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垂眸看着已成定局的棋局, 片刻后又将目光放回对面。坐在案几另一侧的男人一直都在看她,嘴角边挂着笑,那抹笑颇为不怀好意。
裴莺思索片刻, 随即也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温声细语和他说话, “将军, 您是否缺一身里衣?”
霍霆山颔首:“是缺的,夫人肯亲手为我缝制一身?”
“要不咱们如上回那般……”
裴莺的话还没说完, 霍霆山便问:“夫人身体不适?”
裴莺一顿:“是的, 最近多有不便。”
之前应下的事, 本来不该推拒的, 但这个郡守府比不得远山郡那边,这里并没有汤池。
没有汤池,完事后洗澡冷得紧, 冬日严寒, 在那般累的情况下还要挨冻, 想想就叫人想退缩。
霍霆山看着她:“真不便?可是我记得上回好像不是最近的日子。”
裴莺心里懊恼, 这人怎的还记得她的小日子, 但继续温声和他解释:“有些女郎的小日子不规律,不一定是每个月固定的那一日始。”
霍霆山点头,“原来如此。”
裴莺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他后面还有一句:“那我今晚看看。”
裴莺被他语出惊人震到, 杏眸睁圆地看着他:“您疯了?”
现代都有一批愚昧的男人认为月经不洁, 更别说古代了。
不仅是男性,这里许多女性亦认为月信是污秽的, 甚至还有“月信拜堂,家破人亡”这类荒唐说辞。
“确实, 夫人一拿谎言诓骗我,我就容易发疯。”霍霆山似笑非笑道。
裴莺语塞,目光飘开,不知晓他如何看出来。
“哒、哒。”
木质的象棋被霍霆山拿在指间,在棋盘上轻敲了两下:“夫人说说,自己应下的事为何推拒?”
裴莺见躲不开,最后小声说了。
听完原因,霍霆山额上青筋跳了跳。
又是沐浴,她一定要和沐浴过不去是吧,她上辈子莫不是水里的妖精变的?这才一日一日的净想着沐浴。
霍霆山摩挲着棋子的动作稍顿。
说起来,她这辈子确实也像是水做的……
“沐浴之事还不简单,让女婢备好水便可。”霍霆山重新将棋子归位。
裴莺眸光微闪:“那我和辛锦说,让她在亥正烧水。”
“亥正?”霍霆山摆棋的动作停住,抬眼看着她的目光更深了些,“夫人对我似乎总没有清楚的认知,也罢,晚些时候夫人会知晓。”
裴莺后背一绷,她有一瞬甚至能听到自己如临大敌时疯狂加速的心跳声。
霍霆山又说:“沐浴一事夫人不用管,我帮你安排妥当。”
裴莺避开他的目光,红唇张合数次,最后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嗯”的气音。
“方才夫人问我是否缺一套里衣,我确实缺得紧,不知能否劳烦夫人。”霍霆山又把话接回来。
裴莺难以置信道:“霍霆山,你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霍霆山哼笑了声:“夫人虽然会写的字不多,但比许多文化人都厉害,用词不差毫厘。”
裴莺:“……”
在书房是待不了一点。
后面霍霆山欲和她再对弈,裴莺拒绝了,抱着自己的汤婆子回房间里。
冬日的天黑得早,在晚膳过后,整片苍穹仿佛拢上了一层黑纱。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最后将那漫天的日光尽数遮掩。
裴莺把辛锦唤来:“辛锦,明日要熬一份避子药。”
辛锦应声。
应答过后,辛锦忽然想起一事:“今日奴听水苏说,小娘子似乎有些郁闷。”
裴莺惊讶问:“水苏可有说为何?”
