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和泉镜花顺利完成了递交重要文件的任务。
成功从交通局回到武装侦探社, 看到某个依旧赖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黑发青年,中岛敦无奈地叫住了对方——
“太宰先生。”
“您还不写国木田先生交给您的报告吗?”
“诶——”
“因为,根本没什么好写的嘛。”
容貌俊美的黑发青年拉长了慵懒的嗓音, 将自己的脑袋翻了一面,用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我每天可是很忙的。”
中岛敦:“……”
到底哪里忙啊。
太宰先生这段时间每天到了下班时间都超积极地第一个冲出侦探社, 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做什么。
说到回家, 中岛敦顿时想起了刚才和神渡见流的相遇。
“对了, 太宰先生!”
“我刚才和镜花酱出去的时候, 看到神渡先生了。”
“嗯?”
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治立即支楞了起来。
“看到见流了?啊……你们要去的交通局经过村上医校那边,和我家很近。”
黑发青年语气并不奇怪地呢喃了几句,继续随口问道:“你们是在哪碰见的?”
“在很大的十字路口那里。”
“其实我和镜花酱当时迷路了来着。”
中岛敦顺着太宰治的话回忆了一下, 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多亏了神渡先生给我们带路, 本来感觉神渡先生要去鹤屋町公园那边的。”
“等太宰先生回家看到对方, 请帮我们再向他道一下谢吧。”
之前那位来过几次的白发少年借住在太宰治家里, 这是武装侦探社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中岛敦提出的请求显然没什么问题。
然而, 太宰治却突然坐直了身体。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 英俊脸颊上的神情看上去若有所思。
鹤屋町公园那边的方向?
见流答应过自己,这段时间没事不会轻易外出, 顶多出去买些菜,因为对方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走得太远。
太宰治这几天早早下班, 自然是为了寻找解决办法,替神渡见流打理好重新“复活”的事项, 为此还与咒术界进行了合作。
鹤屋町公园那边距离家的位置已经很远了。
就算他想背着自己又去帮助一些街上的行人,勉强他的身体……
但是, 在与自己做了约定, 晚上还要一起吃饭的情况下。
有必要离开那么远吗?
还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
太宰治瞥了一眼指向下午3点多的时钟,他的沉思没有持续太久, 直接从自己的工位上站了起来。
不对劲。
“太宰先生?”
不明白黑发青年为什么突然站起身,看着对方垂下眸毫不犹豫去拿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的动作、以及突然正经了许多的神色,中岛敦有点不安地张了张嘴。
他正想要开口询问,忽然,侦探社的大门被人用力拍开,刚才还被念叨着的国木田独步大步走了进来。
噫!
完了……!国木田先生忙完外出的工作回来了!
中岛敦的思绪被打断,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大门口,额头忍不住冒出了虚汗。
要是让国木田先生看到太宰先生还没写对方之前丢过来的工作报告……
肯定会发超大的火。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个带着眼镜的金发青年满脸严肃地走到侦探社中央的办公区域,根本没提工作报告的事,而是对着闻声走出社长办公室的福泽谕吉沉声报告道——
“社长,出事了。”
“横滨……不,也许所有城市都要被毁了。”
***
这一天,横滨再次出现了堪比组合当初袭击城市时的大危机。
第一次,组合的人利用梦野久作的「脑髓地狱」关联到整个城市,让街道上的所有人互相残杀。
第二次,涩泽龙彦利用自己的异能力将浓雾弥漫所有街道,特异点制造出了一条巨龙,无情地妄图屠杀整个城市。
而这一次……
“恶龙”再次袭击了城市。
神渡见流没有任何表情地离开了那处偏僻的小巷子。
那个眼中充斥绝望、身体破破烂烂的白发少年,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甚至无法让人确定他是不是活着,还有没有意识。
被血水打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黑暗层层交叠成圈的双眸看不见任何光芒。
当他放任自己的能力、不再遏制被开发至100%甚至还要往上的人类身躯之时,灾难也随之降临到了这个世上。
少年每走一步,他脚下的水泥砖瓦便接连坍塌破裂,方圆百里的建筑物轰然坠毁。
一步、两步、三步……
街道随着步数的增加而被尽数破坏,少年的能力在加速失控,这份绝对的力量仿佛一头未被驯服的凶猛野兽,肆意狂啸,恶化至再也无法阻止的地步。
不过是离开这条巷子,周遭的环境已经在1秒钟之内夷为了平地。
惊叫声,哀嚎声,哭喊声滔滔不绝。
寿命在疯狂燃烧,那个一直以来都在为救助旁人而奋斗的银发少年全然没有顾忌周旁,只是低垂着头,孤寂地慢慢向前行走。
但凡是他经过之处,建筑物必定开始震颤,石块与玻璃碎片到处飞溅,高楼大厦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积木般崩塌,扬起了漫天的尘土与烟雾。
不止是各处大楼和街道,周旁的车辆也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掀翻——
原本繁华的商业街区,充斥着火焰与爆炸的声响。
行走在街上的百姓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但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逃亡根本无济于事。
不过短短5分钟,城市的空气中便染上了焦土与绝望的味道。
[系统:主播?????]
