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话音刚落,巫管家忽然摔掉手中的手柄跳起来,大怒不已地喊:“你这老毕登,说谁胖呢?我这胖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真的胖吗?”
时总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巫素骂他老毕登了,习惯之后倒也无所谓他骂了,他上下打量巫管家,肯定地道:“真胖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感觉跟吹了气一样胖了不是一点。
时玄的白事宴,也不知道巫管家一个人吃了多少,一下子就胖了。
巫管家愤怒点评道:“眼瞎的老毕登!”
巫管家骂完继续捡起他的手柄,对着超大液晶电视继续打阴间游戏。
时总回头和道长们对视了一眼,道长轻轻点头示意出门。除了体型微胖,暂且没看出巫管家的异样。
就,就当他是突然中年发福了吧……
其中一位道长不由悄悄捏捏自己的小肚腩,人到中年大家都一样,也不是很奇怪。
一行人离开管家房,时总又吩咐帮佣道:“盯紧巫管家,不允许他离开时家。”
这头巫素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区好几公里,再度拿出手机查看日期时,巫素当场热泪盈眶。
手机……手机正常了!
以往那些阴森恐怖的软件一个个都恢复了正常,充满了阳光正气。
巫素也不知道那狐狸毛变的管家能撑多久,觉得自己还是早些时间离开京市最好。
巫素有飞机恐惧症,总害怕坐飞机出事,所以以前回老家都坐高铁,可抢票抢了好久,无论怎么抢,最后抢到显示的依旧是同一班火车票。
火车确实比高铁慢不少,不过这班凌晨发车的火车他抢的是卧铺票,睡一觉就行了,反正他不赶时间。
巫素看看时间觉得还早,立刻打车让司机送他购置一些特产,打算一起带回去。
巫恒没几天就要十八岁了得买生日礼物,寨里还有许多相熟的寨民,又临近过年,需要买不少东西相送。
巫素知道自家老爷子此时不在寨子里,他作为家属曾接到过电话,说是上面特招巫老大夫去研发什么药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回来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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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恒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老父亲报平安的短信,说他已经从时家离开,去买些土特产就上火车。
巫恒好奇地问:“罐罐,你那狐狸毛幻术能持续多久?”
苏妲已正在郁闷地吸食香烛之气,余光不断盯着两条蛇狗碗里的炸鸡,“一周以上。”
“呜呜呜呜我也好想吃鸡!我不想吃减脂餐了。”
说着一脚踢在香山上,没注意白毛被香烛的火点燃了脚毛,只能在原地打滚。
时玄放学回来了,还提了一大袋鸡产品食物,也有苏妲已的一份,只是理智让苏妲已害怕长胖不敢吃,只能让巫恒给它垒了香山。
可是两条蛇在一旁吃得贼香,那扑鼻的香味儿,还有那小白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嗦骨头声音,在疯狂入侵苏妲已的五官。
“凭什么我喝水都胖,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予我无边美貌需要付出的代价吗?”苏妲已四肢趴地,悲痛欲绝地朝门外大喊。
小白蛇嗦着鸡爪,对喜喜说:“它好不要脸。”
没一会儿,苏妲已又从地上爬起来像一颗旋转的陀螺般朝巫恒脚边冲过来,时玄猛地拽住巫恒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去,苏妲已一头撞到了诊桌桌腿上,诊桌顿时发出了轻微的脆响。
巫恒:“……”
真就是一辆狐狸。
苏妲已揉揉不算痛的脑袋,有了一个想法期待地问道:“巫恒,你会无痛抽脂吗?”
巫恒说:“不会,但骨头没了也就轻了。”
苏妲已:“?”
正要反问巫恒的时候,从承德医馆外飘进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苏妲已和灰白二蛇立刻嗖地一下窜进各自的狗窝藏起来。
就见一对夫妻搀扶着走了进来,夫妇二人皆是穿金戴银,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皮草,男人脖子上的大金项链更是看得陈昭眼睛都直了。
陈昭立刻窜出去主动倒茶水。
夫妻见巫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口罩戴上,满脸尴尬。男人更是赶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小声问妻子:“我还有那么臭吗?”
“已经好太多了。”
他们其实到南傩寨有两天了,紧急入住了网上传言的承德医馆住院部,也就是巫大夫二大爷家的民宿。
这两天有一位陈大夫提热水过来给他洗澡,感觉好像减轻了些臭味才决定过来的。
巫恒询问两位介不介意直播,男人恭维道:“不介意不介意,多亏了巫大夫的弟子陈大夫,给我提来了神药洗澡水,我这半年才敢洗第一次澡哎!”
巫恒瞧了一眼陈昭:“神药洗澡水?”
男人连连点头道:“对呀,陈大夫说那桶热水里包含了三十多种名贵药材熬制过滤,所以才格外清冽透彻。”
当然清澈了啊,那就是一桶烧开了的井水而已!
巫恒问:“他卖你多少钱?”
