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铖被打到口吐鲜血,丧辉也吓懵了,赶紧把人送医院了。
等罗慧娴到的时候片子刚出来,医生举着片子说:“这个病人运气特别好,只是被打到脾脏水肿出血,再差一点点,只要他的脾脏破裂,神仙都难救他。”
梁铖老爹曾经混道,罗慧娴也一直在道上混,当然听得懂。
有人踹了梁铖,而且踹的是脾脏。
但人家控制了力道,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丧辉忙说:“罗嫂子,天地良心,梁铖不是我打的,是苏丰。”
罗慧娴又不傻,说:“苏丰不过个小马仔,他能懂得控制打人的力道?”
丧辉也觉得迷惑,但说:“可能是误打误撞吧。”
罗慧娴冷笑:“放屁,分明就是你打的人,我就梁铖这么一颗独苗苗,我们家跟道还算有点关系,丧辉,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我这就找胤爷开堂会。”
胤爷,全名季胤,西九龙头把交椅, 第一话事人。
传说中他是梁铖的干爹,找是罗慧娴他开堂会,丧辉必死无疑。
可怜丧辉吓的脸色都白了:“罗嫂子,要不这样,你捅我一刀解个恨?”
罗慧娴可不是普通女人,她还真就一把抽出匕首。
但这时梁铖猛然间举起手来,呻.吟:“阿妈,不,不是他。”
罗慧娴一看儿子醒了,忙问:“是谁打的你,快讲,我找胤爷给你做主。”
梁铖艰难摆手,哑声说:“别问了。”
见罗慧娴再张嘴,又摆手:“不要再声张了。”
其实是这样的,早在被套麻袋的时候他就发现打他的人是谁了。
没错,正是钟天明。
要说梁铖一开始有多嚣张,挨完打后的他就有多后怕了。
踹人脾脏,江湖上最狠毒的招数。
一脚下去轻则吐血昏迷,重则脾脏爆破,人要命丧当场。
钟天明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提前就知道梁铖会钻公厕,所以早早就在里面守着,穿的还是帽子口罩一体式的维修服,打完人后,他从容的清扫完现场才走的。
他是警察,整天四处巡逻,行踪当然不好追踪。
他跟梁铖也从未在正式场合碰面过。
那么即便梁铖死,也没人能追查到钟天明。
换言之,今天钟天明要真想杀人,梁铖此刻已经见着阎王了。
正所谓不爬不知山高,不下水不知海大,虽然梁铖在道上确实算个人物,但钟天明也是人物,胤爷都要忌他三分,罗慧娴去找人家,人家又怎么可能出头?
这是个教训,梁铖没能赚到五十万,还得吃个哑巴亏。
不过这时他并不知道,基于他的挑衅,钟天明那头恶狼的还击能有多猛。
……
说回苏娇。
按理昨天老客们捧完场,今天生意就会很冷清,所以她只准备了五十份面。
但中午有两个老客,一个总是挎着古驰皮包的古驰姐,以及姓吴的律师带人来捧场,再加上零售,到下午五点就剩二十份面了,也就是说只要卖完就可以收工了。
这生意还没正式开始呢,势头就好的有点不可思议。
店里不忙,又正好金花姐来喊,说钟sir此刻在天后街,要谈昨天的事。
苏娇提上梁铖送的那只手提袋过天后街,就到罗慧娴的店里了。
梁铖当然在,面色蜡黄,手捂着肚子坐在角落里,瞧着有上气没下气的。
丧辉也在,但毕竟他只是个芝麻小大佬,也一脸忐忑。
包租婆也在。
因为梁铖是她派出云的嘛,她两眼心虚,看到苏娇就缩了头,躲到了角落里。
今天是钟天明和陈明俩人出警,正在询问昨天发生的事。
看到金花姐进来,陈明直接问:“李金花女士,你确定你和梁铖往来,只是为了帮他偷苏娇的钱夹?”
人们打架斗殴总是有目的的,阿sir们上门当然也有目的。
但梁铖就在刚才都以为只是场简单的问话,完全没想到他偷钱夹的事会被翻出来。
闻言他刷的侧首,看钟天明。
钟天明站在柜台旁记笔记,一脸坦然。
梁铖脾脏肿大喘不过来气,说不了话,但罗慧娴立刻就说:“李金花,你说我家阿铖指使你偷苏娇的钱夹,那我问你,他让你去杀人呢,你杀不杀?”
