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鬼是真被吓坏了,火速挂断连麦。
【哈哈哈哈咋跑了啊?这无头鬼是真受不住吓,这就跑了?刚才不是很狂妄吗?】
【果然有点鬼脉就是好啊,厉鬼也是怕的。】
【emmmm咱们也不能说没有地下鬼脉吧?咱爹咱妈可一直都在下面保佑着我们呢。】
【早说了反派不要太嚣张不然绝对被制裁,就是可惜了那些逝者的头颅没找回来。】
‘查到了,在地府的这个位置。’赖阴差把平板电脑展示给巫恒看。
巫恒立刻道:“现在就去。”
巫恒结束了直播间连麦,拽着时玄就往外面走,赖阴差一脸懵逼地跟在后面。
‘?你们俩现在就去哪儿?我查到的ip地址在地府啊大哥!’
巫恒看着赖阴差问道:“你工作压力大到听力不好了?”
赖阴差:?
不是,地址在地府啊!
尤金吓得连忙喊道:“小恒!”
巫恒回头看看一脸担忧的尤金哥周易他们,笑着道:“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过年。”
尤金忙从桌上抓了些水果糕点塞到巫恒和时玄的口袋里,“那,那多揣些吃的,在黄泉路上能吃。”
“你们俩早些回来。”
喜喜立刻奶气道:“干爹干爹,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等你们回来。”
小白蛇连忙跟着道:“俺也一样。”
‘你们俩真要去下面?确定吗?你们俩活人怎么去下面?没搞错吧?’赖阴差跟着走出承德医馆,惊愕道。
巫恒说:“古井通地下,只要顺着井中水系一路往下就能到达地府的鬼门。”
地府一共有东南西北四处鬼门,南傩寨所在的位置下去就能到达南大门。
赖阴差觉得不太对劲,阴魂前往鬼门是有路引的,所以才能顺利进入鬼门到达地府,活人可没路引,除非是生无常。
活人那点阳气一旦到了地府就根本别想再活过来。哪怕是巫恒,他再是巫医也是活人,能自保也估计是进不去鬼门的。
他总不能为了一个无头厉鬼大闹鬼门吧?这也太扯淡了。那厉鬼它配吗?
赖阴差想着要不他去抓那无头鬼吧。
“时玄,我带你回地府。”巫恒忽然握住时玄的手,他知道没有人带,饶是时玄也不知应如何回地府。
赖阴差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见巫恒拉着时玄从井口一跃而下。
赖阴差哎呀一声,赶紧钻入水井追去。
巫恒曾在上古时期去过一次幽冥,阴森荒芜,鬼魅丛生,了无生息。
他是天生克制阴邪的巫医,对阴邪天然不适,所以那次之后巫恒再也没有来过地府。而如今面前的地府却大变了样,黄泉路泥泞不堪,但一旁有阴魂在一段段的修路,还有种树搞绿化的。
在那灰蒙蒙的天色之下,巫恒紧紧握着时玄的手,仰头朝远处看去。
那条宽阔无边的黄泉路尽头有一道高耸入云天的阔气鬼门,正是地府的南大门。
此时有无数阴魂分批次跟着前面的阴差朝鬼门赶。
赖阴差盯着时玄看来看去,巫恒就罢了,这兄弟一个活人怎么半点事都没?
‘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地府的著名景点——南大门!需要打卡的阴魂搞快点,只有五分钟停留时间。’
阴差从口袋里掏出工作手机给它们拍照,还不忘提醒道:‘你们没手机,但我拍照收费的哈,一张照片五百冥币。’
巫恒都看沉默了,下面通膨是真严重。
赖阴差在一旁解释道:‘阴差们挣外快呢,接引阴魂搞成旅游团再多薅新鬼一笔钱。’
估计是忽悠新鬼说报旅游团能轻松尽鬼门,享受顶级待遇。
其实接引阴魂是阴魂的工作,用不着报团。
巫恒嘴角轻扯道:“那我们自由行。”
巫恒他们朝鬼门方向去了,赖阴差从纸灯笼里提前掏出了工作证件,后面的阴魂也提前拿出了路引。
轮到巫恒他们时,赖阴差先过了鬼门,正想着要不以职务之便先贿赂鬼门的鬼差把时玄巫恒捞进来。
时玄就通过安检进了鬼门。
赖阴差不可思议道:‘你咋进来的?’
