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蛇一点都不心虚,还直起脖颈得意地瞧着小鬼娃。
王军几个警员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有些被逗乐了,下回是不是还得去当当守门员?
笑了笑王军把目光投向了巫恒,他还在精益求精地修改泥巴耳朵。
“我们通过内部系统查了一夜,找到了。”
王军把一份资料递给巫恒,上面隐去了公安内部机密文件内容,都是能展示的内容。
巫恒匆匆看了看,面色神色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已知晓。小鬼娃早就迫不及待,朝那份文件飞过去,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却不太好意思,他不识字不知道上头说的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上面肯定有关于爸爸和妈妈的信息。
巫恒拍拍小鬼娃的脑袋,拿起泥巴耳朵在小鬼娃左耳处比划,刚好契合捏得很完美,就连牙齿也刚好嵌入嘴里。
巫恒心里默念着巫咒,细长沾着泥的手指在小鬼娃眉心虚空一点。
小鬼娃抖了抖,伸手去摸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左耳,胖乎乎的手指触碰到柔软的耳朵。
小鬼娃一愣,又伸手去摸牙龈,摸到的反而是坚硬的牙齿。
他好像成了健全的阴魂!
小白蛇看得啧啧称奇,喃喃道:‘巫恒你不如去造假肢吧,当假肢大夫前途无量啊。’
小白蛇的声音……小鬼娃倏地睁大眼睛,他能听到更远更大的声音了,似乎有人在叫他,可又不知叫的是不是他。
巫恒一只手搁在文件上,幽深目光凝视着小鬼娃,从那喉咙深处顺着喉结传来一道声音,语气坚定唤道:“刘子洋。”
对于阴魂,名字是最重要的东西,是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唯一能让它们记得来时之路的符号。
小鬼娃像一棵树桩猛地顿立在原地,原本就眼白少的眼眸里漆黑瞳孔疯狂扩散,血泪从眼眶、嘴角和左耳处滚滚流下来,冲天的阴气四散,泼天怨气笼罩。
王军几人得亏今日穿制服而来,又有正气加身,否则此时已经躺下了。
刘子洋咬着森森发冷的牙齿,依旧稚气却森寒的童音阴森地喊:‘我要他死!’
小白蛇嗖地一下冲过去挡住刘子洋往外面冲的魂形,方才它还能轻易把小鬼娃的魂形撞散,此时硬生生被他逼到医馆门口的门槛了。
小白蛇心里卧槽卧槽的,这小鬼娃这么猛的吗?刚才它奴役他打扫卫生不会揍它吧?
巫恒科普道:“跨越国境线你以后投胎就当不了华国人了。”
刘子洋转头看向巫恒时,巫恒微笑着问他:“记起来了吗?”
巫恒的微笑有安抚的作用,小鬼娃冷静下来,又是点头又是呜呜哭。
王军他们昨夜回去查内部系统,因为估摸小鬼娃只有四五岁左右,于是从近年来年龄在27-45岁之间的警员里搜寻。
警察拥有很强的记忆力,王军只是看了刘子洋一眼就把他的模样给深深记下。
结果一群人查了半晌,硬是没有找到谁的家属长小鬼娃那样的。
难不成……是找错了?可巫恒明确说过他是警察之子所以才不怕他们的正气。
王军立刻让扩大搜寻范围,在第一缕天光落进来时找到了。
刘建国。
当初参与办理了一起震惊全国的跨国文物走私案,追回数件珍稀文物,涉案金额高达当时的上亿元,逮捕了为首的文物贩子。
九十年代初时刘建国不过二十八岁,和妻子育有一子,时年五岁,取名刘子洋。
靠着那一张仅存的照片,王军只用一眼就确定了就是那个小鬼娃。
原来这不是刚死的小孩,这个小鬼娃的真实年纪比王军还要大上一两岁!
王军喉咙堵塞得厉害,不由问巫恒:“巫大夫,我看恐怖故事里都说冤死的鬼魂会深深记得自己如何死的,他为何之前不记得了?”
