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送走了裘家人后, 裴莺说要回房歇息,平日这个点正是她的午睡时间,如今忙完了, 回去午憩正好。

“夫人。”

裴莺停住脚步, 不情不愿地转身:“将军何事?”

“明日晚上, 我去寻夫人。”霍霆山轻飘飘的一句话, 在裴莺听来却宛若惊雷。

霍霆山见几步开外的美妇人眼睛瞪圆,眉梢轻挑:“夫人有意见?”

有, 意见还老大了。裴莺心里说。

但面上露出礼貌微笑:“并无。”

霍霆山笑着颔首, “夫人一言九鼎, 可敬可信。”

裴莺笑不出来了, 这人竟还学会了给她戴高帽。

*

裘家前往州牧府赴宴,并在其中待了一个多时辰的消息,很快飞入各豪强家中。

除了这个确切的大消息以外, 不知从哪儿还冒出个小消息, 说裘家两位爷还随那位一同进了书房。

裘家刚赴宴回来, 几乎是前脚进门, 后脚萧、华、齐三家的子弟以拜访世叔的名义携礼进了裘家。

一个时辰后, 三家子弟方离开。

裘伯同送走三家人后,倒在软座上,只觉头痛欲裂:“这霍幽州真是好生厉害。”

“夫君,喝些姜茶提提神。”裘大夫人端来姜茶。

裘伯同有气无力地摆手。

裘大夫人见状不由问:“那位喊了你和四弟进书房, 在书房里和你们说了什么?”

裘伯同:“和在正厅说的一样, 赏画。”

裘大夫人露出不信之色。

裘伯同苦笑:“你瞧,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我如实说了,可是连自家夫人都不信我。如此, 其他三家又如何会信呢?”

裘大夫人惊愕:“真……真是赏画?”

裘伯同长叹了口气:“是啊,真只是看了几幅画,没旁的。”

裘大夫人已经能想象得到,她夫君如实告知后,那几家会露出何等怀疑的神情。

“那位说往后多来几回。”裘伯同又是一声苦笑:“这回真赏画,下回可能也是,但下下回大概就不是了。那位是拿我们裘家当刀,切割远山郡的大豪强。”

裘家不如萧、华、齐三家,但也仅仅是不如这三家。

在排除那三家外,裘家独大,可以说裘家也能影响一批小豪强。一旦裘家被拉到州牧府的阵营,说不准有些小豪强会动摇。

“夫人,贼船已上,经此一事,萧、华、齐那边大抵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们了。”裘伯同按了按眉心。

裘大夫人嘟囔道:“夫君怎知那是贼船呢?”

裘伯同虎躯一震。

当夜,萧家的书房亮了一宿的灯,待翌日黎明时分才堪堪熄灭。

夜里有宵禁,宵禁天明才解,城中刚刚热闹起来,一队轻骑便从萧家飞驰而出,快马加鞭出了城门,径直往司州的方向去。

远山郡一众豪强接二连三的开小会绸缪,头发都抓掉几把,身在州牧府的裴莺也很愁。

有过前两次,裴莺在那种事情上真的很怵霍霆山。

那种不受控制的疯狂感,被逼到极致、摇摇欲坠的崩坏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精准击中脆弱的神经元,裴莺每每想起都心惊不已。

那人就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到了榻上更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裴莺本科大学时有过一任男友,然后才和丈夫结婚,但无论是前男友还是后来的丈夫,都是温柔那一挂。

她何曾遇到过霍霆山那般凶悍的人。

天色渐晚,黄昏的霞光铺染整片天空,仿佛将其绘成了一副名家的绝笔油画。

裴莺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西坠的金乌,看得有些愣神。

古代没有空气污染,天空格外的明净,连夜里的星光都璀耀几分,这大抵是现代唯一比不上的地方。

恍神间,裴莺好像听见有人喊她。

“夫人。”

“夫人,该用夕食了。”

裴莺收回目光,慢吞吞地开始用膳。

可能是前日夜里有人纵火,她没睡好,也可能是知道他今晚要来寻她,她的心情相当低落。

低落之外,还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一顿晚膳用完,裴莺待辛锦将器具端下去,便和她说:“辛锦,明日要熬避子药。”

辛锦一顿,颔首应声:“奴晓得了。”

暮色沉沉,最后一点日光散尽,夜晚降临。

虽然昨日霍霆山说今夜来寻她,但可能那人忙,裴莺用过晚膳,又沐浴完后,他还未出现。

来的比之上回迟多了。

裴莺睡在窗牗旁的软榻上,手上拿着本游记,心思有小半不在游记上。

人还没来,迟就迟吧,晚点来也挺好,沐浴完再过来,省得折腾她的浴池。

时间慢慢流过。

“啪嗒。”

