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煜明手中的水杯抖了抖,里面的水朝外溢出,打湿了裤子。
他们大吃一惊,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太炸裂了。
他们本来想说“你开玩笑的吧”“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看霍斯言认真严肃的表情,不太像开玩笑。
于是他们沉默得更久。
“不是,舅舅你……”司瀛晕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迟的资料被加密过,以司瀛的权限,没办法知晓陈迟住址。
他联系不上虞藻,又担心虞藻被别的男人哄骗,于是找来霍斯言,希望霍斯言能帮帮他。
再狠狠戳穿这群不要脸的男人的恶行。
可现在什么情况?
虞藻要成他舅妈了?
薄寒心情复杂。
他所在的企业,与霍斯言属竞争对手,他是公司空降上任的新人总裁,本意想借脸生的便利,去霍氏集团打听一些情报,便于争取接下来的项目。
谁知霍氏集团总裁霍斯言,竟然是个疯子。
和这样的疯子做竞争对手,还真是……
薄寒整理了一下心情。
“霍总,你先冷静一下。”他缓缓开口,“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的打算未免太过冲动。现在我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好吗?”
霍斯言道:“我很冷静。”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他甘愿成为替身。
而他是个完美主义,做事尽善尽美。
既然决定要做替身,那么他也要做最完美、最贴合原身的替身。
司瀛呆呆道:“我也觉得,舅舅,你冷静一点……你想弥补小藻,不一定要自己来,我也可以。”
“我来当替身也是一样的……”
话未说完,同时收获多道眼刀子。
仿佛在责怪他添乱。
替身已经够多,还缺司瀛一个吗?
他们可不想替身团队越做越大,来了一个又一个。
霍斯言:“我来,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森和小区比较特殊,小藻最好还是换个房子居住。他身子弱,不太适合住这栋楼,容易被脏东西缠上。”
齐煜明:“闹鬼的传闻是真的?我想起一件事。有一次,我看到小藻好像被人抱起来,但沙发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当日,封景和封洋也看到了。
他们默不作声。
“也许,小藻已经被脏东西缠上。”霍斯言说,“关于森和小区的具体事项,我知道的不多,这是我爷爷管理公司时买下的地皮。我想过询问具体,但我父亲包括我爷爷奶奶他们,对此讳莫如深。”
“为了小藻的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早让他搬离这里。”他看了司瀛一眼,司瀛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栋独墅,我随时可以过户到小藻名下。院子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养狗,小藻应该会喜欢。”
薄寒:“我倒是想让他搬家。但他嗅觉敏锐,胆子又小,贸然换新环境,肯定会不安。”
加上目前这个房子里,有倒霉亡夫的气味……换了新房子,没了这股熟悉的味道,虞藻肯定没有安全感。
而亡夫已经故去,他们也没办法制造同样的气味安抚虞藻。
洗衣液只能用来应急,若真是贴身靠近,虞藻还是能嗅出细微差别。
偶尔骗一骗,他会相信,时间久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霍斯言深思后,别无他法般无奈道:“等会我去试着说服他一下,但不敢保证。”
“陈迟的衣服还有吗?给我一件。”
所有人:“……”
霍斯言用一副正直、好像全身心为虞藻着想的样子。
其实谁看不出来?他最大的目的是与虞藻一起睡午觉,谋取一点福利。
还真是……
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霍斯言有多疯,他们看在眼里,现在霍斯言暂时被稳住,短时间内不会再闹出整容改名的幺蛾子。
要真把他逼急了,他马上改头换面成为另一个人,成为近乎100%相似的替代品,那他们真没什么优势了。
他们也相信,霍斯言有办法将一切处理得周全。
还是先这样吧。
