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亲哥哥

虞朝朝的19岁生日宴,虽然经历了一点风波,结果还是顺利落下帷幕。

散场之后,时临易把余沐梵带回家,发现他一路上都在失魂落魄。琥珀色眼睛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沐梵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如此……虚无。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他也说不清究竟哪件事,让自己内心世界,突然间变得空空落落。

——或许他知道。

只是不愿意深究罢了。

回到时宅,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余沐梵暂时不想睡觉,也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

他刚刚准备下车,才发现手边有个木盒。

原来,带去的那瓶红酒,竟然没有送给虞赴远。

“糟!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失误?”余沐梵揉揉头发,懊恼地嘟囔。

事已至此,余沐梵也不能再回去送一趟见面礼。

虞赴远和湛容身份尊贵,修养又好。肯定也不会因为少收一瓶红酒,觉得余沐梵没有家教。

只是,计划内的事情没有执行,对余沐梵而言实在罕见。

“我这是怎么了?”余沐梵把红酒拿出来,沉思良久,也想不到症结所在。

他干脆拿着酒,来到时临易书房外面,轻轻敲了两下。

“进。”时临易有些意外。

自家小作精,居然学会敲门了?

“喂,时临易。”

余沐梵推开门,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你出来,陪我喝两杯。”

时临易一眼便看出余沐梵的反常,眸色一沉,却还是起身说,“好。”

既然他想醉,没理由不奉陪。

余沐梵抱着酒瓶,跟时临易一起走到房间外面,坐在花园中的摇椅里。

今晚阴云密布,夜空可见度很低。

花园里黑压压的一片,随时有可能风雨来袭,并非在户外喝酒的好天气。

况且摇椅是用来晒太阳的,坐上去不稳当,摇摇晃晃,其实不适合深夜小酌。

余沐梵懒得管那么多,拿来两个大杯子,倒满整整两大杯红酒。

“喝吧,你要喝光!”余沐梵自己抱起其中一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半多,皱着脸评价,“难喝,真不知道它贵在哪里。”

“你还没有醒酒……算了。”时临易说到一半,见余沐梵那个架势,也陪他喝了起来。

余沐梵这个喝法,多半是存心买醉,哪还有心情完成品酒的仪式?

半瓶红酒全部灌进肚子里,余沐梵这才晕晕乎乎开口,像撒娇又像抱怨,“我突然觉得好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烦。”

时临易放下酒杯,安静地注视余沐梵,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肯定不是因为南行安,他没那么大本事。”

余沐梵也跟南行安接触过几次,这种垃圾,不可能牵动余沐梵这么大的情绪。

“难道因为跟你谈恋爱?”余沐梵瞥了时临易一眼,慢吞吞摇头,否定这个可能性。

无论交往还是接吻,都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余沐梵经过深思熟虑,确定自己愿意、而且这辈子大概只能跟时临易共度一生,才选择给出回应。

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不会在交付之后,又觉得心烦意乱。

非要说的话,时临易给他一种非常安定的感觉,让余沐梵觉得本该如此。

他们天生一对。

既然不是这两个原因,余沐梵想不到其它原因。

时临易再度拿起酒杯,静静的喝完,似乎在思量什么。

“沐沐。”他突然叫住余沐梵。

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月亮,把整个世界变得很黑。

余沐梵‘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看过去,却感觉自己看不清时临易的脸。

连声音也模模糊糊,好像从其它次元传来的。

“你知道原因,只是你不愿意想。”

因为想了就会发现真相,所以才无意识逃避。

时临易一直知道,余沐梵有自我保护机制。

只要触发了那个机制,他就会把自己封闭起来,避免遭受更大的冲击。

然而,有些事情,没有办法逃避。

时临易起身,走到余沐梵面前,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你仔细想想。”时临易轻声问,“你这个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体内的酒精渐渐发挥作用,让余沐梵感受变得迟钝。

甚至可以忽略自我意识,梳理今天发生过的事。

良久,才迟疑地给出回答,“她,叫我……”

暮暮。

即使‘暮暮’和‘沐沐’发音很近,余沐梵却非常肯定,湛容叫得一定是前者。

“为什么呢?”余沐梵难以理解,“我又不是……”

他语气很轻,说得很不确定。

“乖。”时临易深深凝视余沐梵,轻声问,“我也许可以告诉你原因,你想知道吗?”