游记集掉在了地上,软榻上的美妇人无所觉,她鸦黑的眼睫已下压,彻底遮住了那双澄清的杏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走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房中很静,但灯盏一直燃着。男人环顾一周,在窗牗旁找到人。

裴莺做梦了,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野外探险,一个不慎失足掉入一个洞穴中。

那洞穴里藤蔓横生,众横交错,那藤蔓似是捕蝇草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变异种,粗壮结实的很,她一摔入洞中,那藤蔓便牢牢缠着她。

裴莺大惊失色,连忙伸手要挣脱,但那藤蔓远比她以为的要灵活和狡猾。

这时天上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倒水似的哗啦啦直下。雨水落入洞中,水位迅速上涨,竟很快淹没她的口鼻。

在堪堪要喘不过气来时,裴莺猛地睁开眼睛。

梦醒时分。

面前哪有什么洞穴,哪有什么藤蔓,也没有大雨,有的只是一个几乎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

裴莺欲要惊呼,那呼声尚未出口就被他吞入肚中。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连亲吻时都要牢牢箍着她的腰。背后是软榻,身前是他,裴莺被困在那方寸之地,退无可退,也动弹不得。

她抬手撑在他胸膛上,白皙的手指不住收紧,将他衣襟的布料抓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这点连疼痛都不算,最多是挠痒痒,霍霆山根本不放在眼里,摁着人又是好一顿亲。

像野兽开正餐前的仪式,先扫荡一遍,稀罕的巴兹出一点肉香,然后再开始后续的进食。

待裴莺被放开时,她眼尾绯红成团,红艳的软唇微张,急促的吐息着,此刻仿佛有细细的烟雾从她唇中呼出,艳得过分,好似化身成一只食人精血的精怪。

霍霆山凝神看了裴莺片刻,然后将她抱起,抱着人往床榻那边去。

裴莺气喘吁吁,硬是挤出一句话:“将军沐浴否?”

霍霆山脚步不停:“洗了。”

裴莺看他的脸,胡茬看着像刮过,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

好像干净了,又好像没有,有些地方还有点扎手。

霍霆山脚步一顿,低头看裴莺。

他此时已来到了软榻前的屏风旁,只余绕过雕花木屏风,便到了内里的床榻。这一片灯芒稍暗,男人的眼眸被阴影染得黑沉沉的,其中好似泛着点野狼般的幽光。

裴莺被他这一眼看得下意识缩回手。

气氛顷刻间有些古怪。

霍霆山忽然笑了声:“夫人这胆子和江豚无二,属实是遇强则强。”

裴莺不接他这话,皱眉道:“您胡子没刮干净。”

“干净了。”霍霆山绕过屏幕,将人放榻上,然后开始卸自己的鞶带。他着的并不多,鞶带除了后,剩下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裴莺心头狂跳:“没干净……”

面前有黑影倾扎,人已覆了上来。

房中温度节节攀高,这晚秋的夜里似回到了盛夏的光景。罗纱帐轻动,一件由名贵蜀锦制成的中衣流水似的从帐沿淌下,最后堆叠在地上。

金簪敲玉枕,香汗湿罗裳。

就在裴莺的裈裤要被扯掉时,她陡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暖流。

一瞬间,傍晚时莫名的烦躁有了解释。

美妇人稍怔,费力从裹着她的灼热气息里清醒过来,忙按住他的大掌,而后又去推那覆在她之上的男人:“将军,我癸水至,今夜不行。”

霍霆山依旧埋着头,他额上青筋骤的起伏数下,气喘如牛,额上、颈脖间很快冒出了热汗,热汗流淌,最后滴蹭在底下那层莹白细腻的肌肤上。

那汗水仿佛变成了滚烫的岩浆,灼得裴莺心如擂鼓,但不管如何,这人好歹是停下了。

一切动静止息,这方空间像是只剩下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男人才抬起头来,眼里竟有几缕憋出来的血丝:“夫人是故意如此?”

裴莺看见他这模样,心里忍不住偷乐,但面上很无辜:“怎么会呢,此事我又控制不了,您赶紧起来,榻要脏了。”

霍霆山确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和她对视几息,终于缓缓起身。

裴莺也忙起来,先背过身去,然后拿过身旁的帕腹想系好。

就当裴莺以为,他知道她来了癸水后,会规规矩矩的下榻回他自己的房间洗洗睡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

裴莺那会儿帕腹系到一半,陡然被他握住手,整颗心随之一抖。她想回头又不敢回头:“将军还有何事?”

话出口时,尾音带了些轻颤。

“今夜不作数。”霍霆山说。

裴莺嘴角抽了抽,虽然知晓自己不占多少理,但还是争一争:“如何不作数呢,这榻您都上来了?”