金花姐才想辩解,罗慧娴立刻又说:“你在大陆是因为作风有问题遭人举报,混不下去了,通过跟蛇头睡觉换到船票才来的香江,以为大家不知道?”
金花姐的辩解既苍白又可怜:“那会我还在哺乳期,饿得慌,不过是悄悄钻进国营养鸡场偷了一只鸡,想补补给孩子多攒点奶而已,就被判作风问题了。”
“行了吧你,我至少能从道上找到七八个同乡来证明你的作风不正是跟人睡觉,你也别想污蔑我家阿铖,他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罗慧娴面不改色的说。
包租婆倒比她会体谅人,反而说:“我记得金花刚来的时候确实还在泌乳,哪怕当时她是偷了汉子,也只是想换点吃的补身体吧?”
金花姐辩解说:“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做鸡,只是偷了只鸡!”
一个女人哺乳期的女人,哪怕她为了孩子而去偷情,同为女性都应该怜悯的,更何况她只是偷了一只鸡。
可是罗慧娴呢,同为大陆乡党,为了撇清儿子,竟然肆意污蔑她。
金花姐气的牙关直颤,瑟瑟发抖,却也只能说句:“罗慧娴,你要遭报应的。”
但是从最初一只钱夹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
梁铖和金花姐又是口头许诺,没有证据,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罗慧娴抱臂一笑,又说:“我们梁家虽也不富裕,但有房有店,李金花只是个婊.子,偷了人东西就倒打一耙,既然两位阿sir来处理,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再看钟天明:“我家阿铖是九龙各个大佬看着长大的,他爸可不是孬种,就算你们要栽赃他,栽赃点光鲜事吧,用偷钱夹这种小事岂不是侮辱我们?”
梁铖伤的太重说不了话,却也在点头。
不过点小事,又没有证据,钟天明能奈他何?
但很快他就要笑不出来了。
因为钟天明翻了翻他带来的卷宗,说:“照当事人金花姐的供述,她有三次偷钱夹的记录,分别发生在苏小姐跟当时的男朋友罗少约会后的第二天,而最近一次,是他们正式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我这儿有通话记录,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梁铖先生立刻给苏小姐打去了慰问电话,而每次通话,都能引发苏小姐和罗少的争吵。”
梁铖一愣,罗慧娴也是一愣。
只有包租婆陡然咦的一声,厉声问罗慧娴:“你不是说阿铖不喜欢阿娇,都是阿娇缠着阿铖的吗,她一丢钱夹阿铖就打电话,你们俩安的什么心?”
她再一想又不对了:“我家阿祖和阿娇谈的正好呢,阿铖却在背后捣鬼?”
事情不能从单一的某个角度看,而是全方位分析。
想要为金花姐洗清冤屈,也不一定非要证明她和梁铖之间的清白。
梁铖隐隐觉得不对,但苦于腹痛说不出来。
事情也在转眼之间,就滑到一个他控制不了的地步。
钟天明再说:“而据苏小姐反应,有人在她和罗少谈订婚的翌日给她寄了一封匿名信,罗太,信应该在你那儿,上面应该有地址,我可以看一看吧?”
包租婆双眼一亮,立刻又拍大腿:“不好,那信我烧掉了!”
梁铖还愣着,罗慧娴却猛得反应了过来:“钟sir,你是想把照片也栽赃给阿铖?”
既信已经烧掉,当然就死无对证了,罗慧娴大松一口气。
但钟天明又说:“虽说照片烧了,但当事人是在的,而我今早联络过罗少,讲了一下事情概况,他承认自己跟着梁少一起去过尖沙咀的风月场所,螵娼,他还告知了我那位曾经怀过身孕的女士在尖沙咀的住址,联络到了那位女士。”
梁铖直觉不对,这句话是个坑。
但来不及了,罗慧娴脱口而出:“阿祖他撒谎,那个女人分明在澳城。”
她说完才看儿子,见儿子一脸死色,恍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怕是说错话了。
果然,钟天明柔声对包租婆说:“我手中有梁少近半年前往澳城的出入境记录,如果您想知道罗少的,可以出具调查许可,我们也可以为您查阅,要我猜得不错,他俩是一起去的澳城,而且不止色.情活动,应该还一起去过赌场。”
所以,那个怀孕的妓.女人在澳城,是梁铖陪着罗耀祖一起去赌的时候螵的。
这事就连罗慧娴都知道,但包租婆并不知道。
直到此刻才被罗慧娴自己供述出来。
两个男人结伴去澳城,螵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赌。
包租婆也一直以为罗耀祖还是个乖宝宝,只是被鸡婆小坑了一回而已,可要照钟天明的说法,罗耀祖不但会螵,也已经学会赌钱了,更要命的是,自打罗耀祖从苏记回来,一周时间了,他天天跟梁铖在一起,该不会又去赌了吧?
