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子都快听哭了

这件事苏茗想了有些日子了,把现代企业合同那一套运用到得月楼,不光是为了人权那一套,她有自己的考量。

一般的青楼都是死契,姑娘们进了楼子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在高频次的摧残下极少有寿命长的。就算有幸被赎出去了,也因身份和金钱问题多数不得善终。

但现在的得月楼不同了,这些姑娘们在她手里,只要听话努力,她保证她们几年后都会成为颇有资产的小富婆,到时候这些人的心必然不会像现在这般踏实,到时候揪扯利益的、想隐退的、想嫁人的,什么情况都会有,与其那时候用一张死契拘着她们,不如大家好聚好散。

并且,苏茗要发展的娱乐行业是个高度年轻化的产业,到时候姑娘到了一定年纪又不想转型的话,她也没必要白白养着。

不只如此,她还有更深层的想法,要想赚的更多站的更高,就一定要把盘子做大,而现实商业规律也是如此,在得月楼之后,必然兴起跟风者。

几年后,她培养的这第一批姑娘就是当之无愧的行业前辈,如果那时候她们有野心发展,大家完全可以换一种合作模式。

想的很多,现在却不必说。眼下她手里这些姑娘才刚刚完成了第一场表演,还激动的不能自已,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呢,太嫩了。

苏茗希望她们快速成长起来,她甚至不介意培养未来的敌人。

死契作废?签订活契?姑娘们从来想都不敢想,然而此时苏茗提了出来,她们的心便一下子活了。跟着苏妈妈干下去,将来的她们会有身份有银子,年纪大了哪怕离开青楼什么也不干,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活到老了。

一时间大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无法瞬间分析出所有的利弊,又不敢把激动表现的太过,怕惹苏妈妈不喜,一个个憋的够呛。

苏茗大发慈悲发话了,“好了,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不急于这一时。大家先把场地收拾干净,之后吃饭。吃完饭在会议室开会,总结今天的经验和教训,之后再学两首新歌。”

“……”

见大家都没反应,她又补了一句,“哦,以后这便是常事,活到老学到老嘛。”

李寄父子收拾好了各类乐器,立在一边,苏茗上前揉了下李阅的发顶,说道:“多谢先生了,也谢谢你,小弟弟。”

李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用谢。”

李寄笑笑,“恭喜你了,大获成功。”

“路还远着呢,不敢轻言成功二字。”

“指日可待。”

“借你吉言。”

“……”

姑娘们都伸手捡垃圾摆桌椅去了,偏又八卦的伸着耳朵往这边听。

彩棋凑到立夏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咨询她:“你说苏妈妈和李先生有可能成一对吗?”

立夏故作高深的思考,漫不经心的把一个油纸皮从桌上拈了起来,“不好说,现在还看不出来。”

妩儿在旁边听见了,赶紧凑了过来,“我瞧有门儿,咱苏妈妈年轻,长的也不差,还有一座得月楼,他还瞧不上?”

立夏不赞同的撇了撇嘴,“怕是苏妈妈瞧不上他。”李寄再有名有钱,也是带着个半大儿子的鳏夫,再说乐师的地位也没比妓子高到哪里去。

“啊?能吗?我感觉妈妈不是那样人。”

“你小孩子家家懂个屁,她怎么不是那样人?她眼光高着呢。”

“你们几个凑一起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不吃饭了?”秋菊说道。

几人这才闭嘴,该干嘛干嘛了。

饭后的总结会议,得月楼包括李寄父子全员列席,从头到尾把白天的各项总结了一遍,好的地方表扬,有错漏的地方做到心中有数,尽快弥补。

第二天一早,再度恢复了晨练制度,只不过考虑到姑娘们的名气会越来越大,不宜在外面不顾形象的跑步了,改为了体操和瑜伽。时间也延后了半个时辰,确保姑娘们的睡眠。

姑娘们练着,苏茗去找老吴说话,“这样的练习强度是不够的,可惜得月楼的场地不够大,许多活动施展不开。吴叔,你知不道现在官府对铁器管制如何?我想做些东西。”

“铁器?”老吴吃了一惊,“铁器的管制向来都严,小姐想用多少铁?超过二斤是要报备申请的,还不一定能批的下来。”

“……大概需要百斤。”

“百、百斤?”

苏茗是想给姑娘们打制一些健身器材,不说大件的,至少哑铃这类的小东西得有几个。

老吴听完之后,想了半晌才说道:“小姐还是先少量申请看看吧,能做些关键部分就行了,能用石头替代的最好用石头,铁器不仅难弄,花费也高。再有,最好通过青楼协会出面去申请,把握一些。这事我去办吧,迎春这方面怕是不知道。”

“那就您带着迎春走一趟吧,让她跟着见识。”

“也好。”

说好了是下午放票,依旧有人从上午开始就在门外排队了,不过人却比昨天少了许多,二两银子省着花够平民百姓全家吃用几个月了,在票价上就筛掉了绝大部分人。而能买的起的,大都是官宦子弟或商贾人家,从哪都能掏出这几个银子,苏茗要赚的正是这些人的钱。

得月楼地方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纳二百个观众,再多一个都嫌挤。老吴和小李阅搭配卖票,收银子收的手软,从来没觉得银子是如此好赚,不止不用看恩客的脸色,相反人家还要看他这老儿的脸色。

“卖没了卖没了!明儿赶早!”