保持现状,他们还有机会。
……
另一边,虞藻安然入睡。他刚睡下时,谢珩想办法进入他的梦境。
不过是比较浅层的梦境。
虞藻睡眠质量一直不错,浅层梦境中的他,躺在一张铺了绒毯的贵妃榻上。
他的身子侧躺蜷缩,双手规规矩矩地合起、压在面颊下方,粉白腮肉被挤出柔软的一团,唇肉微微嘟起。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不知道梦到什么,偶尔还会抿抿唇。
面颊两处的小梨涡若隐若现,连睡觉都是幸福甜美的。
眼前的画面如此美好,谢珩不忍将虞藻吵醒。
但他还是轻手轻脚靠近,在贵妃椅边上弯下腰。
手掌刚刚打上虞藻的肩膀,准备推一推虞藻、将虞藻推醒。
被扰清梦的虞藻眉心微蹙,毫不犹豫抬手。
清脆一声,谢珩脸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巴掌印。
谢珩:“……”
陈迟忙道:“小藻只是比较喜欢睡觉,他起床气犯了,不过他打人不痛……”
“你给我闭嘴。”谢珩冷飕飕地警告。
陈迟立刻噤声。没几秒,他解释:“小藻打人真的不痛……”
谢珩当然知道。
那软绵绵的一耳光,抽过来时跟抚摸撒娇似的。
像一只毛发蓬松的、软绵绵的小猫,连指甲都没伸出来,光用柔软的粉色肉垫挠人。
哪来什么疼?爽都来不及。
谢珩垂眸看向虞藻,虞藻打完人,绷住小脸翻了个身,把屁股对着他。
他脸上仍有温温热热的触感。
对寻常人而言,这个感官是温热的,甚至没有多少感觉。
但对谢珩来说,很烫。
谢珩的体温冰凉、犹如寒铁,他刚成年那会儿,因为一场大火身亡,死后又被禁锢在这里。
他想过挣扎逃离,终究是无用功。
谢珩自认看淡一切、也目空一切,然而现在脸上烈火灼烧般的触感,都在提醒他,他仍能被影响。
他半跪在贵妃榻身边,动作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柔。
低头,静静凝视虞藻的睡颜。
随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虞藻的脸肉。虞藻眉心抖动,含糊不清溢出几道鼻音。
察觉到有人动手动脚,他皱了皱鼻尖,迷迷蒙蒙道:“干什么呀?”
谢珩让陈迟说话。
熟悉的人和虞藻说话,也许虞藻能听进去。
把陈迟放出来后,陈迟的大掌包住小巧白皙的手,小心翼翼地掂了掂分量。
他心疼道:“小藻,最近是不是没有吃好睡好?都瘦了……”
看着睡得跟小猪一样的虞藻,脸色红润、气色被养得很好。
谢珩:“……”
谢珩不想听陈迟和虞藻腻歪,让陈迟滚,马上取而代之。
他捏住虞藻的手,心情好了不少,指腹并起搓揉细细白白的手指,心里泛起嘀咕。
手指看起来这么细,摸起来怎么跟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的。
好像真的瘦了。
这群男人不给虞藻饭吃吗?但也不对,每顿饭,都是由他人一口口喂的……该吃的都吃了。
体重就是不见长。
谢珩不敢吵虞藻睡觉,也不知道怎么喊虞藻起床,他有点儿期待又忐忑地捏着虞藻的手指。
把脸伸过来一点儿,方便等会挨巴掌。
但谢珩意外将虞藻捏得很舒服,手指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虞藻本就睡得迷糊,当下更是飘忽忽的。
还小声呜叫了一瞬。
这一声把谢珩弄得一愣,旋即耳根涨红。
他紧紧盯着虞藻的脸,要不是确定虞藻还没睡醒,他都要以为虞藻是故意的。
故意使坏,故意撩拨。
故意长得这么漂亮。
“醒了吗?”
谢珩小声地问了句,换来一道含糊轻哼。这应该醒了,他继续往下说,“马上离开这里,森和小区真的有鬼。还有,离封景兄弟俩远一点,他们是通缉犯。”
谢珩原本想说陈迟已经死了,但望见虞藻单纯天真的小脸,实在不忍心。
其实这群男人说得有道理。
虞藻跟着陈迟,从农村来到大城市,陈迟是他唯一的依靠,也代表老家的根。
如果让他知道陈迟故去,胆小的他肯定会每天以泪洗面,本就不好的眼睛,更是要哭坏了。
严重点,不会还要殉情吧?
谢珩想得有点多。包括那群男人的幻想,也远远偏离实际。
他们不知道,虞藻最怕疼,这种发展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珩选择性忽略了陈迟的事,还是不让虞藻发现,他已经成为小寡夫吧。
虞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小脸仍旧懵懵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半晌,才呆头呆脑地来了一句:“为什么要搬走呀?”