巫恒看了眼刘子洋的新耳朵,道:“他阴魂不全,生前是被生生割掉耳朵敲碎牙齿死的,关键在于——”
“他失去的牙齿和左耳并没有同遗体一起埋。”
原本新鬼成为阴魂就会逐渐忘记生前的一些事,只保留一些珍贵记忆。一旦阴魂器官不全就会彻底忘记,甚至也因此无法前往投胎,只能一直困在被害的地方当个孤魂野鬼,连谁害了它都不记得。
巫恒冷哼了声道:“果然不愧是玩古玩的,比普通人懂的多得多。 ”
这若是普通人杀人,惊恐之下会赶紧找地匆匆掩埋,厉鬼由此而生,若得机会必然报复回去。
哪怕是抛尸者也是分成一段段的扔,而好巧不巧刘子洋失去的是左耳和所有牙齿。
在巫医眼中,耳朵与肾相接,肾开窍于耳,而肾则是一人精气所在的关键器官。自古以来男左女右,所以准确地割下了左耳而非右耳。
牙齿似骨骼,肉体腐烂而其经久不毁,在上古时期更是大巫们用来施展巫术的必备巫器。
确实是懂些这行的人才会这么精准地干的。
小白蛇纳闷:‘那这鬼娃子的耳朵和牙齿被他们扔哪儿了?匆忙杀人埋尸,随手扔山另一头了?那小鬼头应该自己寻着味儿找得到啊。’
巫恒定定地道:“刘子洋的耳朵和牙齿在他父亲那里,对吧?”
王军重重点头道:“看文件里是在刘建国前辈那里。”
刘建国当年受理此案,逮捕了为首的头子,要知那时九十年代正是严打时期,远没如今法律宽松,反扑得自然厉害。
第二天孩子不见了,刘建国和妻子连忙叫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街坊四邻和警员同事们赶紧帮忙找孩子,却一无所获。
第三天清晨,疲惫的刘建国他们前脚刚刚回到家里,暗暗祈祷刘子洋会不会提前回家了。
刘建国当时就感觉门锁不太对劲,快速开门进去就看到桌上搁着一块带血的白毛巾,血腥气息充斥着曾经温暖的家。
他一只手抱着妻子不断下滑的腰,颤抖着手打开毛巾就看到一只血粼粼的左耳,以及数颗甚至还黏着牙龈肉沾血的小孩牙齿。
他们深深记得儿子身上每一颗痣,还曾捏着娃娃软乎乎暖暖的左耳垂笑着调侃说:“洋洋成小姑娘了,耳朵上这痣跟个耳洞一样,咱们又多了个闺女哟。”
那只血粼粼的左耳耳垂上正有一粒小小的痣!
妻子当场尖叫,腿软在地上,转瞬晕死过去。
王军这些警员办过多少案件,此时也都控制不住情绪,浑身都在发抖。
“这些畜生太狠了!”
王军以往是不信什么鬼神邪说的,可自从闺女发高烧被巫恒这巫医治好了后他就信了。
若是以前王军看到这操作,只会觉得这群畜生妥妥是为了报复警察,所以伤害警察的家属们。
可听了巫恒刚才的解释,王军他们在这清晨上午就被冷汗浸湿了制服衬衣。
怕是不仅仅有报复警察同志的想法,还存着无比邪恶的心思,想让被害的孩子永远困在埋尸地记不起谁害了他。
因为,作为父母他们绝对会把孩子仅剩的器官好好保存。
实在阴毒得很。
小李破口大骂道:“我非得把这些人都揪出来送进牢里!”
他们也是警察,他们也有家人,特别是为首的王军王哥家还有个和刘子洋死时年岁相仿的女儿,难免兔死狐悲。
可想起巫恒刚才说国境线外,果然是逃到国外去了吗?在国内一切都好说,一旦去了国外可就是真难了。
巫恒慢悠悠道:“不急,他会亲自来找我的。”
王军几人互相对视,什么意思?
巫恒冷冷地笑:“他玩鬼惹上了脏病,普通医院可治不了!”
“!!!”
王军几个警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啥?
玩……玩鬼?
卧槽,不是不知道有钱人玩得花,是从来没想过谁的狗胆子大到敢去玩鬼啊!
这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真不怕死啊?
普通人实难以理解。
巫恒道:“他必然自己已经知道,南洋那地方搞巫术的更多,怕是请了好多人都没治好这脏病。”
要不然怎么会贸然上网求助?
刘子洋安静地听着他们说着往事,最后还是不由问道:“警察蜀黍,我爸爸和妈妈呢?”
王军觉得这称呼不对,他应该叫刘子洋哥才对,不过想到他死时也是个小孩子,想这么叫就叫吧。
王军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考虑了会儿还是道:“你妈妈去世了,你爸爸……还没有但身体不好。”
警嫂在看到那只耳朵和数颗牙齿后就崩溃了,可还在不断安慰自己,路上的小乞丐也有很多被截肢的,说不准孩子还活着呢?
就抱着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一直在寻找刘子洋的路上,可后来实在撑不住精神打击去世了。
刘建国不愿意,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尸首也要他这个当父亲的亲手挖出来!