继而,包租婆发现那个可怕的,她的大孙子被梁铖骗到又螵又赌的真相了。
所以她苦心培养,寄予希望的孩子,被她最信任的人给毁了?
包租婆面色煞白的抬手:“丧辉,马上弄死梁铖,我送你一栋公寓楼。”
丧辉后退:“干妈,不好吧。”
包租婆声厉:“诱人螵赌好比杀人父母,丧辉你拿了我多少好处,这点事都不办?”
又大吼:“慧娴,我就阿祖一颗独苗,你纵容梁铖害他,你安的什么心?”
金花姐本是来替自己洗清冤屈的,岂止吃到一个更大的瓜。
她性格尖厉,牙嘴也更尖厉:“哟,包租婆,你不是要买凶杀苏记所有人嘛,哈哈,瞧瞧,你的亲亲侄女是怎么待你的,咋,没本事杀人家吧,我呸!”
包租婆再看丧辉,尖叫:“刀呢,把刀给我!”
罗慧娴在被钟天明提溜着绕了一圈后自爆短处,也只恨不能抽上自己几个耳光。
她那么聪明,能沉得住气一个女人,要说今天昏招频出,只为一点,她想证明儿子是清白的,没有偷过苏娇的钱包。
但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相比罗耀祖的事,钱包不过芝麻绿豆。
她赢了芝麻绿豆,输掉的却是包租婆的信任。
幸好有警察在场。
眼看包租婆抽刀就要捅梁铖,陈明赶上前去分开对方。
到了这会儿,罗慧娴也不得不使杀手锏了:“姑婆,阿铖他爹是为了九龙城寨而死的,他就是杀了人大佬们也会保他,何况他现在还有伤,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可恨的是罗耀祖被诱惑到堕落了,深陷其中了,梁铖却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叫包租婆又怎能不恨?
更可恨的是,梁铖老爹是个混社团的老英雄,一般人还不敢杀他。
包租婆眼里迸着火,举着匕首提刀就刺,陈明去拦她,她竟然夺手去抢他的枪。
幸好钟天明眼疾手快,一把夺回枪并看丧辉:“快把她带走。”
丧辉也没想到要经历如此曲折离奇一件事情,他也怕万一冲突中梁铖被不小心弄死,上面的大佬们要找他的麻烦,赶忙拖着包租婆就往外走。
边走边劝:“干娘你不要太冲动,先回家冷静冷静,咱们以后再说。”
包租婆昨天还给了罗慧娴十万块,让她去整钟天明。
岂知她的好侄女一边拿她的钱,一边却在往她的大孙子身上捅刀子?
一路被拖走,她尖叫:“阿娴,我早晚杀了你们母子!”
她能雇人害苏娇,当然就能害梁铖。
哪怕今天做不成,但早晚一天,她要把事儿干成的。
说回音像店。
虽说罗慧娴把卷闸门放了一半,但争吵声还是引来很多人。
梁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手挑衅钟天明,竟然就能捅出如此大的篓子来。
眼瞪老妈,他的目光仿佛在说:都怪你太蠢。
他还想跟钟天明在言语上交锋一番的,可他没力气,说不出话来。
至于钟天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埋头写着卷宗,写完之后一转,并对金花姐说:“李金花女士,经过走访,我们对于你的案子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了,但证据琏还需要继续完善,如果你对上述笔录没有异议,就请签字。”
其实到了这一步,证据已经不重要了。
梁铖为了把苏娇追到手,干了许多龌龊事,刚才全由他老妈供述了出来。
只要丧辉不是头猪他就该明白,金花姐是清白的了。
她笑着写上自己的名字:“谢谢您,钟sir。”
钟天明从来没有把梁铖当成过敌手或对手,刚才也全然没看他。
此时询问结束,就准备走人了。
但罗慧娴也已经猜到是谁打的她儿子了。
儿子差点被人弄死,她既后怕,也要跟钟天明亮一下底牌的,所以她说:“钟sir,东西九龙总共三位大佬,不论胤爷忠爷还是利叔,可都视阿铖如已出的。”
钟天明正要说什么的,陈明抢着罗慧娴说:“九龙大佬确实个个英雄豪杰,但我觉得他喜欢的应该也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人,梁少既然那么受大佬们重视,在做人方面,以后也注意点吧,偷人钱包这种事也太不光明磊落了点,对吧。”
梁铖先咳了两声,说了三个字:“你确定?”
