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你找我有事?”
苏茗看了眼站的离了三米远的两个姑娘,各有各的美,当真赏心悦目,与立夏美艳不同,彩琴的美要明丽大方许多。
“确有一事想让你帮忙,我需要定制一批特殊的胭脂,听说有位慧娘是个中好手,又是你的表姐,便想让你帮我引荐一番,如何?哦,事成的话会我会给你好处的。”
彩琴一听犹豫不语,像是需要下很大的决心。
“有什么困难吗?”苏茗问。
立夏抢话:“我看她就是心里恨妈妈,不想帮这个忙呢。”
“你别胡说八道!”彩琴回击,“我和表姐以前确实关系还不错,但前年我们两个吵了一架,那时候就说过再不要往来了。”
立夏讥她:“你还真是个好脾气呢。”平日里总说自己性子不饶人,凡事拔尖,其实她以为她自己是多么好的脾气?真是笑话。
彩琴这回难得的没还嘴,当时再不来往的话是自己说的,也是气的狠了,表姐那人的性子比自己还要倔几分。
表姐夫帮人跑山货,一直没回来,八成是死在外面了,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和刚刚五岁的儿子,一家老小全靠表姐支撑。她心疼表姐,便三不五时的用自己攒的银子贴补她,她不收的话,她就想方设法的塞给老人孩子。那次被表姐抓住了,二人大吵了一架,把话说的都很难听,一个骂对方寡妇守业心眼比石头还死,一个骂对方赚的皮肉钱还到处充大爷,想要在窑子里烂一辈子。
彩琴心知,表姐也是想自己好,但话出说来真的像刀子一样伤人,话赶话的就说再也别来往了。
虽然没说缘由,但苏茗从彩琴的心情也能猜出一二,苦命人起嫌隙多半钱是祸根。
“我这回去要谈的不是几盒的买卖,而是未来百盒千盒的买卖,我不会让她吃亏。你好好想想。”
“我愿意!”
彩琴决心下的很干脆,大不了等下进门的时候被她用洗脚水泼出来。
“妈妈我也要去!”立夏欺上前来,摇着苏茗的胳膊。
彩琴当然不想与她同行,“你去干什么?她那里地方可窄,站不下。”
“这次立夏也要同去,她的眼光独到,说不定能给咱们带来启发。
“就是!”立夏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的不行。
老吴驾车,三人同乘一辆马车,苏茗居中,两位小祖宗坐她两边。这一路上没少斗嘴,却不敢在苏茗面前大方的掐起来。苏茗也从彩琴口中得知了慧娘的一些情况。
七拐八拐终于都了地方,果然门可罗雀。
慧娘搭眼一看是彩琴,还带着外人,便也没说什么。
彩琴心头一哽。
小宝还记得慧娘,颠颠儿跑了过来,仰头叫小姨,彩琴应了一声,摸摸他脑袋瓜儿,给了刚才路上特意买的一把糖。叫他一边玩儿去。
“咳!这是苏妈妈,来买东西的。”
慧娘没搭理她,“来这边看看吧,都在这里了。”
小宝得了糖,吮着糖在旁边看热闹。
苏茗来到柜子前一看,只有五盒现货,盒子都是低档货。
“都拿出来我看看。”
慧娘并不热情,大概是觉得这几盒很难卖掉,来过几波客人都想买东西,但一看了这几盒现货就失望的走了。
苏茗随意拿了个盒子打开,瞧到里面后一眼就惊艳了,立夏则一脸果然如此,这就是她所说的奇怪的颜色。
这是一盒酱色的脂粉,不只颜色出奇,更特别的是,它并非膏状,亦不是粉状,而是风干压实弄成了粉饼状。
把另外四盒都打开,又发现了两盒紫色的粉饼。其余的两盒则是暗红色的膏状。
苏茗心中有数了,难怪这几盒被剩下,这些颜色哪怕是青楼的姑娘也觉得难用,常规颜色估计一拿出来就被买走了。
“能试一下吗?”