男人满不在乎道:“才两千。”
巫恒:……纯奸商啊这是。
【巫大夫又开播了,今天病人是来线下了吗?这个目测起来也没什么大病,难道又和谢芷一样?都是已治好的?】
【谢芷下麦后才接种疫苗多少人?虽说我国人口基数大,但我看网上已经传出不下百起换魂灵异怪病的了!这个世界真的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就发现世界变化已经钻了好久的空子!】
【巫大夫戴的口罩是今晚即将上架的防怪病的口罩吗?我蹲守好啦!】
【我去,一开播就听到病人说什么才两千块一桶的洗澡水,这又是一个有钱病人。我发现好多得怪病都是有钱人哎。】
【楼上在说什么傻话,有钱人压榨钱,穷人直接要命要健康,谁都跑不了。】
巫恒接过时玄端来的蜂蜜热水,拉下口罩喝了一口又戴上,先给男人把了个脉,又询问对方病症情况。
孙正涛忙道:“巫大夫,就是我不敢洗澡,我一搓澡就疯狂下灰。”
孙正涛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继续说:“我一开始觉得这是好事,搓澡下灰这才叫洗得干净,没搓出泥就不叫洗澡。就是后来越搓越多,多到我都害怕了。”
孙正涛越说越着急,干脆就着陈昭端过来的茶水用手指尖沾了些温水,手指搁在胳膊上搓起来皮肤来。
一群网友看到这一幕直呼这位孙总真是不拘小节,一点都不把网友当外人。
皮肤摩擦之下,很快就见手臂皮肤逐渐泛红,一条条白灰色的污垢就这样产生了。
随着孙正涛越搓越厉害,手臂皮肤愈来愈红宛若血色,而那污垢也越积越大,他觉得身体传来一股痛意,那痛意像是从骨头深处传来的一般,孙正涛赶紧住了手,轻轻抖了抖手臂就簌簌落灰。
一群网友看到这一幕,觉得又恶心又爽。还有网友估算了一下,这些污垢如果攒到一起,真能搞出伸腿瞪眼丸来。
“巫大夫,我被吓到后就不敢搓泥了,可是身上逐渐浮现出很恶心的污垢,就像是在身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猪油,还会散发出异味,味儿格外大。”孙正涛十分无奈地道。
不搓不是,搓了也不是。
【咦——这真的好脏!我全程眉头紧皱着看完的。难怪巫大夫戴口罩了,估计味儿真的大,致敬所有医务工作者,病人的呕吐物排泄物有时候都得帮忙处理。】
【这不是很简单吗?大不了不搓澡,天天冲水就完了呗。】
【在我这不搓澡不算洗澡,只是他这下灰程度确实有点高了,而且皮肤红得像充血了哎。】
【儿子,你怎么都成五千万粉丝的大网红了?我的天呐?!】
【?巫恒现在的粉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能不能尊敬一下大夫,咋就叫上儿子了?】
巫素捧着正常无比的手机,此时正坐在火车候车厅等车。
原本是纯坐着等,只是余光发现一旁同样候车的乘客在看直播,而且不少人看的还是同一个主播的直播,他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看诊的大夫是巫恒,偶尔还能看到穿行而过的尤金,就连背景他只是稍稍一瞧就知道是自家承德医馆。
巫素赶紧询问了乘客,也学着下了鲨鱼短视频进入了承德医馆直播间,看着那疯狂乱刷的弹幕,巫素忍不住发出了惊天感叹。
真就是睁眼看世界啊,没从时家离开前压根不知道他儿子已经这么牛逼了。
真就是该死的时家,要不然他能连上正常网络,还能在网上看看巫恒直播,也不会那么想家了。
巫素捧着手机看着直播怎么都看不厌烦,对孙正涛那病人不感兴趣,就一个劲儿给巫恒刷礼物,没一会儿就顶着名为“巫恒他爹”的ID登上了实时榜一。
头顶传来车站的提示语音:“旅客们,你们好!由京市开往XX的G4044号列车开始检票了,请各位旅客前往A检票口检票上车。”
一旁一个乘客赶紧把泡面桶扔垃圾桶,擦着嘴说:“晦气,G4044这车次号听起来就晦气,要不是订不到票我才不订这车票。”
一旁还有不少乘客点头附和,其中不乏年轻的大学生。
巫素觉得自己像个刚出围城的土包子,咋外面的人如今都这么迷信了?这也要忌讳?
巫素也不多问,一只手拿着正在直播的手机,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去排队检票。
直播间里巫恒又问:“还有其余表现症状吗?”
妻子闻言道:“搓泥之后,我老公就格外不舒服,全身都疼得厉害,而且……体重变轻了。”
苏妲已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竖起了耳朵。
哇天杀的,为什么别人减肥这么轻松?洗澡搓泥就能减重?
苏妲已想想自己洗澡,就像粤省的拉舍尔省被沾了水一般,重得像铁锤!