[系统:主播,你怎么了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少年脑海中的机械音焦急地来回打转。
它能够检测到,神渡见流的精神层面已经根本没有停留在这里了。
对方感染上了浓厚的绝望。
[系统:主播,快清醒一点啊。]
[系统:你的能力在极速失控,要不了10分钟就会连带着灵魂一起损耗消亡,那个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系统:而且你现在引起的骚动太大,已经引来政府和各大组织的注意,异能特务科正在调动所有人手疏散普通人员。]
[系统:港口黑手党也在协助政府保护城市,安排大家疏散。]
[系统:武装侦探社估计就快赶到你这边了,主播,你这样子可怎么面对他们啊!?]
[系统:东京那边肯定也会很快得知消息的!]
……
没有人回应喋喋不休的机械音。
浑浑噩噩离开巷子的白发少年身体破烂到甚至快要看不出人形,他只是纯粹向前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单薄的身影可怜又孤单,没有人会需要他,好似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对方。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因为少年早就迷失了方向。
他根本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一切都无所谓了。
“见流!!?你在做什么?!”
率先赶到现场的是横滨现如今能调动的最大的武力值。
中原中也刚从名古屋那边出差回来没多久,几分钟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完全是不相信的。
横滨现在正在遭遇毁灭性侵害??
不止是横滨,再继续下去连周遭的城市、东京都包括整个国家都会遭殃,而罪魁祸首是自己弟弟???
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而,窗外轰鸣声不断,房屋一栋接着一栋坍塌,隔着几千米都能清楚地听到这些震耳的声响。
“……事实就是如此。”
坂口安吾坐在政府的指挥控制室里,对PortMafia派遣过来的中原中也异常的沉默。
他也是十几分钟前才突然接到通知,临时成立了应对专组。
即使是坂口安吾也不愿意相信,如今正在毁灭城市的人是神渡见流。
那个一直都在与人为善的少年,从未想过会再次见面的故人。
因为变故发生得太快太大,下面的人员即刻去调查了起因,那个在哭喊的人群中完好无损的白发少年无疑是罪魁祸首。
“我们初步怀疑是他的能力失控了。”
坂口安吾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异常严肃地开口道:“或者说……”
“产生了特异点。”
特异点这个东西,中原中也再熟悉不过。
他本身就是特异点的化身。
魏尔伦也是特异点,当年对方正是在最后的关头因为“温柔森林”的秘密被释放了第三形态,能力失控差点造成了世界末日。
“很遗憾,那个时候的情景又再现了。”
坂口安吾的声音打断了中原中也的思绪。
不过,他口中的情景再现显然不是中原中也十六岁时经历的魏尔伦那个时候的失控。
而是当初涩泽龙彦搞出特异点,需要中原中也去屠“龙”时的情景再现。
“你在说什么搞笑的屁话!?”
听到这句台词,中原中也的额头瞬间暴起青筋,直接伸手拎起了坂口安吾的衣领,狠厉的杀气在这一瞬间蔓延至整个控制室。
“你让我去杀了他?”
“那是我弟弟!!”
“……”
坂口安吾没开口。
中原中也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松开对方的西装衣领,撇下坂口安吾快速离开了政府的控制室。
不止是现在的情况,连以前的事情他现在都没心思追究,只想尽快赶到现场。
自己得赶紧过去看看。
几分钟前森鸥外让中原中也来异能特务科获取情报、协助政府之前,提过一嘴有必要可以放魏尔伦出来。
看来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见流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特别害怕,有没有觉得难受。
中原中也想到这里便狠咬了一下牙。
在橘发青年扶住黑色的帽檐,用最快的速度飞离这里之前,自前几句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坂口安吾总算开了口——
“太宰现在正在赶过去。”
“首府那边的支援也快到了。”
“也许……还有希望。”
坂口安吾又何尝不希望对方能活着。
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拖延政府和钟塔那边出手的时间了。
***
横滨发生的大事件已经不止这一次了。
有了前两次的合作做基础,三大组织分工明确,所有成员都在保护街道和路上的行人,帮助他们快速逃离和避难。
神渡见流对这些人类的逃窜毫不关心。
他的意识也完全听不到系统焦急的呐喊。
然而,疏散成员并不能做到完美,总有那么几个被遗漏的人目前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如说……
跟随指挥逃难的一个老奶奶,刚好迎面撞到见了浑身染满鲜血的白发少年。
“哎呦!”
