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闹鬼合租房里的眼疾美人(十二)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太久。

到了后面,虞藻连哭都没有力气,下巴靠在床沿,薄薄的眼皮紧闭,眉尖抖抖地蹙起一点儿,仿若难受极了。

静谧却火热的卧室内,不断响起接吻水声,伴随着啧啧不绝的黏腻嘬声。

虞藻被亲得脑袋晕乎,他不明白对方怎么能亲这么久。

还亲得这么大声……

湿红面庞乱得一塌糊涂,柔顺乌发被蹭得凌乱不堪,头顶还有几根发丝不规则翘起。

侧脸压在床沿的被单上,挤出一团柔软的弧度,唇周晕开粉红以及晶亮的口水,嘴巴跟合不拢似的,朝外吐出一截被吃得红肿的舌头。

睫毛湿漉漉的,浓密的睫毛根部濡湿在一块,润成一撮一撮。

偶尔也会抬起睫毛睁开眼睛,齐煜明能清晰看到,虞藻本就没有焦距的眼睛,因过度密集的吻,变得愈发涣散无神。

好像坏掉了。

眼睛因长久睁开而酸涩不已。

齐煜明贪婪地看着虞藻的脸,好近……

好像只要抬头,就可以吃到那截散发热腾腾白气的软舌。

虞藻迷迷糊糊的,酸麻的嘴巴根本关不上,唇角的透明源源不断往下流。

一部分打湿被褥,另一部分则无声朝下滴落。

骨骼分明的大掌紧紧攥住裹着浓香的柔软布料,英俊深邃的眉眼满是痴态。

他向上伸着脖子,神色近乎痴狂地,分开薄唇去接滴落下来的水。

……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更不知道被亲了多久。

虞藻只知道他像进行了一场长跑,呼吸不上来、腿软。

但长跑不会嘴巴酸,更不会舌头发肿。

纤瘦身躯软绵绵靠在小麦色的宽阔臂膀间,陈迟的脸庞因涨红而显得愈发黝黑。

昏暗的床头柜灯光下,陈迟整张脸、连带额前发丝都被泡湿,黏糊糊地贴在鬓边与额头。

像迎面喷出大波的水,将他的脸浇了个透。

他顾不上自己,利索地抽过湿巾,专注地帮虞藻擦拭小脸。

“小藻?”

虞藻动了动眼皮,懒得跟他说话。

他自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湿红漂亮的脸蛋满是骄矜之态。

陈迟知道他难为情,大掌握住膝弯,稍微抬起一点儿。

在虞藻骤然睁开、不可置信的神色中,陈迟红着脸、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

强光之下,一切都很清楚。

淡淡的浅粉如今变得嫣红,如通透可口的草莓果冻,皮肤周围晕开诱人的水红色泽。和虞藻的唇周一样。

陈迟很小声地说:“小藻,除了有点红,应该没有别的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舒服,要看医生的……”

“腾”的一声。

虞藻头顶满是白气。

他又羞又臊,拿起枕头往陈迟身上砸,又抬腿踹陈迟,含糊不清地说着骂人的话。

可虞藻哪会骂人?

在乡下,他是爷爷奶奶的乖宝宝,因为眼疾格外怕生,胆小得出奇。

他唯一的脏字,便是“大变态”“坏狗”一类无关痛痒的词语。

哪里像凶人,更像在奖励。

可能陈迟真有点儿犯贱。

他特别喜欢虞藻骂他。

尤其在看到虞藻那张骄矜羞红的小脸后,听着虞藻骂人,他的血液控制不住发热沸腾,跟得了主人恩赐的乖大狗一样。

陈迟任由虞藻骂。

虞藻也没注意到他的声音与平时不一样。

他的唇珠并不明显,可现在被亲了又吮,像熟透的莓果闪烁亮晶晶的光泽。

一小截舌头跟缩不回去似的,微微从齿关探出,在唇缝间若隐若现。

故而连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

虞藻骂完后,口渴了,陈迟眼力见极好,取来床头柜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喂给虞藻喝。

虞藻懒洋洋地靠在陈迟身上,细细白白的一双手搭在陈迟的手臂,扶着陈迟的手喝水。

手指摸到极为粗糙的质感。

“你手臂怎么回事?”

