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
虞赴远走近秋千架,看清楚余沐梵的正脸。
即使背影极为相似,少年看起来一脸迷茫,好像因为被认错而感到困惑。
瞧他的反应,应该不是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小儿子。
——也是,暮暮已经离家十三年有余了。
虞赴远强行收起视线,压下情绪,让自己恢复平常的温和。
“时先生,欢迎您光临寒舍,真是让虞家蓬荜生辉。”
虞赴远这些年忙着照顾妻子,疏于管理家族事业,也很少跟生意场的人打交道。
即使再深入简出,却也认识商界传奇时临易。
“你好。”时临易跟他握了下手,紧接着表态道,“此次受邀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
虞赴远闻言,又将目光落到让自己产生幻视的余沐梵身上。
少年长得过分漂亮了。
记忆中的小儿子,也有一张人人艳羡的脸,难怪自己会认错。
余沐梵面对长辈,格外有礼貌,客客气气介绍自己,“虞叔叔你好,我叫余沐梵,是朝朝的朋友。”
虞赴远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我听朝朝提起过。之前我跟她妈妈不在国内,谢谢你经常陪着朝朝。”
“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余沐梵十分谦虚。
虞赴远身为百年高门的现任家主,从小养尊处优,却没有端起人上人的架子。
即使面对一个普通的在校大学生,语气始终温和斯文,彬彬有礼。
“朝朝在她妈妈那里,我带你们过去找她。”
“现在方便吗?”余沐梵跟在后面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朝朝知道你要来,昨天跟我们讲了很久你的事情。听说你在A大读书,成绩很出色,以后肯定会在专业领域大有作为。”
“嗯嗯!我会哒~”余沐梵喜欢被夸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时临易慢两步落在后面,注视着走在一起的两个人。
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温馨和谐,仿佛本该如此。
虞赴远带着刚见面的少年,穿过走廊,进入一般不允许宾客入内的区域。
进了屋门,还主动给余沐梵介绍道,“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近些年朝朝在国外读书,我带着妻子到处求医,其实很少回来了住。”
说着,他停下脚步,挪开门边的青瓷花瓶,指着后面几道淡淡的线,“瞧,那是朝朝和暮暮以前比身高的线。我家的两个孩子爱闹,什么都要争个高下。”
余沐梵能感觉到,虞赴远提起儿子,跟虞朝朝又是不同的状态。
虞朝朝每次提起哥哥,必定伴随着对许凡的恨意。
虞赴远却不一样,他把虞暮暮的点点滴滴,都视若珍宝的好好保存。
小儿子在身边的那段岁月,被他永远温柔的珍藏在回忆里。
“爸爸!”
虞朝朝刚给妈妈喂完药,唱歌哄着她睡下。
一走出房间,就看到爸爸带着两个人进来。
她也没看清是谁,毕竟只有家里的佣人或者关系亲近的长辈,才能进入这里。
虞朝朝张开手扑过去,抱住虞赴远的肩膀转了半圈,哼哼唧唧撒娇,“你刚才去哪了?妈妈睡着之前还念叨你呢。”
“有点事情耽搁了。”
虞赴远没有说,自己因为听到秋千架的声音,所以特意绕了远路。
“你先站好,有外人在。”
“外人?”虞朝朝歪过脑袋,看到虞赴远身后,并排站着的两个人。
“哥,你来得好早~!”她选择性屏蔽时临易,先跟自己哥哥打招呼。
“那当然,我答应过要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余沐梵揉揉她的头发,“小哭包又长大一岁啦,祝你19岁生日快乐呦!”
“虞……”时临易刚要客套,被余沐梵一个‘你敢叫虞小姐试试’的眼神止住,改口道,“朝朝,生日快乐。”
余沐梵这才满意,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虞朝朝。
每年虞大小姐过生日,都会收到一堆礼物。
她都能猜到是什么,懒得拆开,请管家列好清单之后,下次比照同样的规格回礼。
但余沐梵不同。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虞朝朝迫不及待问。
“朝朝,不可以没礼貌。”虞赴远叫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
“没关系,当然可以打开~”余沐梵并不介意,反而觉得高兴。
当面表达对礼物的喜欢,也是对送礼物的人一种尊重。
虞朝朝拆开包装精美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非常适合自己的项链,主石是一颗漂亮的日光石。
“这条项链是我亲自设计的……本来打算亲手做,可是我不太擅长这种事。”余沐梵画好设计图,尝试了一下,发现如果自己亲手制作,效果跟虞朝朝的毛线帽差不了多少。
他的技能点比较歪,主要停留在理论层面。
像是画设计图这种,一学就会。
“你叫朝朝,所以我送你日光石。”余沐梵笑着说,“希望你永远像朝阳一样,冉冉升起~”
“哥!”虞朝朝又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差点哭出来。
“够了啊!”余沐梵连忙叫停。
人家爸爸还在呢,他把虞朝朝弄哭,多说不过去。
虞赴远也意识到,自己留在现场,两个小孩放不开。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虞朝朝带着余沐梵去玩。
时临易向虞赴远点了个头,也跟了过去。
惹得虞赴远一头雾水。
本以为,时临易说自己陪余沐梵来,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如今看来,他还真是一款合格的人形挂件。
“原来如此。”虞赴远大概猜到原因,“我刚刚打扰他们,倒是没眼色了。”
.