辛锦回答:“好像是府中人对小娘子的态度有些许变化,小娘子不得其解,因此才郁闷。”
裴莺知晓这个“态度有些许变化”,大抵是更恭敬了。就像那日她从霍霆山书房里出来,公孙良对她拱手作揖。
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想起女儿,裴莺不住发愁。之前她还和女儿说三年不成婚,没想到流言一出,明年就得嫁给霍霆山。
霍霆山来的时候,见裴莺坐在软榻,手里拿了一本书,却见美妇人黛眉微蹙,目光压根不在游记上,也不知晓思绪飘到了何方。
不就是府中没浴池么,竟把她愁成这样。
霍霆山直接将软榻上的人抱起,抱了人就往里面的床榻走:“待回了幽州,我寻个有泉口的地方给夫人造个汤泉便是,到时莫要说沐浴,夫人就是在里面把你那鲛人的鱼尾巴变出来游个几圈都使得。”
裴莺回神,下意识想抬手抓住他衣襟,但是又忍住了:“不是汤池那事。”
霍霆山步子大,几步路就来到了床榻旁,他将怀里人放到榻上。
她方才沐浴过,身上除了那阵幽幽的甜香以外,还有香皂的香气。
青丝半散,深绿色的绸带如海藻般在那头云鬒里半隐半现,霍霆山挑起深色发带的尾端:“不是汤池之事,那是什么?”
他站在榻旁,还未上来,坐在榻上的裴莺仰首看他:“我之前和女儿说,我三年内不会嫁人。”
霍霆山正欲抽她发带的动作一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一个小丫头还能拦得住?”
“话不能这般说,是我先前答应她的,如今要食言,总归不好。”裴莺忧心道。
“从来只有父母有权管儿女,反过来岂非是本末倒置,这有违常纲,夫人莫要理会她。”霍霆山扯掉那条深绿的发带,看着她青丝如瀑披在肩上。
她的白狐裘衣留在了外边的软榻上,如今只着了身中衣,中衣并不厚,隐约能窥见成熟丰美的身段含羞地隐在杏色的衣裳下。
许是方才抱她时压到衣肩侧,此时她交领的领口散开了些,露出一片白腻的凝脂,领口旁的衣襟往下收拢,末端恰好和那枚殷红的小痣相连。
“再说了,夫人谎话都说了一大箩筐,怎的还忧心一次食言。”霍霆山盯着那枚小红痣。
他背光站着,裴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如何一样?”
“夫人区别待我,该罚。”
裴莺听到他声音变了,变得低哑了许多,其中流淌着她熟悉的贪念。
这一小方的天幕暗了下来,彻底重重地压下。
无论多少次,裴莺都感觉这人真是沉,身上没有一块肌肉和骨头是白长的,沉沉地倾轧而下,轻而易举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之前霍霆山让卫兵帮她盘了个火炕,往后的每宿,裴莺都会将火炕用上,把床榻烘暖再睡。
过往正好的温度,如今却是显得烫了。
一面火炕仿佛变成了两面,她成了夹缝之中的炙肉。
热烘烘的温度烫得裴莺脸颊晕红,腰侧这时滑入一抹粗粝之感,仿佛是砂纸一点一点磨过,霸道中又有几分故作的缓慢。
所经之处,仿佛有电光划过,也似巨石投湖,激起一片颤栗。
交领款式的中衣被扯低了些,他俯首,终于碰到了那枚念了许久的小红痣。
美妇人忍不住往旁边缩,想躲开那只带着厚茧的大掌。
对方却早已发觉她的意图,他右手箍着她的腰,甚至从她背后抄过,手掌覆在她的后心上,微微用力将她托起,令裴莺不得不朝前祭献似的拱高一些。
火燎般的热度在心口炸开,裴莺耳垂红若滴血。
这时上面忽然飘下来一句:“夫人这一身莹彻香肌幸亏被没前朝那个政安帝碰到。”
裴莺撑着他胸膛的手本来想朝下摁住他的,听他这般说,下意识回了一句“什么”。
对方似乎不需要她接话,陡然轻笑了声:“碰到也无妨,我砍了他的双手,再挖了他的眼睛便是。”
裴莺杏眸大睁。
这人什么毛病,在榻上说砍别人手还挖眼睛。
“霍霆山,你别说这些。”裴莺拧起细眉。
霍霆山抬起头,看着那枚小红痣仿佛被朱砂晕染般变大了许多圈,满意勾唇:“好,不说。”
不给说,那就做些其他的吧。
她后心处的大掌往上滑,最后覆于她的后颈之上,托着那截细腻的颈脖令她仰首。
“等……”
霍霆山等不了了。
迈入冬季开始,他就一直吃素,要是眼前没有便罢,偏偏她这只香兔儿晃悠个不停,天天蹦跶,看得他心火冲天,一天比之一天烧得旺。
亥正烧水?
