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阮智信夫妻是真心痛。
因为阮天浩螵过,懂人事了,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
怕他忍不住悄悄跑出去鬼混又要坏事儿,阮智信火速帮儿子找了门亲事。
对方家世稍低,但女孩子相貌生得特别漂亮,还是刚刚留学归来的金融系高材,阮智信就放儿子去约会了。
因为是去香江岛,那边安全,他也就只派了一个人跟着。
结果半途阮天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他妈突发心脏病在九龙医院,让他赶紧往回赶,他也是心急,都没确定消息的真伪就带着人往医院赶了。
就在医院楼下,他被人枪抵着头给绑走了。
要说他是因为去螵或者去赌才被人绑走的,阮智信都没那么崩溃。
但孩子是心急他妈,是被人利用了他的孝心才绑走的,他能不肝肠寸断?
虽没证据指明事情跟钟天明有关,但他心里清楚,就是钟天明干的。
偏钟天明一脸闲闲,还在打太极:“就算真被绑架,绑匪所图也只有钱,你们或者给钱或者报警,阮总,我是皇家警察,不是私家侦探,无法私下接您的案子。”
田素玉忍不了了:“所以你非得要天浩被生生打死也钉上铁钉才能解恨?”
钟天明反问:“阮太,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同来的赵律师都快缩桌子底下去了,田素玉又说:“你爸你妈不就是那么死的,你现在要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我家天浩。”
钟天明再一笑:“我爸我妈的死跟阮天浩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针对他?”
田素玉被问住了,突然一把扯上阮智信的耳朵:“都怪你!”
阮智信也不干了,转手撕田素玉的头发:“如果不是你一个劲儿叨叨,骂我没出息,我能干出那种蠢事来,那可是我的亲大哥亲大嫂,是被你们家害死的!”
“我只让你立功,可不是让你去害大哥大嫂。”田素玉说。
阮智信是男人,更能打,啪啪俩耳光:“明明是你弟弟田义做的坏事。”
又将田素玉的头砸到桌子上,摸枪:“我要杀了你给我大哥大嫂复仇!”
他大哥死了二十年,直到今天他才想起要复仇。
这场面可真是,讽刺值拉满。
赵律师趁着他们夫妻大战一缩脖子,索性躲到墙角去了。
忠爷拍桌子怒吼:“够了!”
把已经拟好的财产分割书放到桌子上,他先说:“天浩不能死。”
又说:“天明说得对,东方巴士是你爸的,赌牌+股权,我本该全部给你。”
但他这样做,确定就能得到大孙子的到宽恕吗?
钟天明接过了分割书,但他当然不看前面的废话,只看最终分配结果。
一目四行的翻着页,他又骤然停顿。
老爷子倒是把所有的股权加上赌牌的所有权全部转给他了。
那其中有他对大房的愧疚和补偿,但如果没有阮天浩,是不可能达成的。
而且老爷子在财产分割书里讲明,自己的私产归于二房,同时,东方巴士要每年给他们父子三人一人一百万的年金。
如今的九龙,又有几人每年能赚一百万?
所以他虽然交还了财产,却要钟天明养着仇人全家?
钟天明侧首:“如果忠爷您当初愿意交出赌牌,我阿爸阿妈现在还活着。”
再说:“但显然,我们一家三口的命都抵不上阮天浩一个人。”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但站在忠爷的立场上,那时候的他身负几百万的债务,堂口全是张着嘴要饭吃的孤儿寡母,他如果交出赌牌,这辈子将翻身无望。
如今两相斟酌,虽然他确实更疼爱阮天浩,可他也看得出来,钟天明的手腕和城府都证明他才是话事人的最佳人选,所以他是心甘情愿交的权。
如今对钟天明也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杀他苦心养大的孙子。
他说:“天明,我愿你永远不要经历我所做过的选择,也不指望你的体谅。”
又说:“但你爸是我的长子,我爱他超过任何人。”
老爷子不着痕迹的抓起了拐杖,要苏娇猜得不错,他是准备要了结自己了。
在儿孙争产中,老人以自杀止戈,说来也够悲情的。
阮智信夫妻齐齐跪在地上摇头痛哭:“当时阿爸真是不得已啊。”
赵律师是个老牌律师,也是这桩家产分争案的见证者,也在低低叹气。
就连苏娇都觉得忠爷确实有苦衷,是不得已。
但钟天明却说:“才不。您是赘婿,本想做一番事业证明自己,但苦熬多年眼看出头,我爸作为后辈却又遮了您的锋芒,您虽爱他,但也嫉妒他,不是吗?”