对方瞪圆了一些眼皮有些塌陷的双眸,注意到七窍流血的神渡见流,诧异地惊呼道:“你……孩子,你没事吧!?”
“赶快跟奶奶我一起……”
对方的声音在彻底看清神渡见流的面庞时直接戛然而止了。
“你……您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了?”
神渡见流想要继续前进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旁人也无法从那一言不发的暗淡眸子中看出什么,但牵动着周遭地表的重力却略微停了下来。
因为那个老奶奶拿出了一枚怀表。
怀表里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小女孩,她被自己的奶奶抱在腿上,祖孙俩脸上洋溢着微笑,看起来十分幸福。
“四年前,您曾经帮我找到了失踪的孙女。”
“我和孙女后来拍了新的合照,这都多亏了您啊……!”
[系统:主播!这是你和中原中也第一次出任务时,在那个圣天锡杖组织的据点里救出来的小女孩。]
注意到白发少年失控的能力有那么一丝轻微的松动和收敛,机械音立即穿插进来,试图唤醒对方。
[系统:你忘了,出任务之前这个老太太拿着她的旧怀表给你看,怀表里原本是她的女儿、女婿和襁褓中的孙女。]
[系统:还好她孙女刚好在学校,已经去避难了,你赶快清醒一点啊!]
“……”
神渡见流抬起手,看不清神色地接过了老奶奶手中的怀表。
黑暗与绝望在少年的眼中并未消退,他垂眸盯着那块表,正要收紧细长的五指捏碎——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
对方抱着老奶奶和她手中还未彻底递过去的怀表冲出去好几米,瞬间远离了神渡见流。
中岛敦警惕地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白发少年,兽化的双臂并没有放下刚才救下的老奶奶。
“神渡先生,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十几分钟前,对方还在好心地为自己和镜花酱带路。
中岛敦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就听到了噩耗,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也因此自组合和共噬以来又一次开启了合作。
大家都爱着这座城市。
中岛敦以为神渡先生也该是这样的。
武装侦探社的大家目前正在尽全力保护群众,他也是偶然才注意到了这里的情景,没想到会撞见神渡见流本人。
被大声质问的白发少年并没有说话。
他周边的尘土随着步伐再次开始颤动。
“神渡先生?”
中岛敦抿了抿唇,看着默不作声、脸颊近乎被刘海遮挡住的“血人”,终究还是无法忍住地说道:“您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在做这样的事,明明您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相信神渡先生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那里的白发少年,在中岛敦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浑身是血,每一道裂痕、每一块污渍都令人心悸。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太宰先生,侦探社的大家……”
“一定会帮助您的!”
……
心脏似乎缓慢地跳动了一下。
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少年放下半抬起的手,停住了想要继续向前的步伐。
然而,这种停缓没有持续太久。
神渡见流毫无征兆地侧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接住从后方袭击过来的两根黑色尖刺,随手将尖刺的“源头”从身后拽了出来。
“咳……咳。”
满天的尘土飞扬,碎屑在空气中弥漫,那个被迫现身的黑发少年抵住唇轻咳了几声。
“没有得手吗。”
对方有着渐变的黑白色头发,容貌清秀苍白,一身黑色的大衣包裹住了少年纤瘦的身形。
“果然是他,连样貌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芥川!!?”
中岛敦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死对头,还不等说些什么,神渡见流直接没什么表情地随手一挥。
这两人一起被甩出去了十几千米。
随着一道难以承受的重力,他们撞破了一栋又一栋残存的建筑物,眨眼便没了踪影。
没再管剩下的那名老人,步履蹒跚的白发少年收回了手继续向前,脚下的街道再次开始龟裂,直到肩膀被人用力地钳住了。
“见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神渡见流再次顿住了脚步。
他机械性地转回头,入目的是那个时常以哥哥自称,带着黑色礼帽容貌英俊的赭红发青年。
对方喉咙里喘着气,似乎来得非常着急,体术常年都很不错的身体竟然因为赶路流出了不少汗水。
“你先冷静一下!”
“听到没有?”
浑身是血的白发少年好像并没有听到。
但是中原中也周边的水泥路并没有毁坏,就像刚才的老奶奶一样,那显然不是因为赭红发青年的重力维持所致。
“见流……你听我说。”
中原中也还在喘气,他并没有因为少年目前所做的所有行为露出责怪的神色,而是语气认真地说道:“不要放弃能力的控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魏尔伦!”
“他能关上你的‘门’。”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所以停下来,试着去控制你的能力!”
“听到没有?”
神渡见流的手指轻微动了动,那张几乎被血水掩盖的俊美脸庞稍微抬起来一点。
——哥哥。
大段大段的内容和系统的机械音混杂在一起,朦胧而模糊的思绪在费力的运转,令他只能不清晰地听到这两个字。
这是一个让神渡见流自始自终都搞不明白的词汇。
“好了,别害怕。”
中原中也看着似乎再次产生了些许波动的弟弟,他放大了几分安抚性的声音,想要去牵他的手。
“相信哥哥,你一能活下去的!”
