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裴景臣早上醒来,一看腕表,六点半。意识有点混沌,等逐渐清明起来,他瞳孔大震,猛地坐起。从休息室跑到隔壁病房,屋里没人,床上空着,裴景臣心跳漏掉半拍:“清词?”

他手忙脚乱的朝卫生间走:“清词!”

正要开门时,门从里面打开,苏清词左手牙缸右手牙刷,含着满嘴白泡泡。

裴景臣重重松了口气。

苏清词漱漱口,边用毛巾擦嘴巴边说:“怎么了?”

“没事。”裴景臣走进卫生间,心有余悸的从背后抱住苏清词。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很怕那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是一场又一场的空梦。

裴景臣把半张脸埋进苏清词的颈窝,只有近距离呼吸他身上薰衣草的芬芳,感受他肌肤传递的温度,裴景臣才能勉强安心。

早餐结束后,裴景臣先驾车回了趟家。因为昨晚苏清词心血来潮,说好久没画画了,突然手痒。于是裴景臣一大清早就回家把画具搬来病房,放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这里采光好,窗外风景也优美。

苏清词坐到画凳上,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持笔,朝裴景臣说:“快去上班吧。”

“好。”裴景臣双手搭在苏清词的肩膀上,低头在他嘴唇轻啄一口,笑道,“我走了。”

苏清词说:“想吃哈根达斯。”

裴景臣莞尔:“回来给你带。”

苏清词得寸进尺:“还想喝摩卡咖啡。”

裴景臣说:“只能喝一口。”

苏清词贪得无厌:“还想吃奶油泡芙。”

裴景臣戳戳他的鼻子:“别太过分。”然后又在他嘴唇上啄一口,“还想吃吗?”

苏清词伸双臂勾住裴景臣的脖子,加深了这个轻描淡写的吻。两分钟后,苏清词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唇,笑意惑人:“比奶油泡芙甜。”

裴景臣无奈的笑,漆黑的瞳孔划过阵阵极端的克制:“小词,不许撩我。”

苏清词忍笑,放京城的纳税大户去上班,努力为国家做贡献。

好几个月没碰画笔,有点手生,但毕竟是职业画家,可在骨子里灵魂中的东西,稍微画几笔就找到感觉了。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中午的时候,医院工作人员送来午餐,有鱼有肉,六菜一汤。苏清词去卫生间洗手出来,听到敲门声,来的是吴虑。

后面还跟着许特助。

“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吴虑声音拔得很高。

苏清词面色悠悠的道:“哦。”

许特助跟着吴虑进屋,朝苏清词微笑说:“裴总有个临时会议要开,所以命我把这些带给苏先生。”

袋子里放着一盒奶油泡芙,一杯摩卡咖啡,还有一盒被冰袋保护很好的冰淇淋。

泡芙盒子上贴着红色心形便签:只能吃一个(*^▽^*)

摩卡咖啡盖上贴着黄色心形便签:只能喝两口(ω`)

冰淇淋盖上贴着绿色心形便签:只能炫三分之一╰( ̄▽ ̄)╭

苏清词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谁听你的啊,就要吃就要炫!然后吃了一个泡芙,喝上两口摩卡,再把冰淇淋挖掉三分之一。

吴虑看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对唯一有作案时间的许助理说:“是你弄得吗?”

许助理笑出声:“你觉得可能吗?”

吴虑一脸见鬼:“苍天啊,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老裴吗?!”

许助理还有工作要忙,得走了,走之前问吴虑要不要一起,正好开车顺一程。

吴虑直接往沙发上一趟:“我才来,屁股还没坐热呢,你走你的。”

许助理问:“你几点班?”

吴虑说:“我今天串休呀。”

“哦。”许助理走到门口时,又看了吴虑一眼,然后走远。

苏清词把没碰过的泡芙送给吴虑吃,吴虑道谢过后就不客气了,边吃边说:“苏苏,没想到你这么听话,跟小臣一样,明明对方都不在!像是我蹭他车,他就不让我坐副驾驶,而他离你一小时车程,你却说吃一个就吃一个,诶,恋爱果然会磨平人的棱角。”

苏清词听到专属副驾这档子事,心中微动:“是么?”

“可不是。”吴虑说,“小臣公司的车我都坐过,就他那辆科尼塞克的副驾驶我没坐过。”

苏清词吃着医院营养餐,本就不难吃,今天却格外的美味。

餐后,苏清词坐回画板前,太久没画,只是随意的练笔,所以还有多余的闲情雅致看吴虑的一举一动。这家伙吃完泡芙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他时不时傻乐,双手并用敲键盘,然后兴奋的直蹬腿,苏清词知道他是在跟人聊微信。

苏清词把画笔扔进洗笔筒:“谁让你这么兴奋?”

