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闻过玄霜神君能够复生,也听过鲧腹生禹,但大多数人并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眼目睹自己把自己生出来这一幕,所有人深受震撼,迟迟说不出话来。
崆峒印再度碎开之后,压制众人的那股力量随之消失,回过神来修士们纷纷逃窜,离大国师躲得远远的。
原本嘴硬的姜劭看见这一幕,嘴唇也在颤抖:“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大国师走向他,微微叹气:“可怜的孩子,你们生得太晚,竟然连给予你们灵根的神主都不认识了,怪物?我分明是你们的神啊。”
“不,你不是神!神怎么可能是这样!”
姜劭目露惊恐,腿软得站不起来,干脆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可惜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大国师隔空攥住。
如同捏着一只蝼蚁。
大国师 缓缓摸着他的头:“你就是当初带人伏击无咎的那个孩子吧?”
姜劭急忙点头:“正是我,国师您不是要杀陆无咎吗?我是在助您一臂之力!”
大国师幽幽道:“我是要他的命,但你动手太早,差点坏了我的事。”
说罢,姜劭直接被捏爆了头。
目睹这一幕的修士们愈发惶恐,此人不是魔头,胜似魔头!
一片混乱中,只有连翘还在逆着人流往生灭阵冲。
连翘往回冲,连掌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只好随行护着她。
此时,阵中的陆无咎单膝跪地,灵力大量流失,前所未有的虚弱。
连翘破开戾气,急得不行:“你怎么样??”
陆无咎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他咳嗽不停,正要赶她走,忽然道:“小心!”
连翘这才发现身后悄无声息袭来一道掌风,她险险避开,才逃过大国师的一击。
紧接着大国师继续出招,连掌门挡在她前面,但还是闪躲不及时,一道掌风直冲面门,连翘正要躲开,突然,那道灵力在即将触及时被反弹回去。
大国师掌心瞬时被琉璃净火灼出一道红痕,思索道:“护心鳞?你把自己心口的鳞片拔了化作屏障给她了?”
连翘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屏障。
她仔细回想,猛然看向陆无咎:“是刚刚在城楼,你抱着我的时候?”
陆无咎面色苍白,心口隐约可见一道血迹:“有了护心鳞,他暂时伤不了你,走!”
连翘却没走,反而站到了他身侧:“不,我要留下陪你。”
陆无咎皱眉,连翘目光紧紧看着他:“我要留下,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陆无咎看向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终究还是妥协:“好。”
“还真是鹣鲽情深。”
大国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收了手,没再对连翘出手。
“你留下也好,毕竟是我的儿子,有人陪他一程,也算我尽一尽父亲之责。反正,他大约也只剩下一炷香了。”
“一炷香?你对他做了什么?”连翘愤怒。
“不是我对他做什么,是崆峒印拼合本就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先前,我已选中了五行相配,灵脉相合的人,只可惜叫他打乱了计划,如今人不够,只好由他顶上了。他灵力不足,没法抵挡生灭阵的绞杀,至多能再坚持一炷香。”
连翘再回头,果然发现陆无咎的灵力还在被生灭阵蚕食,越来越虚弱。
大国师看了一眼,也轻轻叹息:“我早教过你,不要对任何人动真情,一旦动了情,心就会软,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牵挂,这些牵挂会绊住你的手脚,成为你的软肋,你母亲也是这样,你同她真像,总是要为不相干的人把自己陷于险境。”
陆无咎双目赤红:“你也配提她?”
大国师微微眯着眼:“更像了,骊娘当年同我吵架时,也是这种语气,她怀了你三年,那三年里她日日忧心会生出来一个怪物,幸好你只是没有味觉,她若是能亲眼看到你化形的模样,看到你性情、容貌、资质都同她相仿,说不定会很欣慰。”
陆无咎冷笑:“自欺欺人,她不会让我活到化形,她恨你,也恨我。”
大国师扇子一顿,随后又自嘲:“是啊,她不会,她恨极了我,挣脱枷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只可惜,她不知道我是右位心,即便一剑将我左边穿透,凭借神族近乎不死的神躯,我依旧活了下来。”
连翘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那陆无咎呢,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做这么多到底为什么?”
大国师大功即将告成,心情似乎很不错:“他啊,骊娘当初一点温情都不肯留给他,他提前破壳,根本活不久,所以同我一样,也死了一次。”
“什么?”连翘震惊,缓缓看向陆无咎。
陆无咎微微攥紧了手心。
“惊讶么?我以为目睹了玄霜神君和我的转生,你们对这种事应当猜到了一点。”
大国师幽幽道:“今日过后,你们都将死去,告诉你们也无妨。上古神族的繁衍本就多种多样,一部分的神能够自行或借助外力复生,断头是刑天族的选择,自体转生则是大禹一族的方式,也就是我同玄霜一族,还有一种,叫做感孕,是龙族的续命方式。而崆峒印就是为此诞生的。”
“崆峒印,印迹和印章一体相生,它最大的用处根本不在于净化,而是转魂。就像盖章一样,能够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再造?”连翘喃喃道。
大国师一向刚愎自用,万物对他而言皆是蝼蚁。
或许是一个守着秘密太久,或许大功告成后再无人可诉,他不吝惜施舍他们一些上古的见闻:“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伏羲诞生的佚文?”
