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特级咒术师。”
神渡见流抬眸打量着五条悟脸上的神情, 觉得这种问题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清淡的声音平静到毫无波澜，好似在说今天的饭菜味道不错。
“特级啊，那你可得注意别拖……”
“啊？”
某个白发少年原本还十分轻佻的语气停住了。
就连坐在神渡见流身边等待他回答的夏油杰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说你是几级？？”
五条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特级。”
“……”
“我说, 你知道特级咒术师是什么概念吗？”
“那可是一人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实力，全日本现在只有三个, 你真的明白这个概念吧？”
“嗯。”
足以毁灭国家, 但并不是一瞬间或者仅靠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还是存在他先前说的那些客观问题。
赶路、人类的移动距离、个人和机构组织的反击拦截等。
说的只是单纯的实力。
不过, 神渡见流从来不否认能力出众的人, 这些都是传播希望的财富。
“2007年日本人口1.28亿，特级咒术师的概率是0.0000023437316895961%。”
“是非常具有才能的人。”
“……”
这是什么神奇的计算能力。
五条悟的问题差点被带跑偏，他时常开着无下限, 脑袋每时每刻都在运算, 自诩数学和物理非常不错。
但是一秒钟不到算出小数点后19位, 这完全是非人类的程度了吧？！
他觉得能一瞬间察觉到小数点后面是19位的自己已经牛逼得不行了。
而且2007年的人口……正常人会这么说吗。
好像这家伙自己不是2007年的人一样。
“喂, 你的学生证呢？”
五条悟把脑袋探过去, 上半个身子都快挪到了后座：“口说无凭, 把学生证拿来给我们看看？”
“学生证？”
神渡见流疑惑。
“就是你入学时拿到的证件。”
夏油杰耐心地解释出声，他明显也非常好奇神渡见流的实力：“上面一般会写咒术师的等级。”
“好的。”
神渡见流翻了翻自己的口袋, 拿出当初批下来的证件递给了离自己更近的黑发少年。
五条悟连忙跟着夏油杰一起望向那张卡片大小的……执照？
“喂喂，你这家伙连工作证都直接拿到了吗。”
那是只有毕业才会和毕业证一起发的东西, 和警察的警察证性质差不多。
高专是5年制，他们还有两年才能毕业呢。
五条悟内心腹诽归腹诽, 脸上的六眼不费吹灰之力地看到了证件上的内容——
姓名：禅院见流（神渡见流）
性别：男
等级：特级
年龄：17
术式：无
机关：国家咒术总监部
执证编号：6908065
有效时间：2007.8.11—2008.8.11
上述人员证明是咒术总监部直属特别成员。
夏油杰有些微愣地看着上面信息量过多的字样。
术式无。
他记得悟上次在任务的尾声中问过神渡见流为什么携带绷带，还说对方没有术式。
夏油杰当时心情很沉重, 压根没有时间关注这些多余的谈话。
现在才突然意识到。
神渡见流, 似乎是0咒力0术式的“普通人”。
……不。
真正的普通人是拥有微弱咒力的，他们无法像咒术师那样控制咒力不外泄, 所以才会酝酿出咒灵。
比起纯正的普通人，对方更像一个自己不想回忆、但已经深深刻印在脑子里的男人。
伏黑甚尔。
九十九由基曾经说过两个概念，一种是让非咒术师掌控自己的咒力不外泄，令一种便是——
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普通人都变成伏黑甚尔那样的0咒力。
因为例子太少了，伏黑甚尔也拒绝协助研究，已经被九十九由基放弃了。
但现在，神渡见流作为第2个崭新的例子出现了。
“到期时间2008？这不是明年就到期了嘛。”
五条悟的关注点与夏油杰不同，粗略扫过上面简短的信息，他帅气的眉毛扭了起来。
“咒术师的工作执照有效期这么短？1年就得1换，这也太麻烦了。”
而且……
隶属机关竟然不是东京都立咒術高等专门学校。
而是直属咒术总监部。
果然，是那群高层饲养的小、家、犬啊。
这样的话，对方被认定是高等级也不奇怪了。
一个被高层捧在手心里的家伙。
“呃。”
“二……见流大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坐在副驾驶开车的禅院宗人放缓速度，忍不住插口道：“他需要1年判定一次，其余咒术师正常按照条约进行。”
“是吗。”
五条悟已经不再感兴趣地缩回脖子，有点无聊地把脑袋靠在柔软的椅枕上，侧头看着窗外不断飞速而过的景色，仿佛把辅助监督的话当成了那些如过眼云烟般的风景。
当然，他对神渡见流的实力还是比较好奇的。
到底是不是第二个伏黑甚尔。
等下做任务就知道了。
***
目标地点在川崎市靠东边的城外郊区。
据住在附近的人所说，那里曾是一片荒废的工地，因为闹出过人命停工了。
施工方临走前留下了一个黑洞一样的大坑，高度幽深到看不见尽头，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新检测到的咒灵恐怕就在洞底。
“悟，能看到吗。”
夏油杰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白发少年。
三人已经来到了所谓的深洞面前，周围风声呼啸，阴凉的寒气从洞边吹进裤腿，深不见底的洞窟黑到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但对五条悟不是。
只要有咒力流动，他就能一眼看穿咒灵的位置。
“看到了看到了～”
“真是服了，怎么又是咒胎，刚好在这个深坑的最底下藏着。”
“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
夏油杰扶住额叹了口气，虽然语气有些感慨，他倒是不怎么头疼。
自己有飞行类的咒灵，不用担心怎么下去。
“283.473米。”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往下面扫了一眼。