“……”余沐梵不灵光的脑子,开始思考。

没有思考出结果。

擅于趋利避害的摆烂性格,告诉他现在应该逃避。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有些事情被蒙在鼓里,也是一种保护。

可是,余沐梵点了下头。

“嗯。”

“好。”时临易又揉揉他的头发,“愿意踏出这一步,你真的很勇敢。”

余沐梵得到夸奖,乖乖把手放进时临易的掌心。

时临易把余沐梵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走进房间里,时临易坦白道,“沐沐,我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世。”

“我知道啊。”余沐梵顺嘴回答。

“你不完全知道。之前,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对你提起过。”

开学前,余沐梵过生日那次,时临易观察他跟虞朝朝的互动,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

余沐梵和虞朝朝,虽然容貌不同,一些从小才能培养的小习惯,却微妙的相似。

而且相处的时候,氛围过于融洽了。

所以,时临易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即使概率很低,只要不为0,时临易都会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验证。

只是他接触虞朝朝的机会不多,虞家千金总是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下,费了点工夫才拿到样本。

拿到样本之后,考虑到事情牵扯较大,为了不打草惊蛇,时临易分别委托国外三家检测机构进行验证。

经过漫长的等待,三份鉴定报告,总算发到时临易的邮箱。

“最后的答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时临易一直握住余沐梵的手,想要帮他分担这个残忍的结果。

“你跟虞朝朝存在亲缘关系的概率,是99.99%。”

99.99%这个数字,考虑到人类基因存在百万兆之一的相似性。

学过生物的人都知道,那样的误差可以忽略不计。

摆在眼前的资料,清清楚楚昭示:

“我,跟朝朝是亲兄妹。”

余沐梵声音过于冷静,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是虞暮暮。”

难怪他听到湛容叫‘暮暮’,有种被时光击中的感觉。

在那段选择性遗忘的记忆中,湛容不知道叫过多少次,在他灵魂深处埋下多少爱意的种子。

阔别十三年,终于在重逢的瞬间,蓬勃生根,重重的发出回响。

“是这样吗?”余沐梵仰起脸,向时临易确认。

时临易伸手拥住他,轻轻拍抚余沐梵的背。

“不用这么坚强。”

“你可以哭。”

下一秒,他感觉胸口的衣服被揪紧。

余沐梵把头埋进自己肩膀,衣服湿了一大片。

少年没有哭出声音,身体止不住发抖。

隔了好久,他才听到余沐梵问了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他原以为,这段人生只有‘余沐梵’独自悲惨。

只要他接管了自己的苦难,让人生回到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更加残酷的现实摆在自己面前。

被毁掉人生的何止余沐梵?

还有原本一双儿女承欢膝下的虞赴远、被蹉跎如花岁月的湛容、以及应该尽情撒娇胡闹的虞朝朝。

自己。

他们。

本来可以拥有幸福的人生。

这让余沐梵怎么和解?!

余沐梵用力揪紧时临易的衣服,哭得满脸泪水,带着哭腔问,“原因呢?原因你查到了吗?”

“在查。”

这件事其实不难调查,罪魁祸首已经很明显了。

但究竟是意外还是认为、使用什么手法、有没有帮凶等细节,由于年代久远,调查需要时间。

不过——

“我找到你……”时临易顿了几秒,换了个说法,“余建功说的那间医院。”

余建功是余爹的本名,搞清楚真相之后,时临易甚至不愿意用‘养父’这个称呼。

他不配。

“医院方面说,你送过去的时候,距离溺水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状态很不好,所以抢救难度很大。”时临易说着,语气隐隐染上怒意,“而且,身边没有家属,所以救治并不完善。”

没有家属,等于没有人为他付医药费。

医院只能秉承人道主义,对余沐梵进行基本治疗。

能活下来而且大脑没有受损,全靠余沐梵命硬。

“冤有头债有主,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余沐梵吸了下鼻子。

时临易心疼地给他擦擦脸,暗想自家小孩,总是这么温柔。

“我不会放过他的。”

即使余沐梵没有明说,时临易却知道‘他’是谁。

余沐梵原本打算,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全部还回去,让许凡试试从众星捧月到人人喊打,抢走他的一切就收手。

原本没打算赶尽杀绝的。

现在,余沐梵改变主意了。

“我要让他余生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

“其实,我可以……”时临易开口。

“你千万别插手,那样太便宜他了。”余沐梵打断他,语气过于镇定,“而且你曾是军职,不能做这种事。”

“……”时临易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我随时为你效劳。”

“我知道啦。”余沐梵慢慢止住哭泣,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身体的颤抖倒是慢慢平息下来,晕乎乎的大脑,也渐渐恢复清明。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

得尽快掌握局面才行。

“那个,虞……我家里知道这件事吗?”