忠爷手顿,整个人也如雕塑一般,于刹那间整身凝固。
因为钟天明轻轻巧巧就戳穿的,恰是他心底里最隐秘且阴暗的角落。
男人确实是会嫉妒儿子,尤其是在他还年轻,儿子却已然长成的阶段,他还不想退居二线,可儿子咄咄相逼,已是夺权之势,他再压制也难掩嫉妒之心。
儿子被绑他当然心痛,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初忠爷如果能像今天一样痛快交赌牌,阮智仁在别的领域或许还能东山再起呢,但是,他生生扼制掉了那个可能性,那其中就有妒忌之心。
苏娇只知道大概,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现在这样。
调转拐杖扣动扳机,忠爷确实是自杀的,但他是死于自己的愧和罪。
“爸!”阮智信在尖叫。
田素玉也在大叫:“天明,你逼死了你爷爷!”
阮智信紧接着再叫:“你要还敢闹,咱们就把事情捅上媒体,讲个明白。”
如果不是苏娇早早提醒过钟天明,如果不是事先换掉了子弹,他也要被吓到。
但因为事先有准备,一场孙子逼死爷爷的血案就变成一场闹剧了。
苏旺也忧心,又正好现在有苏鸣可以在外面跑堂,所以他一直在楼梯口等着,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阮家的打手们齐齐往屋子里冲,他也跟进来了。
乍一看见忠爷满脸焦黑,又漫天飞舞的全是碎纸屑,哎哟一声:“这是怎么啦?”
堂堂东九龙的龙头大佬,怎么搞的像个烧锅炉的一样了?
刚才是空包弹,是压缩过的纸屑,也只有火.药冲了忠爷一脸。
他一番没死成又再扣扳机,吧嗒一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手下钟诚眼疾手快也一把夺下了枪,同时跪到了地上:“阿爷,好端端的,您这是干嘛呢?”
楼上有枪响,楼下吃面的客人都被惊动了。
有人在问:“老板,什么声音?”
苏娇先大声回了一句:“是外面有人在放炮。”
回头,她接钟诚的话:“忠爷还能干嘛呢,不过是想让我家天明这辈子都活不安生,前半生被绑架的噩梦折磨着,后半生都迈不过今天的这个坎罢了。”
阮智信膝行过来,给老爷子磕头:“爸,您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苏娇冷笑:“但二爷您瞧着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阮智信一噎,刚想说话,忠爷叹气说:“老二,闭嘴吧。”
其实是这样。
钟天明就算心机深,狠辣点,也还是个年轻人。
他自己逃出匪窝又艰难长大,所求也只是为父母讨个公道。
但眼睁睁看着亲爷爷惨死在自己面前,任他铁石心肠,后半生能不被噩梦缠绕?
