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末日恶毒小炮灰(二十九)

虞藻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的虞藻,对世界末日并没有特别直观的感受,那些末日丧尸片里才会有的血腥、搏斗、厮杀,他全部没有经历过。

他像一朵被娇养的花儿,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便被细心移植到温室中,免去风雨摧残。

这是虞藻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更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浩浩荡荡的场合。

他观望四周,这颗大树也无法起到遮挡作用,并且直觉告诉他,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

他跑不掉的。

先前偷物资有得意的虞藻,现在就有多害怕。

他连忙小跑到时谏身后,双手紧紧抱住时谏的腰,拿时谏当人肉盾牌。

“时医生,我好怕……”虞藻可怜兮兮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时谏不假思索道:“当然。”

他转过身,将虞藻护在怀里,贴身靠在树后,“别害怕,我们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时谏给出的承诺,对虞藻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作用。

可虞藻还是害怕。

因为他能清晰感受到,站在舱门口的高个男人紧锁而来的灼热目光。

在他躲在时谏身后的那一秒,这几道交叠的目光似乎变得愈发强烈,到达一种难以忽视的境地。

ghost等人早就确定了虞藻的坐标,虞藻躲的位置实在不巧妙,加上他皮肤白,高处又总是容易看得更加清楚,他们瞬间便能捕捉到目标。

躲在树后的清瘦身形,被翠色绿植掩盖住了个大半。虞藻蹲在那里,双手托起颊肉,挤出一团软绵绵的肉感。

小脸深思,偶尔还会偷笑,鬼灵精怪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很可爱。

但虞藻身边的男人,就有些碍眼了。

在呼啸的风声间,ghost下达指令,战斗机上的四人,迎着咆哮寒冷的夜风,纵身跃下。

他们以这颗大树为圆心,缓缓包抄前进。虞藻看到ghost便心中发怵,于是赶忙把自己藏在时谏身后,生怕被ghost捉回组织算账。

领头的这位,是梦魇的教父ghost。

他身量极高,一身纯黑作战服勾勒出优越比例的身材,他步伐稳健,然而在看到虞藻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小藻,是我。”ghost放轻了语调,停顿片刻后,又说,“瘦了。”

在他印象中,虞藻没有这么瘦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虞藻的脸好像变得更加小巧,显得眼睛更大,而透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身为异能者的时谏,也没办法在带着虞藻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在四个异能者的包围下脱身。

时谏额头冒出热汗,他紧紧搂着虞藻。正当他想要找机会带虞藻冲出包围时,一个红点瞄准了他——正准确来说,是他身后的树。

红狮肩头架着一把枪,他担心会吓着虞藻,于是尽可能歪着瞄准。故而在瞄准镜下,他的枪口对准虞藻身后的树。

“想走?你做梦”戴着覆面的男人步步紧逼,他沉声道,“把我的mother交出来”

在听到这个称呼时,时谏下意识皱了皱眉,十分困惑。

而怀中的虞藻也因羞耻,猛地打了个寒噤。

红狮在乱喊什么啊……

“你的mother?”

一道冷笑声,伴随排排逼近的脚步声。虞藻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穿着军装的夏哲帆神色阴冷,“你少出来乱认亲,小藻可是我的嫂子”

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人,虞藻晕了。

怎么这么多人?

看这些人的面孔,竟还都是老熟人。

再看看那如同巨兽般的装甲车与冷兵器,还有那黑压压的一片军队,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单手就能把虞藻拎起来。

虞藻心虚地低下脑袋,小脑瓜像被拔了插头,再也无法运转,只能木在原地,小脸呆滞。

听天由命。

梦魇与联邦正式碰上头,他们本就是死对头。

气氛收得紧绷的同时,黎明的人不动声色包围过来,将虞藻护在最中央。

被一圈高个男人包围着、阻挡了视线的虞藻,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时谏安抚虞藻:“没事的,别怕。”

虞藻委屈巴巴不吭声,只悄悄往时谏怀里挤了挤。

身为首领的赫临,因为大脑受伤,此刻不宜出面,林泊越只能代为周旋:“诸位这是何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秦铭盯着人群中的纤细身影,他找了许久、日思夜想的虞藻,此刻终于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段时间,虞藻又不知道在外吃了多少苦,他眼眶发红,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让他厉声质问,“指的是你们早就找到了我的妻子,却把我妻子囚禁在你们黎明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为什么要囚禁我的妻子?”

自小接受严苛的精英教育的秦铭,很少会出现情绪如此外露且失控的模样。

他一脸震怒,他也完全想不到,虞藻竟会在黎明。

亏他们联邦还向黎明缴纳大笔报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虞藻。

可黎明实在没有诚信可言,不仅吞了这笔钱,还妄想将他的小妻子占为己有。

秦铭的情绪渲染到位,一旁的夏哲帆也怒吼道:“把我嫂子还给我”

林泊越看秦铭这样就知道,秦铭已失去理智,然而被情绪控制的蠢货,是没有办法与之进行交流的。

“你嫂子?”他淡淡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弟媳成你嫂子了?”

秦铭陡然皱眉:“你弟媳?”