“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伏羲?”连掌门最先想到。
“这便是是感孕,也就是龙族的续命方式。华胥氏在雷泽踩到了雷神的脚印,白虹绕之,故而生下了伏羲。其实,同禹不是鲧的儿子一样,伏羲也不是雷神之子,应当说,伏羲和雷神本是一体。”
连掌门皱眉:“他们是,一个人?”
“不错。”大国师微微笑。
连掌门陷入沉思,连翘也确实没想到这些看似寻常的传闻背后竟藏着如此多秘密。
大国师目光悠长:“鲧复生禹,是从自己的身体中重生,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感孕则是从他人的腹中生出,就像雷神和伏羲,伏羲就是新生的雷神,只不过伏羲失去了作为雷神时的记忆,从一个婴童,一点一点地长大。”
“等等。”连翘脑中乱哄哄的,“所以,天虞的赵皇后就如同华胥一般,虽然生出了陆无咎,但陆无咎同她并无任何血缘?”
“当然。”大国师道,“他是我同阿骊的孩子,千真万确。感孕的母体和被感孕之人必须是同族,天虞正是当年侍奉神主一脉的神侍,赵皇后也是其中的一支,她又是天虞的皇后,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宿主了。”
连翘深受震撼:“中间横跨了千年,你既然说陆无咎是提前破壳,活不久,又是如何做到的?”
大国师哈哈大笑:“你这孩子问题倒是多,我凭什么都告诉你?”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陆无咎突然哑着声音:“是第五块碎片。我手中的第三块碎片内外时间流逝不一,里面一年,外面一日。崆峒印既然是印,有阴必有阳,想必这第五块碎片应该是反过来的,里面一日,外面一年?”
“果然聪慧。”大国师感慨道,“你当年的确活不久了,我只能把你放到第五块崆峒印碎片里,你在里面活了三年,始终化不了形,此时,外面已经沧海桑田,过去千年,于是,我便将你感孕重生。”
“所以,作为交换,你帮助天虞解决了当年的灾祸,这些年里又帮助天虞快速壮大?”
“交换?”大国师讽笑,“不过是需要一个身份罢了。我本想将你培养得听话一点,不要再重复当年的错误,可惜,你还是和阿骊一样。”
连翘还有一事不解:“可是,不是说感孕必须借助崆峒印,当年的崆峒印不是已经碎成五片分散了吗,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你以为你们是第一个集齐这些碎片的人?”大国师晃了晃扇子,“天真!我活在世上逾千年,多年以前便已集齐过,只可惜,这东西用完之后会再次碎裂。”
连掌门听罢深深蹙眉:“所以,这五块碎片之所以会按照五行散布在四大世家和无相宗,全是你在幕后操纵?难道你是故意为之,借助五地的五行灵脉来滋养碎片,足足二十年,等到滋养得差不多了,你又设计偷盗了无相宗的碎片,再让下一辈去集齐碎片,直到今日,让你复生?”
“不错。”大国师眼眸深邃,“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连翘震京到无以复加。
原来这张网早已编织了千年,原来这数月来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被引导,最终通向此刻,让大国师得以转生。
难怪,当初谢明燃会被穿喉,难怪昆仑神宫中的经卷都是被焚毁过的残卷……
“可是——为什么?”连翘眉头紧锁,“你既然已经集齐过碎片,又为什么不自己转生,非要让陆无咎先转生,然后又大费周折等了二十年,让他再重新集齐一次?”
大国师笑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要救他。”
“不对!”连翘拧着眉毛,“你才不会,玄霜神君突然失控既然是你一手操控,你分明就是要陆无咎入魔,看他痛苦,看他污名满身,甚至将血洗无相宗的罪名也栽赃给他,你这种人根本没有伦常,也根本没把他当儿子。到底是为什么,你要他活,又要他死?”
大国师笑而不语,似乎很享受玩弄人心。
陆无咎缓缓抬眸:“为了……催熟我身体里的龙珠?”
大国师笑意忽然收敛,看向陆无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机敏。”
目光贪婪,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成熟的果实。
连翘彻底明白了:“龙珠是聚魂圣器,你除了想自己转生,还想让骊姬也复生!”