时玄指着鬼脸扫描仪,“自动通过。”
赖阴差更懵了:‘?’
啥?那鬼脸扫描仪是给地府高级官员用的,他这种阴差过鬼门都得掏证件,他就扫过了?
‘你鬼脸识别没通过,还没路引,不准进。’门口的鬼差盯着巫恒来回打量,十分不适。
总觉得这阴魂身上怪怪的,让它们很难受。
巫恒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漆黑的石印,搁在路引识别上,安检门自动就开了。
巫恒在一众鬼差震惊的目光进去了,他握着手中的石印对时玄笑起来道:“狐假虎威的感觉确实不错。”
赖阴差忽然凑上来,盯着时玄的死人眼在放精光道:‘时哥,要不你现在就死上一死?我以后跟你混了好不好?’
这兄弟是不是以前在地府任职,然后又转生投胎当了人?所以机器还记得他?
他之前竟然还想让时玄当他的实习走无常分他的业绩,他的目光怎么会这么短浅?
说不准这位时哥可能是他的某位上司!
时玄看了看赖阴差说:“你可以再努力努力。”
赖阴差痛心了,这潜台词不就是没瞧上他吗?
赖阴差只得忍痛道:‘走走走,先把那无头鬼逮了刷业绩再说。’
进入鬼门之后就更是一片阴森,头顶只有一轮诡异的幽绿色残月,四周都是阴气。
时玄看着自己的掌心,鬼力蓬勃云集,就像绿芽找到了根茎,他寻到了来处。
他们朝赖阴差查到的IP赶过去,那无头鬼此时正躺在泥泞不堪的泥地上翘着二郎腿睡大觉,一旁还摆着七八个人头。
这里可是地府,那巫医再是厉害总不能追来阴间吧?
至于那个小阴差,虽然能逮到它,但阴差都重利,辛苦来逮他还不如多接引两阴魂,权衡利弊应该不会真来抓它。
毕竟它藏在地府外围潮湿不堪的密林里。
‘我不是下麦了吗?’无头鬼枕着手臂看着上空,直到看到那张英俊白皙的脸。
‘哈哈哈逮着了!’赖阴差一甩勾魂索,熟练地把无头鬼套住。
无头鬼被套住就突然应激,几乎是条件反射要扯断脖颈上的勾魂索。它这种厉鬼拧断这小阴差的脖颈都可以。
直到无头鬼看见那枯树上站着的黑衣男人,那个站在巫医身边的男人,神色冷峻,威压似海。
突然一瞬就失去了反抗的念头,像一只呆鸡杵在原地。
‘你小子连麦不是挺嚣张的吗?还敢挑衅巫大夫。’赖阴差也没想到逮捕这厉鬼这么轻松,立刻恶霸上身狠踹了无头鬼几脚冷笑道。
无头鬼内心疯狂蛐蛐,它哪知道网上挑衅骂几句还真能追到地府来。
问题是,这巫医是个活人他到底怎么进来的?难道他还是个生无常?
无头鬼动了动鼻子,并没有在巫恒身上嗅到丝毫生无常的气息。
“这些头,我都要带走。”巫恒皱着眉看着那些脑袋道。
无头鬼也不敢拒绝,忙把自己肩膀上戴着的头摘下来还给巫恒,巫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时玄看向赖阴差:“去,找个袋子来。”
赖阴差想都没想道:‘是!’
巫恒又道:“把给你的三角块留下来再去。”
时玄脱掉外套,把外套扔到树下那泥泞的泥地上,握着巫恒的腰从树上枯枝跃下来,刚好就踩在外套上,没有弄脏巫恒脚上的布鞋。
无头鬼不敢吱声,怕挨打。
“刚才线上你不是挑衅我很得意吗?”巫恒笑眯眯看着无头鬼问。
无头鬼彻底老实了,果然小说里写反派死于话多是至理名言啊。
见无头鬼不说话,巫恒又道:“说说,那位打算给你安排的什么职位?”
无头鬼老实得像只鹌鹑,时玄说:“他没嘴,暂时说不了。”
无头鬼得到允许后,忙从地上捧了个头熟练地给自己安装上,道:‘判……判官。’
巫恒震惊:“这饼你都吃?”
这饼还真是又大又圆。
无头鬼有些不乐意了,避开时玄的视线,小声辩解说:‘我觉得是真的,我也挺有实力感觉能当判官的。’
巫恒拿出装有厉鬼的三角块,把那厉鬼从里面放出来,无头鬼看见烧成黑炭的厉鬼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怀疑这巫医在杀鸡儆猴,就听巫恒问:‘你说,那位除了帮你挖活人眼珠子,还打算给你也安排个什么职位?’
