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许连翘本来以为“江淮”带她吃完醉蟹后就会回府,却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她上了街。
问他,他也不说去哪,只说是随便逛逛。
“…”
许连翘满心不解,江淮平时可是连同她说话都不耐烦的。
但此刻,却见他怡然地侧坐在马车凳上,半边身子倚靠在车窗上,抬手掀了半边帘子。
许连翘不经意向外一瞥,便见车外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伴着摊主和店主五花八门的叫卖。
真热闹啊。
“怕什么,左右是我带你出来的,那…老…老是待着不动,对身体也不好。”
“至于,我…我母亲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到时候就说是我逼着你出来的,就好了。”
见着对面“江淮”毫不上心的模样,许连翘弋了他一眼,暗自腹诽,本来就是他带着她出来的,怎么听他说的,好像是他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哪里来这么无耻的人。
歪过头不去看他,见着他这张笑嘻嘻的脸就心烦。
“叮铃叮铃…”
马车轮压过路沿,马车门前的悬铃荡起脆耳铃声。
许连翘感觉有点晕,便侧过身子靠着窗檐合上了眼,不知是因为摇晃的马车还是因为醉意来袭,没一会,许连翘便迷糊地睡了过去。
…
忽而,一阵和风吹过,卷起那青布车帘,一阵一阵,像极了宁垣此时克制的呼吸声。
看着才在他眼前安睡下的姑娘,两颊红润,微翘的睫毛忽闪忽闪。
宁垣突然就泛起一丝醋意。
阿翘竟然可以在他面前这么安心地睡过去…会不会也会在真正的江淮面前如此。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假设毫无意义,可情思如同藤蔓,慢慢地便布满了心扉。
不自觉沉下一口气。
想他这辈子活了这些年,都没这番挣扎过。
他既希望阿翘靠近他,依赖他,却又不愿意阿翘过于信任他。
如果阿翘知道,如今她面前的其实是他就好了。
才这么想,马车却突然驶停了一下,眼见着许连翘靠在车壁上的脑袋要垂下去的时候。
宁垣眼疾手快,想也没想,一手托住了她的侧脸。
她的脸很小,这只手一把就能托住。
如果是他的手…
阿翘会不会觉着扎脸?
怕接下来的路依旧不平整,宁垣索性做到了许连翘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的头靠上了这具身子的肩头。
阿翘舒服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她睡得很舒服,匀称平缓的呼吸打乱在他的肩头。
垂着眼眸,入他眼眸的便是她放在膝上的手,映在那月白碎花布裙上。
宁垣便觉着有根羽毛在挠扰他的心头,酥麻酥麻的。
他想伸手去握住她的。
可是…
不能让江淮这具身体占了便宜,谁知道这手还握过其他什么别的多少女子。
就这样,风娇日暖下
在不算宽敞的马车厢里,一股洋洋细流暗自流淌。
…
等许连翘慢慢醒过来之时,竟发现这马车还轱辘轱辘地行驶着。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的许连翘脱口而出道:“还没到吗?”
睡得脖子有点酸,许连翘赶紧抬起歪侧在一旁的头,抬手扶住自己的肩颈捏了捏。
完全没意识到,原本应该在她对面的男子已经悄无声息间来到了她的旁边。
而她的头方才还搁在他肩上。
许连翘睡得有点懵,宁垣面上却早已带上了心虚,只直直地坐在一旁完全不敢有所动作。
他怕阿翘误会他占她便宜。
没听到有人回答她,许连翘本能地抬起头,去看对面的江淮为什么没反应,却发现对面的软垫上早已没有了半个人影。
反而,反而是她的左臂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上了另一温热的臂弯。
“啊。”
吓得她直接轻呼出声。
站起身来时却因为腿麻而一个没站稳向后倒了去。
宁垣见状,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这具身体碰到阿翘,起身抬手一揽,扣住女子的腰,将人一拽,二人才又将将坐稳。
许连翘气息未稳,就见她面前倏然放大的江淮的脸。
又是恰好,马车一个踉跄,二人鼻尖轻触。
短暂的酥麻感略过指尖,才发现她刚才因为本能,用手正牢牢地攥紧了江淮的衣袖,而他的手…
正握在她腰间。
好久,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不自觉轻轻舔了一下已经带上干燥的嘴唇。
却不知,在宁垣眼中这一动作多么令他…心痒难耐。
他想…
想亲她,想帮她。
可恨这一切竟然是在这个当口发生。
而当他可惜的时候,许连翘已经厘清了思绪,用手将他推搡了开去。
为此,宁垣也只能将手悻悻地收了回去。
正当二人正尴尬之际,马车适时地停了下来,马车夫也在外面知会道:
“世子,锦绣衣坊到了。”
锦绣衣坊?