那还将成为阮智信一家一生的把柄,可以用来要挟他。
其实很多事,要看该从哪个角度看它。
钟诚掏出手绢来,正在帮老爷子擦脸,忠爷却摆手并示意他停手。
又沉吟了片刻,他说:“阿娇,你说得很对。”
怕钟天明会授意绑匪虐杀阮天浩,也因为突然被大孙子揭穿他内心的阴暗和丑陋,他无地自容才想结果掉自己的,但就在生死刹那,他看到二儿子夫妻的内心。
他们其实早就猜到了,也盼着他能赶紧自杀,并给整件事情画上句号。
所以何其讽刺,表面最孝顺的儿子巴不得他赶紧死,可他放手,任绑匪杀掉的,却是最有能力,也最爱他,最善良的一个。
那是在六十年代,大陆和香江两地封锁时,会天天抱着各种物资到海边往大陆漂,只为那些素不蒙面的同胞们能吃到,能缓解点饥饿的孩子,因他而死了。
……
律师当然随身带着打字机,所以虽然阮智信夫妻觉得他们属于是吃了大亏。
但既有律师,也有堂口的几位当家人,甚至就连苏旺和苏娇都在现场见证,由律师敲出合同来,它就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忠爷也是当场签印章,画押。
而随着《家庭财产分割书》三方人手一份,事情也就算定下来了。
整个东方巴士全归大房,阮智信一家分毫没有,从即日,他也必须起辞去总经理之位,改由钟天明指定的人来接班。
当然,钟天明也早有物色好的人选。
所以就在阮智信转着脑瓜子,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赶紧转点款出来时,钟天明看钟诚:“诚叔,关于跟目前阮总交接的事情,我就全拜托你了。”
阮智信倒也不傻,知道钟诚一直都不是自己的人。
当然了,曾经人家是二堂主,是被田义挤下去的,现在选择跟钟天明也很正常。
但在他想来,既然老爷子已经签署了财产分割书,连带博.彩证的转让书,整个东方巴士全部归他钟天明所有了,阮天浩也就该被放回来了吧?
他输的一败涂地,又一无所有,总该能跟儿子团聚了吧。
不过显然,他远远低估了钟天明的心黑和心狠,因为接过各项文书再转给钟诚,环顾众人一圈,他还是那句话:“确定阮少被绑架的话,你们及时报警就好。”
阮智信都要疯了:“天明,钱都给你了,你还不放人?”
钟天明看BB机,说:“抱歉,有突发案件,你们正规报警,我们会接警的。”
说完,他就那么水灵灵的出门,转身走了。
是的,他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阮智信这回是真站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忠爷面前:“阿爸!”
田素玉也说:“我说得没错吧,您给了钱也没用,钟天明就是要天浩死才甘心。”
忠爷猛捣拐杖:“今日种种的恶果,不都是曾经你们亲手种的孽?”
但深吸一口气,他又说:“阿娇,我心里很不舒服,难受。”
他当然没心情吃饭,更没心情喝茶,但又因为焦灼而胃里难受得慌,想要喝一口热汤吧,又不知道应该是喝什么汤,只拍胸看苏娇:“给我口参汤吧。”
这老爷子求生意志很强的,感觉自己快挺不过去,主动要参汤了。
苏娇下楼,大概过了十分钟,端上来一碗汤。
但并不是参汤。
而是一碗初闻有大米的清香,细闻又有黄米的油香,还飘着厚厚一层薄脂,但勺子一舀,里面却没有一粒米的汤,等钟诚喂了一口,忠爷点头:“味道不错。”
能叫一个受了重大打击,舌头麻木的人觉得味道不错,就是厨子的功底了。
他喝了两口又说:“我明天还想喝这个,让钟诚来提,你记得提前帮我煮。”
苏娇点头:“好。”
但她立刻又说:“您知道的,天明是赘婿,我劝不了他。”
忠爷身子陡然一震,却也缓缓点头:“我懂,我能理解。”
他并不知道苏娇和季胤的关系,当然也不知道,那个趁着他家内乱时一跃而起,独霸西九龙这块风水宝地的大佬每天都在感叹一件事:苏娇,跟他一模一样。
他此时心里也在感叹一件事,那就是,小时候被人喂药,后来被绑架,一路野蛮生长的钟天明才是像他一样能忍辱低头,也能狠手治人的社团话事人。
而他以已度之,就冲阮智信那死不改悔的样子,钟天明也不会饶了阮天浩的。
他想绕个弯子求苏娇帮忙说情,可苏娇也有颗七窍玲笼心。
他没张嘴她就否了,他该怎么办?