他好像摸到一个类似绷带的东西?

低头嗅嗅,还有药的味道。

虞藻蹙眉:“你打架了?”

陈迟:“今天搬东西时不小心碰到的,没有打架。”

虞藻:“你不是说你在培训?培训还要搬东西?”

陈迟老实回答:“培训课间,隔壁部门的同事喊我去帮忙,他们到了一批货,很重。我顺便去帮了下忙,结果东西不小心掉下来了,我抬起手挡了一下。”

那东西是个摆件,上头有尖锐的棱角。

陈迟猝不及防被刮伤手臂,伤口挺深的。

后续同事跟他道歉,陪他去医院上药包扎,他也没有跟同事计较。

到家后更是不想让虞藻担心,所以没有提起这件事。

虞藻眉尖蹙得更深。

老实人为人质朴,却有些过分老好人,不是他的活儿也乐意做。

就算把不属于他的脏活累活杂活给他,他非但不会觉得被人占便宜,反而觉得帮助别人是传统美德。

虽然他平时也欺负陈迟,但不代表他能让别人欺负陈迟。

虞藻不悦道:“你别跟个笨蛋一样被别人欺负。”

陈迟知晓虞藻是误会了,刚要解释,虞藻又凶巴巴道:“以后不准帮别人,听见没?你只能对我好,不能对别人好”

“也不准和别的同事说话”

陈迟哭笑不得,大掌扶着圆润的肩头,缓慢地揉了揉。

“我哪有对别人好?我对你好都不够,哪还有闲工夫对别人好。”

那个同事之前帮过他。

他想虞藻了、想和虞藻通电话,但当时他手上有点活没做完,是那个同事帮忙的。

这次只是还回去而已。

“我听你的,只对你好,也不和别的同事说话。”

虞藻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他伸手扒拉着陈迟的手臂,因为瞧不见,只能靠手摸。

手指摸了半天,只敢在绷带边缘蹭蹭。他小声问:“伤口深吗?”

陈迟直接把绷带扯开,把虞藻吓得睫毛翘起。

“不深,你摸摸就知道了。”他又说,“真的不深。”

陈迟本意想让虞藻放心。

但他没想到虞藻真会摸。

虞藻摸得小心,柔软指腹轻轻蹭着小麦色的皮肤。

摸了好一会,才摸到伤口附近。

只不过稍微摸到点边缘的轮廓,他便不敢再继续摸下去。

“这么深?”虞藻以为只是简单擦伤,可看伤口这深度,估计都皮开肉绽了吧?

“没有,只是摸起来深,看起来不深的。我也打过破伤风的针,医生说问题不大。”

“会留疤吗?”

陈迟不想骗虞藻,于是道:“医生开了祛疤药膏,要是按时擦的话,应该可以去掉,实在不行以后还可以做激光手术。”

“而且男人留点疤不算什么。”

这句话本来没错。

但在看到虞藻这张粉白秀丽的小脸,与细皮嫩肉的身躯,陈迟又下意识觉得,虞藻不能。

不过他也不让虞藻做重活,向来都将虞藻当宝贝似的养,家里每个棱角处都被包了软垫,虞藻很难有机会受伤。

虞藻蹙起眉:“那你要定时擦药,不要忘记了。”

床底二人组听着虞藻二人你侬我侬,心中泛酸的同时。

肌肉也开始发酸。

床底空间不大,只勉强平躺。

方才齐煜明靠着意志力,像毛毛虫一样爬出去,后续害怕被发现,于是灰溜溜地爬回来。

带着满肚子的甜水。

齐煜明有点后悔,当时应该多喝一点再回来的……

给齐煜明回味的时间不多,他的神色渐渐扭曲,肩膀附近、特别是腿部酸麻得要命,甚至还有点抽筋。

薄寒也差不多。

他一脸隐忍,额头青筋因忍耐而弹跳不止。

偷听墙角的屈辱、眼睁睁看着齐煜明占得先机,这些都是心灵上的痛。

可肌肉酸胀麻痹带来的叠加,让他的忍耐到达极限。

耳边是甜甜蜜蜜的睡前低语,虞藻的嗓音绵软,似被亲化开一般,裹着蜜糖般的甜。

他们听着虞藻的声音排解痛苦,但有时候,意志力并不能解决一切。

齐煜明的腿部抽筋,面色憋成猪肝色,他实在忍无可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正被搂在怀里的虞藻倏地抬起小脑袋:“什么声音?”

