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蚨与债主(六)

宁晚不停拍打郁清宴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被掐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何况说话。

原书里青蚨虫是原身嫁到郁家后激活的,也是因为被种下青蚨虫,郁清宴才会答应郁家的条件,娶了她。她还以为这辈子逃走了,就没有青蚨虫这回事,没想到这虫子早就种在了她体内。

宁晚的呼吸越发困难,不是说种下虫子的人无法互相杀掉彼此吗?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系统这是要害死她好重新换个宿主吗?

郁清宴眸若寒星,阴鸷地眼神死死盯着宁晚,那只手越掐越紧。

耳边是系统焦急的声音,【警告:救赎目标杀意值百分百!警告:救赎目标杀意值百分百!】

都说人死前会像走马灯一般播放一生的场景,这一次她大概是活不了了。

那一天,天色昏暗,无数警察冲进狭窄的窝棚,她称之为爸爸的人死在了妓/女的身上。周围无数人厌恶嫌弃的眼神像利刃,小小的她只能抱着破烂的洋娃娃躲在门背后。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那个说去买棉花糖的女人再也没有回来,她成了孤儿。饿肚子时,去垃圾堆里找吃的,和野狗打架争一块发霉的馒头。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直到水月观的观主捡回了她。

宁晚的呼吸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眼神渐渐失去光泽,没注意郁清宴的异样。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那股窒息感突然消失,之后她被人推开,一屁股坐到地上。

“咳、咳……”宁晚捂着胸口不停咳嗽,趴在地上喘息着。

郁清宴蹲下身来,语气冷若寒冰,“你究竟在我体内种了什么?为什么我杀不了你?”

“我只知道这叫青蚨虫,是一种子母虫。”宁晚皱着眉咽了咽口水,喉咙疼得像被捏碎,“传说母虫会将灵力传递给子虫供养子虫。你身上种下的是母虫,母虫怎么会舍得杀死子虫。当然,子虫也无法伤害母虫。”

郁清宴脸色阴晴不定,眉眼间像染着风雪,吐出的话都带着冻人三分的凉意,“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目的?是郁家派你来的?”

宁晚摸了摸喉咙,刺痛不已,她望着郁清宴的眼神,充满歉意,“给你种下青蚨虫非我本意,我很抱歉。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郁家在我体内种下了青蚨虫,你会相信我吗?”

郁清宴居高临下地站着,讽刺地笑了笑,“宁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真话,还是说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我没有。”宁晚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系统的存在她能说吗?就算说了郁清宴会相信吗,估计只会当她撒谎,毕竟若不是亲身遭遇,她也不会相信系统的存在。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会想办法解除我们体内的青蚨虫。在没解除之前,先委屈郁道友了。”

“如何解除?”

“不知道。”宁晚硬着头皮道。

呵,郁清宴冷笑。

他这笑容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宁晚内心忐忑不已,虽然有青蚨虫在,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还是有点害怕。

青蚨虫的出现,让宁晚的救赎任务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难,之前所有的好感度清零不说,杀意值一直就是一百,若不是一百满额,估计还能涨几倍。

系统大概也知道搞砸了,装死不敢出来。

山洞里沉默地可怕。

郁清宴靠着山洞壁闭目养神,宁晚抱着膝盖坐在篝火前,时不时添一把柴火,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岳湘灵醒来,只觉得浑身经脉酸胀不已。

“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宁晚松了口气,给岳湘灵递过去一个树叶杯子,“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岳湘灵喝完水,点点头,对上郁清宴和宁晚担忧的眼神,笑着道:“大师兄,淼淼,我没事。就是灵气枯竭,经脉有些酸胀,没什么大碍。”她朝四周看了看,闪过一丝担忧,“这是哪里,怎么没有一丝灵气?师弟和乌曜呢?”

宁晚:“秦大哥和乌曜没有被吸入流沙风暴,这会儿应该很安全。至于这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里没有灵气,储物袋也不能打开。”

岳湘灵蹙了蹙眉头,“没有灵气,不能打开储物袋,只有传说中的绝灵地才会如此。绝灵地里一日,外界一年。”

她神色有些慌张,“大师兄,我们会不会赶不上昆吾山开山门。”这次开山门可是紫云峰好不容易才从九峰三十六脉手里抢到的机会,只要顺利进行,就可以划掉紫云峰两年的债务,是一等一的大事。

“师妹无需担心,我们应该在尸山里。这里是一处天然秘阵,只要找到出口就可以出去。”郁清宴终于开口,他的脸色因为受伤略显苍白,带着一丝破碎感。

宁晚静静地听着,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也知道天然密阵的存在。如果没发生青蚨虫这件事,以两人之前的相处情况,他或许会告诉她吧。

天色已晚,夜晚的绝灵地充满未知,三人打算在山洞歇一晚,明日卯时再出去找出口。

这个夜晚,宁晚一直睡不安生,各种画面在眼前飘过。

“苏青璃,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儿子吗?为什么……”满头银发的老者捂着心口呕血不止,不敢置信地看着穿胸而过的手掌。

眉眼清秀的青衣女子看着满脸黑色藤蔓的男孩,双目含泪,冲着男孩摇头,“不、不要!”

