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么好的莲子送到她这里来,但是也不妨碍她吃得高兴。
总不会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毒害她。
应该不会吧…
剥莲子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就感觉嘴里的莲子不香了。
可是看着这浅绿浅绿,那么圆又那么大的,像圆滚滚珠子的莲子。
还是依然会对着它咽口水。
不吃,它会变得干瘪,会变得粗糙,更会变得不好吃。
许连翘撑着下巴,犹豫着,犹豫着。
还是很想吃,她不仅可以生吃莲子,她还可以做莲子羹,甜甜糯糯的。
莲子芯还可以晒干了泡茶喝。
算了,她吃都吃好几颗了。
以前在许府的时候,二叔这么不喜欢她,都没让人弄死她。
现在,她好歹也是江府名义上的世子夫人。
她要是不明不白地没了,江淮就是鳏夫,这样对他的名声多不好听。
指不定就会传出他克妻什么的话,然后他就会被别人嫌弃。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其实很好打发的,给她一封休书就行了,她才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她只会麻溜地有多远走多远。
然后这辈子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万一毒死她后东窗事发,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许连翘又送了一颗莲子进嘴里。
真好吃,她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么清甜的莲子了。
她这边坐在凳子上,正弯着眉眼笑意盈盈地吃着手中的莲子,不料抬个眸的功夫,眼神就对上了正靠在门边一身玄衣的“江淮”。
怔住…
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莲子还没完全咽下去。
这人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咳咳咳…”
完了,噎到了…
因为喉咙口吸进了还未完全嚼碎的莲子颗粒,许连翘弯腰扶着膝盖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她没被江淮掐死,没被人害死,不至于要被一颗莲子噎死吧。
这一幕,差点没把站在门口的宁垣吓死。
慌里慌张,手足无措地赶到许连翘旁边半跪下来。
“阿…”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现在顶着这个身体,不可能喊出那个名字。
赶紧将阿翘的脖子伸直,撩开她后背的长发,然后用掌拍打她后背肩胛骨中间。
怪他,这么突然出现在门口做什么。
可是,“江淮”的突然靠近让许连翘又想起那天被掐住脖子的感觉。
浑身也都变得僵直起来,因此本来就不通的呼吸更加不顺了。
幸好在宁垣有条不紊的拍打和疾风骤雨般的咳嗽下,许连翘终于将那小半颗碎莲子咳了出来,咳嗽小了起来,呼吸也渐渐平和下来。
宁垣这才松下一口气,紧皱的眉间略略舒展。
只是心上却还带着余悸,连声音里都不自觉掺上了颤抖:
“你…你感觉还好吗?”
她真的是怕吓不死他,她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叫他怎么办。
听见耳边传来“江淮”的声音,许连翘那咳出天外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她发现,她的后背处依旧还紧贴着“江淮”那带着凉意的掌心,而他,还在小心翼翼地顺着脊背安抚她。
不自在中带着酥麻。
但是感觉…她好像没有像他刚刚碰到她时那般抵触了。
甚至她还感觉到了一丝心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吓得许连翘感觉离开凳子站了起来。
三两步和“江淮”拉开距离。
许连翘啊许连翘,你怕不是有病吧!
那可是江淮,可是不点不信任你,天天嘲讽你,甚至想要掐死你的江淮。
难道打个巴掌以后给的甜枣特别甜不成。
许连翘站起身远离“江淮”的动作特别迅速,以至于,宁垣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回去。
不过,他倒是不介意阿翘躲着“他”。
于是也站起身来,将桌上洒落着的莲子归置一下。
真是和原来一样。
小馋猫。
“下次,别吃那么急了。”
说着,还从桌子上倒了杯水准备递给她。
许连翘还背对着宁垣,眼角因为咳嗽还挂着豆大的泪珠。
气息还未完全平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宁垣不知道她是咳出来的,他只从许连翘的背影中看出她在抹眼泪。
她一哭,他就更加无措了。
怕再吓到她,也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茶杯,试探地问道:
“我…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刚才太急,只顾着要她把莲子吐出来,完全没意识到,他一个男子,对她来说,力道确实过大了。
弄疼她吗?