【emmmm头一次听说洗澡会减肥的,这身上是有多厚的泥啊?】
【这明显是得了怪病啊,再怎么不洗澡也不会是这样的。】
【我朋友还在南傩寨旅游,说住院部那边味道大到十几米都能闻到。可怪就怪在这两口子看起来这么有钱了是吧?听说都不怎么愿意给巫大夫二大爷加钱。】
【无语,今天的榜一大哥ID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取个“巫恒亲爹”这名字过了。】
陈昭提起孙正涛让转交的两塑料袋,打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群爱干净的网友差点干呕出来。
全是皮肤上搓下来的灰,白灰色的皮屑,整整两个塑料袋!
孙正涛尴尬地笑笑道:“我真正搓下来的比这还多,这是我后来想要收集的。巫大夫,您说我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
巫恒看了看他的面相,下了诊断道:“你这是皮肤病,皮肤被感染了。你这搓出来的泥也不是皮屑油脂汗液的混合物,是从体内骨头搓出来的泥,巫医学上称之为骨泥。”
窝在狗窝里的小白蛇脱口道:‘淀粉肠?’
小白蛇之前看新闻,说有些淀粉肠塌方了,被查出是骨泥做的。
喜喜好奇:‘大白哥哥你又饿了?’
孙正涛听到这话,差点生生摔下凳子,不可思议道:“您……您说什么?体内骨头搓出来的泥?骨灰啊?”
孙正涛瞬间就急了,他说他为什么体重轻了,可看起来皮肉还是有那么多。
难不成是骨头少了?
孙正涛看着那两塑料袋,手微微颤抖。
这特么成骨灰了?他自己给自己提前搓骨灰?
妈呀,别人死后活化出骨灰,他自产骨灰了!
人的骨头有多重要,不用巫恒说孙正涛两口子也无比清楚,差点吓晕过去。
幸亏把那些搓下来的泥收集了起来,这如果当垃圾扔了的话,得后悔死。
“巫大夫,巫大夫,您刚才不是说我是皮肤被感染了吗?这不应该是皮肤病吗?为什么会和骨头有关系?”孙正涛焦急地追问。
潜意识里,孙正涛觉得皮肤病比骨头出了问题好解决得多。
巫恒问:“你们是不是穿了别人的二手衣服?”
两夫妻顿时尴尬起来,目光有些避开巫恒的视线,不敢直视。
【二手衣服?这两人穿金戴银,这女人还穿皮草呢,这种人不会买二手衣服吧?】
【买二手衣服也没啥呀,我是穷大学生,有时候会买七八成新的二手衣服,特别是冬天羽绒服新的好贵啊,二手的暖和又实惠,反正我个人觉得买二手衣服不低人一等哈。】
【我是金店销售,刚才就一直想说怕被怼……这病人脖子上戴的金项链像假的。】
【说不准是有钱朋友互赠衣服呢?难道是衣服的上一个主人有皮肤,穿了感染了?可不是应该清洁一下才穿吗?有钱人这么不讲究吗?】
孙正涛咳嗽了一声,扯了扯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项链,顺着巫恒的话说:“是因为穿了朋友送的二手衣服,导致皮肤感染才得的这怪病吗?”
这是不是开点抗皮肤过敏的药就行?
巫恒扫了二人一眼,言简意赅道:“是因为你们仅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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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素推着行李进入火车,看着巫恒下诊断的模样不住赞叹道:“果然是我儿子啊,这诊脉的姿势和他阿爷分毫不差。”
巫素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简单洗漱后又取了不少购置的零食在自己的卧铺半靠着坐下。
等火车彻底发车,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巫素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又看看手机里的巫恒,无比畅怀。终于离开京市,马上就要回家了!
巫素捧着手机看着里面正在看病的巫恒,发现住对面的一些乘客也在看巫恒的直播,自家儿子竟然火到了这地步。
巫素捧着手机,神经松懈之后他的困意来袭,竟歪着头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巫素都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闭着眼迷迷糊糊间听到列车上传来推车的声音,有列车员推着车挨个询问要不要买食物。
巫素被那声音吵醒,发现其他人正在睡觉,打了一个哈欠看向手机,原本在直播的手机竟自己关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睡太久了,巫恒已经结束直播?
“先生,要买点吃的吗?”漂亮的列车员询问道。
巫素看着那一摞摞饭盒也觉得有些饿了,点头买了一份。
可接过时巫素发现饭盒握在手里是冷的,甚至是冰冷的,没有一丝饭菜的热气儿,甚至重量颇重。
巫素心里诧异,镇定地打开了饭盒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盒骨灰。
巫素瞳孔微缩定定地看了几秒,又抬头看向漂亮的列车员小姐。
列车员面对着巫素露出怪异笑容,对面窗户落进的寒月月光落在她背上,处于严重背光状态,巫素眯着眼能看见列车员死白的面容。
巫素镇定地把骨灰搁到一旁,重新摸出手机,一瞧手机屏幕竟然又成漆黑一片的老样子,APP图标又变得极为阴森怪异。正常网断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地下网。
这些东西想吓他是吧?巫素熟练地点进阴间版消消乐,愉快地道:“哈哈又能玩阴间小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