这厉鬼眼眶空洞没眼珠,嘴里更是被阴间之火烧掉了舌头哪里还说得了,它却抬起手残疾的手在泥地里艰难地写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判、官。’
无头鬼:‘…………’
巫恒乐了:“看,给你们画饼都画一样的饼,人人都当判官,这判官是地里的大白菜吗?这么容易就能当上?”
巫恒见着无头鬼快顶着别人的脑袋哭出来了,道:“我可以在事后帮你找到你真正的脑袋,亲自帮你缝上。”
无头鬼顿时眼睛一亮,就听到巫恒道:“在阳间除夕那天,守在鬼门南大门门口配合一个叫杨兴的阴魂。”
无头鬼问:‘戴罪立功能当判官吗?’
巫恒嘴角轻抽,咋就这么痴迷当判官呢?
巫恒看了一圈那些人头,冷声道:“可以减点刑。”
当然,也只能减点刑,该受罚还是得受罚。
无头鬼犹豫了一会儿,和当判官相比最终厉鬼的执念占了上风,它只想要个脑袋而已,如果能是自己的脑袋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无头鬼点头,巫恒掏出那块石印递给时玄,让他在无头鬼手臂上盖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章。有了这章,这无头鬼就没胆乱来了。
‘袋子找来了,我来把脑袋都装上。你特么怎么又戴上了?’赖阴差拖着一个尼龙口袋跑来,一看见那无头鬼竟然又戴了老贺家儿子的头,当即又怒了。
无头鬼忙说是巫大夫同意戴的,恋恋不舍地把脑袋从肩膀上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扔进袋子。
‘那我现在是把这俩厉鬼送去地府办公部?’赖阴差把没眼的厉鬼重新收起来,盯着无头鬼嘿嘿笑。
巫恒道:“我们刚才和它商量好了,它戴罪立功。送你手里那一个就行。”
他们离开密林朝地府的中心地带走去,就见路上有无数阴魂正走着,有普通阴魂,有阳间犯了事被套上枷锁的阴魂,密密麻麻一片。
大家都在渡口处排队等着渡过冥河。
巫恒在渡口处站定,微微仰头看着身侧的时玄,轻声道:“我们,除夕夜再见。”
时玄定定地看着巫恒,忽然上前把他拉入怀里。
巫恒陷在时玄满是鬼气的怀抱里心里忍不住想着,他的鬼气又重了好多啊。
他记得曾经才认识时玄的时候,是不太喜欢他身上那些阴森之气,而此时看着那些鬼气绕着他飘,也会感到一丝失落。
巫恒忍不住想他身上溢出的鬼气环抱着他,紧紧缠绕着他的身躯,和他巫力带来的正气狠狠痴缠,彻底接纳。
时玄低头看着巫恒,盯着他脸庞的每一处,目光从他唇上迟疑地掠过。
巫恒感觉时玄握住了他的后脑勺,指腹依旧那么冰冷,轻轻摩挲的亲昵却在他脖颈处点燃了火,他的心跳在飞快加速,时玄的唇唇却只落在了他的发间。
时玄紧紧拥住巫恒,“好,我们一起过年。”
他并不喜欢过年,因为以前父亲还没那么严苛时会放巫素回老家,相比于其他家过年的喜庆,他家却是死一片的寂静。
可如今,他也开始期待着新年。
巫恒手顺着时玄的背脊轻轻拥住他,却在最后放手时把那块代表身份的石印悄然放进了时玄的口袋里。
时玄明白,那小小一个无头的厉鬼根本不值得他亲来一趟地府,巫恒来是为了送他。
巫恒目送着时玄登船,他坐的却是单独的一叶孤舟。
虽是孤舟,却速度极快,比那些大船游轮快了数倍。
巫恒就那么看着时玄的背影,一旁的赖阴差才帮厉鬼拿到船票回来就看到那一幕:‘啊?他咋去里面了?还一个人搞vip特殊待遇啊?’
赖阴差看着那远去的孤舟,忍不住提醒道:‘巫恒,我得告诉你,过了冥河阴魂就会逐渐忘记生前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内心最期盼的,你让时玄一个人过去?要不先接回来?’