她之前是天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裴莺其实知晓他忍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有预感今晚会难熬些,但从自被他托住后颈,还险些被吃掉舌尖后,裴莺一颗心不住痉挛。
暴风雨还未结束,空气仿佛一点一点地流逝,裴莺鼻间哼出一声闷哼,努力要侧开头。
许是察觉到她呼吸急促,这人终于发了回善心,没再追着她压榨。
裴莺侧首枕在锦被上,眼尾残余着些桃红,目光有些呆,似乎没未从方才回神。
忽然,锦被上的美妇人瑟缩了下,小腿下意识在被上踢蹬,未系紧的足衣摩擦得卷了边儿,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不知上方之人做了什么,那截才踢蹬了一下的小腿又兔子似的蹬了蹬,足衣被彻底卷开,那只白皙的赤足踩在男人的小腿上。
霍霆山撑起来些,三下五除二开始拆“礼物”。
很快,与中衣同色的杏色裈裤施施然飘下榻。
霍霆山抬手攥住面前美妇人的长腿,雪脂滑腻,似丰满的熟荔枝自他指缝间微微溢了出来。
将人拉近,霍霆山猛地沉下去。
……
辛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时候差不多了,照着裴莺的吩咐起身去备水。
待水烧好,辛锦拎着兑凉水的小桶,有些迟疑。
夫人说亥正兑好热水,可是以之前两回的动静来看,好像都挺晚的。如今是冬天,亥正就将水备好,到时水凉了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辛锦决定不兑凉水,先让水自然凉,待夫人要水的时候再和些凉水下去。
打定休息的辛锦退回廊下,继续坐在小木几上等。
夜色渐深,万物俱静,连啼叫的鸟雀好似都睡了,但主屋里还未传来唤水的命令。
辛锦转头看主屋的方向,灯芯一直未被挑长,房中的灯盏已经灭了,但是辛锦知晓夫人还未睡的。
因为她偶尔能听到一点哭腔的低语从里面传来。
辛锦看着明净的月色,思绪有些偏远。
作为裴莺的贴身女婢,从最近不少细枝末节里,辛锦猜测明年有喜事。
避子药还剩下三份,若是用完了,以后还要不要再买呢?
