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对象】:洗洁精。
【本次观察波动】:精神力短暂恢复,尾羽可被自主调控,恢复开屏功能,最长恢复时间为二十三小时三十分钟。
【药物使用情况】:无任何外界药物干预。
【引起波动的原因】:接吻。(三次细节如下……)
【未来研究方向】:在现有基础上持续观察,争取延长开屏时间。
祝鸣关上了手中的光屏。
开屏问题目前算是找到了个靠谱的临时解药,虽然还是充满了些许的不确定性,但祝鸣也算松了口气,这一段时间的作息也正常了不少。
肚子有点饿,他打算用帮帮点一份云吞面吃——这小家伙实实在在是让人四肢功能彻底退化的懒人神器。
结果在客厅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帮帮,却刚好遇到了来客厅拿水的席羡青。
祝鸣问:“你看到帮帮了吗?”
“我正在用。”席羡青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你要加入吗?”
祝鸣:“……加入什么?”
跟着席羡青一同回到了书房,祝鸣看到了帮帮机器人脸上的光屏正在亮起,实时视频通话界面显示出杨佳禾的脸。
杨佳禾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祝鸣反应过来,席羡青这是在主动邀请自己参加他和杨佳禾的会议。
他惊奇地看向席羡青的脸:“咦?今天允许我这个不懂设计的外行人加入了?”
视频另一端杨佳禾:“噗——”
席羡青脸色一阵变化:“……我出于礼貌邀请你旁听,你爱来不来。”
“我十分愿意。”祝鸣笑吟吟地伸出手,“不过那个……光屏能不能借我先点个面?”
于是席羡青这边和杨佳禾探讨着作品的技巧和工艺,祝鸣在旁边咬着云吞面里的青菜,听得津津有味。
一开始先是什么包镶、埋镶和铲边镶。
然后又到了什么掐丝珐琅、微缩珐琅和大明火珐琅……
总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祝鸣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午觉。
他坐起身,擦擦嘴角:“不好意思,有点晕碳。”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视频另一端的杨佳禾也有点熬不住了:“不过我说,你小子这次做的备案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虽说时间还早,但也得抓住一两个多细化一下啊。”
“他们现在的关系……我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席羡青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离婚,就向各自的事业方向上靠拢,做单人作品;如果不离,则向两人的感情发展,做双人主题。”
吃瓜群众杨佳禾十分好奇:“外界现在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全在他们俩的歌颂绝美爱情,怎么就闹离婚了呢?究竟是谁的问题呢?”
空气凝滞一瞬,席羡青不动声色地看了身旁的人:“不知道,或许是随着岁月流逝,其中一方对另一方……不再有新鲜感了呢?”
祝鸣将空面碗拿在手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操纵着轮椅向门外移动:“也有可能是某一方犯了原则性的错误,谁知道呢?”
“你俩说的吧……”杨佳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还都有几分道理。”
考虑到潜在的风险,第二次的会面依旧是分开举行的。
席羡青和封嘉驰这次是在LotusX总部的办公室里见的。
席羡青展示了一些设计初稿的想法,给封嘉驰试戴了一些珠宝,并测量了腕围以及戒围等未来可能会用得到的数据。
封嘉驰一边配合,一边对此情此景表达了感慨:“当年席老爷子偶尔会来我们学校授课,大家争着抢着去听他的建筑学讲座,礼堂里都挤不进去人呢。”
“当时我还是个大学生,谁要是能和我说,你几年后能当上四区代表人,和席老爷子的亲孙子聊家常,我大概都会觉得是做梦。”
他啧了一声,“主要当时我就是个瞎画画的,没想到会在四区找到这么喜欢的领域,遇到志同道合的团队,认识谈玉,然后……”
在提到“谈玉”这两个字前,他的情绪还算高涨。
这两个一出口,宛若电量被耗尽了一般,他的声音一点一点闷下来,身旁巨大的藏獒犬也缓慢缩成一团,尾巴随之耷拉了下来。
席羡青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软尺:“你们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封嘉驰躁郁地别过脸,又想从口袋里掏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两天倒是没提离婚了,但我了解他,越安静就越是憋着个大的……算了,不说了。”
看到席羡青的脸,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给你的面膜用了没?感觉效果怎么样?”