齐煜明脸色惨白

陈迟刚刚专注听虞藻说话,倒是没听见,而且他的听觉没有虞藻这么敏锐。

他问:“有声音吗?”

虞藻点头:“好像有人叫?”

陈迟思索片刻,道:“会不会是耶耶?”

半梦半醒的耶耶抬起下巴:“汪汪”

不是我

陈迟:“你看,就是他。好了,不管了,我们睡觉吧。”

陈迟刚搂着虞藻进被窝,床底的齐煜明腿部抽筋,狠狠抽搐了一下,不小心踢到一旁的床脚。

陈迟敏锐道:“什么声音?”

虞藻扒拉着被子:“又是耶耶?”

这次耶耶不愿背锅。

他闭紧狗嘴,坚决不冒出一点声音。

然而下一秒,卧室内传来一道叫声:“汪汪。”

齐煜明掐着鼻子,模仿耶耶叫。

“好吧,又是耶耶。”虞藻细声细气道,“耶耶不要叫了哦,我们要睡觉了,乖乖的,明天带你出去玩。”

今天齐煜明遛狗很成功,以后遛狗的活都给齐煜明好了。

“不过耶耶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开心?”虞藻困惑。

耶耶开心不起来。

他又背黑锅了。

陈迟:“可能耶耶也困了,我们明天再说,睡觉要紧。”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虞藻和陈迟进入被窝,终于准备睡觉了。

齐煜明松了一口气。

亲眼目睹齐煜明学狗叫的薄寒:“……”

太炸裂了真的。

薄寒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会遇到这么抓马的事件。

他本意是来放窃听器、打探商业机密的,却换上男主人的睡衣,假装自己是男主人、陪着孤独寂寞的小人妻。

以为撞见男主人归来,匆忙躲进床底。

结果来的人不是男主人,而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儿。

这一切也都算了。

齐煜明为了不被发现,居然抛弃自尊与脸面,恬不知耻地学狗叫,让耶耶背黑锅。

薄寒一脸一言难尽。

不过他也忍到了极限。

齐煜明方才好歹活动了一下,薄寒一直保持同一个躺姿,逐渐的,他的腿部也慢慢传来麻痹到抽筋的感觉。

忽然,薄寒控制不住抬了抬腿。

不小心踹到另一边的床脚。

闭上眼酝酿睡意的虞藻纳闷:“怎么又有声音?”

齐煜明看向薄寒,指了指耶耶。

焦急地无声催促。

赶紧嫁祸给耶耶,别到时候薄寒被抓包,害他也被当场抓住。

薄寒咬了咬牙。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总裁,虽然隐姓埋名来到这里当商业间谍,但不代表他可以放弃尊严……

床上传来陈迟的声音:“这声音是不是从床底传来的?不是耶耶吧,耶耶也没叫。”

“不会是老鼠吧?”

“别怕,我下去看看。”

齐煜明神色大变。

薄寒也打了个寒噤。

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硬着头皮,有模有样地学了声狗叫。

刚起身的陈迟又躺了回去,他无奈道:“耶耶你别叫了,乖一点。”

狗窝的耶耶:“……”

狗脸绝望。

卧室终于重归宁静。

薄寒煎熬等待二人睡着,等他们睡着后,他就可以离开房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没有自尊的傻逼。

一想到方才他做了什么……薄寒脸上火辣辣得烫。

当三儿当到这份上。

真的疯了。

……

周末。

按照公司安排,陈迟需要在周末进行培训,课程满满当当,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除了中途课间休息,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

他的同事调侃他回到高中时期。

午休时间,陈迟给虞藻打了个电话,他们简单聊了会天。

虞藻算着时间说:“好了不说了,我要睡午觉了。”