“夫人此言,是否代表上了榻便算,若是那般,下回在浴池里。”霍霆山的声音很沙哑。

裴莺耳尖方褪下少许的红晕再度攀上:“知晓了,您快回去吧。”

“夫人若想今夜作数,也并非不可。”身后之人忽然道。

裴莺稍怔,惊喜回头:“当真?”

霍霆山的目光不住往下滑了些。

裴莺察觉到后下意识低头一看,脸颊涨红,想要抬手挡住,但手腕还在他掌心里:“霍霆山,你松开。”

罗纱半垂,帐内的光浅浅淡淡,偶尔有风自窗牗里溜入,拂动罗纱,于是罗纱内的光影也似水般摇晃,多了几分迷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裴莺是真搞不懂他。他与其继续留在这里,还不如回去,何必自找苦头吃。

但很快,她明白了。

箍着她手腕的力道回收,裴莺被他拉过。

“夫人补偿些别的,今夜便作数。”

裴莺最开始只听见“作数”二字,心头大喜,待稍冷静下来,才发现前面还有句补偿些别的,她不由心生疑惑:“补偿些什么?将军如今比我富有,我没什可以给您的。”

“夫人给我绣个荷包即可。”霍霆山说。

裴莺皱眉:“我不懂那些。”

绣个荷包?

古代女红几乎是每位女郎的傍身之技,但裴莺还真不懂那些。

以前衣服破了需要缝补,她大多都会丢掉,若是那件衣服实在喜欢,她大概会拿到市场找专门缝衣服的阿姨。

别说绣荷包了,她连简单的缝补都不会……

霍霆山看着她澄清的眼,她毫不闪躲的直视他,理直气壮。

霍霆山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最初在北川县,他让熊茂去查裴莺的底子,熊茂查得挺详尽。其中有一则信息说的是裴夫人颇有女红之才,绣品一绝。

霍霆山问:“当真不会?”

“真的不会。”裴莺诚实摇头,然后又扬起笑容:“我没那种技能,将军,不若那补偿就算了吧。”

霍霆山又看了她几息,忽然懒洋洋勾起嘴角:“既然夫人不会,那就不作数。”

裴莺稍愣。

不作数那怎么行?

以这人榻上的德性,不作数的话,她又得吃苦头。

“不行!”裴莺急忙道:“要作数的。”

霍霆山只是语调上扬的“嗯”了声,他没说话,但有嘲弄之意。

裴莺咬牙:“绣荷包可以,但若是我绣不好,不许又说不作数。”

霍霆山勾起嘴角:“夫人口中的‘不好’,应该不至于无法正常使用吧。”

裴莺:“那还不至于。不过有一点,不许规定时间。”

“不成。”霍霆山利落否决:“自然得有期限,若是遥遥无期,此项补偿等同于无。”

裴莺拧起细眉,正想争论,又听他说:“夫人自个说多久能绣好。”

裴莺沉默片刻,最后低声道:“两个月。”

刺绣她一窍不通,得从最基础的摸索。

“一个月。”霍霆山直接给砍了一半:“公孙良说孟小娘子颇具慧根,夫人身为她的母亲,一定只好不差。一个月,哪怕从头开始学,一个月也足矣。”

裴莺和他再争了几争,但没争过,这人骨子里的霸道又冒出来了,说一不二。

最后裴莺还是答应了一个月。

“既然补偿之事已谈妥,还请夫人现在帮一帮我。”男人再开口时,声音比之前暗哑了许多。

在一声惊呼中,似有什么被放倒,床榻震了震,悬挂着半面罗纱帐的玉钩也随之晃了晃。

那轻薄如水的罗纱滑落下,挡住了榻内的风光。

不一会儿,里面抽来男人的抽气声。

“夫人可是对我心生不满已久?”

“……并无。”

“若北国那群蛮族在战场上缴械的本领有夫人半分厉害,中原危矣。”

“霍霆山,你能不能不说话?!”

“尽量。”

*

第二日,裴莺是被轻微的开门声惊醒的,她愣愣看了顶上的罗纱片刻,然后才意识到是辛锦来了。

裴莺忙坐起来,刚撩开罗纱看见外面的辛锦,就见她脸色剧变。

“夫人,您伤着了?”辛锦紧张问。

裴莺心知她是看到榻下堆叠的锦被,那被子沾了血,看着有些的触目惊心:“并无,是我癸水来了。”

辛锦长呼出一口气,但下一刻眸光不住凝滞。在那被丢下榻的锦被上,她好像还看到了其他。

辛锦斟酌片刻,换了种委婉着的说法:“夫人,这避子药……”

裴莺脸颊通红:“不用,昨夜没事。”

说完,裴莺见辛锦还是盯着底下的锦被,小脸蛋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裴莺错开眼,当没发现,同时生硬转移话题:“辛锦,你的女红如何?”