敢情他说半天,虞藻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不过谢珩也没办法对虞藻大声责怪,因为现在的虞藻太可爱了。
谢珩捏捏虞藻的脸肉,雪白腮帮子睡得粉扑扑,像可口雪媚娘顶端的淡粉奶油。
“因为这里闹鬼。”他轻声说,生怕吓着胆小的虞藻。
虞藻好像也没听明白,他不说话,要躺回去睡觉。
身体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歪歪斜斜朝后倒。一条手臂搂在后腰,将他捞了起来。
虞藻顺势攀在谢珩的身上,宛若缠住潜艇的海藻。
手臂紧紧搂住谢珩的脖子,扭着腰肢、不安分地蹭了蹭,还溢出几道无意义的鼻音,哼哼直叫。
睡觉时的虞藻向来粘人,谢珩旁观过多次,他是知晓的。
但这是第一次,亲身体会。
馥雅浓郁的馨香,如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包围。
明明是柔软的香,却拥有强势霸道、不容拒绝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再收紧,把谢珩牢牢圈在原地。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要搬走。”虞藻的眼睛紧闭,只有嘴巴在动,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因为这里有鬼。”
“哦哦。”
毫不在意的模样,明显没听进去。
谢珩算是明白了,虞藻压根没睡醒,也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现在的虞藻,只想睡觉。
谢珩无奈极了,他搂着虞藻的腰,让虞藻坐靠在自己身上,他则坐在贵妃榻一尾。
“你知道森和小区的闹鬼传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虞藻:“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敢租。”谢珩说。因为虞藻以为传闻是假的。
虞藻和陈迟一开始有所忌惮,但试住过一段时间后,风平浪静,房子没有异常。
包括后续正常居住,除了他偶尔觉得有点怪异,房子没有闹出特别大的怪事。
他自然而然认为这是不实传闻。
虞藻不知道听见没,谢珩捏了捏虞藻的腰,惹来虞藻的不满。
肩头被咬了一口,化开湿漉漉的水痕。
不过虞藻轻轻咬一口,又没了动静。
齿关保持含着肩头的动作,将那块衣料浸得湿濡,唾液渗透进去、贴在皮肉,扩散开阵阵绵绵软香。
谢珩想把虞藻弄醒,却又舍不得用蛮力。
要不说点虞藻可能会感兴趣的?
谢珩沉思过后,缓缓开口。
“霍氏集团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出名,规模也不像现在这么大。他们真正发家、走上国际轨道,成为京州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是买下这块地皮开始。”
虞藻已读乱回:“他们运气这么好?”
不过也算勉强能对上。谢珩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们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森和小区确实一直有闹鬼的传闻,因为森和小区地底下,是一块坟场,一场大火,困住无数魂灵,心有怨念的、懵懵懂懂徘徊的……他们本来可以投胎,可当小区建成之后,他们再也没办法离开。”
一块无人问津的、人人都觉得晦气的地皮,却成为集团财运的转折点。
谢珩的语气淡淡,“生前住在这里,死后肉身埋在地底下,灵魂永远束缚在此地。”
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恐怖的故事,虞藻终于散了点困意,睫毛高高抬起,眼睛雾蒙蒙的。
几分困意几分惊惧,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茫然稚态。
虞藻不着痕迹地往谢珩怀里挤了挤:“这么吓人呀?”
他几乎挨着谢珩,柔软腮帮挤着冰冷的脖颈,怕冷,更胆小,犹犹豫豫片刻,还是将小脸埋进去了。
说话时的吐息温温热热,落在谢珩的脖颈间。
活人的温度对死人而言,很烫,他却不舍得离开。
这种触感类似被刚出锅的油点烫到,是痛的。
可这个痛甜蜜而又美妙,让谢珩不断回味咀嚼其中滋味。
大掌分别扶在后背、后腰处,谢珩轻轻捏了捏虞藻的腰,把虞藻往怀里压了压。
冰冷的灵魂因怀中躯体缓缓发热,嘴上却还在装腔作势,冷酷道:“别撒娇。”
虞藻纳闷抬睫,想动动不了,他被紧紧箍在怀里。
哪里像对他不耐的样子?看着分明很喜欢。
而且他没有撒娇。谢珩不让他撒娇,他非要。
他凑到谢珩耳边轻哼两声,故意和谢珩对着干。
到了现在,虞藻也差不多清醒了。
虞藻的眼皮子睁开,大脑还没完全打开。他怔了十数秒,才慢一拍地惊诧道:“霍氏集团在小区里养小鬼吗?”