苏娇想用梁铖偷钱夹的事,把他在各个大佬面前搞臭。
但其实在九龙这种地方混,光明磊落的全得死,能活的都是会玩心眼子的。
真正的大佬不会帮包租婆来杀苏娇,但同样,也不会因为梁铖干了龌龊事就讨厌他或者厌弃他,总得来说,街面上这些蝇蝇苟苟的小事,是入不了大佬法眼的。
再深吸一口气,梁铖又说:“阿娇,原来是我不对,但各退一步吧,你不追究钱夹的事,我也不追究是谁打的我,要不然,咱们就一直斗下去。”
他是偷过钱夹,可也差点被钟天明打死。
各退一步他认,但要苏娇不愿意,那大家就拼心机拼手段,拼关系,火拼算了!
直到此刻,苏娇这个苦主才提着手提袋走到梁铖面前。
但她却问罗慧娴:“罗姨,当年和我娘是一起漂到香江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金花姐抢着说:“咱们大小姐不但漂亮,人也爽快,没得说。”
苏大小姐从不吝于自夸,她笑着说:“对,我不但漂亮,还孝敬父母,做事光明磊落,当初踢了阿祖说赔偿就赔偿,没二话,现在开酒楼也吃得了苦赚得了钱。”
她是从厨房出来的,穿一件白色无袖汗衫,粉色灯笼裤,肤白如酪,眼神明亮,俏生生的站在光里,虽说衣着平常,但神态高贵宛如女神。
她恰是九龙人人见了都要夸的女孩子。
她戴上围裙就能烧菜,能主一酒楼的厨,摘下围裙,她就是最美的大小姐。
要不罗慧娴为什么支持儿子娶她呢,她也诚心说:“你是个好孩子。”
哗一声,苏娇亮狗链:“但你生的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栓好点,别放出来乱咬人!”
她只差明着说梁铖就是条狗了。
这种言语侮辱,比之动手打更叫人难堪。
罗慧娴回头瞪梁铖,也是咬牙切齿:“还不赶紧跟钟sir道歉?”
他们母子已经输了,不低头道歉,这事儿就平不下去。
话说,看到那条狗琏,钟天明陡然双眸一亮。
他没想到苏娇会用这种方式把狗琏还给梁铖。
而相比于金钱和武力的较量,一个人的能力和人品更重要。
在这一刻梁铖的所思所想也不重要,罗慧娴可谓深受打击。
因为她清醒的看到乔淑贞生的女儿有多优秀,自己的儿子又有多不堪。
……
从罗家出来,钟sir跟太太走远几步才说:“我今晚值大夜,不回家睡。”
跟他睡一张床,苏娇向来都睡的特别香,猛然听说他不回家,心里有点失落。
但那只是小问题,她低声问:“你没留下什么蛛丝蚂迹吧?”
她虽然不清楚他怎么做到的,可一看到梁铖就明白了,人是他打的。
但他是警察,随意打人,万一被发现是要丢差事的。
钟天明面不改色的摇头,再说:“我要回去工作了,你晚上注意安全。”
苏娇本来想逞强说自己会睡的很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明天呢?”
钟天明未答,却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都干过什么?”
新鲜了,苏娇都睡着了,哪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她并不知道一起睡的这几晚上她一到半夜就总要找阿贝贝,不给她就要哭,一哭她爹就会在隔壁哼哼,搞的钟天明但凡在家的日子,后半夜都要醒到天亮。
他都不知道乔淑贞是怎么惯她的,惯出个坏毛病来,他的胸都快被她抓挠发炎了。
她反而笑问:“我梦里踢你啦,打你啦?”