被这么一问,后背好像真的有点火辣辣的疼。
又辣又麻的。
她真的很想问他,这么大力干嘛。
可她和江淮也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顺了顺自己的气息,擦干眼泪,许连翘才有些迟疑地慢慢转过身去。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江淮的,偶尔对着江淮发一次狠,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可每次硬刚的结局也都一如既往的惨烈。
所以,哪怕江淮自从醒了以后就奇奇怪怪的,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得罪他。
“世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连翘还挺紧张的。
而她一紧张,就容易捏她身侧的裙摆。
日出朝着从东边的窗户这里映照到许连翘脚边。
在宁垣眼里,他看的的许连翘,淡黄色的衣摆微微晃动,她垂着眼眸,眼角因为泪痕添上了一抹殷红。
她的脸蛋白皙,又透着粉红,像是春天里生涩的水蜜桃。
“啊…我…”
该死,他好像身上都感觉有些热了。
一定是因为屋内没有冰的缘故。
“什么?”
听到阿翘懵懂地一问,宁垣心跳一反常态的有些快,怦怦震动在他的耳边。
“我来找你商量和离的事情。”
…
许连翘如今可以说得上是满脸的困惑。
因为,她感觉到江淮的脑子是真的坏了,之前,明明还是他自己亲口说绝不会和她和离的,说只有她死或者他休了她的可能。
可是如果真的脑子坏了,不是应该变成七八岁那种孩童的模样吗。
怎么现在不像是变傻了,反而像是换了一个人。
莫非真的因为死里逃生,然后整个人都改变了不成。
那这,是不是也算好事了吧?
许连翘还在震惊懵智中,就听见“江淮”将水递给她之后继续说道:
“和离,可以,但,不是现在。”
见面前的阿翘如此鲜活,如此生动地皱起了眉,宁垣止了止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继续解释道:
“三个月,就三个月,和离书,我会署上三个月之后的日期给你。”
宁垣昨夜想了很多。
他如今只能选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阿翘在江府过得不开心,他想,他变成江淮,想来便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让他帮助阿翘离开江府,给她自由。
可他也有私心。
阿翘若是现在就走了,那他就又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他是真的很想她。
他自以为隔绝了来自京城中她的消息,在那久而久之的时间中,他会忘记她。
可是,事实证明了,并不会。
他还是日复一日地想她。
思之成狂,也不过如此。
八年前,因为西北战事告急,他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告别,也没来得及,让她等他。
一年前,又因为差了半个月,他遗憾错过了她。
这才,他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他,她还会不会认出他。
可是,宁垣又担心这种离奇的事情哪天就消失不见了。
他会回去,而真正的江淮也会回来。
那么,如今他待阿翘的好,到时候便会反噬。
因此,他才定了三个月这么一个期限。
三个月,阿翘若是会喜欢他,那他就告诉她,他是谁。
阿翘若是不喜欢他,他便放他离开。
即使,他在这具身体里待不够三个月时间,那么,和离书已签,江淮也没有别的办法。
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发生,那就是阿翘离开了,而他还得在这具身体里待上一辈子。
若真是如此…
那么起码,阿翘是自由快乐的。
…
许连翘不知道“江淮”想了那么多。
她只有种恍惚做梦之感,有点显得不那么真实。
说不上什么具体的感觉,就是头有些麻麻的,这样好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她头上吗。
她真的可以走吗。
“真的吗?”
她完全不敢相信,又开口问了一遍,
“你不会是骗我吧?又或者到时候反悔。”
宁垣被她折服,阿翘果然还是带着那么一股傻里傻气。
怪不得,会有人来陷害她了。
“当然,我若反悔,教我一辈子孤苦无依。”
这一次许连翘望向了“江淮”的眼睛,黑曜曜的瞳眸带着浅笑,慢慢的在他嘴角化开。
她还是第一次在江淮眼里看到这般纯粹的笑意。
鬼使神差就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江淮究竟有几分可信,但是,总觉着这样也好,总比他死咬住不松口得要好。
只是,
莫名其妙,她就这“江淮”这句话约莫大概真的是认真的。
这么一想许连翘又觉着自己真的不张记性。
那是江淮,江淮啊。
作者有话要说:噎到最好还是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但是海姆立克急救法是美国的一位叫“海姆立克”的医生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发明的。
所以不适用这个年代。
我虽然架空,也没那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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