“哈。”谢珩嘲弄地扯扯唇角,“养小鬼的那些人,一般自己供奉贡品,割自己的血喂养,驱使小鬼做一些特别的事。”
“但几十年前,霍氏集团的领导人,买下这块地后,他们请大师设计了一个阵法,将因火灾身亡的所有灵魂禁锢在这片土地上,通过某种特殊的仪式,将它们炼成厉鬼。”
“他们低价吸引他人购入房子、租房,再让这群厉鬼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吸食运势,因为阵法的缘故,所有人的好运都会转移到霍氏集团。别人开始倒霉,霍氏集团开始走大运,财运亨通,事业辉煌。可惜了无辜的消费者,他们日渐倒霉、落魄。”
“一些身弱的人更惨,可能会直接成为恶鬼的食物。”
虞藻缓缓睁大眼:“这、这么可怕?”
他紧紧搂住谢珩的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翘起睫毛,虽然眼睛瞧不见,但警惕又戒备的目光,还是能让谢珩感觉到。
“怕什么?”谢珩问,“怕我是恶鬼,怕我把你吃掉?”
虞藻老实点头,一点儿都没想着隐瞒:“怕。你不会把我吃掉吧?”
“那说不准。”谢珩故意压低声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凶,见虞藻跟炸毛似的被吓到,他又赶忙伸手安抚。
“我吃你做什么,身上没几两肉。”谢珩道,“真要吃,也得把你养肥点再吃。”
虞藻隐约意识到,他似乎被戏耍。
小脸缓缓紧绷,已然是生气的表现。
虞藻推了推谢珩,但没推动。
“别动。标记有点淡了,我再覆盖一下。”谢珩低哑着嗓子说。
“标记?”虞藻困惑,“什么标记?”
谢珩说:“能让你不被祂找到。”
虞藻更困惑了。
谢珩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好奇又不好意思追问,在原地干着急半晌,终究忍不住。
小手扒拉着谢珩的衣摆,脑袋往前伸了伸:“他是谁呀?”
“憋不住了?”谢珩就知道虞藻要问,只是一开始不好意思问而已。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让虞藻搬离这里,必须让虞藻知道一些真相。
但谢珩又很纠结,他怕说多了,会不会把虞藻的胆子吓破,之后觉都睡不好。
谢珩省去一些比较可怖的内容,挑重点:“这里有一个恶鬼。近几年新出现的,没人知道祂什么来头,更不知道他什么名字。不过祂手段狠辣残忍,能够驱使恶鬼……”
“森和小区最恶毒的恶鬼,都在祂手下。祂是森和小区最危险的存在,也是最不该招惹的存在。”
谢珩给虞藻打上标记,害怕虞藻被祂盯上。
这块底盘属于谢珩,祂也懒得和他争地盘。
又听说,祂的能量强大,早就可以夺舍躯体、完成重生,但他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
虞藻长得漂亮、皮肤白净水灵,往那儿一放跟建模出来的美少年似的。
谢珩怕虞藻被盯上。
眼睛缓缓睁大,因无神,显得格外可怜无助。
虞藻连忙抓住谢珩的袖子,小声嘀咕道:“那,那你给我打上标记没呀?打上就不会被找到了,对吗?”
不跟虞藻说,虞藻不当一回事。
跟虞藻说了,又被吓得六神无主。
谢珩心头发软,他没有告诉虞藻实话,他的标记最多只能起到遮盖作用,不能完全屏蔽。
但为了让虞藻安心,他还是哄道:“对,打上标记就没事了。”
虞藻拍拍小胸脯,点了点下巴:“那就好。”
脑袋一歪,继续趴在谢珩肩头。
又开始犯困了。
谢珩:“……”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虞藻到底有没有把话听进去?让虞藻搬家,虞藻听见没?
