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斜眼冷视。
“怎么，客人想好了？”
“你知道吗。”沈桑桑沉思片刻，慢吞吞道，“其实我上面有人，是你们得罪不起的那种，所以……”
老鸨好像听到好笑的话。
摇晃团扇更用力了些，“这位客人真风趣。在整个扬州城，我们春晚楼都是鼎鼎有名的。你以为靠的是什么，我们楼里的姑娘，是全扬州城最好的。我们楼背后的东家……”
老鸨轻蔑一笑。
“……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得罪得起的。”
沈桑桑好奇，“你们东家是谁。”
老鸨眼神冷傲，“兰陵苏氏，你可晓得。”
沈桑桑，“……”老熟人了。
苏家那个二少爷苏锦轩，不还欠她钱嘛。
沈桑桑心里轻松许多。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干脆扔到老鸨手中，“这里面有七千灵石。多出的部分，算作我赏给你们的。”
老鸨一惊。
她狐疑地打开储物袋清点，发现不多不少，正如沈桑桑所说，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她自觉沈桑桑畏于苏家权势，不敢再造次。
心里得意万分。
老鸨掩唇轻笑，泰然自若将储物袋收入囊中，“算你识相。”
沈桑桑淡淡一笑。
拉着马招娣便离开春晚楼了。
马招娣急得都快哭出来，“真的用不了那么多。我不值得，哥哥，你快把灵石拿回来……”
“你不用担心。”带马招娣离开春晚楼的势力范围，沈桑桑转身，摸了摸马招娣细软的发顶。马招娣的年龄其实和她差不多，但身形瘦弱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怕她自责，沈桑桑解释，“我自有办法拿回来。”
马招娣沮丧的情绪才收敛几分。
沈桑桑问她，“你想去哪里吗？”
马招娣眼里露出茫然。
沈桑桑道，“你是想回家，还是想跟我走？”
回家？
马招娣仓皇更甚。
她回家能有什么好结果。她爹娘嘴上说，是因为旱灾，没钱养她所以才将她卖入青楼，等收成好了，还会再将她赎回来。但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她再也没看见过他们。
连偶尔来春晚楼看她过得如何都没有。
如果她回家了，焉知日后，他们还会不会因为别的原因，再卖她一回。
下一回还会这么好运，遇到好心人赎她吗？
但是留在好心人身边，会不会给他添麻烦。马招娣绞着衣角，思考许久，才声若蚊呐道，“我，我不想回家。他们将我卖到青楼，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我想跟在……您身边，可不可以。”
沈桑桑没有催促。
一直在耐心等她回答。
马招娣声音虽小，沈桑桑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
马招娣露出欢喜的神情。
她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甚至敢抬头，大胆地看沈桑桑，“我，我也不想叫这个名字……我能改名吗？”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因为这个名字，她就被同村的二丫嘲笑过很多次。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又不敢对爹娘说。
现在遇到沈桑桑，这个念头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
沈桑桑理所当然地点头。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闻言马招娣眼睛更亮了。她激动地跪下，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求公子赐名！”
沈桑桑一愣。
她拧眉，不解，“为什么要让我取名字？”
马招娣小声地，“因为您为我赎身，我想报答您。如果您愿意为我取名字，我会很感激的。”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
沈桑桑平静道，“你说会感激我给你取名字，那如果我叫你，猫儿，狗儿，你还高兴吗。”见马招娣迟疑，她便知道她的答案了。沈桑桑摇了摇头，“你看，你不高兴。你既然在意取名字这件事，那就应该把握在自己手中。为什么要交给别人。不要让别人左右你的任何事才对。”
马招娣听得呆呆愣愣。
半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桑桑叮嘱，“凡间都说，名字代表父母对孩子的期许。你上一个名字不好，下一个名字就自己好好想一想，想多久都可以。”
马招娣这才露出笑脸，眼睛弯如月牙。
“好！”
回到客栈，沈桑桑将人安顿下来。
看外面天色已深，她换上黑袍离开房间。
兰陵苏氏。
苏锦轩正在看暗卫传来的密报。南华仙宫发生的事，纵然瞒过了天下人，但有心人若打算深究，便能发觉其中的古怪之处。
一个黑袍人……
青璃琉灯也跟着消失了……
苏锦轩若有所思。莫名想到那日在浮如秘境见到的黑袍神秘人，这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感觉到背后发寒。
这种熟悉的惊悚感……
苏锦轩心里莫名升起古怪的预感。
他明智地没有叫人。苏家巡逻的侍卫，布置的阵法无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可见来人的恐怖。就算叫人也于事无补。回过头，他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苏锦轩笑眯眯地，随意但又不失恭敬，“尊者，好久不见。可算将您老人家盼过来了。”
他装得很到位。
一副我知道你就今晚一定会来的模样。
如果沈桑桑没看到他左手掐右手，用疼痛缓解惊吓的话。
沈桑桑好心地没有拆穿。她从怀中掏出欠条，随意一挥，便飞到苏锦轩面前。压低声音，沙哑道，“想必苏公子知道，老夫过来所为何事吧。”
“当然。”
苏锦轩一欠身，“灵石和谢礼都已经备好，只恭候尊者的大驾了。”
所有的东西都装作一个储物袋中。
沈桑桑并没有清点，以苏家的脸面和财力，还做不出缺斤少两的事。她将储物袋放入囊中，心平气和道，“还缺一万灵石。”
苏锦轩愣住，“？？？”
“怎么可能。”苏锦轩险些失声。
他皱眉，心里怒火不断翻涌。
他吩咐下人准备的财物和法器灵符绝对没有问题。那么只有可能是，下人们自作主张偷工减料了。可是他们怎么敢？！就算他哥如今成为玉照门掌门的关门弟子，苏家还轮不到他继母做主吧……
苏锦轩思想逐渐滑坡。
越来越朝着更深层次阴谋诡计的方向发展。
沈桑桑低咳一声，及时打断，“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前几日老夫去春晚楼，却被无辜坑了一万灵石。春晚楼是你苏家名下的产业，你作为苏家二公子，应当决不能纵容这种情况发生吧。”
苏锦轩，“……”
他再次失声，“哪里？？？”
“春晚楼。”沈桑桑划重点，“扬州城里那家。”
“……我知道。”
那不是青楼吗？！
逛青楼还被坑钱了，这种事情毫不避讳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而且春晚楼虽然是苏家的产业，但是那钱也不会到他手中。凭什么要他负责？！！
苏锦轩心里崩溃。
只觉得黑袍人高深莫测的形象宛如山体滑坡。
崩得一去不回头。
他坚强微笑，“……尊者所言甚是。”
他负责就他负责吧。
一万灵石不多，若能因此得到这个修为高深的神秘魔修的青眼，那也值了。苏锦轩也不是能吃亏的脾性，他心念一转，决定明天一早就派人到春晚楼。把那一万灵石再拿起来。
他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沈桑桑欣慰地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苏锦轩含蓄一笑。
拿回七千灵石，还赚了三千灵石的差价。沈桑桑满意地转头，正欲离开。苏锦轩迟疑片刻，叫住她。他态度谨慎恭敬，却又不乏探究，“尊者，我听闻前不久南华仙宫一神秘人攻破，连镇派神器青璃琉灯都被多走。那位神秘人，可是……尊者您？”
沈桑桑步伐一顿。
她挑眉，“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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