且不说被绑架的阮天浩最终将是死是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全程偷听了东九龙的八卦,季凯有点嫉妒苏娇了。
第二天看她上楼来晾干菜,抱着小猫阴阳怪气:“恭喜,你能当上市公司老板的太太了。”
苏娇笑:“但相比之下我更想自己做大BOSS呢,怎么办?”
季凯说:“那你也跟梁铖一样成立个金融公司呗,我给你做经理。”
苏娇手一顿,转身进门,一个电话打给股票交易员,就把东方巴士的股票全抛了。
说来有点遗憾,按理她应该在五十块的高位时再抛的。
但她直觉这辈子东方巴士涨不到50块了,而且这几天应该就会暴跌。
究其原因,东方巴士要从法律层面换主人,庄家们肯定会事先听到消息,那么,在股票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反正已经赚的差不多了,他们肯定会抛了就走的。
市场有滞后性,今天它还会涨,但等真正开始暴跌的时候苏娇可就跑不了了。
季凯是认真的:“成立个金融公司吧,我帮你打工。”
苏娇点头:“行啊,但是你的知识储备不够,还得多读点书才能帮我做经理吧,我听说原来你可是个学霸,就没有想过重回学校去读书?”
季凯立刻说:“我已经学了很多,也不需要读书了,谢谢。”
其实是这样,他原来读的是浅水弯的私立中学,同学们各个非富即贵,而在真正的名流层面,吸毒是件特别耻辱的事,偏偏他是在被同学举报之后才退的学。
而且他是被一众老师带着警察从教室里请出去的。
他的明星老妈更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季凯一面了。
被伤到了自尊心,这男孩狠吸了一段时间,直到钟天明出现,承诺帮他杀人。
其实他年龄还小,也很该继续读书,苏娇想到一个学校,于他来说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正要跟季凯讲,苏旺在楼下喊:“阿娇,有客人找你。”
专门找她的客人,怕不是钟诚吧。
她昨天晚上给忠爷烧的那种汤用的食材也特别简单,当然,价格并不高,但也只有她会做,做出来也才会可口,以为是钟诚来提汤,苏娇就下楼了。
但甫一下楼,她碰上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小姐,还记得我吗?”
苏娇嫣然一笑:“当然啦。”
又说:“正好今儿一早我做了辣子酱,而且有剁椒和油椒两种,您要哪一种?”
中年人说:“各要两瓶,吃完我再来。”
这人恰是前几天来,觉得她的油泼辣子好吃,想要单买的那个人。
就为了他,苏娇专门买了玻璃罐子,油辣椒也是今天一早才刚刚新炒的,不论是用剁椒来烧菜,还是直接把油辣椒加到饭里面,都是香江独一份的美味。
中年人是直接进了后堂的,看样子还想上楼梯看一看。
但苏娇提醒说:“楼上有住人喔。”
中年人只好止步,看苏娇先用白酒烧玻璃罐,这才要往里面加辣椒油,又说:“这罐子不真空封的话,怕是吃不几天就要变味吧。”
苏娇说:“那要看您住的地方了,如果有冰箱,或者是环境比较干燥,这辣椒可以保质七天左右,但如果居住环境潮湿闷热,最多三天它就会变味。”
男人立刻说:“只给两瓶吧,免得糟蹋了东西。”
说着,好似变戏法似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雪白的馒头掰开,就着苏娇的勺子往馒头里舀了几大勺油辣椒,再把馒头合上大咬一口:“爽!”
正值午休,周进财和阿发出去逛街了,苏鸣在看电视,苏旺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直接把辣椒夹进馒头里就那么嚼的,竖大拇指:“老板够厉害。”
又问:“但不知道老板您贵姓?”
中年人几口吃掉了馒头:“免贵姓李。”
苏旺又说:“李老板是大陆人吧,大陆哪里呀,那么能吃辣?”
中年人沉吟片刻又陡然一笑,说:“你家女婿姓钟,是个阿sir吧,问他就好。”
接过装着辣椒酱的手提袋,他又问苏娇:“多少钱?”
