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处理了全国各地的五只咒灵, 从20点持续到凌晨6点半，神渡见流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晨8点回到东京，他接到了一个特别的任务。
“根据调查, 这次的咒灵诞生在一位富豪家里。”
大老远来接神渡见流前往目的地的三岛秀太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想不明白这位白发少年是怎么保持精力的, 大早晨下飞机竟然不觉得困。
“他们家的小女儿去世了, 太太每日以泪洗面, 久而久之发现‘女儿’在三楼的卧室里复活了, 并且闹着要见爸爸。”
“那位太太过于思念女儿，脑子不算清醒，今天早晨发现这件事后一直催促正在出差的丈夫赶紧回去。”
“说起来, 那位富豪和咒术界也有几分渊源……”
“他是盘星教的股东之一。”
【？？？？啊？】
【盘星教？？什么鬼, 他们怎么联系上高专了】
【就是盘星教害得杰一步步走向绝望啊！他们杀了理子妹妹, 竟然还有脸向咒术界求助】
【搞得我怀疑咒术界和盘星教是不是有勾结了, 不然一群普通人怎么知道的天元】
【说句题外话, 见流这身和服好帅啊啊】
原本对任务信息并不感兴趣的神渡见流瞟了一眼弹幕, 没什么表情地略微直起了身子。
“盘星教？”
“啊，你是今年才转入高专的, 不知道也难怪。”
三岛秀太语气有些感慨地将车子升到4档，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他们是一群非咒术师组成的组织, 信奉着长年维持高专结界的天元大人，曾经和高专对抗过。”
“那位富豪其实只是单纯被拉入投资的普通商人, 不知道天元的事情。”
“但是接触多了难免耳濡目染，他最近已经有了卖股走人的想法……”
“没想到家里会突然出现这档子事。”
“接到妻子的通知后, 那位富豪立即察觉到了异常的地方。”
“他没有去找盘星教的人, 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我们，还愿意支付一大笔报酬和盘星教的情报投诚。”
神渡见流不在意这些废话般的前景提要。
他比较关注盘星教与夏油杰的关系, 为什么弹幕会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盘星教和我的同学有关系吗？”
“诶？这个……”
三岛秀太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当年夏油杰和五条悟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
结合头顶不断飘过去的弹幕，神渡见流差不多了解了夏油杰全部的心路历程。
他若有所思地抱着怀里的释魂刀，没有继续问什么，抵住青白的唇重新靠到了椅背上。
在辅助监督的提速中，两人很快来到了市中心的世田谷区。
这片区域是东京有名的富人区。
根据「窗」的侧面调查，咒灵的等级不会太高。
在家中诞生的咒灵社会传播面不广，应该只是普通的3级咒灵，最高准2级封顶。
当然，就算是会说话的特级也没关系。
它们在神渡见流的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富豪的妻子已经被窗的人员带出去了，别墅的所有窗帘紧闭，少年可以径直前往三楼的卧室。
“叩叩。”
礼貌性地敲了两下房门，神渡见流表情平静地迈进了门槛。
“妈妈！你联系完爸爸了吗……他怎么还没回来？”
粉色的柔软床铺上坐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双马尾女孩。
听到房门声被打开，她迎面朝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扑了过去。
然而，发现门外站着一名完全没见过的陌生少年，对方的动作下意识停在半空中。
仅仅犹豫了一秒，她便扩大嘴角的笑容继续向前抱去。
神渡见流处变不惊地往右躲开，他向上掀开一角缠在眼前的绷带，轻松扼住了那名少女藏在身后的手腕……
以及握在掌心里的长钉子。
“你不是咒灵。”
少年的语调冷静得仿佛正在处理毫不相关的事。
“为什么假扮这个家庭的女儿。”
“什……！！”
猝不及防被遏制住，眼见手中的钉子暴露，那名“少女”噎了一下，当机立断抬脚用力踹向神渡见流的面门，转身就想跑。
肤色苍白的白发少年侧头躲过，他加大攥紧对方手腕的力度，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神渡见流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打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咳……！”
“少女”痛得快要大叫，她猛地吐出一口老血，年轻秀美的脸庞也逐渐退去，露出原本苍老且堆满褶皱的老人脸。
“该死……是咒术师吗。”
“早说老身不接这盘星教的烂摊子了，本来钱给的就不多。”
【我勒个豆，这老太太长得好像有那么几分眼熟】