性情恣意妄为、热爱挑衅秩序的梦魇组织,竟少有地开始打圆场。

梦魇的教父ghost温声道:“好了,大家先冷静一下,不要吓到小藻。”

“小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ghost的目光穿过人群,深深地望向虞藻的方向,“我找了你很久,我好想你。”

秦铭的脸色一瞬变得微妙,像被当场戴上绿帽的丈夫。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被眼前的人戴了绿帽。

他绝对不会错认ghost的声音。

那段暧昧到极点的、充斥虞藻哭叫与水声的通话,秦铭永远不会忘记。

虞藻闻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此刻,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ghost。

ghost为虞藻的任务贡献极大的进度,虞藻不敢应声,于是双手捂住耳朵。

听不见,装傻装死。

怎么办?怎么办

他把ghost的物资偷光,ghost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而且他不是把梦魇的物资基本偷光了吗?不对,除了青鸟,剩余三个成员的物资都被他偷光了。

可看梦魇今日这架势来势汹汹,似乎丝毫不惧其它组织。

虞藻皱起眉尖,有点不开心。

他们居然还藏私?这是什么意思?防着他?

黎明看起来不是梦魇与联邦的对手,要不投靠联邦?短短时间内,虞藻脑子里过了无数种方案,可惜每一种方案都不好实施。

就算他再笨也该知道,目前三个组织三足鼎立,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

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若虞藻这时候明显偏袒梦魇或联邦中的某方,黎明可能会迅速选择站队另一方,届时局势逆转,谁输谁赢就说不准了。

所以还是继续装死吧。

虞藻的小脑瓜难得聪明了一回,他闭紧薄薄的眼皮,一双腿直打哆嗦。

他反复自我催眠,听不见听不见。

先看看他们接下来怎么说。

林泊越看了眼一脸阴沉、如被抢了老婆的秦铭,确认此人完全无法沟通。

他选择看起来相对而言理性一点、看起来还能沟通的ghost,进行交流。

“ghost说得对,我们先冷静一点。”林泊越道,“关于小藻的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听我说,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红狮冷笑一声:“我听你说个屁。你算哪根葱?你说话算几个数?少跟老子废话,赶紧把我的mommy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炸了你们黎明”

他阴恻恻地威胁,已然是毫无理智了。

“你又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直在这里跳脚?我跟我嫂子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夏哲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处,他压着森冷的眉骨,“还炸黎明?我告诉你,等我把我嫂子接回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歼灭你们梦魇老巢”

放完狠话后,夏哲帆撕心裂肺地喊,“嫂子,我好想你”

一瞬间,黎明看虞藻的目光,皆变得有些微妙。

虞藻面上火辣辣得烧,面对这两个人的高声呼喊,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丢人……

真的好丢人。

红狮和夏哲帆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做这么丢人的事

一个喊mommy,一个喊嫂子。

就不能简简单单喊他名字吗?非要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称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不正经的小男孩。

“小藻确实是夏哲帆的嫂子,他这声嫂子喊的没错。”

秦铭见不得虞藻被别人幻想,他刚要掏出他的结婚证,红本刚冒出视野,就被夏哲帆一把抢过。

夏哲帆骄傲地将结婚证举了起来,摊开红本给众人看,像是在炫耀他的光荣勋章,语气都是高昂的:“看到没?这就是我嫂子和我……哥的结婚证”

“走过联邦内部程序,盖过章,具有法律程序的结婚证”

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这本结婚证是众人公认的结婚证,也是民政局盖章颁发的、属于爱情的证明。

虞藻与秦铭恩爱微笑的面庞,正被一张相片记录,贴在大红的结婚证上,鲜红的色彩与灿烂的笑意,足够刺痛不少人的眼。

下方还有明显的日期。

他们都是异能者,哪怕隔得距离远,也能看清上头的数字。

虞藻和秦铭确实在很早之前就领了证,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

“结婚证?谁没有?”

红狮冷嗤一声,偏首看向ghost,“father,我们和mommy的结婚证呢?”

ghost一脸微妙。

他看向红狮,红狮又催促道,“快拿出来啊?”

ghost沉默片刻,还是将随身携带的、他与虞藻的结婚证取出,交给红狮了。

红狮学着夏哲帆方才的举动,将黑本举高摊开:“这是我们和mommy的结婚证,也走过我们内部程序,他现在是我……father的妻子,也是我们梦魇的人”

夏哲帆没料到有人能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他梗着脖子道:“你那本根本不是官方结婚证,完全不受法律保护”

白鲨讥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法律?你们联邦杀丧尸拿晶核的时候,怎么不谈法律?”

“就是。而且你们至于吗?秦铭,你还搞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被甩了的、没人要的下堂夫是吧?”红狮冷嘲热讽道。

夏哲帆:“丢老婆的人又不是你,你说的当然轻松。那可是我……我唯一的宝贝嫂子”

ghost听不下去,他打断他们的对话,语气平静:“我知道小藻在你们组织,既然小藻没事,这件事我们想和平处理。你们盗走我们基地物资一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要将我的妻子毫发无损地还回来。”

红狮:“还回来”

ghost:“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等等,你说什么?”

越是往后听,林泊越越是一头雾水。

对方的许多言论,皆让他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偷盗物资一事。他问,“你说,我们盗走你们的物资?”

“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