席羡青默了一会儿:“还不错。”
封嘉驰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哦对了,你今晚有事吗?”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勾住席羡青的脖子,压低了声音,“但这地方啊,有点不太一般,你得向我保证承诺,千万千万要帮我保密,连你对象都不能说哈……”
祝鸣和谈玉这次的会面约在了一家雅致的茶室,进行得也十分顺利。
席羡青提过可以让叶鹭和祝鸣一起同行,去给谈玉进行珠宝的试戴,但祝鸣拒绝了,表示自己一人就是一支军队。
此刻他戴着手套,在保险箱中小心翼翼地翻找:“稍等哈,我记得他和我说要给你试戴一个亮晶晶的白石头和一个亮晶晶的蓝石头,还有个半绿不黄的……啊,都找齐了,咱们先试试,我拍个照。”
上次谈玉只说了封嘉驰出轨的事,却并没有提到太多的细节,祝鸣知道他并不想多说。
于是这次见面,祝鸣也并没有多问,只是一边帮谈玉进行试戴,一边听他讲了讲建立公司时的心路历程。
“第一款作品发售的时候,一口气都不想喘,想做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想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能力。”
回想起过去时,谈玉镜片后冷淡的双眸难得显出几分温柔:“现在的我,却只想单纯地休一场长假。”
“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就不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了。”
视线落向窗外,他喃喃道:“时间是最宝贵的成本,我们将它全部花在了事业上,留下来和彼此沟通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对上祝鸣的视线,谈玉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抱歉,上次没有把话说完,吊了你这么久的胃口。”
祝鸣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强迫自己。”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谈玉垂下眼睫,“从半年前开始,我发现他开始频繁用饭局应酬、抑或和朋友叙旧的借口单独外出。”
“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但是后来频率越来越高,我便开始觉得非常奇怪,”
谈玉说:“因为你知道的,他们六区人非常不擅长撒谎。”
祝鸣:“……确实。”
“我一开始并没有往出轨这方面想,有问过他去做了什么,其实哪怕他犯了错,如果能够坦诚说出来,那么这段婚姻也不一定要走到尽头。”
谈玉用掌心抵着额头:“但他神情躲闪,始终在用非常拙劣的借口敷衍我。而且我发现,这一阵子……他前所未有地在乎起了外在形象,越来越爱打扮自己。”
“于是前一阵子我请了私家侦探,发现这半年来,他一直在频繁出入一间郊区的别墅。”
谈玉轻轻吐出一口气,“别墅内,一直有不同的年轻女生进出。”
祝鸣无声倒吸一口冷气:“这听起来确实有些……”
有些太证据确凿了点。
谈玉轻笑了一声:“一开始,我并不想做到直接捉奸在床这最后一步,因为我知道,我大概下辈子都会活在目睹那一幕的痛苦之中。”
“所以我只想要离婚,给彼此留点体面,也是为了公司好。”
他用手抵着额角,轻声说,“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能就这么结束,我必须亲眼看到这一幕才能死心。”
“因为我要给十年前选择他的谈玉一个交代。”他说。
手机振动了一下,谈玉垂眸看向屏幕上的消息,半晌后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极其失望,又像是十分疲惫地吐出一口气:“私家侦探告诉我,他现在又开车去那个别墅了。”
祝鸣的呼吸微微一滞:“谈先生,你……”
“祝先生。”谈玉挽起了袖口,站起了身,“我估计今晚会闹得很难看。”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因为最后大概会走到报警这一步,所以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陪我一起同行呢?”
封嘉驰的这套秘密别墅地处四区隐秘偏远的郊区,光是车程就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站在别墅的大门前,谈玉的手缓缓抬起来,在触碰到门铃的前一秒却又一顿,蜷缩着放了下去。
祝鸣知道他还是下不了决心,便主动替他按下了门铃,说:“我来吧。”
对讲机接通的瞬间,一个年轻的女声传了过来:“谁呀?”
祝鸣看到谈玉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祝鸣吐出一口气:“快递。”
开门的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看到坐在轮椅上空着手的祝鸣,女孩先是一愣。
视线紧接着落在他身后的谈玉脸上,女孩的瞳孔蓦然睁大,后退了一步:“您是……您是谈总?”
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谈玉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底只剩下了霜雪一般的冰冷,径自走进了别墅,冷声问道:“封嘉驰呢?”
“您不能进来,您——”
眼看着自己根本拦不住谈玉,女孩转过了身,急切地朝别墅屋内喊道:“你们几个,快去告诉封总,谈总找过来了!”
这话一出,祝鸣和谈玉才发现,房间里远远还不止给他们开门的这一个女孩。
不远处的客厅后方,还聚集着四五个小姑娘,或茫然或惊恐地朝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谈玉直接气笑了:“封嘉驰……你真是够有本事的。”
他冷下脸,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别墅里,又问了一遍那几个女孩:“封嘉驰在哪儿?”
