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够幸灾乐祸。
许连翘这边才刚回房间,就在门口遇上了安怡郡主的婢女。
“江少夫人这厢有礼,奴婢朝云,我家郡主有请。”
来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连吐字语调里都一板一眼的没有什么情绪。才说完便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好像根本就不给她一点反应和歇息的时间。
“现在吗?”
许连翘有点犹豫,她不知道安怡郡主找她做什么,就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旁边的“江淮”,说真的,她不是很能应付见郡主这样的场面。
“那我这,需不需要换身衣服?”
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裙摆和鞋履处定是沾上了不少泥土。到底是去见郡主,她这样子,还是不合适了一些。
朝云也很快扫过面前的许连翘,微微蹙眉,很快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在想她们郡主是嫌脏多一点还是不喜欢等人多一些。
“那劳请江少夫人快一些,郡主她,不太喜欢等人。”
说不喜欢还是轻的,确切应该用厌恶来形容,但现在她眼前的这个江少夫人属实是…脏了一点,这样让郡主见到难免会有些冲撞。
许连翘正打算点头应是的时候,她的头顶处却传来一声冷哼。反应过来,发现这是江淮在表达…他的不满。
他挺着腰背,负手而立,开口就让人一惊:
“真好笑,是你家郡主请我夫人过去,等,不也是应该的吗。”
许连翘有点不敢相信,江淮会说出这些话。
她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偷偷看了一眼来人的表情。
感叹道,到底是在郡主身边伺候的,听了江淮这话,脸上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劳烦姑娘稍等我片刻。”
一边朝着人家点头致歉,一边急忙把江淮拉走。
奇怪。
江淮以前明明对什么人都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怎么现在忽然就会出口得罪人了。
“砰。”
伴着两人的脚步声,一声门响,许连翘拉着人衣袖进了屋。
“你刚在说什么昏话,人家可是郡主身边的人,你倒是不怕把人给得罪了。”
“怕什么。”
宁垣坐下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桌上的茶壶里是空的…
许连翘看着眼前“江淮”这样漫不经心,又无所谓的模样,忽然一股子气就憋在了肚子里,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带上了淡淡的不满:
“也是,您是宣武侯世子,也是大理寺卿,您当然不用怕,反正郡主要为难谁也为难不到您头上。”
被叫去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我?”
这么说完,许连翘又多少觉着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江淮”刚才也是在为她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就好像,最近她特别容易在江淮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转头在心里暗啐了自己一声。
这样子很危险的,许连翘,你醒醒。
听完许连翘的埋怨,宁垣却是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嗯?”
“没什么。”
他嘴上说着没什么,但事实上,他在想,阿翘生气时鼓气腮帮子的模样,真好看。
“别怕。”宁垣安抚道,“我一会和你一起过去。”
想来肯定是因为卫苭的事情。
他的声音细水潺潺,像是说着无足轻重的事情,但他说出来的话又好像确实真的安慰到了她。
许连翘低下头,有点过意不去她刚才的态度。
“我要换衣服了。”
“什么?”
许连翘又要被“江淮”气到了:“我说我要换衣服了。”
“啊…哦哦…好…”
宁垣不经意将这一眼望尽的房间又看了一遍,发现确实连个遮挡的屏风都没有。
其实他刚才就听清楚她的话了,只是他不自觉就闪过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摸了摸鼻头,带着些窘态地起身,临出门前不忘找补道:“这衣服不一定合身,你…你一会将就一下。”
许连翘对着“江淮”刚才拿给她的那套衣裳看了看,轻轻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衣裳。
“知道了。”
关上门,不知道为什么,许连翘发现,她的心…竟然跳得有点快。
一定是因为要去见郡主太紧张了。
…
一路上,许连翘说不忐忑是假的。
一紧张,她就有点子难受。
“你哪找的衣裳?”许连翘发现,他拿来的衣裳竟然还是织锦缎所制,虽然也不能说是稀罕到只有天家子弟才能穿,但是这也不是平常人能用的起的。
“不合适吗?”
