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末的最后一天,明天纪琛就要去学校上班了,趁这个机会,他一大早起来,先去集市上买了些菜,以及一些零嘴儿。
看到几件不错的衣服,也顺便一起买回来,都是给虞藻的。
纪琛做事很有规划,他有一个专门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今天要买的东西。
每买一件,便用笔划掉一个。等全部划完,他也该走了。
离开时,却意外经过一个散发脂粉香的摊位。
纪琛嗅觉比较敏感,他不太喜欢闻太香的东西,但虞藻除外。
可能是因为虞藻身上的香气是柔和而又绵软的,闻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却丝丝缕缕缠绕,叫人上瘾。
摊位老板娘见纪琛多看了一眼,便很有眼力见地道:“要不要来一块呀?这里不仅有香膏、香料,还有擦脸的面油呢”
她摆出一排印着旗袍明星、又或是印着花纹的罐子,“就比如这雪花膏啊,滋润皮肤的效果可好了,雪花膏涂脸之后,小脸蛋那叫一个水当当。味道也有很多种呢,玉兰花、栀子花、桂花……”
“保证有你心上人喜欢的呢”
纪琛的耳根微微发烫。
他不知道老板娘怎么知道他有心上人,但他还是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哪款香味不是很浓?”纪琛想了想,说,“他身上本来就很香了。”
老板娘讶异极了,这小伙子看起来斯文、沉默寡言,一看就不是个会调情的男人,谁料一张口便是这样的话。
都不害臊吗?
老板娘道:“那这款玉兰香吧,玉兰香虽然香,但味道淡淡的,很好闻呢。”
老板娘让纪琛试闻,纪琛低头嗅了嗅,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清新宜人,闻着香,却不会过分浓郁。
“就它了。”纪琛想了想,又担心虞藻更喜欢别的味道。他说,“每个味道来一瓶,玉兰香的要两瓶。”
“这雪花膏可以擦脚或者擦身体吧?”
“当然可以擦哪儿都可以”
老板娘原以为能卖出一瓶雪花膏已是极其不易,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大方的,她当即喜笑颜开,“小伙子你对你老婆真好啊,我现在就给你包起来”
纪琛买这么多,想法也很单纯。
他只是觉得别人有的,虞藻也得有。虽然虞藻的皮肤已经很嫩了,但他也得给虞藻买。
只要是好东西,他都该买来给虞藻用。
而且买得多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雪花膏擦脸还好,用量盛,可若是擦脚擦身体,用量可大了,一瓶显然不禁用。
回了家,纪琛轻手轻脚回到屋子里看了一眼。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虞藻正霸占大个床位,正面仰躺着,睡衣睡裤向上卷起,脸蛋睡得粉扑扑。
果然还在倒头大睡。
纪琛松了口气,他回来时遇到了些意外,所以到家晚了。
幸好虞藻贪睡,也让他顺利在虞藻睡醒前,赶到了家。
纪琛熟练地钻进厨房,身上穿了个灰色围裙,开始给虞藻做早餐。
今天给虞藻做鸡蛋饼。
等做得差不多,纪琛往碗里倒入热水,再将一瓶牛奶放在里面热着。
做完这一切,他洗洗手、擦干净,上楼喊虞藻起床了。
虞藻还记得今天要坐挖掘机,所以没到十点钟,便已经揉着眼睛醒了。
还没等他彻底苏醒,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虞藻迷迷糊糊地依偎在宽阔的胸膛间,洗漱、洗脸都被承包了,连上厕所都被把着。
虽然他还没睡醒,但他依然配合又体贴,还知道仰起面庞,让纪琛擦得更方便。
“今天穿背带裤吧。”纪琛今天给虞藻买的新衣服没办法穿,他还没有改尺寸。他拿起背带裤比了比,“今天有点热。”
虞藻点了点头,让抬脚抬脚、让抬手抬手,衣服被脱了再穿上,跟只漂亮的小洋娃娃似的,被纪琛换上了新衣服。
双手摁在虞藻肩头,纪琛仔细地看了看虞藻,背带裤胸口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兜儿,里面可以装很多东西。
他帮虞藻调整好肩带,又往虞藻的口袋里塞钱。
虞藻:“哥哥,你昨天给过我钱啦。”
纪琛:“怕你不够花。”
他将零钱放进虞藻胸口的兜儿里,伸手拍了拍虞藻的小胸脯,“早晨我找人换了些散钱,散钱都给你。等会你花钱的时候,记得先花散钱,钱不够了再花那张五十的。”
纪琛在耳边耐心叮嘱,虞藻敷衍地点头“嗯嗯”,又见纪琛蹲在他身前帮他系鞋带。
虞藻撇撇嘴,他怎么觉得纪琛把他当小宝宝养了呢?