……
主院房中,无人打理的灯盏已灭,昏暗如潮席卷,只有半敞的窗牗请入了一片洁白的月华。
榻旁两侧的罗纱早早被震下,偶尔风、又或者是帐中人碰到罗纱,那层不算厚的薄纱才会扬起些。
“将军,我想下去了……”
“夫人真是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方才是你自己答应上来的,做事哪有半途而废之理。”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
裴莺眼尾潮红,湿漉漉的眼睫悬着微不可见的小泪珠。
她实在累得慌,脊背累的几乎直不起来,但若是往前,那会挨到他身上。
“夫人怎的不继续了?”霍霆山靠在榻旁的墙壁上,目光含笑地看着面前的美妇人。
帐内昏暗,她那身莹白的皮肤在数不多的光芒中仿佛会发光,他还看到那张芙蓉玉面满是潮红,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泛着香汗,红唇微启,细细地呼着吐息。
确实是累得不轻的模样。
裴莺的帕腹被扯得只剩下一条细带,挡不住多少,只是聊胜于无。
一开始她还抬手做挡,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渐长,裴莺抬不动手了,如今仅剩的少许力气全部用来直着身。
如今她就是后悔。
当初受不住狂风暴雨,所以和他商量,结果稀里糊涂就变成现在这般。
上不去,也下不来。
骑虎难下莫过于如此。
“霍霆山,累了。”裴莺小声和他打着商量:“能不能……”
“我不累,我如今又不必出力,累什么。”霍霆山笑着截断她的话。
裴莺搭在榻上的手用力,想要借榻的力偷偷起身,然而圈在她腰上的长臂发现她的意图后,故意和她反着往下沉。
裴莺眼瞳收紧,不住软了脊背,手也慌忙往旁边乱撑。
她左手不慎落在前方,那处肌理热腾腾的、结实有力,但真正令裴莺僵住的是她自己手腕内侧贴到的地方。
她碰到了自己的腹部。
此时隆起少许弧度的小腹陌生得令她心惊。
霍霆山见她软了脊背,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他怀里,低笑了声:“既然夫人乏了,那就换回原先的吧。”
一阵天旋地转,裴莺的后背重新贴到了锦被上。
那阵她曾经逃避的暴风雨又来袭了。
裴莺被风雨吹得连腿脚都酥软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起,又被一层一层地抚平,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偶尔蹬着锦被,可怜巴巴的瑟缩着脚趾。
风雨刮了许久许久,最后裴莺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成为一艘断锚的小船,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他爱如何就如何了,她只想睡个觉。
*
不知从何时起,见云郡都在传一则消息:
并州牧之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欲夺他美姬的惠康王。
起先大家只是当茶余饭后的乐子听一听,毕竟皇室中人哪是说杀就杀的,而且并州牧他们住在肖江郡,距离见云郡还有些距离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从肖江郡出来、往东边行商的商贾皆是道肖江郡内有异。
有人说,郡内戒严好几轮,整日整日排查歹人,城中气氛紧张,出城一趟甚是艰难。
有人说,某日看到有香车宝马停在州牧府前,似是贵客上门,但贵客上门后一直住在府中,有长住之态,像是只进不出,很不寻常。
还有人说,他们碰到了惠康王的亲卫,亲卫正在被一批黑衣人追杀,是州牧府的人想杀人灭口……
真真假假,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
不少好事者观察一番后,断定道:“并州牧麻烦了。杀害皇室,这是公然和朝廷叫板,这位石并州莫不是想当反贼?”
“嘘,你小点声,此话可说不得。”
“有何说不得的,传言都传开多久了,若是假的,是被有心之人泼了脏水,为何不见石并州出来说句话?且又不止一人说如今肖江郡内四处戒严,多的是人说。”
“石并州也算一方豪杰,未曾想竟养出个不成器的儿子来。”
“养不教父之过,往后得好好教儿子才是。”
在亲王被杀之传言发酵的第十日,又一则重磅消息传开:
石连虎石并州,病逝于州牧府中。
这位上任并州牧二十余载,外人见了恭敬称一声“石公”的英豪驾鹤西去,享年五十三岁。
石连虎一死,并州内部彻底乱了。
*
燕门郡,郡守府书房。
霍霆山将手中的信件看完,勾唇笑道:“时连虎那老东西总算死了。”
书房内一众谋士闻言皆是大喜。
“祝贺主公。”
“祝贺主公。”
……
公孙良忽然道:“主公,某有一计,或许能快些令并州入主公囊中。”
众人都知晓,公孙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没有不妙的计策,顿顿一个个竖起耳朵。
霍霆山忙道:“太和请说。”
公孙良摸了摸羊胡子,“据某所知,除去石并州的三子以外,他麾下还有三员大将,分别是兰子穆、高式开和姜天龙。这三人中,又以兰子穆相对圆滑些,主公不如选此人为切入口,相继诏安他们。”
是的,公孙良打的是诏安的主意。
并州某些将领就算出于感怀石连虎的知遇之恩,想要继续给石氏三兄弟效力,但在叛国贼这顶帽子扣下去后,效力一事还得认真掂量。
叛国罪,稍有不慎,会连坐全族的。
不为石家效力,那自立为王呢?
