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烛从念卿那里离开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去了,不良井。作为曾经的不良使,高秉烛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地方可以说就是不良井了。尽管已经离开多年,并且和不良井下的人结下了很深的仇怨,但高秉烛始终觉得自己是不良井里的人,他也有责任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
“丑叔、丑叔,醒醒、醒醒!”
“谁啊?”丑翁睁开眼睛看见是高秉烛,吓得连忙四处张望,“你疯了?这不良井下人人想食你骨,啖你肉,饮你血,你怎么还有胆子下来啊?”
“进去说!”高秉烛起身进了丑翁栖身之所,丑翁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丑翁刚想多说他几句,好好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但被高秉烛的请求打断。
“帮我看看!”说着高秉烛伸出手里一直紧握的手戟。“杀死小五他们的人出现了。”
两个人之间气氛一时凝结,丑翁明白眼前这柄手戟有多大的分量。
“这手戟是铜锻造的,铜材昂贵不易得,竟有人拿它来作武器,着实有点古怪。”丑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手戟,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也清楚这东西有古怪。
“哪里的铜?”听到高秉烛的问题,丑翁一口酒喷在了手戟上,又用火细细烧了烧。半晌才说道,“这是黄铜啊?目下只有奁山可以开采。”
“奁山?”高秉烛自然而然想到了林仲父女,“奁山的黄铜有何用途?”
“奁山黄铜是用来修建天堂大佛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由工部尚书百里延主持修建的。”
“又是百里家。”想着高秉烛拿过手戟,“谢了,丑叔。”
“小饼子,自己当心点。”
两个人该说的说了,未尽之意也能自己领会。
“桄榔。”
“你来了!”丑翁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来看看你,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怎么就留住了你呢?”念卿自顾自地进屋,关上门。
“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我怎么敢对您动手啊?只是好奇,既然那么心疼他,怎么还叫他趟这趟浑水?”
丑翁没有说话,转头仔细端详起念卿,“当年我最想教的人,是你。”
“师妹很好,不过是神道的一把刀罢了。”
“所以呢?你现在还相信他们?”
“相信?我不过是现在走不了而已。”
“你今日来不会是叙旧的吧?”丑翁看看了已经被念卿清出来的桌面,上面放了不少东西。
“高秉烛虽不是什么高门公子,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我啊,就是看上了。还请您多帮我劝劝他,要不然,我就只好劳烦师妹来帮我做说客了!”
丑翁正要拿酒的手一顿,这丫头越来越没底线了!
“小饼子是个好的,我能劝的自然会劝。”
“那就多谢了!”
丑翁看着念卿离开,手摩挲着酒葫芦。他一直看的清楚,这离难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啊,居然看上了高秉烛那混小子,呵,也倒是一出好戏啊!
念卿不便在不良井多留,她离开时武思月正好带兵下了不良井。
王登成算不了什么有情有义的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可也没什么大的坏心思。他是由高秉烛带下不良井的,这些年成了不良使,还一直照顾着高秉烛的娘亲。此时面对武思月的利诱,他站了出来义正严词地拒绝,还明着面的让其他不良井的人不要多说。
高秉烛就站在人群后,他的事不能牵连到不良井的人。
内卫和高秉烛的追逐战一触即发。按道理内卫不如高秉烛熟悉地形,但架不住除了内卫还有大理寺的人,他们人多势众,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说呢这不良井拥挤,一个个小矮楼挤在一起,楼边上那是什么都有,各家都使尽了本事放东西。就今天这一大伙子人在不良井内横冲直撞的劲儿,出了意外也不难理解。
高秉烛眼见着那木架子砸下来,那下面是一个几岁大的女童,不只是高秉烛看见了,武思月也是。两个人没经过任何商议,就各自采取行动要救下那女童。一个在水这头撑着杆子,一个从矮楼上飞身而下,用麻布当绳子勾住木架。
就在两个人一上一下苦苦支撑那木架子时候,那群内卫同大理寺的兵卒终于发现,大喊道,“抓住高秉烛!”
高秉烛自然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抓回去,匆匆回头望向人群,“快把孩子抱走!”
女童刚被母亲抱走,高秉烛立马收手逃离,武思月见状也赶忙跟上去。就在不良井最高的位置,高秉烛躲在箱笼之后,武思月不敢轻举妄动缓步向箱笼走去,同时抽刀。
千钧一发之际,高秉烛放下排水阀,武思月因脚下的绳子向下面水流跌去。高秉烛可没想害死武思月,拉上来之后,他那把自制的手戟横亘在武思月的脖子上,“不良井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你不该来招惹我!更不该来招惹不良井!”
“我就问一句,人是不是你杀的?”
“今天我不杀你,若是你再来招惹不良井,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高秉烛闪身离去,武思月起身再不见他身影!四处张望下也只看到一个飞快离开的背影。
尽管高秉烛没有回答武思月的问题,但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百里弘毅和柳家七娘的婚事是这几天洛阳城内的热门事件。不提百里弘毅在洛阳城内的名声,单是柳七娘那显贵的出身,和多年来对百里弘毅的痴心不改也够洛阳城内的百姓津津乐道了。
从窈娘前世的记忆里念卿就知道高秉烛迟早回来找她,让她帮忙混进百里府。所以,当高秉烛出现的时候,念卿一点也不意外。
“窈娘。”
“这满城都是你的通缉令,你还到处乱跑,”念卿该埋怨还是要埋怨几句的,“你不若就在我这儿住下,等风头过了再行动!还有,你那伤没事了吧?”
“放心,这会儿好不容易追到他们的线索我怎能停下?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窈娘,百里府要办喜事,你可知道?”
“你问这个干嘛?”
“原因你就不要问了。你知道越多越危险,现下我没办法保证你安全,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百里尚书家的百里二郎今日娶亲,迎娶的是河东柳家七娘。河东柳氏财雄势大,累世公卿。这门婚事,算是百里家高攀了。”想着,又说到,“柳家家主柳适,进山十余年没有音讯,这门婚事是柳七娘的叔父,巽山公代为结下的。”
“这个百里二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里二郎天资聪慧,他来过我这里几次,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倒是博闻强识,精于百工之术,来我这儿也是为了看我这里的九宫台。但他虽通文博古,却不懂半点人情世故,每次来与人争吵总要我出面平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成亲。”提到九宫台,那是念卿初初建乐坊之时为了勾来百里弘毅特意建的,其中机关巧妙令宾客称赞。几年下来,九宫台的奥妙百里弘毅也只摸得七八,紧要关窍依旧不懂,但也多亏几次争吵,今时今日念卿与他的关系还算可以。
“百里府办喜事之时,有没有办法让我混进去?”
念卿虽然知道他会这么说,可还是不想让他牵进来更多。但见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加之明白他的性子,微微叹了口气,“他们请了我这里一批乐师,今日我也是要去的,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进去,装作小厮一道。”
高秉烛其实不想让念卿犯险,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暗下心思无论今日发生什么他都要保心爱之人无忧。压下所有算计,随着念卿进了后宅换上小厮的衣服,现在只等进百里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又开始了
我还是觉得丑翁怪怪的,而且逍遥子的十六夜和现在的十六夜不是一个十六夜
所以,如有不妥请全当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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