“目前不知道。”时临易想了想,提醒道,“按照湛夫人的反应,有可能已经开始调查你了。”

“不准叫湛夫人!”余沐梵生气,用力掐了他一下,“以后再把我妈妈和妹妹叫得那么生分,你就别想过门了。”

时临易才意识到这点,识相地道了个歉。

“他们如果知道……”

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把余沐梵接回家,尽可能补偿他。

那样的话,余沐梵会一夜跨越阶级,以后做什么都要顾忌‘虞家少爷’这个身份,实在不方便。

“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现在回到虞家,只会碍手碍脚,

“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出面吗?”凭借时临易的能力,即使虞家调查,也无法得知真相。

“那不可以!”余沐梵摇摇头。

他们等太久了,余沐梵不可以做那么残忍的事。

尤其是湛容。

余沐梵回想自己听到的‘暮暮’,不敢想象这些年午夜梦回,妈妈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希望落空。

“我今天跟爸爸和妈妈接触之后,发现他们都不是冲动的人。只要我好好说,他们应该都能沉得住气。”余沐梵话锋一转,有些发愁地说,“问题在于……”

“朝朝?”

即使这些年精英教育,早早成为虞家继承人,让朝朝变得早熟。

可接触两次,就会发现,她本质是个心性单纯,藏不住事的小姑娘。

假如余沐梵想执行自己的计划,必须先搞定妹妹那边。

“按照我对朝朝的了解,如果我知道真相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她肯定会跟我念一辈子。”

余沐梵想了想,无奈地说,“刚好,我答应明天要帮她补过生日。她吃软不吃硬,被我感动了应该顾不得生气……吧?”

时临易不放心,“我陪你去。”

“不!”余沐梵断言拒绝。

假如时临易不在场,自己还有信心应付。

时临易在场,恐怕得哄两个小哭包。

“我明天要带她去Noctiflorous,你不能来。”

时临易:……

带刚满19岁的妹妹去逛夜店。

亲哥。

.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顶级夜店吗?也不过如此,没有我想象的大嘛!”

虞朝朝第一次来到Noctiflorous,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一进门就开始发表自己的点评。

“哥,我听说这里的服务生一个个能歌善舞,而且颜值超高,服务态度还特别好,我们叫一个吧?”

余沐梵指了下自己:真·夜店服务生。

“呃。”虞朝朝一秒幻灭。

“瞎想什么呢?那些能歌善舞、服务态度好的服务生,只想骗你花钱而已。”余沐梵径直把虞朝朝带上七楼,找了个清净点的包厢,没有指名任何服务生。

笑死。

头牌都在这里了,还想指名谁?

“还有,外面那些混夜店的你也看到了,都想骗你这种没心眼的小姑娘,以后离他们远点。”

“说好带我逛夜店,结果每句都是排雷。”虞朝朝懊恼地嘟囔,“跟你逛夜店太没情调了。”

余沐梵发出死亡质问,“你想跟谁有情调?”

犯我妹者,虽远必诛!

“没、没谁。”虞朝朝求生欲上线,笑着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们店里的调酒很有名,快让我尝尝吧。”

这次,余沐梵没有拒绝,很快拿上一杯颜色很漂亮的饮品。

虞朝朝尝了一口,甜甜的,但是没什么酒味。

“这是什么?”

余沐梵回答,“无酒精莫吉托。”

“啊?谁来酒吧喝无酒精啊!”虞朝朝抱怨,“我昨天过生日,爸爸还允许我喝两杯香槟呢。”

“你不喝那个,就只有橙汁了。”

虞家大小姐憋屈极了,只好抱着无酒精饮料一口一口喝。

余沐梵把准备好的蛋糕拿上来,又给虞朝朝准备了一份新的生日礼物。

礼物盒上了锁,虞朝朝晃了晃,里面声音很小,应该不是什么大件物品。

“这个盒子要怎么解开啊?”