谢珩怎么觉得,虞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谢珩苦口婆心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怕就怕,虞藻一觉睡醒,把一切忘了个精光。
那些有关森和小区的内容,虞藻说不定还以为只是自己做了噩梦。
醒来后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梦,不是真的。
然后继续住在小区里。
谢珩是说不动了,他让陈迟出来。
陈迟见虞藻昏昏欲睡,心疼得不行。
“今天小藻起这么早,肯定没睡够,要不等他睡醒再说……”
也不对。
等睡醒,他们就没办法和虞藻继续说了。
目前占据灵魂主体的人是陈迟,但外貌、体型依旧是谢珩的。
谢珩比陈迟要白一些,死前是刚成年的高中生,手上没有做苦力活磨出的茧,最多只有写字留下来的薄茧。
当陈迟用谢珩的身体,抱着虞藻,他总会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别人在抱着他的小妻子。
而他以代入的身份去看、去感受。
陈迟忽略这古怪的想法,他轻轻拍了拍虞藻的后背,老实巴交的声音再度响起:“小藻,小藻?我们起床吧,你听我说……”
怕吵醒虞藻似的,他的声线压得很低。不像喊人起床,更像哄睡。
不间断响起的声音,扰了虞藻的清梦,他的眉心微蹙,很不开心。
陈迟怕惹着他生气,可又怕他不把这当一回事,通缉犯就在同一屋檐下,还装成钟师傅表弟。
他怎么能放心?
陈迟轻轻晃着虞藻的肩膀,不断喊着“小藻”。
虞藻只觉耳边有苍蝇蚊子嗡嗡飞鸣,吵得很。
隐约间,他辨认出对方似乎是陈迟,以为陈迟又在偷偷摸摸动手动脚,想和他进行一些睡前亲密小动作。
虞藻没什么耐心,一巴掌扇了过去。
陈迟赶忙伸脸去接,动作很快,生怕慢了一步,福利没了。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陈迟眉眼间浸满满足。
随后,虞藻偏仰起头,胡乱亲了一口。
正好亲到陈迟的唇角。
温温热热的触感落在唇角,陈迟瞳孔猛地发颤,表情凝固在原地。
这些天的思念再也无法克制,他紧紧抱住虞藻,声线变得无比嘶哑:“小藻……”
尽管虞藻分不清谁是他的老公,但虞藻还记得他们之间的亲密小动作。
虞藻心里果然有他。
陈迟知道现在不该和虞藻亲热,但,他实在太想念虞藻了。
他无辜遇害,眼睁睁地看着虞藻身边围绕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生怕虞藻挨了欺负。
他每天都在担心虞藻吃不饱、睡不好……
他真的很想虞藻。想抱抱虞藻、亲亲虞藻。
陈迟控制不住捧起虞藻的小脸,虞藻的身子骨软,几乎完全靠陈迟撑起身体。
柔软面颊被捧住抬起,陈迟压过身、低下头,舌尖轻轻舔了舔虞藻的唇缝。
微微分开的唇缝之间,被冰凉的舌头舔了舔,虞藻整个人跟着一颤,喉间溢出近乎小动物般的悲鸣。
“呜……”
怎么、怎么这么凉?
虞藻人还迷糊着,嘴巴已被冰得紧紧闭上。
他努力偏着头躲避,不想让冰冷的舌头钻进来,陈迟就着他躲避的姿势,贴着他的脸肉亲。
冰冷粗大的舌头毫不留情地舔舐温热小巧的面颊,像野兽舔舐小动物般,吃相难看野蛮,将他的脸蛋来来回回舔了个遍。
舌头是冰的,脸却是热的。温热小脸被冰冷的舌头舔舐过。
表面蒙着一层亮晶晶水光,似乎还在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
“呜……不……”虞藻的眼尾被冰得沁出一点泪水,可也正是他呜咽的同时,陈迟寻到了机会。