辛锦回答:“勉强能入眼。”

裴莺又问:“你平常用的手帕,是你自己绣的吗?”

辛锦颔首。

裴莺心里微叹,果然这里每位女郎的女红都不差,哪怕是身为女婢的辛锦。

“辛锦,你能不能教我女红?”裴莺问。

辛锦惊愕:“夫人,奴的女红不过尔尔,教不了夫人。”

但裴莺认定了辛锦。

这事不适合和囡囡说,一直在身边伺候的水苏也不适合,辛锦是后面才来的,她再合适不错。

最后辛锦还是同意了。

这边裴莺慢慢学刺绣,那边的远山郡一众豪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原因无他,裘家接二连三被州牧府邀请上门做客,据各家打探的家奴汇报,裘家每次赴宴的时间越来越长。

甚至到最近一次,霍霆山竟派了亲信亲自送裘伯同等人出来,据说双方交谈甚欢。

局势愈发微妙了。

就在这个时期,孟灵儿的课忽然全部停了,理由是所有先生、包括教导她骑术和体术的陈渊要共同协助霍霆山处理一件大事,因此暂时没空给她授课。

孟灵儿惊讶过后欣然接受,迎来了自己的小假期。

得了假期的小姑娘非常高兴,每天都往外面跑。女儿并不捏着藏着,每日都会和裴莺说自己在外面的事,说她和裘半夏一起,说自己又认识了哪家的小伙伴,也说那位华家二郎君如何风度翩翩。

裴莺看在眼里,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快乐,焦心的同时忍不住担忧。

华家那边,华尽忠倒是心中稍定,因为从孙儿口中得知,孙儿与那位的外甥女感情渐深。

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到非卿不嫁的地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华尽忠还是每日都让孙子汇报当日的情况,由他再指点一二。

形势不错,华尽忠颇为满意。

然而在孟灵儿放小假的第六日,这日华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华家进贼了。

那贼人是夜晚方至时来的,借着夜色的掩护,和不知从何处摸索来的巡视规律,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摸查到书房。

好吧,也不能说如入无人之境,贼人是打晕了书房外守门的家奴。

停顿片刻,又故意留意一把麦种,然后扬长而去。

今日裴莺本想和平常一样等女儿回来一同用晚膳,结果霍霆山却说不必等。

“为何?”裴莺不解。

男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有要事,估计待他们回来,令媛也没心情用夕食。”

裴莺皱了皱眉。

没心情?

她脑中忽然掠过一个画面,是那日午时他占了她的软榻,揽着她低声说的那段小话。

裴莺呼吸微紧:“是今日?”

霍霆山笑着点头。

裴莺唉了声,面露惆怅:“也不知道囡囡得用多久缓过来。”

霍霆山摸了摸新长出来的络腮胡子:“这有何难,直接给她订一门亲事,有了新的,这旧的自然抛在脑后。幽州有不少青年才俊,个个一表人才,不比那什么华二郎差,夫人若是需要,我可以为令媛引荐,今年定亲,明年成婚。”

最多明年,那小丫头就能打包送走。

“不必劳烦将军。”裴莺毫不犹豫拒绝。

霍霆山皱眉,到底没说话。

不劳烦就不劳烦吧,为那点破事和她吵也没必要。

孟灵儿临近宵禁才回来,裴莺看到女儿又红又肿、都快哭成兔子眼睛,又无奈又心疼,只能佯装不知问她发生了何事。

孟灵儿一言不发,扑到裴莺怀里大哭了一场。

裴莺一颗心都要被她哭化了,只能抱着女儿不断安慰。大哭一场的孟灵儿筋疲力尽,连晚膳都没用就睡着了。

裴莺今夜歇在女儿院子里,第二日早上也和孟灵儿一同用膳。

仅是一夜,似乎没办法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缓过来,吃完早膳后孟灵儿在院子里发呆。

裴莺叹了口气,在孟灵儿院子里又陪了她一日。

裴莺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过几日,但翌日霍霆山却找到了她:“夫人,你和令媛今日收拾行囊,我送你们出城。”

裴莺错愕转头:“出城?去何处。”

霍霆山抬手抚了下她微晃的玉簪坠珠:“去城外军营,夫人在军营等我。”

裴莺抿了抿唇,到底问:“如今局势已经很严峻了吗?”

霍霆山只是道:“豪强圈养了不少部曲,各家加在一起数量不少,城中兵力有限,夫人待在军营中我方能安心。”

至于即将抵达的司州军,他从未放在眼里,司州那群废物不足挂齿。

裴莺看着他,红唇动了动,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

霍霆山笑道:“行,夫人望我平安,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