“不急。”余沐梵替她插上生日蜡烛,“先许愿吧。”

“对哦,昨天生日宴太无聊,吹蜡烛的时候我都没有许愿。”虞朝朝理直气壮地嘀咕,“反正今天许也差不多吧,就当我替暮暮过生日啦~”

她跟虞暮暮只差五分钟,却因为正好过了0点,分为两天生日。

由于湛容生产比较困难,当时场面混乱,关于两个孩子谁先谁后,各有说法。

小时候,虞朝朝和虞暮暮都会共同过两次生日。

虞朝朝把盒子放到旁边,双手合适,虔诚地许下自己心愿。

“我今年还是有三个愿望。”

“第一,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天天开心。”

“第二,希望妈妈的身体快点好起来,不要再生病了。”

“第三……如果暮暮还活在世界某个角落的话,让他快点出现吧。”

许下心愿,虞朝朝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抬头,见余沐梵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自己。

“怎、怎么?”虞朝朝被他那样盯着,有些不确定地问,“因为我没有许关于你的愿望,你生气了吗?我第一个愿望也包括你,真的!”

余沐梵摇摇头,看着被吹灭的生日蜡烛,克制地问,“你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三个吗?”

“大差不差吧。”虞朝朝笑意有些苦涩,“我知道,愿望只是愿望,可是……”

——万一实现了呢?

虞朝朝这样想着,就听余沐梵问:

“你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想!当然想啊!”虞朝朝回答。

余沐梵笑了笑,映着灯光的眼睛很漂亮。

他说:

“那,我一次帮你实现三个愿望,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虞朝朝还不懂什么意思。

余沐梵绕过去,把盒子拿出来,交到虞朝朝手里。

盒子上有密码锁,余沐梵按着虞朝朝的手,波动转盘,将数字调到今天的日期。

0413

‘咔哒——’

密码锁应声打开。

里面躺着一份鉴定材料,和一封信。

虞朝朝眼瞳收缩了一瞬,似乎意识到什么。

她拿起那封信,打开的时候,手指竟然在颤抖。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算上落款只有三行字。

虞朝朝:

我按照约定回来了。

虞暮暮

笔迹一如当年。

虞朝朝抖得更加厉害,瞪大眼睛看向余沐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完整。

“愚人节已经过去了,你开这种玩笑,我、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余沐梵语气低沉,口吻郑重,“我后来向曾经住过的医院确认了,我是落水第三天才被送过去,当时距离原本溺水的海岸已经相隔上百公里。”

余沐梵又去跟拘留所的老渔民余建业确认。

被关了小半个月,余建业听律师和周围人的口风,知道自己的行为构成拐卖,万一罪名落实判得很重。

这些天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基本有问必答。

十三年前,他还是渔船上的一个海员。

某天,工友撒网无意中捞上来一个溺水的孩子,当时就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渔船离岸边太远,只能现在船上简单治疗,然后找个人送他去医院。

余建业眼尖,看到小孩穿金戴银一身名牌,就动了歪心思,主动提出送他去医院。

为了把孩子身上的值钱物品卖掉,他一路偏航。因此不仅耽搁时间,还导致搜寻那边海域的救援队一无所获。

“对不起。”余沐梵又说。

虞朝朝再次控制不住,哭成了泪人。

“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我和爸爸妈妈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对不起。”余沐梵低着头,无措地说,“我不记得了。”

他想不起被卖到余家之前的记忆,但是可以确认:

如果自己还记得家的地址,就算爬也会爬回去。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你欠了我十三年,到底要怎么赔给我!”虞朝朝越说越委屈,顺手拿起桌下的一瓶酒,打开就要往嘴里面倒。

“不行。”余沐梵拦住她。

此刻,他完全可以确认,自己跟虞朝朝果然是亲兄妹。

逃避时的做法都一模一样。

余沐梵昨天灌了自己大半瓶陈年红酒,现在还因为宿醉,感觉脑子有些钝。

“你现在知道管我了?”虞朝朝隔着泪眼,气恼地瞪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喝!”

虞朝朝挣扎着,又要把那瓶酒灌进肚子里。

余沐梵松开手,无奈又委屈地看着她。

偌大的包厢,只听少年用尚未褪去青涩的声音,撒娇似的说:

“让让我吧。”

“姐姐。”

虞朝朝愣住,慢慢放下手里的酒瓶,吸了吸哭红的鼻子。

“臭弟弟!”

虞朝朝瘪瘪嘴,要哭不哭地说,“这次就算了,以后要听姐姐的话。”

“……不准再玩捉迷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