苏娇说:“一瓶48,两瓶96块。”
男人照例抽了二百块钱出来,拍到了桌子上:“剩下的算小费。”
他步履生风的出了门,依旧是上了那辆锈迹斑斑的破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苏娇在门口看了片刻,正欲转身上楼,身后有人喊她:“苏小姐?”
是四方堂一个马仔,照例在隔壁发廊蹲点的,举着一只大哥大,示意她来接。
当然了,用这种方式给她打电话的没别人,只能是季胤。
苏娇怕老爹看到又要问东问西,于是接过电话进了发廊,问:“有事?”
季胤语气很轻快:“有没有发现,这几天酒楼有特别的客人?”
苏娇说:“不但有,而且刚刚才离开,不是吗?”
立刻又低声说:“那人说自己姓李,特别爱吃辣椒,但要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个毒贩子,而且之所以来酒楼踩点,是想绑架你儿子。”
季胤默了片刻,反问:“为什么你不会想,他是来绑架你的?”
苏娇一笑:“这还用说,罗慧娴这两天正在被公诉,法庭认证的证人就是你儿子,我家钟sir又没有公开跟毒贩子做对,他们又不是失心疯了,见人都杀。”
季胤一笑,再问:“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来的那人可不姓李,而是姓利,他逢人就说自己叫李贵,但其实他的真名叫利鬼,二十年前,他可没少抽过钟天明鞭子。”
是的,刚才来的,自称姓李的男人恰就是大名鼎鼎的毒贩子利鬼。
而且他来,正是来踩点,准备绑架季凯的。
对了,其实在绑匪傅恩死后,钟天明就是在利叔的手下,受尽折磨。
所以所有的毒贩子其实都认识钟天明。
他们也都知道他在做阿sir,更加知道他跟苏娇结了婚,目前就住在酒楼。
而如果他公开说自己要缉毒,苏记酒楼分分钟会被毒贩打成筛子。
但他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他一直以来公开冒头的基本都是凶杀案,关于缉毒方面的案子,且不说他没有冒过头,甚至警方都是以辅助季胤的方式而出现的。
季胤个五毒俱全的大佬,被钟天明愣生生逼成九龙重案组的缉毒先锋了。
他心里当然不乐意。
又正好随着忠爷过户东方巴士,钟天明水涨船高,估计那赘婿也懒得做了,他就想侧面恐吓一下苏娇,让她把钟天明赶走算了,也让九龙重回曾经的权力分布。
现在钟天明有身份,也有钱了,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做赘婿呢?
所以只要苏娇闹一下,他应该就会爽爽快快离开的。
等他走了,季胤准备直接来硬的,强迫苏娇抽血划验,只要确定DNA,哪怕她不想,拒绝,他也要教她怎么话一个堂口的事。
几十年的经验,多少心血搭在西九龙,他不会轻易放手四方堂的。
但这一切都只是季胤心里的盘算,只是计划。
他还没讲呢,苏娇立刻就说:“季先生,身在九龙,既不想做鱼肉,就要为刀俎,您也别总处心积虑想着回过去的自在日子了,我和钟sir感情好着呢,季凯如果你想盯就盯着,不想盯,我另找人来护他,我护得住他,您呀,歇着去吧。”
其实要不是季胤这样,苏娇对于钟天明还没那么同情和信任。
俩人的夫妻关系也麻麻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那个男人虽然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一身复仇的烈火。
但他很聪明的,知道如何帮她这个家属规避危险,他也是个真正意义上,心怀正义的皇家警察,试问,她要不坚定的站在他身后,那这九龙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苏大小姐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懂如何扎季胤心的人了。
她再一笑,又说:“对了,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有宝宝,到时候记得来吃满月酒喔。”
季胤脱口而出,厉声说:“不可以!”
又说:“阿娇,你的眼力劲儿和你的智慧可不该浪费在生小孩上。”
她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能察觉到利鬼其人的不对劲。
也能在他打来电话的瞬间就分析到他是想干嘛,言谈之间就能跟他针锋相对,说到他毫无招架之力。
她是他所有血脉里最优秀的一个。
也是最有资格做西九龙话事人的人,却要跑去给个男人生孩子?
季胤一万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