“诶？”
夏油杰侧头看向他，就连五条悟也挑了一下眉，单手叉起了腰：“你怎么知道？”
“计算一下就好了。”
神渡见流想了想，没有直接说自己拿眼睛看的，而是转身离开这里，捡了一块废旧的砖头回来。
他抵住血色不佳的唇轻咳了几声，蹲下身把板砖扔了下去。
半大的砖头瞬间掉进看似无敌的深洞里，8秒钟后才传来落地的回声。
“8.36秒。”
“h=1/2gt⑴^2＝348(8.36-t)，t＝7.54，所以h≈278.6米。”
“因为声音传播的速度取的是15℃下的340m/s，空气中还有阻力等因素，存在误差。”
“实际真实的距离是284.473米。”
面色平淡的少年重新站起身，身体因为晕眩感导致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平息体内汹涌的绞痛感，他放着抵唇的手做出了一个略微不解的表情。
“据我所知，这是最基本的高中物理知识。”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站在旁边的黑发少年暂且不提，某个身材高挑的白毛额角蹦了蹦，他炸了毛似的跳脚起来：“哈？”
“我还不知道这是最基本的物理知识，德尔塔求根公式嘛！”
“你以为我不懂啊！正常人谁会一言不合就算这个好吧？”
“你这家伙，有能耐来算一下阿基里斯与乌龟悖论里收敛的无穷级数！”
“……悟。”
夏油杰这下是真有点头疼地打断五条悟。
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物理知识就吵起来。
“先不管深度是怎么算的，这个洞将近300米是不是过于深了？”
“用我先扔一只咒灵试探一下吗。”
“不用吧？一个「茈」丢下去就好了。”
五条悟轻哼一声，他收回视线，抬起手做了个结印的手势。
“不过下面有生得领域，不知道轰没了会不会塌陷。”
“那先扔一只蝇头试试？”
夏油杰没有废话，施展术式召唤出了相应的咒灵。
五条悟收起手臂，垂眸盯着洞底，顺着黑发丸子头少年之前的话吐槽道：“将近300米啊，再往下点地球都快挖穿了吧。”
“人类目前探索的最高深度是-12376米，只占地球半径的0.2%。”
两人身侧的神渡见流站出了身。
他从口袋翻出崭新的绷带，拉开其中一头，穿过白色的发丝一根根缠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做好这个动作，少年拔掉释魂刀往前走了几步。
“不会挖穿的，五条同学。”
“别担心。”
他站到比自己高挑的五条悟身前，语气坚定地补充道：“我会保护你的。”
五条悟：“……”
【5t5：？？？？】
【论在高专学习的重要性×关键时刻被比下去了吧，悟子】
【哇，阿流这都知道，知识好渊博】
【低维世界地底才探索到1万2吗？都不够住的】
【呜呜呜呜但是他没有一点生活常识啊，倒不如说感觉流崽一直在作践自己】
【杰的表情的好怪hhhhh，解读一下：你连h=1/2gt^2都知道，却不知道床板子上要铺被褥！】
【这就是学术性笨蛋吗，记得见流之前还不知道多肉不能多浇水来着，可可爱爱】
“喂，大话别说的太早了。”
五条悟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回鼻梁上的墨镜，额间的青筋消去，他勾起嘴角尾音轻浮地说道：“那个咒灵……”
“可是冲上来了哦。”
白发少年话音刚落下，两人面前就蹦出了一大团黏糊糊的酱紫色东西。
阴冷的大风从脚下吹来，引得他们零碎的头发向上吹拂，那团东西无疑是从洞底飞上来的，上升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咆哮。
对方手里抓着夏油杰刚才扔下去的咒灵，尖锐的爪子穿过自身恶心的蛹膜，两三下将其撕了个粉碎。
下一秒。
它自己变成了爆浆的碎渣。
……
没错，神渡见流直接俯身上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砍烂了对方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这只咒灵还没有完全从蛹里爬出来，它的身体像爆浆一样，天女散花般爆开了大量的白色液体。
神渡见流没有在意，他合上刀鞘，踩着咒灵的身体小块于空中借力，重新跳回了洞边。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目前还没有攻克瞬移难题的五条悟难得微愣地眨了眨眼睛。
还好他现在的无下限是被动的，恶心的浓浆看似溅在他漂亮修长的睫毛上，实际根本没沾到边儿。
他不由无语地向下扯开嘴角，抬起手背去抹。
毫无疑问，神渡见流刚才展现出了1级以上的咒术师实力。
和当年某个他亲手杀死的家伙简直如出一辙。
……不，速度可能比对方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怪不得。
这么好用的咒术师杀手，那群烂橘子不喜欢才怪。
走过来的神渡见流已经拆掉了沾上脓液的绷带。
视野重新恢复，他看不见咒灵的“体液”，所以在自己的视角里物体的色彩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夏油杰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有些惊愕，但已经有了预期。
他同样没在意咒灵溅落下来的液体，只是表情略显可惜。
【杰：多好的咒灵啊，可惜没给我】
【对哈，杰的咒术是咒灵操使，要是咒灵没死他可以吸收的】
【那边悟哭了嘛哈哈哈哈哈】
【悟，别哭，妈妈来抱】
“……”
咒灵操使？
看来夏油杰的才能需要咒灵，下次记住了。
他以后袯除的咒灵或许可以捎带回来。
帮助对方提升实力是对方自己所期盼的，有助于恢复绝望之辈的情绪。
神渡见流表情不变地从弹幕上面收回心神，转过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五条悟。
他走到对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
“你在哭吗？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