陈迟以极快的速度钻进小幅度分开的唇缝间,含住饱满柔软的唇瓣,碾了又碾、舔了又吮,脆弱娇嫩的口腔被大舌瞬间填满。
虞藻不是没和陈迟接过吻,但这一次,陈迟的舌头格外冰冷。
口腔内像含了一块冰块,敏感的舌根被冰块不断刺激着、吸吮着,舌肉连带口腔一片酸麻,冰冰凉凉的接吻,带来的感觉太过奇妙。
这块冷舌好似怎么都捂不热,喂进来的唾液也是冰冰凉凉,虞藻感觉怪异,可口腔分泌的口水愈发旺盛,体温变得越来越热,骨头都要跟着酥软。
虞藻眯了眯眼睛,泪水从眼尾溢出。
他呜呜咽咽地挣扎,酸胀发麻的小舌头在本就狭窄的口腔里瑟缩、逃窜,然而他根本没有躲藏的机会。
好不容易挣脱大舌束缚,又被快速含住、缠绕,再被狠狠送回男人口腔。
好似主动将小舌头往男人那边喂一样。
虞藻被亲得脑袋晕乎、泪水口水一通乱流,雪白布料慢慢堆在脚踝。
陈迟让他坐在手心中,他哼哼唧唧地不肯,可最后还是坐进去了。
小巧柔嫩的嘴巴被迫打开,滑腻的小舌头被叼着吃。陈迟跟没开荤过的狗似的,搅得他甜水喷溅,唇周被磨出一片粉红,下巴尖也被染湿。
陈迟吃得着急,虞藻刚分泌出一点口水,就被狼吞虎咽地吃下。
虞藻的脚尖绷直,双手无力地推着陈迟的胸膛,可惜根本推不动,浑身上下软趴趴的,只能被摁着亲。
“小藻,你的嘴巴好热……”陈迟舔着虞藻湿漉漉的唇,一脸沉迷。
像一个没有老婆就会马上死掉的痴汉妻奴。
“香死了宝宝。”
鬼魂的状态冰冷无比,虞藻的嘴巴却无比火热。
强烈的冷热反差,在他们亲密接吻时,感官体验尤其强烈。
被含住嘴巴吃的亲吻水声密集响起。
虞藻嘴巴被薄唇堵住亲,整个人都要懵了。
因为太冰,虞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他根本没办法躲避这个亲吻。体型差力量差都很大,他只能被含着嘴唇亲吻。
嘴巴被亲了又吃,他摇头晃脑躲避、好似崩溃了,鼻间与喉间都是哭腔般的气音。
谢珩刚来,就看到虞藻满脸是泪水,他的舌头尚且留在虞藻的口腔中。
湿热绵软的触感、浓郁散发的甜香,虞藻鼻尖有点儿痛苦地皱起,迷迷茫茫地打开嘴巴,分泌旺盛的口水,没注意全部流了下来。
轻轻的、酷似呻吟的喘息声在耳边惊雷般炸开,漂亮的脸蛋艳粉一片,跟坏了似的,都是不小心被溅上的口水。
乌泱泱的黑睫被润成一撮一撮,眼尾湿红、飘着诱人水光,偏偏眼神又是无神可怜的。
巴掌大的小脸很糟糕,嘴唇与嘴唇的界限被吻得模糊晕粉,呆呆仰头看着谢珩,还吐出一截红肿的小舌头,模样透着几分无辜傻气。
谢珩手忙脚乱。
刚想抬手去擦虞藻的口水,却浑身一僵。
他的手……也很忙。
谢珩的喉结滚动。
他不过稍微一低头,虞藻跟应激似的,急忙把小舌头塞回去。
生怕谢珩又亲上来。
虞藻不知道刚刚亲他的人是陈迟,毕竟这“身体”还是谢珩的。
他带着点恼怒,却敢怒不敢言,无神的眼睛带着一层水蒙蒙的泪痕,轻轻瞪了谢珩一眼。
凶神恶煞道:“你的吻技真差”
怎么跟小狗一样,还乱舔人。
他觉得坐得不舒服,稍微扭了扭腰、寻找舒服的位置,却忘记自己还坐在手心上。
粉粉白白的小脸陡然一僵,跟天崩地裂了般,露出焦急又迷茫的神色。
眼底似乎短暂失焦,他“啊呜”一声,软绵绵地趴在谢珩肩头,迷迷糊糊地吐出一截小舌头,又呜呜咽咽个不止。
谢珩低头看着虞藻的脸蛋,他用脸蹭了蹭虞藻的额头。
手指摸到一个凸起。
似乎只是好奇般,轻轻一摁。
虞藻跟被摸了尾巴的小猫一样,整张小脸都迷糊了。
谢珩用空闲的手,自下而上掐住虞藻的小脸,将虞藻的面庞缓缓抬起。
红肿湿润的嘴巴微微嘟起,柔软的颊肉被手指挤得微微变形,像一团可口的热奶油。
其实刚刚,谢珩一直在看。
他也能感受到。
不论是那湿热绵密的口腔,或是香甜丰沛的甜水,又或是指尖那、过分舒适的罩裹触感。
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