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当即就要找过去。
“呀,是祁御医!可终于盼到你来了!”
忽然有人叫住他。
祁沅不得不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狐疑,与眼前人周旋。
叫住他的人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祁沅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是枢密院签书院事。
“我总想找你诊诊脉,只不过每次医官局排给我的御医都不是你,今日正好……”
另一边,苏令月在骤然看到祁沅之后,猛地收回了视线。
趁着与欢呼着前来迎她的一众小娘子说话的间隙,往后又退了几步,借着草场周遭竖着的一圈旗子遮掩身形。
又牵着马挡在前面。
这样的话,即便祁沅还会朝着这边看,也只会看到她的乌骓马。
不过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毕竟前一晚她才听祁沅说,第二天他没有约的。
但是这一丝侥幸,最终还是被人打破。
“你们瞧,那边来的是祁郎君吗?”
随着这一声,附近的小娘子们全都看过去,随即有人喜道,“没错!真的是祁郎君!没想到他也来了!”
“我就说嘛,这可是韩大娘子攒的局,但凡是收到请帖,就都会前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祁郎君会待多久,我听说上一次有人请他来的时候,他只略坐了一坐,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哎……可就算他能一直留到散席,又能代表什么呢?”
有人满是惆怅的道,“这么久了,你们可听说过,有哪位小娘子得了他的青眼,或是他被哪个小娘子俘获了一颗心?”
也有人还抱着希冀,“正是因为不曾见过,所以才想看看,若是他待得久了,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嘛……”
“且不说这些了,你们可曾见过,又有哪位小娘子近过他的身?”
苏令月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先行离开,忽然又听到场上传来一声锣响。
“呀!新一场马球赛要开始了!”
小娘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到了马球场上,“你们快看,这一场的彩头儿,是一块古砚!”
“这砚台刚好能配上我新得的狼毫笔!我要上场去打!你们谁和我一起来?”
跟着便有几人组起了队。
苏令月见状,隐蔽的往祁沅那边望了一眼。
见他还在被谁拉着叙话,暂时不会注意到这边,才浅放下一点心,准备开溜。
然而。
“苏郡主!”
她的胳膊忽然被人拉住,小小的晃了两晃,“陪我们也打一场嘛,有你在的话,我们一定能赢!”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跟着大起胆子,“是呀郡主,有你上场一起打的话,说不定连祁郎君也会过来看,这样我们不就有机会去找祁郎君说话了嘛——”
吸引祁沅来看?
那她可更不能上场了!
但小娘子们的热情期许也不好直接浇灭,想来想去,就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诶呦!”
苏令月忽地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肚子。
“郡主?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其他人满是关切,一迭声儿的问。
“无妨,”她蹙起眉,“大概是之前的伤还未曾养好,刚刚又连着打了两场球,扯到了伤口。”
一听到她这样说,那些原本还央求着要和她一起上场打球的小娘子,立刻就担忧起来。
当即也不想着上场打球了,只七手八脚的把她往彩棚那边搀扶。
又有人跑出去两步,才想起来回头知会一声,“正好祁郎君在,他是宫中御医,医术最是高超,郡主的伤势要紧,我这就去喊祁郎君来给郡主看一看!”
苏令月连声阻拦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眼看着人已经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远了,连忙顿住步子,反手挽住身边努力搀扶着她、要送她去休息的书卷气小娘子,迫使她们的速度慢下来。
“我没事,这点小伤,回去歇一下就好了,你们要上场打球的快去吧,别因为我耽搁了。”
“郡主这说的哪里的话,”书卷气小娘子很讲义气,“这种时候,我们怎么会扔下郡主不管呢。”
眼看着先前去请祁沅的小娘子已经跑到了祁沅身边,还引着他往这边看来——
苏令月立刻又矮下半截身子,这回也不找其它理由了,直接扭身挣脱出来,牵了马就跑。
“哎!郡主——”
她们这边的情况,自然也落在了祁沅眼中。
他刚刚给枢密院签书院事简单切过脉,忽然又有位小娘子气喘吁吁的跑来找他,说有位郡主伤着了,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想着请他这位御医过去看一看。
祁沅不好耽搁,等跟着那小娘子去了她说的地方,却只看到原地停留着几位面面相觑的小娘子。
而那等着他看诊的郡主,据说是留下一句“旧疾复发,要立刻回去卧床休息”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了病人,祁沅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他神色疏离的同众人交谈一二,便打算离去。
然而不经意间一抬眸,隔着草场边竖着的一根根彩旗,他忽然看到转角处,遥遥的漫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很像她!
只是不等他细看,那道身影又立刻被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遮住,只露出半幅衣角。
他心中一动,回想起方才进来时,瞥见的那一双眼睛,只觉得胸腔内的一颗心再一次乱哄哄的狂跳起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于是也顾不上身边的动静,只顺着那一人一马离去的方向,加快步伐跟上去。
“铛啷啷”一串锣响,马球赛又一次开始。
时不时有人纵马掠到彩旗边界,马球杆挥舞起来,在他的视线中抹上一道又一道的残影,增加他遥遥追望那道身影的难度。
偏又有人故意捣乱似的,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祁沅,我有个秘密,跟你有关系的,你听……”
他什么都不想听,只一心追着那一人一马。
又恨这场马球赛来的不巧,否则他一定能从草场中间穿过去,截住她!
总要让他知道,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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