“可以。”慧娘有些意外,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粉刷,热乎了不少,“还是头一次有人要试用这几盒,顺便给您试用一下我的刷子,这是用上好的貂毛做的,我一根根沾上去的。”
“好。”苏茗挑眉,难怪有这等手艺还把日子过成这样,还真是任性。
在手上一一试过,粉质细腻,颜色均匀,和她在现代少女时期用过的平价货水准差不多。这已经相当难得了,还是在本钱不足有什么用什么的情况下。如果有广阔的市场,充足的支持,以慧娘的悟性一定会大有作为。
“这几个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慧娘楞了,“您还没问过价钱。”
苏茗笑笑,“慧娘,我想和你谈笔大买卖,你可有兴趣?”
“你不会也想让我给你干吧?你手下有胭脂铺子?”
“不是。我知道你不愿被束缚,铺子越大约束你的就越多,也不会让你放手研制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慧娘面露动容,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宁可节衣缩食闷头搞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想为了那几个银子整日为人家卖命。
苏茗继续道:“我的确想把你收入麾下,但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做一批东西出来,合作完这一回咱们再来谈将来。”她不怕慧娘做好了东西就把自己抛下,因为叫她做的那些东西眼下除了自己压根不会有人买。
对方口气如此大,慧娘却没反感,反而心里隐隐激动,她有预感,这位苏妈妈提出的东西肯定是让她开眼界的东西。
“好好,几位请进里面坐下说下,我给几位泡茶。小宝!把门给娘关上。”
之后聊的十分顺利,过程中除了彩琴和慧娘之间没对话,基本上都畅所欲言,苏茗提出要做的几样的东西令慧娘极度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动手研究,例如眼线膏眼线笔和眼线刷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人的眼皮那么脆弱的地方也能画线?还有苏妈妈让她做出多色的眼影盘,能做出多少种颜色就做出多少种,她全部都要。
眼影和涂在脸上的粉看似类似,实则不然,眼影是要涂上眼皮上的,显色度和细腻程度都更高。
还有许多东西,慧娘一样样牢记,还有苏妈妈说的那些添哪种矿石粉能让粉发亮,哪种能让东西更显色,这都是她之前想过却没有答案的。
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她简直要把苏茗引为知己了,答应一定会尽快把这些东西做出来,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期间立夏也提出了不少意见,特别关于配色啊,保鲜啊等等,慧娘也都虚心听了。
慧娘亲自把她们送出门,末了叫住了彩琴,“那个!你得空就回来看看小宝,我给你烙饼子吃。”
彩琴眼眶一热,“嗯,知道了,快进屋吧。心里恨不得我们马上走呢吧?”
慧娘笑了,因为她真的说中了。
这段时间她心里一直自责吵架的时候话说的太重,但是又一直没有台阶下,姐妹二人就这么僵住了。今天这一出,她真心谢她,不只是她主动登门,还有如果不是她引荐的话,自己多半是不会理一位青楼老鸨子的。
回去的马车上,立夏又嘴欠,睨着彩琴,“没想到你还有点儿用处。”
彩琴也不惯着她,“没想到你也有点儿用处。”
把立夏堵着半口气噎在了嗓子眼里。
“呵,可惜啊,你这么有用的人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走喽~”
彩琴变色,这回苏茗可没惯着立夏,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有这口舌不如好好练习唱歌。你练的怎么样了?唱一遍给我听听。”
“啊?现在?能不能不唱啊?”立夏垮着脸求饶。
“不行,回去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好吧。”
立夏全当彩琴是透明人,假装看不见她,张口唱了起来,虽然不至于像刚开始那么吓人,但依旧远称不上好听。
彩琴捂着嘴笑,把刚才的气给放下了,心里却在琢磨起身边这位苏妈妈。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相处了两年多,好像这个月才重新认识她。
想到未来心里便是一阵迷茫,即便赎了身她就能去哪儿呢?身无分无,除了表姐她无处投靠,可表姐一家生活的已经够艰难了,小宝还小,将来还要读书娶亲,她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去拖累他们呢?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进着,几人不知道此时得月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