今天好几桩大案要审,陈明看表催人了:“钟sir,咱们还有审讯。”
钟sir看上去有点生气,语气也很凶:“这周我值大夜,但有时间我就回来。”
苏娇笑着挥手:“到时候我给你烧新菜吃喔。”
但钟天明并没有回头,就那么径自走了。
苏娇看他就那么离开,奇怪他突然变的冷淡,也有瞬间失落。
但旋即想到梦里头梁铖找了冠绝香江的,史上最美艳的港姐,也不过三个月就睡腻,去追别的女人,她也就想通了。
婚姻其实是最虚无缥缈的,相比之下还是钱更可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今天苏娇给股交所打了个电话,查了一下自己的股票,就发现她存进去的一百三十多万已经涨到150万了,而且目前的股票市场只是缓涨,还没有迎来暴涨。
但是就在近段时间,有一支股票会迎来空前的猛涨。
目前苏娇只有一百多万,搞好一点,是可以翻番到三五百万的。
而且股市投的越多赚得越多,在梦里,梁铖在这段时间,借助一支黑马股,把她的一百多万炒成六七百万,苏娇就在琢磨,该怎么趁这股东风。
而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边,天后街传出沸沸扬扬的消息,有人说罗耀祖偷了包租婆所有的地契全部放到典当行,借了整整八百万去炒股了。
乍闻这个消息,苏娇心里一声咯蹬。
因为在她梦里,罗耀祖这段时间会在赌场里一笔输掉800万,自此被高利贷缠上,最终被逼到跳楼而亡。
这辈子他听了她的劝没有去赌,依然借了钱,还是800万,只不过投到了股市?
正好她要正式收隔壁的铺面,就打电话给包租婆,通知她来搬自己的东西,听到接电话的是罗莉,她于是问:“阿莉,你哥借高利贷那事儿是真的吗?”
罗莉叹气:“他四天前才借的,全投股市了,我奶这会儿正找律师商量办法呢。”
高利贷那东西借起来容易还起来难,而且借钱炒股,赚的可能性也不大。
罗耀祖可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苏娇也懒得多说他了,就只说:“阿莉,我们要装修房子了,你家的行李会打包放在一楼,改天记得来搬。”
有了隔壁那栋楼,周进财和苏鸣就不必住地下室,拥有自己的房间了。
不过苏旺眼看女儿多了栋楼却不出租,反而要拿来自住,心里总归不舒服。
但他已经放权,两个伙计又都听苏娇的,他也就不好说什么。
还就就是,炸酱面的生意好到让他都有点看不懂了,也不敢跟女儿说什么。
转眼第二天,他们准备了80份面,结果到了下午就一销而空。
而且来吃的人大多都是苏旺的老客,用大家的话说,这碗唆着,就两个字:舒服!
一碗炸酱面,爽滑筋溜,吃完后浑身通泰,到了第二天还会想。
这叫回头客,而当有了回头客,就可以考虑正式开业了。
但第二天中午,正值上客时分,突然有人大声说:“这面没味,我不吃!”
苏娇把拉面房挪到了凉菜档,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她遂一边拉面,一边看是怎么回事。
开酒楼最怕有人来砸场子,她怕是梁铖吃了憋不甘心,派人来砸场子的。
很快她就看到吼叫的人了,那是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男孩,特别瘦,坐在第二桌,一个人大剌剌的占了两个位置,有位老先生端着面碗,正在给男孩喂吃面。
后堂有噪音她听不太清楚,但那个男孩似乎一直在骂老先生。
苏旺在跑堂,看那老人家可怜,过去劝合了两句。
男孩人虽瘦,但脾气不小:“搞什么啊,离我远点!”
开饭馆讲的是以和为贵,苏旺笑着说:“好好好,打扰了,我这就走。”
但男孩显然还是不高兴,歪着头有气无力:“不好吃,我不要吃。”
开饭馆最重要的就是服务,所以苏旺笑着问:“要不我给你重新下一碗?”
杜牙医两口子也来吃饭,就在男孩旁边坐着。
他们说:“这面很好吃呀。”
另有客人回头,也在点头:“这面味道很好的。
但男孩继续大叫:“难吃,难吃死了!”
刚好进来俩个客人,听到他的吵嚷,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男孩年龄不大,但店里的生意都要被他给撑黄了。
老人大概也觉得尴尬,笑劝说:“凯少你好歹吃一两口吧,这可是陈sir推荐的饭馆,我刚也尝过了,这面的味道真的很好的,你要再不吃,胤爷他……”
再挑面:“好歹吃一口吧!”
男孩双肘靠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想拂碗的,但有人却抓过了碗。
男孩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白大褂,戴白帽子并口罩的厨师,正欲再发脾气,对方递来一碗面:“那碗味道确实不好,但是你尝尝这碗呢?”