大国师坦然承认:“是又如何?当年,我假死之后,休养十日才稍微恢复。骊娘性子倔,她被囚禁多年,这么对我也算情有可原,我原本打算恢复如初之后同她再续前缘,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那么决绝。”
“她不仅杀光了所有神族,甚至不惜以神魂做引,以崆峒印为炉,和全天下修士不死不休。等我出去时,崆峒印已碎,神宫方圆百里大火燎原,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我只能在阿骊神魂散尽之时,强留她一缕残魂。”
“神族之所以是神,除了能转生,魂魄的力量也无比强大,只要魂魄健全,终有归来之日。龙珠能够聚魂,当年锁住她的地下深潭曾有一颗,我曾以此招魂,聚拢了她不少残魂。但很快,那颗龙珠便耗尽。当时,世上只剩最后一条龙,便是那虚弱的孩子,却因为提前出生而没能凝出龙珠。”
说罢,大国师掌心忽然凝出一个水晶瓶,只见瓶中有几缕银白的雾气,想来便是骊姬的残魂了。
雾气在瓶身中静静漂浮,仿佛无知无觉。
连翘若有所思:“所以,你在第五块碎片里养了陆无咎三年根本不是想救他,只是想试试他能不能凝出龙珠吧?发现他确实没办法,寿数将至时才将他感孕重生?”
“不错。”大国师毫无愧疚之心,眼神讥诮,“他本就是为留下他母亲而出生,既然出生时他做不到,那么,就用他的命换他母亲回来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简直冷血至极!”
连翘怒火中烧,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陆无咎大约已经料到,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只是声音微哑:“我是在化龙之后凝出龙珠的,所以,血洗无相宗那日,你突然迎上来,不是想阻止我入魔,是想趁机剖珠?”
“不错,但我没料到你会直接对我动手,险些掏出了我的心,我即将羽化,至此不得不沉睡三月,直到如今。”大国师深深叹惋,目光却流露出一丝赞赏,“好孩子,你真的像极了你母亲,果决狠辣,一旦决定,从不拖泥带水。”
“谁能比得上你狠辣!”连翘大骂,“你逼得他入魔,害得他众叛亲离,到底为什么要下这么毒的手?”
“我也是无奈为之。”大国师摇了摇头,“感孕而生者虽然继承了从前的资质,但也需要一点一点重新修炼才能原地飞升,这孩子已经很快了,但还需十年,我即将羽化,阿骊的魂魄也开始消散,我们等不了了,夺取内丹是最快的修炼方式,虽然会走火入魔,但龙血本就有净化魔气之效,因此他会痛苦些,但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
“何况,为了净化他身体的魔气,我的确给了他大半生修为。可惜啊,他对你动了情,为了不让预言成真,一直竭力压制即将觉醒的龙脉。无奈之下,我只好推波助澜,帮他一把,炮制了血洗无相宗之事,既可以悄无声息带走我想要的修士,也能逼他一逼,让他彻底化龙。不料,养虎不成,反被虎咬,我趁机剖丹之时却被他掏了心,差点身死……”
连翘愤慨至极:“修为用来帮你拼合碎片转生,身体用来滋养龙珠,你将他抽筋剥髓,利用到极致,你有何无奈,你分明狠毒至极!”
连掌门既为人父,难免共情,怒斥道:“你怎堪为一个父亲!为师为父,理应为子女遮风挡雨,可你呢,将亲子迫害至此,几次三番险些丧命。幸好这孩子心性足够坚定,一直不曾入魔,后来他手筋脚筋被挑断,若不是有翘翘,恐怕真的难以挽回了。”
陆无咎双手紧攥,撑扶着地上的剑,玄铁炼制的剑身被他用力攥到铮鸣,几乎快要崩断。
大国师看向连掌门:“的确,世事无常,事情也不能总如我所预料,这孩子当日在无相宗重伤我,令我始料未及,中间昏睡三个月,很多事无法掌控。所以,醒后得知他曾经被挑断手脚筋,被人围攻,我着实捏了一把汗。”更
“幸好,有你们这些人帮他。”大国师微微笑,“从前我为了让他专心修炼,早日飞升,要他无情无性,可后来他总是不听我的话。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多亏了他不听话,遇上了你们这帮良善的人。不直接杀你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不过……现在时辰到了,我的心意到此为止,你们既然如此同情他,便同他一起上路吧,黄泉那么长,也好做个伴!”