若未见到,就当刘子洋还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开心地活着,说不准这个年纪都结婚生子啦。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等呀等,等到白发苍苍,等到缠绵病榻。
王军他们查到的内部资料,联系上了刘建国的侄子。
侄子挺诧异为什么会收到西南小镇镇上民警的电话,警惕的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说刘建国前辈病重了,估摸就这一两日了吧。
刘子洋呆呆地看着王军。
他之前记不得事情,只是潜意识里记得爸爸是厉害的警察,他要回去找爸爸找妈妈。
许久后,刘子洋唇边露出了一个颤抖却带着甜味的笑容:‘那,那我和爸爸妈妈很快就能团聚了,真好。’
巫恒拿起毛笔,在纸上利落地开了个药方,又起身来到药房开始抓药。
王军他们有些茫然地看着巫恒的举动,不明白巫恒突然开药方抓药是什么意思。
承德医馆里有好几个熬中药的罐子,巫恒把药扔里面熬煮,弄好后又把黑乎乎只有一小汤碗的药汁倒入了一旁辟邪的竹筒里。
巫恒解释道:“将死之人饮此方还能凭借药力再向地府借几日时光。”
“这非续命之术。”
王军他们顿时惊愕地看着那平平无奇的药碗。
就……就这副药?
人们常说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巫恒硬是靠着一剂药强行留人?哪怕只有几日光景。
这药方若是公布了出去,这得引来多少有钱人的追逐啊。
巫恒拍拍刘子洋的小脑袋,微笑着道:“我等你爸爸亲自过来给我付诊金。”
巫恒把那装着药水的竹筒放到小白蛇脑袋上,“我给你地址再给你个带我气息的树叶,你去那里送药。”
小白蛇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凭什么啊?咋滴,巫恒你还白驱使人干活呢?我可是井龙王,又不是你的……’
巫恒:“我让你干爹给你买一整套的肯德基全家桶。”
小白蛇肃然起敬:‘我刚才啥都没说。’
自从知道井那一头住的是小白蛇后,时玄送吃的频率就大降了。
哪怕它钻进周易书房去撕五三练习册的纸,非常真诚地给干爹写信诉衷肠,时玄都不带怎么理它。
只有偶尔再送一些过来。
小白蛇美滋滋想着炸鸡,脑袋顶着竹筒步步生风,很快它觉得不对劲。
不是啊,是巫恒让它干活,怎么让干爹帮忙给工钱啊?巫恒这周扒皮分文不出啊!
刘子洋看着小白蛇带着药包走,忍不住追出去。
巫恒思虑一二,让王军他们先回去。
王军他们点点头,若按巫恒所说这件事得上报上去才行,就他们几个不够。
巫恒此时一个人坐在诊台前把玩着手机。
巫恒顾不得正在聊天的微信群,点进了和时玄的微信里。
【恒恒宝贝:等会儿你给你干儿子买点快餐。】
【SX:好。】
时玄正坐在书桌前,这两日开学了,他们高三比其他年级开得更早一些。每年开学都有开学测验,他虽然不用复习也能考第一,但他不想出去,不如在书桌前待着。
时玄拿起手机进入外卖APP打算点个快餐,手机推送出的消息让他手一抖,手机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良久,时玄从地上捡起来查看微信,眸光错愕。
【恒恒宝贝:那个,你能给我你的贴身物品吗?】
巫恒看不透时玄,但知道他全身鬼气,若非身上有法宝压制,整个时家都会成为庞大可怕的鬼域。
他用过的东西,绝对会沾上他的阴气,特别是贴身的东西。
既然要请君入瓮,巫恒就想送某些古玩收藏家一份大礼,要点朋友的东西不过分吧?他们都是朋友了哎!
用不着这么犹豫吧?一直不回复!
许久之后,那边终于回复了。
【SX:你确定吗?】
【恒恒宝贝:确定。】
【SX:……已经用过的?还是没有用过的?】
【恒恒宝贝:肯定是已经用过的。】
没用过的沾不了多少他的气息就没用。
时玄看了许久,有些难以理解巫恒在想什么。
他若是想要,那就……就要吧。
*
烈阳高温之下,偌大异域庄园里郁郁葱葱,雕刻精美的纯白大白象雕塑正从长鼻子里喷出喷泉。
穿着白大褂的南洋家庭医生提着医疗箱,疾步匆匆往里面走。
里面的老先生正在疯狂砸东西,来自华国的漂亮瓷器碎了一地,让家庭医生这种不懂行的看了都觉得可惜。
无用!
鲁国良拄着拐杖大声道:“为什么治不好?我身上和那里的长着丘疹,今天起了脓包和溃疡,我的骨头也开始疼了。”
“我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钱是白给的吗?”