“哥!你要不要来我房间,看我换今天的礼服~”虞朝朝戴上日光石项链,美得冒泡泡。
“我去你房间,不好吧……”余沐梵犹豫。
“别人不行,但是你可以啦。”即使两个人没有血缘,虞朝朝也对余沐梵完全放心。
再说,他男朋友还跟在旁边呢。
“好吧。”余沐梵确实心无杂念,只把虞朝朝当妹妹,也就答应下来。
哥哥到妹妹的房间,多正常。
虞大小姐的公主城堡,自然非常梦幻,连房间门都是满满的童话风格。
进门,随处可见粉色纱幔和宝石装饰,仿佛走进少女的天堂。
房间大致分外内外两个部分,里面是她睡觉的地方。外面则摆着虞朝朝的私人藏品,还有一张华丽的书桌。
书桌旁边有个展柜,里面摆满了虞朝朝从小到大取得的成就。
虞朝朝没有立刻进入里面换衣服,反而陪他们参观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参加青少年马术比赛,拿到的一等奖。”
“旁边是我参加10米射击比赛,拿到的银牌。”
“还有我初中的时候,运动会拿到跳远第一名!”
虞朝朝非常重视自己的成绩,一个个如数家珍。
余沐梵挨个看过去,轻易发现一个现象:
“怎么都是运动类的?”
即使余沐梵不清楚豪门小姐的培养方式,也大概知道,人家豪门小姐的学习方向,主要是琴棋书画,主打一个静若处子。
“那些东西我当然也学啦。”虞朝朝苦着脸说,“没办法,谁让我从小没有艺术天赋。”
虞朝朝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艺术领域自然也必不可少。
只是,无论美术还是音乐,虞朝朝都展现出非常糟糕的学习能力。
画画只会浪费颜料,拉小提琴发出锯木头的噪音,跳舞更是肢体不协调。
“那,这张画呢?”时临易注意到,展柜最上层的中间,放着一副笔触稚嫩的油画。
画画的人应该刚开始学习,只会画最简单的静物,苹果和香蕉。
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对色彩的驾驭能力。
苹果和香蕉画得相当完美,老师也给出‘100分’的好成绩。
余沐梵仰起头,“对啊,你这不是挺有天赋嘛。”
虞朝朝见他们提起那副画,不好意思地说,“它虽然是我唯一满分的画,但不是我画的啦。”
余沐梵秒懂,“你亲哥画的?”
“是呀,当时我们刚开始上油画课,我每次都画得很烂,只有他能得到老师的夸奖。”虞朝朝皱了皱鼻子,继续说,“所以我就跟他商量,能不能把两张画换过来,让我也得到表扬。当时,他还跟我谈条件,要我叫他十次哥哥才可以。”
说话间,虞朝朝打开展柜,把那张保存多年,颜料都有细细裂纹的画拿下来,宝贝似的展示给余沐梵。
“瞧,虽然我没有叫够十次。他特别不情愿,还是把我的名字写在后面了。”
果然,画纸背后,稚嫩的笔记一笔一划写下‘虞朝朝’三个字。
大概是写不习惯,第一个‘朝’最上面的‘十’,拉得老长,差点变成‘暮’的草字头。
余沐梵盯着那三个字,瞧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微妙。
虞朝朝没有察觉,小心翼翼把画放回去,瞧了眼时间,“不好,宴会该开始了,我要赶紧换衣服!”