几个小姑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谈玉点了点头,没再废话,直接一扇接一扇的将门打开,亲自找起了人。
几个女孩儿惊叫着“您不能进去”“封总真的不在这里”,甚至还有一句“我们真的不认识封总”,她们身后一连串儿的精神体也跟着乱窜,场面一时间变得那叫一个混乱。
别说谈玉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了,祝鸣都有点被这阵仗惊到——寻思这封嘉驰看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玩儿得是真够花的。
但盯着这几个小姑娘打量了一会儿,祝鸣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她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像是某种机构特定的工作服,款式舒适干练,并不过分暴露。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抬起头时,迎面撞上一个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人。
这回难以置信的人变成了祝鸣:“……席羡青?”
席羡青也是一僵:“你怎么会来这里?”
祝鸣感到不可理喻:“你还问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席羡青的神情先是震惊,但在察觉到祝鸣惊疑不定的质问语气后,眉头微凝,随即变成了浅淡的困惑。
他看向祝鸣身后脸色难看至极的谈玉,以及后方几个哆哆嗦嗦的女孩子,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他们将场面误会成了什么:“不是——”
谈玉直截了当地问:“封嘉驰在哪里?”
“他……”席羡青指了指身后的一间屋子,神色复杂至极,像是极其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我叫他自己出来和你解释。”
席羡青进了身后的屋子。
几分钟后,上半身只裹了条浴巾的封嘉驰,火急火燎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看到谈玉的一瞬间,封嘉驰的目光震惊之中夹杂着些许躲闪,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叫做“我完蛋了”的绝望。
然后他开口便是一句十分火上浇油的:“谈玉,你听我解释——”
“你确实需要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封嘉驰。”
谈玉的神情平静,尾声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这间别墅,门外的女孩子,以及你的身上不见的衣服究竟都是因为什么?”
“当然,你不想和我解释也没关系,离婚协议书我准备好了,就在车里,你现在签了,我立刻就走人,这辈子再也不打扰你。”他说。
封嘉驰听到前半句话时,神情心虚之中还带了些羞耻。
听到了“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神色顿时变成了暴怒:“离婚协议书?!我说你这两天不提离婚了,原来真在盘算个大的是吧?谈玉你到底心里有没有——”
席羡青双手抱胸站在后方,实在忍无可忍道:“所以封总,你能不能先把眼下的事情解释了?”
封嘉驰僵了一下,脸憋得涨红,须臾后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儿声音:“你也知道,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出口?”
想到了什么,席羡青的神情在顷刻间变得有些复杂。
但视线落到谈玉身旁的祝鸣,他的神情又在瞬间恢复坚定,声线微微冷下来:“如果你自己不说,那我就替你开这个口。”
封嘉驰悲愤地:“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他盯着谈玉的脸看了一会儿,喘了两口粗气,最后咬了咬牙,直接拉开了身后房间的门:“你们自己进来看吧。”
屋内的窗帘紧紧拉着,光线昏暗,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
谈玉和祝鸣进了屋的瞬间,同时愣在了原地。
他们先是看到了一张床。
但并不是卧室那种用来睡觉的床,而是类似于诊疗室里那种后背可以调节高度,从而用来方便接受某种治疗的床。
床边站着一个神情有些惊恐、戴着手套的年轻女生,旁边是很多台功能高级、线缆错综复杂的白色仪器,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储藏柜,装着许多盒装的针制药物。
祝鸣微微眯起眼睛,对着其中一个药剂的包装盒打量了一下,发现上面标志着“人源III型胶原蛋白”这样一行字。
他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看向门外席羡青的脸,做了个“不会吧?”的口型。
席羡青抱臂倚靠在门框前,神色淡淡地对他点了点头。
谈玉沉默地盯着旁边一台方形带滚轮的白色仪器,上面标注着“BB光子嫩肤仪——第六十强脉冲光技术”。
“封嘉驰。”
谈玉后退了一步,抬手抵住额头,肩膀像是极其疲惫般地泄了力气:“你这一阵子每天偷偷摸摸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封嘉驰没吭声。
谈玉盯着眼前封嘉驰的脸,眼尾有些泛红,半晌后才艰难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我一直以为你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在做什么?”
封嘉驰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少顷后瞪大了眼睛,浴巾都差点没有捂住:“怎么可能!”
身后的藏獒气得龇牙咧嘴地狂甩尾巴,封嘉驰简直是咆哮着为自己辩解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谈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我只是——”
他剧烈地喘息着,紧紧地盯着谈玉的脸,片刻后低下了头,声音里的气势一点点地弱了下来:“我只是一直在瞒着你做美容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