这个时间确实该睡午觉,陈迟没有怀疑。

虞藻和陈迟简单通话后,听手机播报时间。

11:15。

快中午了。

搭在腿上的手指骤然收紧,虞藻的小脸紧张。

霍斯言马上要来接他。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12:00。虞藻不想让霍斯言知道他的真实住址,在这方面,他倒是谨慎得很。

却不知早在调查陈迟、以及陈迟的员工资料上,他的住址被暴露个精光。

按照导航,虞藻步行了一段时间,到了稍微繁华点的地段,打车前往附近的、稍微热闹一点的小区。

距离他住的森和小区约三公里。

给霍斯言发的地址,也是这个小区。

虞藻毕竟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他不敢进去,对这里也不熟悉。

小区门口有个公交亭,他手上拿着盲杖,乖巧又安静地坐在那里,等霍斯言来接他。

起初,公交亭很安静。

今天太阳很大,但虞藻一点儿都不觉得热,反而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仿佛四周有一个网罩下,网内是冰凉舒适的冷气,帮他隔绝酷暑带来的热意。

虞藻没坐多久,周围涌来一层热浪。

一群穿着背心球服、抱着篮球的男高中生成群结队而来。

今天是周末,他们约好一起去体育馆打球。

像往常一样,他们准备乘坐熟悉的公交车。

其中一个五官张扬、戴着耳骨钉的男高中,烦躁地看了一眼烈日,眼角余光瞥见大片白,下意识望了过去。

有人跟他说话,他呆呆傻傻地不回答。

于是友人们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在端坐着的小男生身上。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男生。

坐姿端正乖巧,一双雪白纤长的腿紧紧并在一起,膝盖透着淡淡的薄粉,皮肤白皙、唇色红润,眼睛却是无神的,萦绕楚楚可怜的病气。

他们小区……还有这样的小男生吗?

等待的公交车已经到达,他们却没一个人上车,一群人顶着炎炎烈日,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

公交车班次三分钟一趟,已经过了第三趟,他们还是不舍得离开。

“真是我们小区的?”

“好漂亮……”

“……”

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上前搭讪:“你好,你迷路了吗?”

近距离观看,迎面而来的美感冲击力极强,让他的语气开始结巴,“你、需要帮助吗?在等公交车的话,我陪你一起等吧……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完全忘了,他原本计划是与朋友去体育馆打篮球。

虞藻胆子小。

面对对方的突兀搭讪,他的眉尖紧蹙,抬起慌张的小脸:“不用……谢谢你,我在等人。”

因为怕生,他说话细声细气的,得挨得很近才能听到。

但靠近了,又能嗅到他身上的浓烈甜香。

丝丝缕缕,叫人上瘾。

少年情不自禁靠近一步,想要闻得更仔细一些。

却吓到了胆小的小男生。

虞藻从椅子上站起,他的眼睛看不见,也很少单独出“远门”,面对陌生人与他搭讪,他能流利回话已经很不错。

察觉到对方想要靠近,被晒得粉红的面庞满是无措,无端透出几分可怜劲儿。

少年一脸懊恼:“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

一旁传来皮鞋踩地声响,一个高大的、穿着西装的精英人士靠近。

并朝小男生伸出手。

虞藻又被吓了一跳,他伸手推开对方,却意外在对方手背上留下抓痕。

他呆呆愣愣了一瞬,才听见熟悉的男声:“对不起,我应该先出声的。”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霍斯言。

虞藻一脸没回过神的样子,片刻,才摇了摇头。

虞藻给霍斯言发的定位是错的。

这个小区有很多出口,霍斯言开车开错了方向,他在哪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虞藻。

给虞藻发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复,他猜测虞藻可能发错地址,于是去另外几个出口瞧了瞧。

没想到看到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男高中生,对虞藻露出明显被迷住的神色。

知道是霍斯言,虞藻降下防备。

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疼,霍斯言并不理会,而是靠近,绅士地来到虞藻身边,轻声说:“我的车在另一边,不远,我们走过去,好不好?”

