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风暴是在爆炸过后突然出现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裹挟进去。
龙卷风如同撑天巨龙,硕大的漏斗型风暴发出强悍吸引力,整个龙瑶宫拔地而起,刹那的工夫,尸山山顶空无一物,只留下光秃秃的山壁。
诛邪伞只来得及护住秦天和最近的乌曜,剩下的人全都卷了进去。
风暴里全是飞沙走石,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石块像流星雨飘过。
宁晚觉得自己像一叶扁舟,在风暴里飘来荡去,要不是有岳湘灵护着,她这会儿身上肯定到处都是伤。
一个巨大黑影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接近,赫然是被拦腰吹断的山崖,山崖险峻,周围全都是尖锐的凸起,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岳湘灵眼前。
宁晚瞪大了双眼,想要推开岳湘灵。只是她一身巨力在这风暴中宛若无根浮萍,无处着力。十分力气,充其量只发回了一成,堪堪将岳湘灵推离了半尺。
半尺距离对于庞然大物的山崖断壁而言,微不足道。
岳湘灵面露惊慌,想要腾挪,却发现浑身被风暴巨力包裹,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山崖巨石碾压过来。
不远处,处于风暴中心的郁清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射出决绝的目光,双手结印,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荡开,包裹着他自身像一个金色光球,朝岳湘灵的方向冲了过去。
下一刻,他出现在岳湘灵前面,手中孤星剑寒意凌然,瞬间劈出无数剑光。剑光有如巨大的渔网将山崖巨石拦截,无数细碎的石块从山崖掉落,眨眼的工夫山崖巨石就缩小了三分之二。
剩下巨石只不过停了一瞬,之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卷土重来。
郁清宴那双桃花眼犹如深潭,闪过一丝狠厉,转过身。
巨石狠狠砸在郁清宴背上,他借用巨石的力量,将岳湘灵和宁晚推出风暴,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呕出一口鲜血,被风暴卷走。
岳湘灵袖中飞出无数绿色藤蔓,卷住郁清宴将他拽出了风暴。她整个人也因为灵气枯竭晕了过去。
宁晚挣扎着爬起来,手下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按碎了什么东西。她掏起来一看,是一个腐朽的骷髅头,下巴的位置被她按碎,只留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瞅着她。
她打了个寒颤,把骷髅头扔了出去,等她爬起来往四周一看,头皮一紧。
只见漫山遍野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骸骨,有人的也有兽的,陷落在黑土里,风化腐朽。四周是亘古的宁静,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之前把她们带到这里的流沙风暴也失去了踪迹。
不远处,岳湘灵和郁清宴躺倒在地,宁晚走过去,手在两人鼻尖试了试,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
这里到处都是白骨,肯定不安全,得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没有灵气不说,连存储空间都不能打开。
宁晚用藤蔓把岳湘灵绑在背上,蹲下身,一手搂着郁清宴的膝盖,一手搂着他的腰,轻轻松松来了个公主抱。
她的视线落在怀里的郁清宴脸上。
那双平日里如野兽般带着杀意与凶气的桃花眸安静地闭着,脸色因为受伤愈发苍白,鲜艳的红唇此刻也染上了一抹粉色,整个人看上去柔弱又令人垂怜。
还有额前凌乱的碎发,像调皮捣蛋的小孩,在他脸上垂下一片阴影,衬的他五官更加深邃。
此刻褪去了阴郁和狠厉的郁清宴,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一样会受伤,一样会虚弱。
一刻钟后,宁晚终于找到一处隐蔽又安全的地方,是一处半人高山洞,隐藏在藤蔓背后。
外面看着小,里面别有洞天,从留下的气息来看,应该是某种野兽的洞穴,不过属于野兽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大抵是不会回来,正好适合他们。
宁晚把两人放下,又从山洞里找了块散落的巨石堵住洞口,做完之后,她才从怀里取出草药。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采的,只是最简单的止血草药,也不知道对郁清宴的外伤有没有用。
湘灵只是因为灵气耗尽晕过去,多睡睡就醒,问题不大。真正有问题的是郁清宴,方才一路上她看到他外衫颜色又深了一块,应该是又流血了,他身上的伤不管严重不严重,都得赶紧上药。
“你在做什么?”郁清宴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
宁晚晃了晃手里的腰带,水润灵动的圆杏眼看着他一脸无辜,“帮你上药啊,不然呢?”他这是什么表情,活像她是个强迫美人的登徒子。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腰带,死死系上,声音冷冰冰中带着一丝傲气,“不用,小伤而已。”
“你确定?”宁晚伸手在他后背按了一下,疼得郁清宴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她看着他,阴阳怪气,“哦,小伤。”
郁清宴被人戳破,有些羞恼,“拿开。”
看不惯他强撑的样子,宁晚一把拉住他的腰带,“受伤了就乖乖上药,这又不是一件丢脸的事,用得着逞强吗?”