宁垣在这上面没有多大的概念,但他瞧着感觉应该是合身的。
许连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
也不能说不合适,但是确实也差的有那么一点。她都可以想象能撑起这衣裳的人身形会是多么婀娜。
唉,她真的比不过。
“我找一个香客买的。”
事出突然,到山下去买衣裳显然来不及,他只能在寺中找了个人买一件,也是正好,让他碰上一个拿着包裹的女子,他就大概挑了一件。
他觉着…应该差不多才拿给阿翘的。
虽然他只是拿眼睛估量了一下。
注意到“江淮”的眼神。
许连翘感觉她又要生气了。
果然,男人…总是喜欢身材好的。
只是没机会生大气,他们已经来到了安怡郡主的住处。
不得不说,便是佛门之地,对她和对郡主,也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许连翘觉着,如果让安怡郡主自己选,她肯定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可是没办法,圣上有命,便是安怡郡主都不能拒绝。
果然,当皇帝才是真的好。
“二位,郡主有请。”
得了令,许连翘才同“江淮”进了屋。
只是…
屋内不见郡主坐于主位,反而是先看到一旁跪着的卫苭以及…卫夫人。
等她反应过来时,“江淮”却已经把她护在了身后,隔开了来自卫苭对她敌视的目光。
那边,安怡郡主见人来齐了,才慢悠悠地从帘子里边出来。
她踏着袅袅的脚步,一步一扭,发髻上簪着的步摇和手中的团扇随着她的脚步一摇一晃。
许连翘忍不住感慨道,真的是风姿绰约…婀娜多姿…秀色可餐。
她一个女子,在见到安怡郡主时都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先前,她都只是听传言说,安怡郡主是京城第一美人…
今天才真的见识到,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她一点也看不出安怡郡主比她年长近十岁的痕迹。
岁月真的从不败美人。
安怡郡主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灼灼目光,忽然笑了一声。
“我好看吗?”
这个好字用的就很微妙,不知是在问许连翘她样子好看,还是在问她看够了没有。
被问的,许连翘才意识到她还没给人郡主请安。
正琢磨着她是该行个礼就行还是应该跪下来…的时候,她一旁的江淮却先开口了:
“不知郡主叫我夫人过来是有何事?”
语气平淡到,感觉“江淮”完全没有被安怡郡主到容貌打动到意思。
许连翘又又忍不住疑惑,这是江淮该有的反应吗…
“江淮”问完以后,安怡郡主倚靠在软垫上,浅浅地合了一下眼,才语气慵懒地说道:
“本郡主是替你夫人挡的灾,难道还不容许本郡主见一见你夫人吗?”
说着,又拿眼神睇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卫苭和卫夫人,话头转向卫夫人问道:
“说来,本郡主很想知道,如果落水的那个是不是本郡主,而就是你这个亲生女儿,你还会为了卫苭这般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吗?”
她刚才虽然没有出来,但也听的差不多,这卫夫人一门心思说是她的责任,一心求着她放过卫苭,要处置就处置她。
若不是她知道点实情,还真以为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母女情。
宁垣听着这些,眼神却忍不住望向一旁的许连翘,满眼的担心。
他知道,这个安怡郡主说这些,为阿翘打抱不平是假,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才是真。
真无聊。
卫夫人被问得无所适从,这是第一次,她的过往从别人口中被大剌剌地说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一直低着头。
反而是卫苭被这么一刺激,什么话都憋不住了:“她能做什么,她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贱人,不然也不会抛弃她的亲生女儿,来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继女面做样子,做她的贤惠模样。”
卫夫人听着卫苭带着哭腔的话,心头一沉…
她知道卫苭对她有成见,却不知她在她心中居然是这个模样。
“苭儿…”
被震惊得,一句完整的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承认,她对于连翘来说不是一个好母亲,可她对苭儿问心无愧。
“我不用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我有我自己的娘,我不需要你这个娘,你要给人当娘,你找你自己的女儿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
安怡郡主也不让人阻止,就这么“欣赏”着热闹。
她都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好戏了,忍不住腹诽道,原来这年头还真有上赶着给人做继母的。
唯一不足的是,那个叫许连翘没照她想象的那样和她们一道哭出来。
许连翘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她们怎么忽然吵起来了?
只是她的手心正被“江淮”握住,她知道他在告诉她,让她不要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写了,有点手生。
我来给大家汇报一下断更三天的原因。
因为在写一个研究计划,5天写了1.2w字。
真的,我好棒!!!夸夸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