说着,她让余沐梵在外面等一会儿,自己冲到房间里面。
“怎么了?”时临易注意到余沐梵的反应,轻轻问了句。
“没事。”余沐梵敷衍一声,从旁边拿起笔和便签纸,放慢速度写下‘虞朝朝’三个字。
他盯着自己的字迹,仔细看了会儿,释然地笑了。
——虽然‘朝’字的勾,确实有一点点相似,但是自己的字好看多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
余沐梵小声嘀咕着,唰啦两下,把刚才写的名字划掉,撕下便签纸揉皱放进口袋。
时临易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推开几步,趁着余沐梵不注意,发送了几条消息给刘管家。
收到消息的刘管家:……
得,又来活了。
女孩子的衣服款式往往比较复杂,更何况虞朝朝穿礼服,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跟时临易玩拍手手游戏的余沐梵,抬眼看过去,惊讶的‘哇’了一声。
今天生日宴,有虞赴远镇场子,虞朝朝不必强装成熟。
她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粉蓝色短款礼服,裙摆很大,两条丝带缠住小腿。
深棕色长发挽成两个类似垂耳兔耳朵的造型,可爱度超级加倍。
余沐梵仔细打量她,评价道,“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哥,你认真点夸我啦!”虞朝朝对他的反应不满意,转而问时临易,“怎么样?”
时临易给出评价,“很适合你。”
“这才对嘛,哥,你跟人家学学!”虞朝朝转了好几圈,尽情展示自己的新裙子。
外面,有人过来提醒,“小姐,客人陆陆续续到场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虞朝朝应了声,嘱咐余沐梵,“我要去迎接客人了,生日宴开始之前,你们可以在我房间等。”
“不用!”余沐梵跟着起身,“我们还是去客房吧。”
虞朝朝点头,“那也好,我先送你们过去。”
到了客人休息室外面,虞朝朝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自己匆匆赶去迎接宾客们。
“当大小姐真辛苦啊。”余沐梵感慨一句,瞧瞧时间还早,牵着时临易磨磨蹭蹭走向客房。
虞家经常举办晚宴或者各种活动,特意给客人预留了一栋楼。
虞朝朝知道余沐梵有点洁癖,特意让他去四层的房间。
四层是虞家为关系好的亲朋、或者合作紧密的贵客准备,轻易很少使用。
昨天,虞朝朝特意拜托管事阿姨,把安排给余沐梵那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余沐梵走路不安分,上到三楼,见四下无人,非要模仿兔子跳。
双脚并拢一层层蹦上旋转楼梯,闹出很大动静。
原本呆在四楼休息的南家人,听见声音,打开门出来查看,正好跟蹦上最后一层台阶的余沐梵撞个正着。
余沐梵:???
什么情况?
虞朝朝不是说四层一般没有人吗?!
早知道四层有客人,他才不会玩这么丢脸的游戏呢!
余沐梵内心翻涌着无数吐槽,表面还得强装镇定,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幸好楼梯口距离房间有一段距离,他镇定地拐过走廊,这才看见走出房间的南家五口,整整齐齐站在那儿。
“余沐梵?”南行安最先叫出他的名字,厌恶地问,“虞家怎么连你这种货色都请?还让你上四楼?”
“行安!”南父尚且不清楚余沐梵的身份,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沉声叫住小儿子。
“爸,你有所不知,他是夜店里……”
“南行安。”南行嘉开口,凉飕飕瞪了他一眼,“别忘了这次来的目的。”
南行安打了个激灵,闭上嘴狼狈地低下头。
南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豪门,给虞家未来继承人庆祝生日,原本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只因为南行安之前口出狂言,踩了虞家的雷区,闹得很不愉快。
南父为了赔罪,才亲自带着妻儿登门,以此展示诚意。
要是南行安在虞朝朝的生日宴上,搞出什么幺蛾子,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余沐梵瞧见他,好心情毁了大半,嫌弃地怼,“连你这种巨婴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南行安被当着父母的面辱骂,立刻告状,“爸,你看他!”