而在投胎前踏过了奈何桥,就和前生的记忆彻底说再见。
巫恒依旧看着时玄离开的方向,笑着道:“别人是遗忘,而他是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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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恒顺着水井回来了,回到南傩寨时已经是天蒙蒙亮。
赖阴差要去送那挖人眼球的厉鬼,所以巫恒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才走到医馆门口,屋内的人就听到了声响赶了出来。
“小恒,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时玄呢?”尤金帮忙接过尼龙口袋,目光在四处来回打量,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
巫恒道:“尤金哥别管他。”
尤金张张嘴把想问的咽了回去,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说:“这里头啥东西?寨首一大清早坐着小电驴拿着喇叭,挨家挨户让去买烟花火炮,这是烟……我去给医馆开门营业。”
正围着医馆跑圈的苏妲已凑过来看了一眼,哇哇乱叫:“啊啊好丑,最重要的脑袋怎么被搞这么丑?”
巫恒坐在一旁报警,同时道:“苏妲已,这些逝者被摘了脑袋很可怜了,你能让他们体面些火化吗?”
苏妲已插着腰骄傲道:“那当然,我的幻术可以让他们体面地参加二次葬礼。扒我几根毛吧。”
贺家人比警官们来得更快,看着那七八个人头里儿子的头,眼泪横流。
请了寨里的阴阳先生,把自己儿子的头重新放进棺材里,打算选个吉日送去火化。
只是脖子上被割断的痕迹却弥补不了。
突然间一根白色狐狸毛从空中落下,正好落在贺家儿子的脑袋上,脑袋和脖颈上的裂痕在阴风中悄然融合,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割头事件一样。脖颈和头连接处那么光滑,甚至连尸斑都没有。
贺家父母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儿子的脑袋突然弯唇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贺家父母:“!!!”
儿子他笑了!
巫恒不知道贺家父母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有点无语地对着苏妲已道:“你就是这么给他们体面的?”
苏妲已据理力争道:“都乐笑了,还不体面?”
巫恒懒得跟她挣,把其余人头交给王警官他们。
警局的系统能够很快找到这些人头原来的尸身,到时候缝好火化掉就行了,这些事情警局去办就行。
巫素起来打算去抢购鞭炮烟花,他特别喜欢玩甩炮,不用擦火扔地上就爆。
一起床四处看看,巫素有些诧异:“哎,时玄呢?他不都参加完期末考试了吗?还去学校啊?”
巫恒没搭话,反而道:“爸,今年南傩寨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过年。”
“何云霄一家、李浩王栋黑毛他们都提前跟我通了气,期末考试一结束就来,希望能在咱们家一起过年。”
何总他们这些中年霸总敏锐地察觉到今年过年怕是不一般,与其在自己家,特别是他们那么大的家,谁知道会不会悄咪咪藏些脏东西?
不如赶来南傩寨过年,这两天高铁就通车了!先坐飞机再登高铁,快得很。
想到自家儿子和巫大夫的朋友关系,只能舔着脸凑过来。离巫恒近一点,总觉得安全点。
巫素一听很高兴道:“行啊,医馆里的客房都收拾了出来,实在住不下就去其他寨民家借住一下,问题不大。”
巫素又看了看二楼卧室的窗户,又问:“小恒,时玄喜欢什么爆竹?他从来没玩过。”
巫恒知道老爸这话的意思,笑着道:“到时候让他自己选就是。”
巫素闻言,微微绷起来的脸终于松懈了些,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得多买点烟花爆竹,我这就骑小电驴去买。”
巫素也隐约知道这个新年怕是没有那么喜庆,但人嘛,能活一天是一天,开心最重要。
毕竟阴邪再多,新春的太阳也总会升起。
巫恒目送他爸骑着小电驴去镇上抢购烟花爆竹了,他则转身进了承德医馆。
脚刚刚踏进医馆,放在柜台上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尤金说是陈昭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就传来陈昭断断续续的哭诉声:“巫、大夫,我跟……师父终于……回到了玄门。靠,信号好差。”
陈昭一回玄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觉得他像是进监狱了,玄门上下一点即将过年的喜庆都没有,他都忍不住幻想南傩寨应该张灯结彩,年味儿极重吧?毕竟都小年了。
南傩寨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于是陈昭终于问出了这次电话的主要目的,特意夹着嗓子道:“巫大夫,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玄门接我呀?不会是骗人家的吧?”
巫恒:“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