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林灿几乎心绪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戚渊爱他，他甚至知道自己也很喜欢戚渊。
可没有法律规定相爱的人必须要在一起，性格不合最后分道扬镳的也大有人在。
更别说他和戚渊之间还不止性格不合这一个问题，家世，见识，还有各自的人生规划都存在很深的隔阂。
所以戚渊还跑来找他干什么呢，他们的一切本该在那个凌晨四点结束。
洗好菜的徐素琴走回来，看到自家大儿子怀里抱着老婆，眉头却还是皱得老高，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还一天天的把事情憋在心里，根本不给人开导的机会。
这么内敛的性子，也只有阿渊那种人能让他毫无负担的相处。
娘俩一人心里一个想法，又听到一阵嗡嗡声。
戚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林灿费劲的把手机掏出来，扫了一眼，发现联系人显示的是谢筠。
他轻轻推了推戚渊，等人睁眼，才跟他说谢筠打电话来了。
戚渊睡得迷糊，脑袋枕在林灿脖子附近蹭了蹭，“你接就行了。”
林灿按下拨通键，赶在谢筠出声之前先开口了。
“谢秘书，是我，林灿。”
“林先生，”谢筠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意外，显然也知道戚渊现在就在林灿身边，不过联系他后勤部长一样的身份，这点倒也合，“戚总在吗？”
“他发烧了，在睡觉。”
“发烧？”事关戚渊的身体，淡定如谢筠也不免紧张，“要紧吗？”
“已经吃了退烧药，现在在晒太阳睡觉。”林灿说。
“戚总为什么会发烧，是衣服穿少了吗？”
或许是觉得这么说太失礼，谢筠又提议：“需要我再送点衣服和被子过去吗？”
林灿轻咳一声，“他就是太累了，晚上睡觉姿势不对，这次休息好应该就没事了。”
唯恐谢筠再问，他忙转移话题，问谢筠打电话来干嘛。
“还是微博上的事，有人将戚总的照片发到了网上，我来请示一下戚总，需不需要处。”
不等林灿去细想，戚渊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用管。”
“好的，那我就让公关部不再关注了。”谢筠说完，又说了几句让戚渊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挂断了。
林灿侧头看他，“什么照片？”
戚渊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开，“不知道，但应该不要紧。”
他说完这话，又窝在林灿怀里睡觉去了。
眼见着怀里人的呼吸越来越轻，林灿还是没忍住，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热搜。
就像谢筠说的那样，有关戚渊的消息确实挂在热搜上。
不过这热搜名却有点诡异。
什么叫戚渊千里追夫啊……
点进去一看，昨天戚渊赶到安市，一路十几辆莱斯劳斯护送，大张旗鼓，十分显眼，安市本地的新闻都报道了好几遍。
有人扒出这个豪华车队都是京市的牌照，还从京市开到安市，又有安市人po出自己在老家看到戚渊的照片。
但为热搜贡献最大的，还是戚渊和林灿的那群cp粉。
她们只凭借照片里的一个下巴，就认出了那个站在镜头边缘的人是前夫哥林灿。
“呜呜呜臭男人，说了那句抱歉后人就没影了，跟退网了一样，不管cp粉的死活，也不管颜粉的死活。”
“摄影师扣鸡腿！江湖上的规矩不知道吗？！拍前夫哥要拍正脸！正脸！就这一个下巴，够谁看的啊！”
“prprpr，吸溜吸溜……”
“快别特么舔颜了，来个人说说前夫哥是不是跟老大复合了啊？！”
“我从别的地方看到的，说是老大已经进前夫哥家门了，还拎了好多东西过去……”
“giao！这都见家长了，还有谁说他们不是真的！站出来！我让你站出来！”
“前段时间因为两人闹分手鬼哭狼嚎的是谁，现在又开始嘚瑟了。”
“闭嘴！你闭嘴！”
“我不管了，这俩就是结婚又离婚我现在都不觉得意外了……”
“上着恋综爆分手，对cp粉说抱歉，确实是有够惊天动地的。”
“其实让我比较意外的是前夫哥，平时不声不响的，被庞云灿惹急了也都是人狠话不多的那种，但对上老大，就跟产生了化学反应一样，嘴巴一张就是吵。”
“对对对！所以都说这两人很配啊！一个平时内敛，对上老大就情绪外露了，一个平时嚣张，但在前夫哥面前就很乖巧！”
“开嗑！”
不等林灿去想自己真的在戚渊面前情绪外露的那么厉害吗，就听戚渊忽然说：“你看，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很适合。”
他一顿，下意识就把手机锁屏了，“醒了？”
戚渊生怕他让自己下去，忙打了个哈欠，“醒了，但还是好困。”