“这么大的人,一出事就找家长,你不是巨婴谁是?”余沐梵翻了个白眼,“你爸妈养你不容易,这么大的人,还得追着擦屁股。”
南父和南母,本来觉得余沐梵说话难听。
仔细想想,好像说得也没错。
南行嘉反应更直接,直接笑出了声,气得南行安脸色更难看。
“爸、妈,你们让我给虞家低头,我认了!凭什么一个在夜店卖的,也能踩在我头上!”南行安受不了这个气,要求南父给自己出头。
南母见他上来四楼,本以为是虞家的亲戚或者贵客,心里有些顾虑。
听小儿子说,只是个‘夜店卖的’,眼神瞬间变得轻蔑起来,对着儿子指桑骂槐。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种地方少去。”她斜了一眼余沐梵,语气刻薄,“瞧瞧,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话音刚落,楼梯那边又响起脚步声。
南家人齐刷刷看过去。
只见合作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发展私交的时临易,出现在楼梯口。
跟虞家情况不同,南家与时氏集团合作甚密,无论是资金还是供应链都被对方‘卡脖子’。
见时临易上楼,南母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踩着高跟鞋主动迎过去。
“时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
她话没说完,时临易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越过南家众人,径自走向余沐梵。
“你好慢啊。”余沐梵轻声埋怨。
“抱歉。”时临易摊开手,“你把这个掉了,我刚才下楼去捡。”
余沐梵开心的玩兔子跳,没注意口袋里,用来堵手机充电器口的猫猫防尘挂件飞出去。
余沐梵回想了一下,这个挂件是自己逛街时顺手买的。
折后价九块九三个,送给时临易和虞朝朝各一个。
身价万亿的商界传奇,特意下楼给余沐梵捡一个不值钱的手机挂件,惹得对面南家人有些犯嘀咕。
余沐梵何许人也?竟然敢使唤时临易?
“时总,竟然能在虞家遇到您,幸会幸会!”南父走向时临易,主动伸出手,内心犯嘀咕:
虞赴远这些年被家事缠身,生意场上一直没什么野心,躺在功劳簿上啃老本。
既然如此,为何南家请不动的时临易,会亲自来到虞家?
难道商界格局,要有新变化了?
时临易瞥了眼他伸出的手,连抬手的意思都没有,平淡地说,“今天来此只为祝虞小姐生辰,不谈公事。”
余沐梵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连‘虞小姐’这个称呼也可以忍。
时临易无波无澜的视线,扫过躲在父亲和哥哥背后的南行安,停了几秒。
之前有几个世界,时临易找到余沐梵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变成南行安的人。
即使被自己接回家,也仿佛被下蛊似的念念不忘。
现在,他们俩重新接触,恐怕——
“时临易,我们快进房间吧。”余沐梵瞧了眼南母,故意说,“像我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可别脏了人家。”
南母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他们这么说你?”时临易语气明显不悦。
“这个…”南父不知如何辩解,气得踩了一脚不成器的小儿子。
结果还是南行嘉站出来,“请容我代替家人道歉,刚才冒犯余同学了。”
他看向余沐梵,别有深意地打招呼,“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时临易瞥了眼余沐梵,见他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便上前一步拦在南行嘉面前。
“以后,请不要跟余沐梵单独见面。”时临易语气平静,但凡了解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有多少威胁意味。
“哦?”南行嘉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即使明知蜉蝣撼树,还是问了一句,“时总,请问你以什么身份,替他做决定?”
时临易目光扫过南家五人,在他们各异的脸色中,镇定地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跟随余沐梵,扬长离去。
留下处于震惊中的南家五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哈?余沐梵什么时候勾搭上时临易了?”南行安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争销冠的时候,许凡争不过他!”
“你现在还有心思提许凡!”南父气得差点背过气,“让你来跟虞家道歉,现在倒好,虞家那边没解决,又把时临易得罪了!”
相比掌权人性情温和、甚少睚眦必报的虞家,时临易显然更难对付。
即使南行安踩了虞家的雷区,虞家仅仅只是停止一部分业务往来,没有赶尽杀绝。
时临易则不同,他如今那个位置,是踩着多少腥风血雨登上去的?
曾经得罪过时临易的人,如今要么穷困潦倒,要么销声匿迹。
南家人当着时临易的面,骂人家男朋友‘不三不四’、‘夜店卖的’。
南母两眼一黑,感觉胸口憋得慌。
此刻,余沐梵进入休息室,立刻按住时临易的肩膀,逼他靠在门后的墙上。
“时临易先生,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男朋友了?我怎么不记得?”
时临易知道,余沐梵擅长的‘秋后算账’又开始了。
这种时候,应该——
“抱歉。”
“啧,道歉有用吗?”余沐梵仰起脸,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
时临易虚心求教,“那你要怎么办?”
漂亮的少年笑着靠过来,凑近时临易,主动抬起自己下巴,樱粉色的唇瓣微微开合。
“先接个吻吧。”
余沐梵笑颜弯弯,脸泛起一点红晕。
“纪念你成为我男朋友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