虞藻点了点头。

看起来很乖。

……

这家商场是霍斯言名下的产业,他包了顶层楼餐厅,今天只专注接待虞藻一人。

霍斯言礼貌地帮虞藻拉推椅子,又取来擦拭手心的湿巾,全程亲力亲为。

殷勤热情的态度,不像上司,更像服务员。

“要不要先吃点甜品?比如gelato?”霍斯言道,“这家餐厅的gelato很有名。”

虞藻迷茫。

霍斯言立刻换了种说法:“这是意大利的冰淇淋,听说味道很不错,也是这家餐厅的招牌甜品。我没试过,想试试。”

他的言语十分巧妙,“但口味有点多,你可以和我一起吃吗?”

明明是想和虞藻一起吃,却说得冠冕堂皇。

虞藻纠结道:“一起吃……吗?”

霍斯言:“嗯,怕点太多的话吃不完,浪费可耻。”

他似乎看出虞藻的顾虑,也怕虞藻嫌他脏,他十分体贴道,“你可以先吃,我吃你剩下的就好。”

“反正不是用同一个勺子,我不会吃到你的口水。”

服务员热情介绍:“先生,我们家的gelato是招牌甜品,所有选料都是时令水果、天然原料,制作过程中除了本身含水的原料不会再增加一滴水,每日新鲜制作,口感柔软绵密、热量很低。店内口味多种,士多啤梨、薄荷巧克力、芒果百香果、海盐荔枝、树莓、朗姆酒香草……都是店内招牌口味。”

“如果一个人单点全部口味的话,的确吃不完。”

听起来好好吃。

虞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矜持地点了点头,答应霍斯言的邀请。

餐厅由主持亲自掌勺、亲自上菜,食材摆列在一旁,都是新鲜空运而来的原料。

四周响起氛围感十足的悠扬音乐,方桌上的烛光晃动,将虞藻小口吃冰淇淋的模样照得极其乖巧。

一桌丰盛精美的佳肴呈现在眼前,霍斯言却没有动筷。比起这些色味俱全的餐点,眼前的人更加吸引视线。

他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虞藻的唇。

虞藻吃相斯文,赏心悦目,吃冰淇淋时小口小口,像小猫儿进食。

只不过嘴唇有些红,应该是被冰的。

答应和霍斯言吃饭时,虞藻心情忐忑。

他担心霍斯言会拿陈迟的工作威胁他。

虞藻把情况想得很糟糕,幸运的是,糟糕的事都没有发生。

反而享用一顿极其可口的美食。

虞藻吃得有些撑,他靠在椅背上,白皙手心轻轻揉了下肚子。

眉尖蹙起,有些懊悔。

怎么吃了这么多……

都怪这家餐厅主厨手艺太好。

霍斯言给虞藻倒了杯水:“我有点吃撑了,你呢?”

虞藻愣了愣,霍斯言也吃撑了吗?

他的眼睛乌黑水润,却没有焦距,这也让他看起来格外天真,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虞藻小幅度点头:“我也是。”

霍斯言取过热毛巾,想帮虞藻擦手,想了想还是先算了,不必这么着急。

他提着建议:“那我们要不要去楼下逛一逛?楼下有家饮品店很不错,新开的,排队拿号要等很久。”

“我们可以先在小程序预约下单,然后逛几圈、走一走,等消完食,应该也轮到我们了。”

又有好吃的。

虞藻唇角弯起,迫不及待应下:“好呀”

又察觉到他这样不太矜持,也显得嘴巴很馋、很贪吃。找补似的添了一句,“但我喝不下太多喔。”

霍斯言轻轻扯了扯唇角:“没关系,他家有中杯。如果你中杯喝不完,我帮你解决也可以。”

把嘴巴与手擦干净,准备离开时,虞藻嘴馋劲儿又犯了。

肚子很饱,但就是回味方才的冰淇淋。

他走到一半,忽的停下脚步,白嫩嫩的手臂朝前伸,腼腆地扯了扯霍斯言的袖子。

霍斯言偏过头看他。

他抬起粉扑扑的面庞,似乎有点难为情,声音放得很轻:“我有点想吃那个冰淇淋……薄荷巧克力口味的。”

心脏滚过无形的电流。

霍斯言喉结滚动,眼睛一转不转地落在虞藻脸上。

片刻,他才轻声哄着:“刚刚你吃了很多冰淇淋,现在刚刚餐后,再吃的话也许会肚子疼。”

虞藻眉尖蹙起。

唇角也往下撇了撇,显然在不开心。

霍斯言忙转变口风:“但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小藻,我们只吃一点好不好?”