【降灵婆？？？】
【涉谷事变那个诅咒师吧，可以降灵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懵了，所以假扮富豪女儿的不是咒灵，而是这个诅咒师老太太】
自离开文野世界以来，神渡见流很久没处理“人类”了。
但是不代表他会手生。
少年没什么表情地拆掉蒙在眼前的绷带，露出了一张完整且秀气的面颊。
布料华丽精致的蓝色和服颜色素雅，为他不淡不浓的眉目增添了几分恬静。
神渡见流淡然地俯视着那个老人，拔出释魂刀大步走了过去。
“等、等等！”
“这单子老身不接了……！”降灵婆头顶流满了冷汗，第一眼看到神渡见流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几分熟悉感。
当时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她终于发现了。
五条悟。
同样的发色，同样的气势……
虽然没有相同的六眼，那双紫眸带给人的压迫感却是实打实的。
绝对的实力差距。
而自己之前竟然不知道咒术界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我说！老身全都说！”
刚才那一拳几乎干去她半条老命，在濒死的绝境面前，她权衡了一下利弊，没必要继续坚持职业操守。
降灵婆本来也没看上这次的任务，要不是最近为了养孙子手头有点紧，她根本不会接。
“是……是盘星教的法人代表园田茂看不惯这家想要撤股的小子，委托老身除掉他。”
老太太的左手已经废了，摇摇欲坠的身体比行将就木的枯树还要惨淡。
她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捂着断掉的肋骨疯狂咳血，语气满是焦躁和绝望。
“你有……咳咳……有什么条件尽管开，老身可以帮你反杀了那货！”
神渡见流：“……”
他拿着刀停下了脚步。
目送老人家因为这片刻的停顿、突然从地上奋起并拉开帘子跳窗离开，白发少年没有追上去。
既然任务对象不是咒灵，对方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性，那么绝望就不会继续传播。
自己没有追过去的必要。
结束这个任务，继续去下一个目标地点就行了。
神渡见流波澜不惊地收起释魂刀，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出了门槛。
在即将走到别墅楼梯的间隙，他恰好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位躲在沙发后面、表情呆滞的中年妇女。
事实上，富豪的妻子根本没被窗的成员劝走。
趁大家都没有注意自己，对方偷偷跑了回来。
“我、我的女儿……”
她不敢置信地瘫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指向卧室破碎的窗户，半晌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泪只能痛苦地流出眼眶。
神渡见流略微蹙了一下眉。
没有无视少妇眼中天塌下来的神色，他走过去弯腰打横抱起了对方，将人动作轻轻放到了沙发上。
“请先冷静下来，夫人。”
少年清冷悦耳的声音犹如山间流淌过树林的泉水。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纸巾，半蹲下来正要安抚绝望之辈的情绪，直播间突然爆发了大量弹幕，差点遮挡住自己的全部视线。
神渡见流面色毫无变化地抬起头，望向少妇身后不远处的窗户。
一个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正飘在那里。
“……”
是五条悟。
而且是眉毛呈八字扭起来、下半张嘴扯开一大半，表情十分鄙夷和嫌弃的五条悟。
对方毫无征兆出现在这里，甚至有多余的闲心掏出手机——
“咔嚓”一声把神渡见流此时的模样拍了下来。
***
“呃，五条同学，你怎么会来这？”
察觉到富豪的妻子不见了，担心对方跑上楼打扰神渡袚除咒灵，三岛监督急匆匆跑进了别墅。
他经常负责三年级的学生，尤其是在禅院家的辅助监督入职之前，对五条悟这个问题学生自然无比熟悉。
“当然是因为看见帐了就过来看看。”
五条悟用双臂枕着脑袋，六眼不留痕迹地扫了一遍卧室内的痕迹。
结果证实了某些事情啊。
“诶？看到帐？”
三岛秀太有些意外地说道：“你刚好在附近吗？”
“也不算吧。”
五条悟已经迈进了这栋别墅内部，仰起脑袋跟着几人下楼来到了富豪别墅的大门口。
“我有一栋私宅也在这个小区。”
他调查完神渡见流的事情后懒得在老家待了，短时间又不想回高专，想到附近有套现代式的房子就跑过来住了一晚。
谁能想到第二天会撞见了“小橘子”本人。
高专有天元设置的结界，无论那家伙再怎么明目张胆，恐怕也不敢在高专里搞小动作，所以杰姑且是安全的。
他暂时没必要担心。
五条悟扒了扒高挺鼻梁上的墨镜，侧回眸打量着……还在关心那名少妇的神渡见流，嘴角略微抽搐了两下。
卧室里没有咒灵的气息。
但残留着一丝人类的咒力残骸。
这家伙，恐怕刚好在处理“秘密”任务当中。
果然……每天杀的都是那群烂橘子想要处理的人类吧。