吴虑不经大脑思考本能回答:“许特助。”

苏清词洗笔的动作停顿,回头看他,明知故问道:“你们加微信了?”

“嗯。”吴虑提起这茬还挺有分享欲,从沙发上坐起来说,“苏苏,你还记得我上次,不,上上上次去你家吗?那天许特助正好也来了,后来他先走的,我后走的。”

“嗯。”苏清词洗耳恭听。

“我明明是后走的,结果撵上他了,你猜怎么回事?”吴虑等不及苏清词猜,自己公布谜底,“他车子爆胎了,正想打电话叫拖车。我说不至于不至于,那多贵啊,你车上有没有备用胎?他说有,我说换上就行了,他当时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吴虑想到那一幕,又傻乐起来,说:“许特助是名校高材生,论文化论学历,我得叫他老师。但比起生活中的必备技能,他得喊我师父。你知道吗,我三下五除二卸掉轮胎,再三下五除二装上轮胎,全部搞定之后,他的表情更可爱了。”

吴虑放下手机,跟苏清词绘声绘色的描述:“因为跪在地上换轮胎,我裤子脏了,他就说赔我一条裤子,微信转账。我说不用不用,别看这裤子时髦,那是因为我身材好,人衬衣服,裤子不值钱,并夕夕19块9包邮!你不如请我吃两杯圣代,但是许特助说一码归一码,圣代是要请客的,裤子也是要赔的,这不,加上微信了。”

苏清词:“……”

吴虑突然一愣,懊恼的一拍脑门:“哎呀!里外里我占便宜了,赔了裤子还蹭了圣代!”

苏清词忍俊不禁,吴虑总说许特助可爱可爱,其实他才是过分的可爱:“你替他省了拖车的钱和修车的钱,够你买好几百个圣代了。”

“是这么算的吗?”吴虑狐疑的眨眨眼,觉得有道理,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一码归一码。他后来还送我马来西亚的红皮香蕉做谢礼,总抵得过修车钱了吧?所以那两杯圣代就是我白嫖的?!不行,我得找他去!苏苏你休息着,我明天再来看你哈!”

吴虑风风火火的走了。

苏清词:“……”

*

裴景臣是傍晚回来的,踩着夕阳,推门看见背对着画画的苏清词。

油画布上是一幅色彩浓烈、明媚恢宏的日出。

红日升起的那一瞬间,天空和流云被染得金灿灿,壮丽的云海和晴空在细腻的笔调中交错渗透,浑然一体。

裴景臣站在苏清词身后,把下巴垫在他的肩头:“真好看。”然后趁机在苏清词侧脸上亲一口。

苏清词有点痒,说别闹。

裴景臣很听话的没再闹,然后问他:“有没有乖乖听话?”

苏清词心有灵犀的知道他在说什么,故意用肩膀顶了顶他的下巴:“没有。”

裴景臣含笑去开冰箱,几秒钟后,他拿着摩卡和冰淇淋回来,又贴近苏清词的脸上吻一下:“真乖。”

哄孩子似的,也不嫌腻歪。苏清词用袖子蹭蹭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心想从前都是自己嗲声嗲气的撒娇,现在变成裴景臣腻腻歪歪的说些肉麻话。

反正,也不讨厌就是了。

苏清词画了小半天,也累了,问裴景臣吃过晚饭没有,裴景臣说没有。

他当然要空着肚子回来一起吃。

苏清词和裴景臣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只是普通的粗茶淡饭,两碗西红柿鸡蛋盖浇面和酱黄瓜,却吃得最饱最满足。

饭后看了会儿电视,裴景臣在阳台跟许特助打完电话,去浴室放好洗澡水,叫苏清词洗澡。

苏清词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眨着眼睛看裴景臣:“你帮我洗?”

他就像一只千年狐妖,额前凌乱的碎发是他一身黑色皮毛幻化的,每一根都蕴含着让人神魂颠倒的妖力。拄着下巴的手白皙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若有所思的刮到阴郁而柔美的眼睛,眼底浸着惑人的笑,明艳又充满着危险。

裴景臣定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迈步走到沙发前,闭了闭眼道:“别闹。”

裴景臣才弯下腰,苏清词直接勾住他的脖子,肌肉记忆,把自己的锁骨递上去。

裴景臣当场岔气儿,险些闪了老腰,四肢一软好悬没摔在苏清词身上。他居高临下的俯身,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暗火涌动:“我跟你说过,不许撩我。”

“我撩了。”苏清词一向色胆包天,勾唇一笑,火上浇油,“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