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多久，卡迪纳尔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她轻轻脱出亚丝娜的环抱，正回宽大的帽子，向上推了推眼镜，周身的氛围俨然回归了之前超然世外的贤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个趴在桌上哭泣的女孩只是幻觉。
“最后一个问题，世界的维系。如果我的认知和分析没有错误，这个世界无法独立存在下去，需要我所不能理解的资源来维系。
到目前为止应该是由拉斯方面提供，但刚才你们也说了，拉斯的目的只有一个，一旦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不会继续干涉这个世界——这里的干涉是否也包括提供维系世界所需要的资源？”
超前的眼光，现实的问题，卡迪纳尔已经将自己代入管理者的角色。
被她询问的桐人和亚丝娜应该是没有想得这么长远，双双沉默。
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结论。
亚丝娜叹息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瞒是瞒不住的。
说到底，拉斯的目的只是一个自下而上型人工智能。其他的一切包括UW在内，只是由此而来的副产物，并不重要。
所以可以由着桐人和亚丝娜在里面横冲直撞，反过来说，把不重要的东西舍弃掉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知道这玩意烧掉的资源不少，别的不说，单是用核能供电就足以说明一二，用国家的资源去维系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哪个国家都不会这么傻。
桐人补充：“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得到合适的人工摇光只是第一步，后面还牵扯到繁复的工程，无论是作为数据样本还是保险都不会轻易将这里舍弃。”
菊冈的目的是制造出杀人AI，从这里得到的不过是原型，不等于立刻投产应用，这其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原型不合适需要重新挑选，需要UW的环境来作为培养温床——这些都需要考虑进去。
当然，这样还是不保险。
卡迪纳尔皱着的眉头表明了她不满意的态度，桐人和亚斯娜也同样不满意，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太难受了。
可他们又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袁满看不下去，驱使超越世界敲了敲桌子：“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吗？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一个人闷声不吭地钻牛角尖不可取。”
三人的眼睛顿时一亮：“你有办法？”
“具体的做法还没想好，不过思路是有的。”
超越世界双手搭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佬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是什么？是利益！不管是多么深刻的情感，都无法保证不变质，但利益不会。只要有利可图，合作就是牢不可破。”
“所长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世界能产出足够的利益，就能换取到足够的资源，可这个世界能产出什么利益呢？游戏？”
桐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但下一秒便被亚丝娜否决。
“不行，玩家是最好也是最坏的群体，不可能像这里的人那样循规蹈矩，一旦他们进来，世界就全乱套了。”
“也是啊。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提问。”超越世界又敲了敲桌子，“这个世界是为什么而存在。”
“人工摇光。”桐人秒答，“可除了爱丽丝和优吉欧，其他的摇光都是有限制，不完善的。”
“要的就是这个不完善，不完善不代表不好。菊冈是因为用途特殊，才需要能打破CODE871的摇光，如果只是从事生产之类的工作，根本不需要这个，倒不如说有CODE871反而更好，因为更听话。”
“对啊！”
听到袁满这么说，桐人瞬间反应过来。
“人工智能的开发是替代传统的人力，这里的人们恪守天职，勤勤恳恳，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生产的人了，不愧是所长，这都能想到。”
“因为最近刚刚充值了智商啊，而且你们那么努力，我也不能闲着。”
虽说要把决定权交给桐人，但袁满其实也有认真思考，怎么做对这个世界最好。
以桐人的性格，灭世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肯定会选择让世界继续维系下去，既然如此可持续发展就成了重中之重。
而袁满在罗列世界设定，列到天职一词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看看这个世界的人们吧，分配给你什么职业就是什么职业，任劳任怨，恪守“员工守则”，绝不跳槽，或许创造力上有所不足，但这正是基层员工的典范啊。
反正袁满自认为做不到这样。
如果袁满当老板，选择员工，也会选择UW里的人，而不会选自己这种的。
“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雇主的选择需要慎重。”亚丝娜点点头，也加入讨论，“毕竟人工摇光比较特殊，一旦落到野心家的手上，反而会有危险——有需求也能力接手这个世界，还不会滥用的雇主……有了。”
“我也想到了。”桐人也道。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史塔克工业！”
托尼和佩玻都是熟人，知根知底，也足够有良心，产业规模还够大，不论是体量，还是能力还是其他方面都很合适。
把拉斯交给他们，两人很放心，而且两人也可以常来常往，亲自盯着。
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选择。
“那么，决定了？”熊猫人笑着打了个响指。
“决定了！”桐人用力点头，表情坚定，“请所长将这个世界带走吧，拜托了——啊，在不牵连到我和亚丝娜的情况下。”
“没问题。”袁满就在等他这句话，“眼下就有个合适的时机，等你们打倒阿朵米斯特雷特我们就行动，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准备好一个完善的方案。”
“对了，所长，还有件事，既然我们要带走这个世界，菊冈那边——”
“担心他受牵连？”桐人的心思，袁满一清二楚。
“嗯，虽然我不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但他也是一心为了国家，我不希望他因此被判刑。”
“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啊，不过我喜欢。”
袁满最喜欢的就是和好人打交道。
“这个事情也好办，只要拿出成果就好了，上面的那群官老爷可不会问过程，只要结果。”
“结果是指——人工摇光吗？”桐人若有所思，道，“你刚才邀请爱丽丝去外界，难道是想把爱丽丝交给菊冈？不行，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超越世界似笑非笑。
“那样正直的人，那样出色的骑士，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难道不是你看人家长得好看，心疼了？”
“所长！我不是在开玩笑。”桐人急了，“菊冈的目的和她的信念完全是背道而驰！绝对不行。”
“我也不是，你仔细想想，我有说要把爱丽丝交出去吗？放心，也不会是优吉欧。”
“那是——”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阿朵米斯特雷特或者说葵妮拉。”
“诶诶诶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