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饱受惊吓,下意识问:“66594的最后一任宿主……是谁啊?”
它要是知道这个危险人物是谁,以后绝对躲着走!
池轻舟道:“你知道我记忆出了点小问题,我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当然也想不起66594号的宿主。”
见系统抖得更厉害,他莞尔一笑,“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是我的好友阿尚。”
阿尚?
程尚?
系统呆了呆,有点反应不过来。
它不是第一次听池轻舟提起这个名字了,也偷偷搜索过这个人,但直到今天,它对这个人的了解依旧浮于表面。
它知道这个人是宿主的好友,正处于闭关状态,疑似港城易家最小的孩子,有个哥哥叫易尚潇,两人正联手尝试搞倒亲爸和另两个亲哥,别的就不是很确定了。
比如它在网络上搜索到,程尚随母姓,是个很有天赋的雕刻家。他和他三哥易尚潇是港城易家这一辈掌舵人唯二的婚生子,上头两个哥哥母亲不明。
再比如它记得宿主说过,程尚也是一位玄术师,学的是星卜,闭关不是为了雕刻作品,而是为了避开因果。
系统觉得宿主掌握的情况才是真的,但它很难理解拍摄电影和帮助程尚出关这两件事之间的因果关系。
要不是没有手,系统现在很想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
它只是一个适用于普普通通现代科技侧位面的系统啊,这种课题对它来说超纲了!
池轻舟语调愉悦的上扬:“看来你确实很期待和阿尚的见面了。”
系统不敢说自己不期待,也不想违背良心,只能转移话题:“宿主,你不是忘了很多事情吗,怎么还记得程尚的闭关地点?”
池轻舟理所当然道:“我不记得了,但这不是很好猜吗?”
系统:“啊??”这又是哪里好猜了?
池轻舟关上卧室窗户,不紧不慢换起衣服。
他的好友阿尚走的是星卜一途,这个流派算的是真正的天机,因此很多行动都受到制约。
对于阿尚而言,单纯闭关在哪里差别都不大。
但他是奔着避开因果这个目的闭关的,那就没什么地方比绝阴地更合适。
绝阴地的绝,指的不是灭绝,而是指绝对。
很多古代著作都有类似的思想,既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这种环境极其难得,很多玄术师一辈子都见不到真正的绝阴绝阳地。
就算是邢霜栈这样的鬼王,知道的绝阴绝阳地也不过四处,还都在千余年间逐渐消亡。
这种情况下,程尚的可选择范围极小,甚至可以说是唯一。
池轻舟换好鞋子,漫不经心道:“你说巧不巧,我恰好就知道这么一处绝阴地。”
或者说,是三年前的他知道。
系统:“啊??”
昨晚池轻舟借着返还的厄运入了繁桃的梦,多少想起一点过去的记忆。
这件事邢霜栈知道,系统却没能力窥探池轻舟的梦。这会儿听到池轻舟这句话,它很是迷茫。
池轻舟没有解释的意思。
其实系统只要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万象》这个剧本里提到了绝阴地。
游灵道长这个角色,在剧本里就是最终解决绝阴地问题的人。
而《万象》取材自现实。
不需要太多证据,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很容易就能猜到,临夕村应该有过一处绝阴地。
就像《万象》里游灵道长解决了灵河村绝阴地的问题,临夕村的问题也暂时被解决了。但很显然,那处绝阴地还存在,并且成为了程尚闭关的场所。
繁桃的老家,也就是临夕村,因为一场大火彻底化为废墟,最终幸存下来的,就只有地下那座移动陵墓。
换言之,那个还存在的绝阴地,很可能已经和移动陵墓融为一体。
也只有这样,临夕村的问题才能称得上暂时解决。
程尚的下落已经很明显——
他就在那座移动陵墓里闭关。
池轻舟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但他很明白,这种特殊的陵墓无法用普通的钥匙开门,这正好符合星卜一途玄术师闭关的条件。
程尚避开了因果,现在想要出来,就必须寻找一把合适的钥匙。
老祖宗们准备的钥匙是什么,池轻舟不得而知,恐怕也找不到。
但没有关系。
找不到以前的钥匙,他们完全可以人为制造一把新的。
《万象》这个剧本取材于现实,拍摄地肯定也会和移动陵墓有所重合。
那么以它作为引子塑造钥匙,再合适不过了。
池轻舟穿上外套,邢霜栈帮他整理好衣领,捏了捏他的耳垂,才回到影子里。
他愉快地拉开房门,向一楼餐厅走去。
“《万象》那边大概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我应该快进组了。”
他轻声自言自语。
“妈妈已经到了灵河村。她虽然不符合祭品的条件,但也算是血脉后人。有她在,陵墓肯定会暂时停下来。”
繁桃会在这个时间点跑到灵河村,多半是血脉诅咒反噬和不断做噩梦共同的作用。
看来繁桃对临夕村记忆模糊,也是他三年前的手笔。
昨天物归原主的厄运能够保证繁桃诸事不顺,但凡有什么想做的,必然事与愿违。
以《万象》剧组的财大气粗,为了合适的布景,他们很可能在灵河村里大修土木。
如果繁桃进了灵河村,见到疑似陵墓的人工仿造布景,她最想做的事情会是什么?