再说:“这是我按您的口味特意为您做的。”
男孩才十几岁,还处在中二阶段,最喜欢挑战人的。
他接过筷子默了片刻,说:“如果还是难吃,我要砸店的。”
苏娇示意他挑面。
男孩挑起面来,先愣了一下,因为较之刚才那一碗面,这碗面显得特别细,面也很少,但是酱却加得很多,而他只是一吸溜,面就自动滑进他嘴里了。
鲜香软滑,他轻轻一唆已经满口油润甜香。
他再挑一筷子,嘶溜一口,又挑了一筷子,还是嘶溜一口。
一碗面不过三口就吃完了,他刚想放筷子,苏娇推一推桌上粉红色的,被泡的晶莹剔透的萝卜:“觉得有点油腻吧,你再尝尝这个。”
炸酱面里的菜码因为蘸了酱汁,并不能很好的解腻。
但清爽的秘汁泡萝卜是解腻神器。
男孩挑了一块,咔嚓一声又连忙抿嘴,他没想到萝卜竟能脆爽到爆汁。
他连挑几块萝卜,把面碗里的配菜也全吃干净才放下筷子。
苏娇看男孩离开,又回厨房了。
今天生意更好了,到下午四点时就只剩下六份面了。
苏娇摘口罩帽子出到前厅做替唤,好让阿爹到后厨房去歇会儿。
但她才出门,恰迎上那个老人从门外走进来,甫一见她就说:“老板,买三个菠萝包,而且必须是现烤出炉的,赶紧点吧,我家少爷要吃。”
苏娇解释说:“我们一天只出一炉菠萝包,也只在早上卖,您明天来买吧。”
老人面露难色,旋即说:“价钱好商量,一整炉我都买,麻烦你再烤一炉吧。”
做菠萝包的面要反复摔打反复醒发,苏娇今天晚上和面,放到冰箱里醒着,明早再烤,风味才会更好,而且目前周进财和苏鸣都还没有出师,她也没那么多精力。
所以她说:“抱歉,您明天一早来排队吧。”
老人显然很失望,却也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走了。
苏旺立刻给女儿拉凳子,端来水杯打扇子:“累坏了吧,赶紧休息会。”
七月暑天围着沸腾的锅拉面,确实够热的。
苏娇接过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杯,先贴在脸上给自己降个温,这才旋开瓶盖准备要喝,就听身后响起个半大男孩的声音:“是我要买菠萝包,你们确定不给?”
老人随后跟了进来,双手抓苏旺:“东家,给个面子吧,我们家这孩子从小口味就挑剔,难得愿意吃你们家的食物,就给孩子做一点吧。”
苏旺自己拼,但不让女儿拼命。
他说:“实在抱歉,我们明天才有面包。”
苏娇一回头,男孩一看到她,笑了:“我认识你。”
又说:“你叫苏娇,爆了罗耀祖的蛋,还跟梁铖谈过,但现在你是钟天明的太太。”
继苏娇的爆蛋脚闻名西九龙之后,钟sir搞塌两张床又成了新的奇闻。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而且每当有人好奇的时候,苏大小姐都会展现自己既美丽又自信,还高不可攀的一面,以供人们瞻仰和倾慕,她勾唇一笑:“对。”
再指自己的脸:“好奇吗,好奇你就多看看。”
男孩确实好奇苏娇,但没想到她会那么坦然大方的承认,一时间哑了口。
不过男孩旋即一笑,伸手指自己双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娇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认识他,但她认识他身边那个老人。
他叫季建,以后西九龙那位第一大佬胤爷上她酒楼吃饭时这季建都会陪着。
而自打做了那个梦,又从阿娘的钱夹里搜出那么一张纸,苏娇就在好奇,罗慧娴跟胤爷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以及,她阿娘认识的季胤,是不是那位胤爷。
既然是季建亲自陪着来吃面,这男孩的身份就必定不凡。
她中午特意给他拉了一碗别致的面,也是想有意结交,旁敲侧击问问的。
但她以为男孩就算爱吃她做的饭,也得过几天才会再来。
没想到他倒够急的,中午才吃完,下午就又来了。
见男孩心有不甘,她说:“面包真没了,一天吃两顿炸酱面你肯定也腻得慌,这样吧,我做一份私厨菜给你,而且我保证它会合你的口味,要不要?”
这年头还不流行私房菜,所以男孩不太懂:“私厨,那是个什么?”
私厨就是根据客人的口味和当天能找到的,最新鲜的食材来做菜,煲药膳汤,那也才是苏娇梦里能够做大做强,做到全香江独竖一帜的餐饮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