男孩睁着那张满是黑色瞳仁的桃花眼,不顾女子卑微的请求,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老者的心脏。

“不!”苏青璃跌坐在地,那双和男孩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满是泪水,喃喃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认他,是我害了苏家。”

她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绝望又伤心,一把漆黑的长琴出现在她手上。琴音萧瑟,带着肃杀之气朝男孩扑去。

男孩歪了歪头,只不过在空中随意地腾挪,便轻而易举躲开了女人的琴音封锁,来到她面前,睁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苏青璃的琴音顿了顿,这一刹那的犹豫,让琴音彻底成了绝响。男孩的手掌穿透她的胸膛,掏出那颗热气腾腾的心脏,狠狠一捏。

她那双眸子看着眼前失去神志的男孩,充满了悲伤与哀痛,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男孩的头,却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我的孩子!

男孩懵懂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玩乐,很快他便又有了新的玩具。

漫天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整个峄山到处是血,令人作呕的血。耳边是苏氏族人连绵不绝的惨叫。

男孩的右手发出巨大吸引力,在掌心位置形成漩涡。无数苏氏族人的魂魄惊恐地看着自己被吸入漩涡,魂飞魄散。

男孩吸入太多魂魄,承受不住,晕倒在地。等他醒来,只看到漫山遍野的血,和倒在血泊中的苏氏族人。

昨夜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他看着自己布满黑色藤蔓的手,眼里全是茫然。

耳边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望着眼前儒雅的中年修士,“师父,你不是说噬魂花的种子死掉了?”

“傻孩子,不这样说,你怎么放心让为师把种子种在你心里。”

男孩呜呜咽咽,像幼兽悲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年修士摸了摸他的头,笑容和蔼,“你不是想变得强大吗?只有血脉至亲的血才能让噬魂花的种子发芽。”

“为什么哭?你该高兴才对。你生来便怀有鬼种,是噬魂花命定的主人。你看这黑色藤蔓多么美丽。”

“乖徒弟,从今以后,你就是这苍梧界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

宁晚眉头皱得死死的,仿佛和梦中的男孩悲喜相通,那种杀死亲族的内疚和被信任之人欺骗的绝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死死包围着她,睁不开逃不脱,无法呼吸。

她猛地睁开眼睛,泪水湿透了脸颊,那种无力的空寂感令人窒息。梦里的那个男孩是郁清宴吗?所以他才会这么憎恨欺骗和背叛。

宁晚的心揪疼揪疼的,她无法想象年幼的郁清宴是如何从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中走过来的,又或许他从未走出过。

“你哭什么?”郁清宴的声音响起。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宁晚突然有些理解了郁清宴的阴鸷和狠厉。

她看向郁清宴的眼神带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心疼,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着道:“没什么,做噩梦了。”

郁清宴沉默,她果然又娇气又胆小,做个噩梦居然能吓成这个样子。

“宁姑娘如此胆小,郁某如何放心将后半夜守夜的任务交给你。”郁清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换人的意思。

宁晚闷闷地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继续睡。

翌日清晨,三人便离开山洞寻找出口。

又来了,那种被偷窥的感觉又出现了,宁晚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我感觉暗中有东西,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岳湘灵仔细感受了一番摇摇头。

郁清宴没说话,目光幽深扫向某个地方。他有青蚨虫不能杀她,那其他的东西呢?

宁晚见他沉默只以为他也没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听到岳湘灵的声音。

“小心,有埋伏。”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雾茫茫一片,体内少的可怜的灵气正在加速流逝。

郁清宴的位置离她只有一米,岳湘灵的身影看不到,她猜测应该是被阵法隔开了。为了小命着想,宁晚向郁清宴靠近。

脚下的沙土窜出一只血手,拽住她的脚就往下拖。

宁晚手中的板砖砸向血手,同时向郁清宴呼救。

只是不管她如何呼叫,郁清宴都无动于衷,手中利剑专心对付着隐藏在白雾中看不清跟脚的东西,似乎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宁晚脸色大变,这白雾竟然能隔绝声音和影像。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郁清宴目光幽深,手中金光一闪而逝,化作一枚细小的金色小刃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宁晚发间。

修为的差距导致宁晚根本对血手无可奈何,最后力竭被拖走。

陷入黑暗前,耳边听到岳湘灵惊慌地声音:“大师兄不好了,,淼淼被妖怪抓走了。”

宁晚一愣,抬头看向郁清宴的方向,和那双无情冰冷的双眼来了个对视。

所以压根不是阵法隔绝了声音,是这厮故意装聋的?

作者有话要说:①

沙僧:大师兄,不好了,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沙僧:大师兄,不好了,二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沙僧:大师兄,不好了,师傅和二师兄一起被妖怪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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