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梦

“咚。”

绫子把书包随手往书桌上一放,脚步虚浮,走到床边,像是没长骨头般倒进柔软的床褥,双眼无神地看着泛白的天花板。

她刚才好像……说了很可怕的话。

就在十分钟前,当她说完那些本意是安慰的话,悠仁的眼神明显变了。

眼睛睁的很圆,瞳孔仿佛在颤抖。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猛地把书包塞进绫子手里后,慌慌张张地跑走了,还差点被路上一块小石头绊倒。

很小的石头。

翻译过来就是,他差点平地摔,可见有多么慌张。

脚步声凌乱且无序,很快“砰”的一声,脚步声消失了。

院子里,只留下绫子一个人。

夏天的夜晚,风仍然很凉。

她被凉风吹了一会儿,慢慢地清醒过来,然后捏紧了拳头。

可恶,说好的要看着我进去呢?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悠仁刚才的心理活动。

他不会真的被我吓跑了吧?可是我也没说很过分的话啊。

绫子内心有点抓狂,闭上眼睛绕圈按摩隐隐发胀的太阳穴。

算了,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瞎猜下去脑袋都要炸了。

简单洗漱过后,绫子定好早上七点的闹钟,盖上被子蒙住头,强忍着不去想这些,在烦恼中进入梦乡。

……

…………

耳边风声呼啸,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绫子睁开眼,只模糊看见一片漆黑,还没意识到这是哪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蓦然贴近,宽大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悬空拎起来。

“呜……”

脖颈处骨头咔咔作响,她下意识掰对方的手,却没什么效果,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怒气,他越掐越紧。

……不能,呼吸了。

眼里传来温热的湿意,有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流到脖子上。

好冷……

好难受。

要窒息了。

“女人?”嘈杂的风声中,悠仁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却与平常千差万别,他疯狂地大笑,兴奋地如同抓到了猎物。

怎么、回事?

绫子艰难地转动眼珠,失神的瞳孔重新聚焦,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脸上布满怪异的黑色纹身,上身光裸,身上也全部都是同样的纹身,仿若某种禁忌。

但最可怕的是双眼下方各自长出来的一对眼睛,邪恶,疯狂,随心所欲,仿佛不受这世间的道德规则制约。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一般,绫子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一个名称浮现在脑海中。

——宿傩。

“不要!!!”

她猛地惊醒,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心神还没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如脱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巴呼吸。

绫子缓了很久,闹铃欢快的旋律慢半拍地钻进耳朵里,将她彻底从可怕的梦境里拉出来。她抚着额暼去一眼,伸手按掉铃声,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已经七点过半了。

她双手撑在额头上,半晌没有起床。虽然理论上多睡了半小时,但因为噩梦的缘故,绫子感觉大脑里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

和熬夜相似的疲惫感,身体沉重的仿佛被千斤重的铁链捆住。

在卫生间洗漱时,绫子看着镜子里少女眼下淡淡的青色痕迹,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悠仁还是吞下了宿傩的手指……那她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

一定要从源头阻止!!

学校里的那根手指,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拿到手才行。

等她匆匆换好校服,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绫子从冰箱里拿出两片吐司面包咬在嘴里,弯着腰穿鞋。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个不停,隐约还能听到悠仁的大喊。

“绫子,快点起床啦,等会儿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绫子在地上踩了两下,把鞋子穿好,拿掉叼着的吐司应声,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没时间梳理的长发胡乱披散在肩上,脸颊两边的发丝上还沾着水。

悠仁习以为常地说:“转个身。”

“嗯。”绫子转身,背对着他。

悠仁用手轻轻梳了几下她的头发,弄成一束单手抓着,另一只手勾着手腕上的红色发圈绑到她头发上,三两下固定住,松手。

整个过程在半分钟内完成。

“谢谢。”绫子嘴巴里嚼着吐司,含糊地道谢。

“没事,”悠仁递给她一个鸡蛋卷饼,想了一整晚的话到嘴边缩减成一句关心,“你没睡好吗?”

绫子沉默了一秒,既然决定要保护悠仁,那咒灵咒物之类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作业太多了,睡得比较晚。”她说。

悠仁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

两人步行去学校,一路上都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绫子纯粹是困的,悠仁却在想昨晚的事。

说什么“为我而来”的这种话,真的很容易想歪啊!

这算告白吗?绫子也喜欢我吗?最近一段时间她好像是比较黏我,连放学后被田径社老师拉去比赛都坚持等在旁边……

想得越多,他的心跳得越快。

绫子很聪明,好像没有难题能难倒她,作业从来都是在两小时内完成。

因为作业太多而晚睡的理由一听就是借口,还是非常拙劣的那种。

肯定是因为昨晚她告白之后他的反应让她伤心了吧。

悠仁换位思考一下得出结论,小心翼翼地观察绫子的表情。

少女神情恹恹,唯一的活力在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有规律地咀嚼着食物。

吐司已经没了,鸡蛋卷饼也消失大半。

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

除了不理他这一点。

悠仁沮丧地垂下脑袋,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虫子咬出一个大洞。

怎么办?

是因为他昨天晚上的反应,对他失望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帅哥美女们,求收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