卖完了最后一张票,老吴不得不开始赶人,心里却在滴血,眼前这些仿佛不是人,都是一些长了腿的银子,恨不得全收纳入袋才好。

一连几天,得月楼表演着相同的节目,却一直高朋满座,座无虚席,老吴甚至能认出几个熟脸,几乎是每天都来。

而市井上关于这家异军突起的青楼的讨论声亦是空前高涨。

支持派和反对派势均力敌,吵吵嚷嚷的,谁都驳斥不了谁。

反对的主要是以儒学正统自居的那些穷酸的文人墨客,对得月楼新出的这些歌简直是嗤之以鼻,听上去都怕脏了耳朵。

正值饭时,一家档次不高的酒楼里不少人在吃饭,三教九流都有,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高谈吃酒。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不吃酒菜,反而视线都在手头的几张纸上。

张生面红耳赤,猛的一拍桌子,震疼了自己的手,“淫词滥曲!这样的淫词滥曲居然也能大行其道?世风日下,德行败坏!德行败坏啊!”张生痛心疾首,恨不能哭出来。

李生接过纸张看了看,也是满脸忿忿,“真是有辱斯文!爱啊吻啊,就这么唱出来?当真不知羞耻!谁还把这写成文墨?也不怕辱没了圣人,辱没了文房四宝?”

刘生附和,“二位贤兄所言甚是,这词不似传统淫曲只在青楼传播,而是四处流传,没有格律没有韵味,破坏了几千年的诗书礼仪啊!那得月楼当真是败坏世风的首恶,长此以往,必然败坏礼教,到时候世上充斥这靡靡之音,处处堪比青楼楚馆,到时候男子沉醉于此不思进取,女子不顾三纲女德,可怎生是好啊?”

三位书生喝了酒,加之心情激愤,一声比一声高,仿佛得月楼当真有那么大能量,世风立马就要败坏似的。

这几人也不掩饰,本来就是抨击给世人听的,以抬高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们的对话一楼大多数都听了去。

旁边桌上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吃酒,忽然被这几个堪比死了亲爹的书生扫了兴,一个个面色不虞。

董大“当”的一声放下酒碗,走了过去,“拿来我瞧瞧!到底写的什么玩意儿,老子刚走镖回来,一顿饭还没吃个消停呢,城里出啥事了?咋就德行败坏了?”

他小弟赶紧去书生那桌索要,书生们正如丧考妣,也没同他们计较,拿去便拿去吧,脏东西拿走更好。

“念。”董大识字不多,也懒得看。

小弟清了清嗓子,念到:“得月楼首场演出第一首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轻轻的一个吻,早已打动我的心……叫我思念到如今……”

大哥不喜欢人小里小气的,所以小弟念词的声音绝对不低,一整层都听得见他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朗读。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草!这词儿老子都快听哭了。”

“草!老子想媳妇了!哦,忘了,老子还没媳妇。”

“草!老子居然听懂了?”

“那上头说是哪个青楼的?”

“得月楼,有个月字,不然能唱月亮代表她的心吗?要是浮星阁,就唱星星代表她的心了。”

董大眉头拧成个疙瘩,拿着纸张走近了书生那桌,粗声粗气,“兄弟,哪句有问题?是不是没人爱你,没人吻你,没人被你打动心,也没人念你到如今?”

几个书生脸上还带着酒晕,突然被问的一脸懵逼,你个大狗熊似的,你谁啊?

可又不敢这么问。

于是只能和人家讲道理。

“兄台,你听我说……”

董大懒得听,“你家娘们儿不是这么说话吗?你家娘们儿出口就念诗?你娘说话有韵脚?”

张生不服,一时也忘了对方的大身板子了。

“你这是无理狡辩,无论你怎么说,她就是用圣人之文辱没了圣人!”

董大握了握拳,好想揍他怎么办?

“敢情老子们天天说的话都是你家圣人的了,圣人叫你考不上功名?圣人要你天天拿他当刀使?圣人让你上青楼?哦,老子抬举你了,你大概没银子上青楼。”

“你!你个莽夫!胡言乱语!我……”

李生和刘生怕被波及,赶紧上前架住张生,把铜板扔在了桌子上。

“这位大哥别和他一样的,喝多了呵呵,喝多了。”说完就赶紧拽着骂骂咧咧的张生跑了,这时候可一点风骨都没有了。

“呸,娘的,什么东西?读书不去议论点有用的东西,找人家青楼小曲儿的毛病,脑袋有病!”

“好!干的好!”董大的兄弟们呼喝起来,在场别的吃酒的百姓们也跟着起哄,总觉得董大替大家出了一口气,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别看只是几首好似上不得台面的曲子,短短时间内却不止流入了茶楼酒肆,就连高门内宅都流入了不少。

时下民风相对前朝开放许多,加之江南地区富庶,规矩本就没那么讲究了,后宅对女人的约束也相对小了一些。

有些小姐偶然听到了自己兄弟哼唱了几句得月楼的新曲,便在心里记住了。

这些小姐们都有自己的人脉小圈子,找个由头就凑到了一起,叫心腹丫头出去花几个钱买回歌词,放在一处细看。

“这些词虽然浅白,却是直抒胸臆花了心思的,初始觉得略粗了些,细品却觉得有那么几丝韵味。”

“姐姐说的有理,真想听听这些词被人完整唱出来是什么样的,就我哥那破锣嗓子我都听出了几分好听来,那些专门唱曲儿的该唱的有多好听。”

“可惜那地方咱们去不得……”

“可惜……”

“对了,下月你爹做寿,到时候你在他耳边吹吹风把那得月楼请到府里不就得了吗?”

“不不不,我家可不行,我娘非撕了我爹我可。”

“那怎么办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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