然而,白发少年的脚步却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对方摘掉了手套的手掌。
活下去。
一定能活下去……
少年的眼神深邃而空洞,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明与温暖,透着一种堪称恐怖的黑暗与绝望。
一定能活下去?
不。
他不需要活下去,也没有死亡的价值。
因为自己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什么希望与绝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鲜血还在顺着他秀美的脸颊不断流淌下来,身形凄惨的白发少年重新垂下了充斥着黑暗光圈的双眸。
就这样消耗下去,也无所谓。
“走开。”
神渡见流没再搭理那个神色焦急的赭红发青年,不再停留地转过了身体,直接将对方甩在了身后。
他随便换了一个方向,对自己的后方没有任何的留恋。
继续向前走了没几步,少年的面前第三次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寂下来。
对方有着蓬松微卷的棕黑色头发,身材纤瘦高挑,那张俊逸的面庞出现了一些赶过来流出的汗水,但看上去非常安静。
身旁的骚乱和建筑物的崩塌并没有让黑发青年闪躲或者害怕。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茶褐色的双眸十分沉默地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年。
“见流。”
“……”
神渡见流没有搭理对方。
少年依旧低垂着头颅,直接从太宰治的身旁擦肩而过,被黑暗浓浓包裹的眼睛没有分过去一下。
就好像对方是个陌生人一样。
因为,什么绝望之徒,都是与他没关系的东西。
对方死不死、死哪里……甚至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与自己存在的意义毫无关联。
朋友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接近绝望之徒,留在对方身边传播希望的便利工具。
太宰治给想要继续上前的中原中也使了个眼色。
他往前走了几步,拦住那个身形好似破布娃娃的“血人”,用与平时无异的嗓音和语气,轻声询问着没有理会自己的白发少年。
“你要去哪里?”
“……”
“不和我回家了吗?”
“……”
“终于意识到了啊。”
他突然改了口,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
“因为你自己,其实根本无处可去。”
黑发青年的嗓音极其醒目,在周旁过于骚乱环境下宁静而幽邃。
他冰冷且突兀的话语仿佛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入了神渡见流的脑袋里。
“喂!”
中原中也的声音忍不住重新响起,紧跟在对方后面的从东京赶过来的特级咒术师。
“见流!?你怎么了?!”
身穿袈裟的黑长发青年蹙紧了眉,与对方没差几秒赶到的是咒术界如今最强的存在。
“到底什么情况啊!?”
五条悟瞬息便想用瞬移赶到白发少年身边,又被中原中也出手拦下,他们甚至在发生不快的口角。
然而——
这些都与神渡见流无关了。
“看吧。”
太宰治扫了一眼他们,神色严肃地加大力气拉住了少年的手臂。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他将双手改为搭在对方肩上,鸢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神渡见流,迫使双眸被刘海遮挡住的白发少年抬起了一点头。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见流。”
“广泛式救援会让你活得非常辛苦,如同执行任务指令的机器。”
……
随着对方的话语,少年的呼吸逐渐加重,失血过多的症状让他眼前极为晕眩,汗水重新顺着还未干涸的泪痕流了下来。
他想要挥开太宰治的手,哪怕这会让一个异能只是无效化的人无法承受住少年彻底失控的力量,因为黑发青年冰冷无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跟我是一类人。”
“因为,你对自己的存在,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根本全然无知。”
“……”
神渡见流抬起手臂,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
喉咙瞬息发痛,太宰治的声音立即变得吃力起来,但接下来的话语并没有被堵住。
他挣扎着抓向少年扼向自己脖颈的手腕,尽管整个人几乎要被举到半空中,那张俊秀的脸庞却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怎么,现在要杀了我吗?”
“杀了我这个让你一直关注,为了完成使命而必须关注的任务对象。”
“我可是你时刻惦记的绝望之辈,一直以来都必须去率先拯救的那个不是吗?”
“你要违背至少让自己曾经活过的生存信条了么?”
脖颈上的力道在快速加重,太宰治的嗓音越来越沙哑,到后面已经非常吃力才能说出磕磕绊绊的句子。
然而,他却突然松开了抓住少年手臂的手掌。
……
“也好。”
讽刺的语气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太宰治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直接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微风吹起对方额前细碎的刘海,俊美的青年随意垂下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沙哑的嗓子竟然透出了几分轻柔与释怀。
他勾起一点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
“被友人杀死,这个死法似乎也不错。”
太宰治的语气温柔缱绻,在仅有两人的空气里安逸而豁然——
“动手吧,见流。”
“本来就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