林灿果然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你不在，”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渊又说：“小宝都瘦了好多。”
这段时间，林灿一直以来都刻意的不去想小宝。
小宝代表着他曾经想跟戚渊共度一生的可笑念头，因而只要一想到那只会在房间里到处乱跑的矮脚蓝猫，他就控制不住的唾弃自己当时的愚蠢和天真。
“你把小宝放哪儿去了？”他问戚渊。
从京市离开的那个早上，林灿不是没想过要把小宝带走。
他不觉得戚渊是个能照顾好小猫的脾气，演员这个职业也注定了戚渊做不到独处养宠。
但当时小宝不在裕景苑，他也不知道戚渊把它放哪儿去了，只能狠心离，事后给谢筠发拜托照顾的短信。
对于小宝，林灿充满了负罪感，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它买回来，而不是让它继续等待下一个能好好爱它的主人。
让一只宠物为自己和戚渊那失败的感情买单，未免太残酷了些。
戚渊看不得林灿露出这种自责的眼神，忙说：“它那段时间不是耳螨吗，我不会照顾，就把它交给我妈照顾了，我妈可喜欢它了，甚至还给它找了专门的宠物医生。”
林灿怀疑。
“我真没骗你！”戚渊说。
他气质是没骗林灿啊，简直是说的太少了，沐韵在知道林灿离开京市后，整个人都愧疚感爆棚，每天除了找号码给林灿打电话道歉，就是伺候林灿的爱宠，只等着林灿一回来就过来邀功讨好。
小宝被伺候的，耳螨好了不说，整只猫都油光发亮的，胖了起码两圈。
林灿垂眸，扫了他一眼，“你刚不是说小宝瘦了吗？”
“……”
“骗子。”林灿说着就要把戚渊放下来。
戚渊直接赖在他身上不肯走了，“才不是骗子！才不是！”
他就是、就是有点小心机而已！
“我就讨厌你这点小心机。”林灿毫不留情。
戚渊却说：“你才不讨厌，你喜欢得不行，尤其是我穿真丝睡衣坐你身上自己动的时候……”
“！”林灿好险没直接给他勒死。
这人！
是怎么看出他喜欢那件真丝睡衣的！
“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戚渊得意的哼了一声。
林灿从脸红到脖子，把走出来晒腊肉的徐素琴都给吓了一跳。
“你不会也发烧了吧？”
林灿摇头，讷讷道：“就是被太阳晒久了，有点热。”
徐素琴哦了一声，继续去忙活手上的事。
一上午过去，临近十二点饭点，在同学家学习的林菲跟林洵也回来了。
一回家，两人就说到在路上看到的事。
“还是那几个？”徐素琴面露担忧，“这一直在村子外面晃也不对啊，该不会是来找谁麻烦的吧？”
林山也让林洵跟林菲这几天晚上不要出门，最好白天都别怎么出门。
“有可能是人贩子，叫隔壁大妈也注意点，他家那小孙子也不是个老实的，还不会走路呢，爬都能爬老远。”徐素琴说。
有关人贩子的对话没进行多久，徐素琴就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戚渊身上。
戚渊发着烧，没胃口吃饭，现在在楼上睡觉，他不在，有的话反倒能说的开了。
“你回头好好问问阿渊，”她对林灿说：“到底留不留在这过年，要是在的话，我就去多买点年货回来。”
林灿想也不想就说不在。
徐素琴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阿渊是你对象，千里迢迢来找你，你怎么还一副巴不得人快点走的表情？”
埋怨完林灿，她又说要不是戚渊平时演戏忙，跟自己爸妈长辈相处的时间不会太多，她是怎么样都要把他留下来一起过年的。
林灿一顿饭吃的味如嚼蜡，吃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问徐素琴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戚渊。
“因为阿渊对你是真好啊！”徐素琴毫不犹豫，“跟以前那些个只喜欢你脸的不一样。”
“……”林灿放下筷子，起身：“我去问他。”
“说话客气点儿，阿渊生着病呢。”想到刚才林灿的那个态度，徐素琴下意识嘱咐了一句。
林灿没接话，自己上楼去了。
“这孩子，好好一个老婆，弄得跟仇人似得。”徐素琴摇摇头，随口一句感慨把林洵吓得后背直冒汗。
该说不愧是过来人吗，这才不到一天，就察觉到了异常。
*
戚渊吃了药，这一觉睡得比较沉，等他睁开眼，太阳都下山了。
林灿就坐在床边，没有开灯，也没有看书，只是盯着某一处，静静的发着呆。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依旧优越到了叫人晃神的地步。
戚渊心里爱意正浓，伸手想去抱他，却听他察觉到自己醒了后，硬邦邦的抛出一句。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