说罢,大国师忽然出手。
他是土系神脉,霎时地底有土化作的龙腾起,直奔连翘和连掌门面门而去。
两人反应迅速,反手召水,水土相撞,缠斗在一起,两边过了百招,那土龙终究还是被绞杀,化作满地的碎石。
大国师嗤笑:“何必白费力气?刚刚我只用了三成力。”
说罢,他忽然抬袖一击,灵气如刃,劈天开地,只听轰然一声,地面裂开一道百尺鸿沟,连掌门和连翘俱被猛摔出去。
两人撞上城楼,生生撞塌了一角。
危急关头,连掌门替连翘护住连翘,伤得更重些。
连翘扑过去捂着他伤口:“爹,你怎么样?”
“不要紧,你站到我身后。”连掌门一把拉过连翘。
“还真是父女情深。”大国师缓步走过来,白衣胜雪,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字字见血,“远山,我们也相识百年了,我知你爱妻爱子,你也是我唯一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今日你自己动手,给自己留个全尸,我会把你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我呸!”连翘挡在她爹面前,“你口气未免太大,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真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哦?”大国师戏谑,“你这孩子着实天真,天真到令人发笑,你要如何抵挡?怎么,是打算用你的护心鳞?这东西的确难破,但也不是破不了,把你关起来用青合千刀万剐一千次便足矣。”
“吓唬我?”连翘冷哼,“到底谁将谁千刀万剐可不一定!你有本事就来!”
大国师着实被激怒了,正要动手,思量片刻,抬眸道:“你们是在故意拖延我?不对,还有两个孩子不见了,他们去哪里了?”
连翘心里一惊,想阻拦他,但大国师直接闭目搜魂。
忽然,生灭阵后的两人映入眼帘,他阒然睁开,死死盯着那边。
“你们是想破阵?”
虽然并不把这些孩子放在眼里,但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你才发现啊!”连翘持剑挡在阵法前面,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算无遗策!”
原来从一开始,她便同晏无双和周见南商量好了,由她和她爹牵制大国师,想办法吸引大国师注意力,他们俩则悄悄离开趁机寻找破阵之法。
当时盯着陆无咎,也是在告诉他这一点。
果然,大国师压根不把晏无双和周见南放在眼里。
周见南博览群书,五行生灭阵有生有灭,不能强攻,但只要找到生门,攻破最薄弱的那一点,便能破解。
在刚刚拖延的半刻钟里周见南疯狂搜寻,已然找到了生门。
晏无双则依据他的指引悄悄攻击生门,打出了一道裂缝。
出现缝隙后,阵法已经开始波动。
大国师嗤笑一声:“雕虫小技!”
说罢他立即飞身过去,连翘见状随即阻拦,以血为引,以雪为媒,大喝一声:“水来!”
霎时只见漫山遍野的白雪融化,化作千万把冰刀,铺天盖地刺向大国师。
大国师着实被逼退几步,化出一堵冲天的石墙才将冰刀拦住。
此时,连翘又继续化出更多的冰刀,两人缠斗了上百回合,大国师眉间愠怒,抬手将连翘击飞。
幸而连翘有护心鳞护体,这一击虽然重,但也只是屏障碎裂大半。
她给自己喂了一粒金丹,护住了心脉。
她的阻拦也的确有效,等大国师绕过她再赶过去时,晏无双和陆无咎里应外合,已经彻底破开了生灭阵。
阵法碎裂,缭绕的黑气被白光冲爆,山尖都被削平一截,大国师也不得靠近。
等黑气散去,陆无咎黑衣黑发,眉眼冷淡,缓缓从满地是血的阵法中站了起来。
“倒是我轻敌了,竟让这群孩子把你放出来了。”大国师咳嗽几声,随即又笑,“不过你的修为已经被崆峒印吸走大半了吧,即便出来,也来不及了。好孩子,你自己动手剖出龙珠,让你的母亲回来,也许能少受一点痛苦。”
“是吗?”陆无咎拭去唇角的血迹,脸色苍白,冷漠又沉稳,“你的确活了很久,布了很久的局,但你以为我毫无准备?”
大国师微微有些不安,眼神依旧轻慢:“哦?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在我预料之内,你会有什么准备……”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觉手中有一丝灵气溢出,骤然抬眸:“你对崆峒印动手脚了?”
“不错。”陆无咎语气平静,眼角却带着锋利的寒意,“你沉睡的三月,对我来说是整整十年,这十年筋脉断裂又新生,足够我想通一切前因后果,也足够我改变一切,崆峒印早已被我逆改,你以为你拿走的修为真的能留住?”
说罢,他脚底铺开另一道九转回魂阵法。
霎时,只见原本由崆峒印吸走到大国师身上的灵力突然开始倒灌,迅速被吸回陆无咎身体!
大国师想阻拦,但阵法限制,他正踩在死门上,双脚皆被无数只手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灵力被倒吸回陆无咎身体。
大国师眯了眯眼:“倒是我小瞧了你!”
陆无咎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温,掌心化刃,语气淡漠。
“今日,不是你围剿我,而是我了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