她动作麻利地解开他的腰带,打开外衫。
郁清宴还想挣扎,无意中牵动了身上伤口,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
“别动!”宁晚睁大眼睛瞪着他,脸颊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你就这么喜欢折腾自己?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你师妹想想。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面呆多久,你的伤要是一直没好,湘灵遇到危险,你能保护她吗?”
郁清宴闻言,垂眸看着她,不说话。
宁晚松口气,接着解他的衣服。他今日穿了一身黑,从外面看,只是颜色深了点,看不清伤势具体如何。
等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时,她才发现郁清宴伤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
整个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有的地方连皮都没了,碎掉的里衣和部分石渣嵌进了伤口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宁晚看着伤口,小脸绷得紧紧的,脱衣服的时候,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默默忍受着。她要是不给他上药,他是不是就任凭伤口自己好。
“你是铁打的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说一声。”要是早一点发现,也能早一点上药,不用流这么多血。
“一点血而已。”
“一点血而已?”宁晚真的不理解,难道两人对多少的认知差距这么大吗,他是不是对“少”的定义宽泛地太离谱了点,她好奇地盯着郁清宴,“那你是什么草木成精吗?还是说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断腿流血都死不了?”
“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你还是乖乖给我坐好上药。”宁晚把他按在石头上,黑白分明的杏眼盯着他,带着一丝警惕,“我去打点水,你别乱动哦。”
郁清宴没有说话,但宁晚就是知道他答应了,放心地离开去打水。
之前找山洞的时候,她在附近看到过一条小溪,就在山洞不远。
这个地方很奇怪,明明没有灵气,植被树木却长得格外高大,就连树叶子也比外面的大,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她只是随意找了找,就找到一种适合打水的叶子,团出的漏斗竟然有脸盆大小,倒是省了她打水的力气。
宁晚打水打到一半,猛地朝树林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暗中有东西偷看。可仔细看去,又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她太紧张,思虑过多引起的错觉?
回到山洞,宁晚让郁清宴捧着叶子,她抽出脚上绑着的匕首,帮他清理伤口。
她蹲在地上,小心的用灵气点燃一簇小火苗,等篝火烧起来给匕首消过毒后才着手处理伤口。
“你忍着点啊,可能会有点疼。”现在情况特殊,也没有麻药,宁晚咬了咬唇,用匕首对着伤口比划了半天,就是没动手。
郁清宴见她满头大汗,紧张地手都抖了,无奈的笑了笑,“要不……我自己来?”
“伤在背后你怎么自己来,”宁晚吞了吞口水,稍显底气不足地保证道:“我、我只是有点害怕,治伤的手艺是过关的。我以前可是经常帮山下的村民治伤,断胳膊断腿我都治过,村民们还送了我‘妙手回春’的锦旗。”她只是没有遇到过这么严重的。
“真的?”郁清宴怎么看怎么不信。
“当然。不就是清理渣滓,一点也不难。”宁晚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她皱着眉头看向郁清宴,“你……转过去。”
“你别紧张。破的地方直接剜掉。”郁清宴一出口就是血淋淋的建议。
宁晚反驳:“这怎么能行,你还要不要命了。再说了,我不紧张,让你不看是怕你紧张。”
“……”郁清宴叹口气,转过身去。
山洞里光线昏暗,篝火照在宁晚身上,在山壁上投下温馨的影子。
郁清宴背对着她,目光落在影子上,神识却没有离开过宁晚。
她的手很稳,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哆嗦。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笑意的杏眼此刻异常严肃认真,小心翼翼却又十分精准地将伤口里的泥土尘渣清理干净。
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子,灵气少的可怜,连最简单的灵气罩都撑不起来,特别弱还特别怕疼。
最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很娇气,用起匕首来却格外干脆麻利。世人皆惧怕厌恶的鬼魂,她想到的却是让鬼给她干活。
“你还醒着吗?”宁晚探头瞄了他一眼,难道晕过去了?
这声音拉回了郁清宴的思绪,他简单“嗯”了一声,“继续。”
治伤持续了半个时辰,叶子盆里全都血水和清理出来的碎肉石渣,触目惊心。
整个过程郁清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宁晚看着那些夹杂着碎肉和渣滓的血水,嘴唇咬得紧紧的。
这么多血和肉,该有多疼。
宁晚取下篝火上方烘烤的白布,布已经干了,正好用来包扎伤口。
“这是什么布?”郁清宴问。
宁晚扬了扬手里的棉布,脸有些发烫,“你不是已经看到了,是里衣的。”这里打不开储物袋,也找不到其他布,你就将就着用。这布刚才我已经洗过了,是干净的。”
两条手臂从郁清宴的腋下穿过,带着棉布绕了绕,从郁清宴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两条细细的红绳从宁晚的衣襟延伸出来,从锁骨上方一直蔓延到后颈。她皮肤白皙,被篝火染上一层昏黄,在红绳的红艳下显得极致诱惑。
这是?
想清楚是什么后,郁清宴突然握紧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郁清宴眼中的宁晚,她是他见过最奇怪的女子,灵气少的可怜,连最简单的灵气罩都撑不起来,
宁晚: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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