,“陪、葬。”

“尊上!”左右护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迟迟未动,纪无危依旧在笑,看着云稚微笑,他欣赏她仓皇失措的一举一动,并以此为乐。

神域,玉京,云天城,文元殿。

沈辞自并州前来玉京,看望故友以及他的未婚妻。这个故友自然是指云惊淮,而他的未婚妻云稚,两人已有许久没见过面,从前云稚总是躲着他,疏远他,他只当云稚是小孩子心性。

如今两人均已成年,两族联络热切,这婚事自然得张罗起来,他此番来带着一块鎏金云纹点朱灵山温玉在身,这块玉是要赠与他未来妻子的,权当做是定情信物。

只是云稚向来待他冷淡,他怕唐突了她,故而先来寻他的兄长叙旧,更是来找他当传话人。

两人兴趣相投,如今正在殿中对弈,谈及自家亲妹妹,云惊淮略微皱眉,不久前云稚找到他说要取消与沈辞的婚事,话中更是直言她已有了别的心上人……这,云惊淮当时未做表态,现如今倒不知该如何与这位故友道明实情。

棋局旁燃着香,云惊淮分出一半心思,落子时偏了一格,沈辞看着眼里,好奇道:“不知何事使惊淮兄烦恼?”

错了一步棋,云惊淮淡然,提起云稚他心里略生烦忧,“幼妹心性稚嫩,玩心大起,我虽是她的兄长,但已多日未曾见到她。”

“原来如此。”沈辞垂目,“辞弟今来,阿稚是一定要见的。”

他想把自己腰间的那块玉送出去。

年轻人的感情云惊淮不好多言,何况他如今也深受情感的侵扰,午夜梦回时总有一道身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若稚儿她心已许旁人,你当如何?”云惊淮问。

沈辞执棋的手一顿,稍有失态,旋即便立刻恢复如常,他落子,道:“那男子名叫白默,是阿稚的贴身护卫,我都知道。”

“那你?”云惊淮皱眉。

沈辞:“云沈两家联姻事关神族的安稳大计,如今魔族虎视眈眈,辞愿娶阿稚为妻,巩固两族联盟。”

闻言,云惊淮沉默不语,当即有名侍从急匆匆地跑来,拿着一张令状,气喘吁吁道:“少君,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那侍从看着沈辞在这,还犹豫着不敢说话,云惊淮侧目,命他不必拘束,直言便可。

“是魔族,出大事了!”他道:“魔族陈兵两族边界,说、说倘若不将小公主送去和亲,他便立即发兵入侵神族,还说小公主出落有成,甚得他心,和亲可保两族百年和平,让、让族长自行抉择。”

云惊淮听后将愠怒压于胸中,冷声问:“稚儿呢,她可知道此事?”

那仙侍气息低低的,道:“暂时不知道,族长只说召您前去,况且,小公主找不到了!”

“阿稚不见了?”沈辞嗖得一下站起,神情激动,“何时不见得?那那个叫白默的男子呢,他如今又在何处?”

“禀沈少君,小公主和那个叫白默的一并不见了。”

“父亲知道么?”云惊淮问。

侍从答:“族长发了好大火,说是找到小公主后定要家法伺候。”

云惊淮起身,脸上并未有丝毫慌乱,“先找到稚儿要紧,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么?”

“找了,并未见到小公主的踪迹。”

同白默一起失踪……怕就怕这傻妹妹与人私奔了,这让云沈两家如何收场?他望向沈辞,抬手按着人的肩上,安慰道:“辞弟大可放心,稚儿如此胡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必不会放任她不管。”

沈辞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我只愿她平安无事。”

两人一同踏上前去寻找云稚的路程,终于在几方寻觅之下才得知,云稚受那白默蛊惑,扮做凡人卧底在纪无危身边去了!

如此一来,这纪无危下得战书便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沈辞二话不说就要前往魔界,云惊淮拦住他,“你远道而来是客,况且我是稚儿的兄长,理当是我去。等我将人寻回,你们二人好生谈谈罢。”

云惊淮前往魔界不表,魔域地牢,云稚与先前的那名少年关在了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纪啊,你快完蛋啦,竟然和老婆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