虞藻神色这才好转,嘴角悄悄翘起。

他故作勉强道:“那好吧。”

他们下了扶梯。

霍斯言全程跟保镖一样护着虞藻,生怕虞藻有闪失。

“喜欢这家餐厅吗?”

“还好。”

“那我们下次可以再来。”霍斯言想了想,补上一句,“到时候带上你哥哥陈迟。”

吃冰淇淋的动作一顿。

虞藻迷茫地抬起小脸。

霍斯言慢条斯理道:“等你哥哥工作不那么忙,我们一起来吃。”

像一家三口。

虞藻哪儿敢让陈迟知道啊……

他讷讷道:“还是不带他了吧……唔”

虞藻陡然一阵惊呼,霍斯言忙转过他的肩膀,沉稳内敛的神色显出明显外露的情绪:“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不是……”虞藻抿了抿唇,有点委屈地吐出一截小舌头,“舌头被冰到了……”

湿润的、颤抖的舌头,洇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猝不及防伸到霍斯言的眼皮子底下。

在霍斯言怔愣时,虞藻又郁闷地舔了舔唇瓣,“嘴巴也好冰……好痛。”

太冰的情况下,就是痛。

喉结滑动一瞬。

霍斯言低声说:“那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

“陈哥,我点了奶茶,正准备去拿,你要不会喝?”司瀛专门在机构门口蹲点,看到陈迟后,像看到未来的大舅哥,“这是最近特别热门的奶茶店,年轻人都喜欢,我也给小藻点了一杯。”

“等会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捎给小藻。对了,这得赶紧给,久了口感会变差。”

陈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中午回家一趟。

原本他没空回家,但上午上课进度快,他提早结束任务。

终于能回去陪虞藻午睡了。

他幸福地想。

面对司瀛的献殷勤,陈迟油盐不进:“不用。那家店我知道,我也点了,我现在去给小藻拿。”

他听公司同事提起过那家店,虽然他对奶茶没有兴趣。

但小藻肯定喜欢。

他早就预约好中午的订单,等会去拿就行。

商场也在附近,顺路。

陈迟想尽快拿到奶茶,没有选择扶梯,而是选择电梯。

他刚出电梯,按照导航介绍寻找店铺位置,报出号码拿到奶茶后,他给虞藻发了条消息。

不过现在虞藻应该还在午睡。

也没办法回。

陈迟低头看了眼包装精美的袋子,里面的奶茶多冰,等过一会儿化了喝,口感应该会更好。

这是店家说的。

电梯需要等很久,陈迟看了眼拥挤的人群,作罢。

还是一层层扶梯下吧。

右手拎着奶茶袋,陈迟左手拿着手机给虞藻发语音。

脚下步伐骤然顿在原地。

前方不远处,陈迟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他的上司,另一个是他那正在午睡的小妻子。

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婚,但和虞藻结婚,是他认定的事情。

可现在,他的小妻子正被他的上司护在怀里。

尖细的小下巴被一只戴着机械腕表的手握住抬起,拇指不过稍微一用力,就分开了他的唇瓣,露出湿红柔软的、散发香气的部分口腔内壁。

指腹轻轻揉着、摁着嫣红湿润的唇肉,虞藻的唇色很红、仿佛熟透一般的红。

无神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点痛苦与难受,洇着一团湿红。

手中奶茶袋掉落在地,陈迟却浑然不知。

仿若被雷电劈中般木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陈迟像目睹妻子出轨现场却还要担心妻子和自己离婚,所以只能躲在床底不敢出声怕被发现的苦主丈夫。

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老板,玩他妻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