多半是逃离灵河村吧。
这可真是,恰恰好呢。
池轻舟偏过头,唇角一点点提起。
他注视着餐厅窗户里自己的影子,朦胧的桃花眼隐隐透出一抹血色。
“辛苦妈妈帮我稳定陵墓的坐标,希望她从今往后,每天都能有个好梦。”
……
繁桃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石门,整个人不自知地发着抖。
巨大的惊恐像是毒蛇,盘踞在她心头,时不时吐出冰冷细长的信子,缠得她连骨头缝里都是冰碴子。
她想转过身赶紧逃走,可无论她内心如何叫嚣着危险,她的双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而已!
动啊!
快动啊!!
繁桃恐慌地在心里大吼,努力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救命,却因为声音太小,听起来更像是哼哼唧唧的惊呼。
有过路人闻声朝她看了一眼,她忍不住投去期待的目光。
路人却没看出任何不对,嘀咕一声“还有来这里旅游的人啊”就毫不在意地走远了。
繁桃的心一下凉透了。
她毛骨悚然,用力咬着下唇,眼珠子缓慢而坚决地转动着。
不,不能就这样认命。
她以前能从村子里逃出去,这次一定也可以!
快点想想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繁桃死死咬着下唇,狠着心下了死力,一直到口中漫上血腥味才稍微放松。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有那么几秒钟,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在一片虚无中漂浮着。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
繁桃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她再也顾不上思考那股漂浮感是怎么回事,用力挪动双腿,试图远离那扇石门。
不过大概是站得太久腿麻了,她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只是稍微后退几步,两条腿就不听使唤磕绊在一起,整个人以一种扭麻花的姿势一头栽倒在地。
繁桃忍不住痛叫一声。
这一次,她的声音发了出来,过于尖利的叫声把正在布置拍摄地点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就慌慌张张跑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
“是有什么东西倒了,砸到路人了吗?”
“这边有个女的摔地上了!她看起来不太好!”
“是摔伤了吗?随组的医生呢?”
乱糟糟的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繁桃下意识撑起身体,往声音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几个浑身缭绕着黑雾的人大步从石门附近走来,五官被黑气彻底遮掩,透出十二分的不祥。
他们走动的速度很快,步伐却透出让繁桃看不明白的僵硬,惊得她差点直接尖叫起来。
在意识到这几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以后,繁桃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敢拖延,强忍着腿上和腰上的疼痛,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无视身后的喊声,拼命向村外跑去。
跑快一点,她要跑快一点。
只要离开村子就安全了!
几名一无所知的工作人员被她这架势唬了一跳,纳闷地停下脚步。
“这女的是干啥来了,我们叫人给她看伤,她怎么还跑了?”
“这人……有点奇怪啊。该不会是谁家的站姐或者代拍吧?”
“不能吧?我刚看了一眼,她长得挺漂亮的,有这么好看的代拍吗?”
“谁知道呢?反正赚钱,又不寒碜。”
几人念叨了几句,一个一直没吱声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
“不是,你们就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的长相有点眼熟吗?”
几个人一脸懵。
“啊??哪里眼熟了?你见过她?”
“你们这??绝了,你们还是道具组的呢,平时都没注意过演员长相吗?这个女的她长得和马上要进组的池轻舟特别像!特别是眼睛,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繁桃和池轻舟长相真的很相似。
想起之前网上关于真假少爷沸沸扬扬的传闻,他们心头一动,不禁生出一个猜测。
“听说池家更喜欢池清宁,她要真是池夫人,那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帮养子撑腰,还是为了给亲儿子长脸啊?”
“谁知道呢?反正那两个人现在都没进组,也不知道她这么早跑来是干啥。”
“管她什么想法呢,反正到时候肯定是有好戏看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回走。
“照我看,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再遇到她。你们注意到了没?她走路一瘸一拐的。”
“现在村里卫生所的医生都在咱们剧组吧?那她想看扭伤的话,可不得来咱们剧组。”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到时候有热闹看没有。”
几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小声嘀咕着,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等到晚上,他们做完今天的工作,正准备去吃饭,恰好撞见从拍摄场地大门口抬进来的担架,都是一呆。
几人连忙抓住一个同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同事满头大汗:“池夫人从酒店二楼楼梯上摔下来,一条腿骨折了,送到咱们这边找医生处理。”
几人闻言,想起自己早上说了什么,莫名有点讪讪的。
同事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只是不停擦着额头上滑落的冷汗,眼中带着些许惊惧。
“要我说,咱们就不该管这件事。你们知道池夫人昏迷前说了什么吗?”
几人:“她说了啥?”
同事声音微微发抖:“她说她是被人推下楼梯的。她说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穿红裙子的人推了她。”
“她说那个人手腕上还戴了一串银链子,有小铃铛,推她的时候铃铛还响了。”
“可酒店老板和前台都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穿红裙子的人。当时他们正在附近说话,正好对着二楼楼梯。他们都快看到了池夫人,但现场再没有第四个人了!”
“这个灵河村本来就很诡异,上次拍戏是什么情况你们还记得吗?谁知道这次池夫人受伤会不会是一个预兆。”
“要我说,导演他们就不该管这件事,更不该在这里拍戏!换个地方取景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选这里?”
同事越说越害怕,浑身打起哆嗦。
几人听着他的抱怨,眼神呆滞地望向他身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同事身后、靠近拍摄场地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那里,黑洞洞的双眼静静看向他们的方向。
仲夏的夜风吹过,带着一点燥热,送来几声清脆的铃铛音。
几人却感觉不到热。
他们像被扔进了冰水里,浑身血液一点点被冻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