家庭医生们不住摇头道:“不是的鲁老爷子,我们最开始查出您患的是梅毒中晚期,这可以尝试治愈,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您用药后不起效果。”
鲁国良脸色阴黑,气得不轻。
如巫恒说的那般,他从年轻起就有性瘾,这么多年睡了不知多少女人,以往措施极好,谁知怎么中了招。
医生治病不管用,又连着请了好多个吃那口饭的大师来,这些大师有开坛做法的,有画符箓给他的,全都没用。
身上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只能在这么热的南洋也穿上严严实实的唐装。
过段时间他还有个文物展览活动要参加,估计也去不成了。
这群医生和大师都是废物,前者懂医学但不了解玄学,后者懂术法又不了解医学,对梅毒怎么治疗一概不懂。
反正全都是废物。
这么久了,只有巫恒那位巫医。
只有那个在网络上的巫恒是真的说中了。
巫恒在直播间里最后说在承德医馆等他,他包治百病,那句话实在太有诱惑力。
鲁国良有些心动但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如今也是相当知名的古玩收藏家,如今人也年纪大了,总不能最后被那由头带走,不被耻笑吗?
可他清楚地看到巫恒身边那个小鬼,就是当年那个警察的孩子!
甚至巫恒当时都还在捏泥巴做的耳朵和牙齿,这明显是给那小鬼捏的。
就好像前面挖了个大坑,那个坑就是给他挖的等他回去往里面跳。
所以他怎么能回去?
“老先生不用太担心,那个小巫医说不准只是养了小鬼,泥制那些器官无非哄骗小鬼听他办事而已。”一旁的大师坐在地上开解道。
这边盛行养小鬼,既然养了也得给些好处,否则人家为什么会替你办事?估摸华国那边也一样。
要知警察之子的阴魂,办起事来比普通阴魂厉鬼还方便,因为它能近警察这些天然正气者的身。
若非当年逃得匆忙,这样的小鬼自己养也是不错的。
鲁国良看着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皮丘,依旧还在犹豫:“若是回去被……”
他又不敢冒险。
巫恒信誓旦旦说他那脏病三日之内必死,宛若一道催命符。
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和年纪,反而愈发怕死。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为什么要这么早死?他也不过七十岁而已,能努力活到一百岁!
大师从袖口取出一张符箓递给鲁国良,自信满满地说:“我细观那巫医也不过如此,此符赠与老先生,保你看病之后能顺利回来。”
鲁国良握着那张符箓,脑海里又浮现出巫恒在直播间的画面。
干他们这一行,要的就是胆大!
胆儿不大干不了这活。
挖坑又怎么样?
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娃,还能坑住他这样的千年老狐狸?
鲁国良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走动,良久后从他口齿中挤出两个字:“回去!”
*
普通的老式居民楼里,三十出头的青年把一个瘦骨嶙峋的大爷背进家里。
不算大的屋子里站满了亲友。
侄子把刘建国放到床上,又给亲叔叔盖上空调薄被,轻声道:“叔,咱们回家了。”
叔这算是大限到了,在医院治不好,他没有配偶,又无子女,所以侄子就接手了亲叔叔未来后事的事情,把他接回了老家。
老一辈就是这样,不愿意在医院里落气,就想在家里走。
侄子看着病床上的人,很难把此时气若游丝的老大爷,和照片里那个穿着警察制服意气风发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刘建国迷迷糊糊的,思维也不如年轻时快速了,他只能抬手指指一旁的小铁盒子。
侄子赶紧拿过来帮忙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块血迹早已干涸的白毛巾,近三十年保存至今依旧完好没有破损。
看见他的举动,亲友忙让侄子去供台捧来黑色的木盒,“建国,你瞧洋洋在这里。”
刘建国靠坐起来,他抱着黑木盒精神了些。
木盒里放着的是他与妻子火化了的那只左耳和数颗牙齿的骨灰。
刘建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看着侄子慢慢地说:“小晖,以后,以后麻烦把我、你婶婶,还有洋洋葬在一起。”
侄子知道这算是在留遗言了,抹着泪点头道:“知道了,叔您放心。”
刘建国目光逐渐有些失神,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喃喃说着:“我,这一生,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却……却对不起家庭。”
他视野模糊,喃喃声却不断:“去了地下,他们,他们会,会怨我吗?”
会吧?
要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未给他托过梦呢?
他迷糊之间看见一条白蛇顶着竹筒顺着窗户鬼鬼祟祟地钻进来,老一辈说人要去世时若出现了蛇,就代表真要走了,因为这说明家里阴气很重。
他真的要走了。
沉重的意识间有一道声音在他耳侧炸开: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