许连翘掀开帘子看了看,还真是。
不禁疑惑,千悦酒肆离这锦绣衣坊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就是坐马车也就一刻钟多一点而已,怎么她却感觉睡了很久…
只是还没等她问,江淮已经先下车,撩起车帘等着她下。
这真的是江淮吗?
她记忆里的江淮,从来没有在她下马车的时候等过她…
不仅仅是这些,真正的江淮,不会带她吃螃蟹,不会和她说对不起。
“…”
许连翘决定,等和离书到手,她非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
“来这做什么?”
虽然跟着江淮下了马车,但许连翘还是不解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她刚问完,就见一旁的“江淮”停下脚步,带着嘴角那一抹明显的笑意看着她:
“来衣坊能做什么?”
“做衣服啊。”
自认为解答了她的疑惑后,宁垣上前一步叫来了掌柜的。
是个年近半百的男子。
他才说了两句,就见那掌柜的已经朝她热情地走来。
“这位夫人这边请。”
许连翘满腹疑惑,蛾眉轻蹙,侧脸望去,却见到她来的那个男人已经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水。
她刚才还以为是江淮自己要买做衣裳。
跟着人来到里间。
“夫人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叫人来给夫人量衣。”
许连翘点了点头,便在隔间里等了起来。
说来锦绣衣坊,她之前并没有来过。
但她知道,这是京城中最贵的一家成衣坊。
连铺子里边一间间的量衣间都有足足九十平尺,屋内还配着坐榻圆桌。
既然是最贵的,那…
许连翘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绿豆糕和茶水,觉着有点饿,又有点渴…
干脆先坐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绿豆清新不粘牙,很好。
只是吃着吃着,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
这中间隔得音真的不是很好。
“小姐这腰果然细了。”
“是吗?可我觉着我这腰还可以再细一点…”
“若是能到降到一尺七以下就好了。”
许连翘低头看了看自己。
好像起码有两尺…
看了看吃到一半的绿豆糕,决定还是吃完再说。
才喝着水润润嗓子,又听见隔壁继续道:
“卫小姐谦虚了,放眼全京城,老身也未曾见过比卫小姐身段更好的了。”
“是吗…”
卫…?
许连翘忽然觉着喝到一半的龙井似乎不香了。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她这边隔间的门就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妇人,手中还拿着量衣用的寸尺。
差不多二刻钟后,量衣的妇人才收回了手中的尺。
眼巴巴,终于结束了…
许连翘举得手都要酸了,她还从没花过这么久来量体裁衣。
可她又不想打断人家,毕竟在这上面的每一下都是钱。
…
出去的时候,许连翘发现江淮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喝茶。
好像,他是真的心甘情愿在等她…
看见她出来,江淮随即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她走来。
就像…八年前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她没来得及再多回忆,因为许连翘听见了转角处掌柜的恭送卫苭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本能地想躲起来。
可是这间铺子处并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她转过身,背对过去,却来不及要江淮也躲起来。
偏生卫苭是见过江淮的。
不止,
确切的说,在她之前,江家和卫家曾经为两人议过亲。
许连翘背对着卫苭,手指又开始不安分地在裙摆处磨搓起来。
听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又把江淮骂了个遍,为什么要拉她出来,她宁可在祠堂抄佛经。
果然,不一会,卫苭的声音就在她后面响起:
“见过江世子。”
宁垣见人认识江淮,眉间微微皱了一下。
仔细想了想,又见阿翘这般,突然就想了起来。
“卫姑娘客气了。”
怪不得阿翘是这样的反应。
他很想告诉她,有他在,别怕。
“江淮”的语气很淡,或者说带着点不耐烦,但卫苭却并不介意。
她只是想看看,让江淮才醒就急忙带出来的女子是谁?
她也好说给旁人听听,让她们一起看许连翘的笑话。
“这位是?”
宁垣负手而立,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依旧只是礼貌却疏远地说道:
“卫姑娘不走吗?”
很明显地就是拒绝。
“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说完,便拉着许连翘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特意走到她和卫苭中间,挡住了卫苭的视线。
上了马车的许连翘才反应过来。
看了眼还满脸严肃的“江淮”,不知为何,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还有没选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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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换个文名
《我观夫君他有病》
《我观夫君他脑子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