他用修长的手指把墨镜推了回去。
神渡见流还在安慰富豪的妻子。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五条悟，不过内心的浮动不大。
神渡见流不需要关注对方的情绪，只要保护五条悟不死亡就行了。
因为一些磁场和才能方面的影响，他经常会遇到某些概率性事件。
这一点在文野的世界已经证实过了。
所有事件在他这里遇到的概率都会增加。
利用才能说服富豪的妻子稳定情绪，给她种下一定的心理暗示，神渡见流确定对方没有问题才跟着几人一起迈出别墅。
“话说……”
五条悟夸张的表面与内心的想法不同，他拉长了语气用手指关节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
“你们禅院家在这边也有房子吧？”
神渡见流：？
是吗。
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正要平静地开口回答，某个长相英俊熟悉的金发少年同时同秒从那栋被指着的别墅里走了出来。
【hhhhhhh这叫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啊这，那不是彩云猪猪吗】
【不愧是有钱人，住的都是大别墅，5t5的六眼应该早就发现禅院家了吧】
【总感觉好久没见到禅院直哉了，差点把这崽子忘了】
【彩云猪猪注意到这边啦！他眼睛冒光走过来了！】
【直哉：嗯！？和我欧豆豆在一起的是谁】
“……”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家伙，神渡见流觉得自己产生了一丝不耐的情绪。
五条悟倒是不为所动地单手叉着兜，挑起英俊的眉毛笔直地看着这两个所谓的“兄弟”。
“见流！”
禅院直哉随便把书包撇给一旁的下人，快步在身材单薄的白发少年面前站定。
他上下打量着神渡见流身上的蓝色和服，似乎很想立即开口说些什么，俊秀的面颊却又很怪异地别到一边。
几秒钟后，他才脸色红红地不自然地说道：“……你穿上我准备的衣服了啊。”
“这次不错吧？都是我精心挑的。”
神渡见流：“……”
因为确实穿着对方准备的和服，他没有否定金发男生的话。
“嗯，谢谢。”
“咳……！”
像是收到鼓舞一样，禅院直哉清了清嗓子，仰起头闭上细挑的眼尾：“你说你，来看兄长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下次我回家住就是了，刻意来找我干什么。”
神渡见流：“……”
“嗤。”
五条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立即引来了禅院直哉的视线。
“你这家伙是哪来的阿猫阿……五条家的六眼？”
刚想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们禅院家的人站在一起，禅院直哉顿了一下，被对方那双瞳孔里的蓝色震撼住了。
五条家赫赫有名的六眼，他早就有所耳闻。
下意识认为强者就应该聚在一起，禅院直哉流下了一滴冷汗后，内心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他翠绿色的双眸在短暂的警惕后逐渐变得挑剔起来。
这家伙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够格么。
怎么瞅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啊？
一看就不是啥好鸟，也就脸值得欣赏一下，别把他弟弟带坏了！
——能站在见流身边最近的只有自己，再怎么“最强”也不能插在他和弟弟之间，顶多在这个阶层靠边站！
“喂，我说。”
禅院直哉还不等张嘴开启毒舌，五条悟已经单手摸了摸下巴，像是丝毫不care对方敌意的眼神一般，打断了某人的思绪。
“你这好弟弟貌似不是来看你的诶。”
他用脑袋指了指身后，幸灾乐祸地说道：“人家明显对人妻更感兴趣好吧。”
“你不教育一下么。”
“昂？”
禅院直哉闻言只是挑了一下眉：“人妻？”
本来还以为五条悟会说些什么不得了的话，他不由露出轻蔑和好笑的表情，掏了掏耳朵挡在神渡见流面前。
“女人而已，用完就换的东西，就是看上又能怎么样。”
“以禅院家的财力，把那种女的要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他这两天没怎么打骂弱小的家仆了。
但见流要是喜欢，禅院直哉自然喜闻乐见。
“……”
五条悟的表情难得没有做出变化。
他侧眸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神色冷淡的神渡见流。
如果说先前飘在窗户前的时候，高挑少年的神色还留有几分余地，那么现在是真的完全看渣滓的眼神。
禅院家。
倒也不怎么意外。
说起来……自己该去找一下那个家伙临终前嘴上说的小屁孩了。
五条悟双手重新插在口袋里，一副懒得再分去多余眼神的模样，转身走了。
倒胃口的两个家伙。
搞的他连把照片分享给杰的想法都没有了。
回去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