但自立也出师无名,且不是每个武将都有当豪主的野心和本事。
自立不成,选个新主继续效力总行了吧,而这时幽州适时将橄榄枝递过去,被接下的概率比之前高许多。
霍霆山大喜道:“太和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最迟明年开春就能拿下并州。”
公孙良闻言,思绪莫名飘远了一瞬。
开春拿下并州,就有一个春天和半个夏季来准备大婚。
公孙良默默放下抚着羊胡子的手,觉得自己不该这般想的,他这位主公向来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
陈世昌写得一手好文章,霍霆山让他写了一封诏安信,而后让沙英带着信件往肖江郡去了一趟。
整个冬季,幽州军都盘踞在燕门郡中,和霍霆山预料的一样,初春的气息刚刚降临大地,肖江郡传来了一封密封。
信中,最先接受诏安的兰子穆表示他成功游说了和他关系颇好的高式开,两人合力,一同杀掉了并不愿意接受诏安的姜天龙。
信中还提到,谋杀皇室的石氏三兄弟已全部羁押,等待发落。
这封信其实还传递了另一个信息,肖江郡彻底摆平了,霍霆山随时可进入这个并州的权力郡县。
收到密封的霍霆山没有迟疑,翌日就领着幽州军朝肖江郡进军。
从燕门郡到肖江郡,不急不缓的行军六日,六日后,裴莺跟着幽州军来到了肖江郡。
和冀州的远山郡不同,肖江郡西侧的长云郡曾是丝绸之路的途径点之一,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长云郡,肖江郡内也出现了许多来往行商的西域人。
裴莺刚进城就碰到一支西域行商队伍,他们并不戴发冠,头上通常都戴着一顶圆锥状的卷帽,卷帽下露出发黄的卷发。
霍霆山骑着乌夜走在马车侧,见裴莺把帏帘卷上去,一直在打量街上。
“那些是西域商人,来大楚做生意的。”霍霆山以为裴莺没有见过蓝色眼睛的胡商。
裴莺点头,面上并无多少惊讶。
霍霆山一看便知她是知晓的、甚至曾见过这些被许多大楚百姓称之为鬼怪的胡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州牧府,故而霍霆山说:“今日有要事,先行去州牧府,改日再陪夫人外出游肆。”
霍霆山这一行行至州牧府,还有一段小距离时,便见府邸正门敞开,外面站了一队人,其中又以两个武将体格的男人为首。
一个圆脸的武将满脸笑容的上前,先是拜谒了霍霆山,说了一番恭维的话,然后招呼之前站在他旁边的同伴上前。
这个圆脸的武将是兰子穆,他身旁之人是高式开。
既然是诏安,霍霆山当然不会摆架子,和他们一番寒暄后,先携二人进府。
裴莺的马车直接驶入了主院。
今日初至,理所当然的设晚宴。
裴莺刚好月事来了,加之舟车劳顿有点不舒服,故而霍霆山派人来请时,她以身体不适回绝了晚宴。
宴上八方美味荟萃,美酒应有尽有。
霍霆山坐在上首,笑吟吟地听着兰子穆说起最近。
正事说完,酒也过三旬了,喝了不少的兰子穆话音一转,“大将军,州牧府中有一绝色名唤莲姬,此女好似狐妖所化,甚是美艳,她求到我跟前,让我为她引荐,求您垂怜。”
这话落下,兰子穆没留意到,幽州这方的武将齐齐有瞬间的停顿。
而下一刻,一道朱红的倩影从外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