今天虞藻一颗心都挂在挖掘机上,对纪琛精心准备的早点,他表现得兴致缺缺,不过嘴巴倒是很老实地,把鸡蛋饼吃了个精光。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迫不及待起身往外走。
“还有牛奶……”穿着围裙的纪琛,拿着一瓶热好的牛奶追上去。
虞藻头也不回,含糊不清道:“不喝啦”
他还急着坐他的挖掘机呢。
纪琛:“我送你去盛天洋家里吧……”
刚一打开大门,纪琛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盛天洋正站在门口,似乎等待已久。
瞧见虞藻,盛天洋立刻从懒洋洋的、甚至有些流氓气的站姿,切换成另一种姿态。
他凹着造型,身上是时髦的花衬衫,领口松开几颗,头发擦了头油,出门前明显认真打扮过。不过他身高腿长,乍一看,还有点像港风电影里的男明星。
盛天洋眼睛直勾勾看向虞藻,他压低嗓音:“我来接你了。”
虞藻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奔盛天洋背后的拖拉机:“哇好大的拖拉机”
乌黑眼瞳根本装不下其余人或物,他屁颠颠跑了下去,来到挖掘机身边,宝贝似的转来转去。
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的盛天洋:“……”
来不及脱下围裙的纪琛,平静地看向盛天洋:“小藻就交给你了。”
“午饭的话,也得麻烦你了。这是他的忌口,还有他喜欢吃的菜。”纪琛给盛天洋递来一张纸条。
如交接一个极其重大的任务,盛天洋神色陡然严肃起来。他伸手接过:“嗯,知道了。”
把纸条拆开,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他眼皮狠狠一跳。
搁这儿写作文呢?
盛天洋晕字,但还是耐心地往下看。他虽没念过什么书,可毕竟多年做生意,基本的字也认得。
除非是生僻字。他一边专心看,瞧着虞藻已迫不及待上了拖拉机副驾驶,他也跟着进入主驾驶。
刚一入座,耳畔传来崇拜的声音:“盛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一双小手在拖拉机上摸个不停,“你居然真的开拖拉机来接我”
太酷了。
盛天洋把手中的纸条妥善收好,耳边一口一个“盛哥”,声音绵软软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单手撑着座椅,侧过身:“那可不?盛哥答应过你的,就绝对不会食言。”
拖拉机对小土包子的诱惑力很大,虞藻坐上拖拉机后,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就连盛天洋也被爱屋及乌,获得了多个好脸色。
盛天洋只觉自己扬眉吐气一般:“这么喜欢拖拉机?要不要开着试试?哥教你。”
虞藻摸了摸操控台,跟扎手似的赶紧缩回,他腼腆地抿了抿唇角:“我不敢,盛哥你开就好。”
“我看你开。”
他怕开进水沟里。
虞藻规规矩矩并拢双腿,看起来还挺乖。
也不知怎么的,这熟悉的拖拉机,因为虞藻的到来,而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连空气都是香的。
盛天洋开着拖拉机在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但凡遇见个什么人,瞅见副驾驶的虞藻,都会惊讶地喊:“呀这是不是藻儿呀?”
“哟是藻儿呀”
“……”
虞藻太久没回村,很多面孔,他都不记得。
但他还是礼貌地一一应着,膝盖紧紧并拢,露出腼腆乖巧的笑。
等人一少,盛天洋便有模有样地学着:“哟,是藻儿啊。”
很正常的一句话,从盛天洋口中说出,便显得不阴不阳。
特别是那句“藻儿”,让虞藻的面庞一下赤红。
“怎么还脸红了?”盛天洋还在继续说,“脸红了就是小红枣了。”
虞藻忍无可忍:“你、你乱说什么啊”
小土包子脸皮薄,禁不起逗,为了避免小土包子生气,盛天洋只能暂时打住。
不过还是悄悄侧过头,偷瞄小土包的红脸蛋。
拖拉机在村子里外都转了一圈,小土包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今天穿了身新衣服,坐了辆大拖拉机。
没有人比他更神气了
等盛天洋打算再次启动拖拉机时,虞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今天开拖拉机不是松土的吗?
“别转了。”虞藻绷着张红润脸蛋,“快去松土,我还急着种玉米呢。”
“行。”看样子,小土包子是已经过足瘾了。盛天洋道,“盛哥马上把你的地给松了,开挖掘机就是方便,你那地小,铲两下就软了。”
“要是顺利的话,过两天就能播种了。”
虞藻高兴极了,他忙挨过小身板:“那盛哥你快去呀”
肩带从他的肩膀滑落,松松垮垮挂在纤白臂弯。看着这张近距离的小脸,盛天洋心咯噔一下,继而疯狂加速。
虞藻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长得这么水灵?
拖拉机一路前行,发出猛兽嘶吼般的轰轰声响。虞藻看着眼前的这块田地,坐在副驾驶的他,凶巴巴地双手叉腰、挺直腰板,准备开始全程监工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深知盛天洋是个会偷懒的,他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监督盛天洋帮他松土。
虽然他的土小,但也需要好好松的。
“那边的地还没有松。”虞藻板着张白净小脸,冷酷地指挥着,“你刚刚漏了边边角的地,一点都不细心。”
盛天洋一副想笑却要憋笑的模样:“行行,哥这就给你铲铲。”
虞藻这才心满意足。
但没监多久,他眼皮子沉重,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今天虞藻起太早了。
按理来说,他得睡到中午呢,可他为了坐拖拉机,提前三四个小时起床。
没有睡饱的小土包子,表情逐渐变得迷离惺忪=-=。
虞藻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学校课堂中,因老师枯燥讲学而犯困的学生。最后困意浓重,脑袋点得狠了、幅度也大了,最后一下整个小身板差点往前栽倒。
幸好一只大掌及时横在胸口,给他借了许些力。
他猛地惊醒,瞌睡劲儿一下散光。他睁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迷茫地看向前方。
耳边轰隆隆的声音还在继续,虞藻的胸脯挨着一大掌。
他呆滞偏头,见盛天洋正单手驾驶拖拉机,英俊中带着些痞气的脸直面他,又冲他单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