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是两人大惊小怪，实在是程溪这要价和条件都到了一个苛刻的境地了。
李家要价四百两，得优先使用半年。陈家出银三百两，自半年后开始与李家一同获得方子使用权，一年后，方子公开大众可自主使用。
这是傻子才会答应的事情！
“若是一年后全部公开，那干脆这方子谁都不要买了，等到时间直接用就可以了。”衙役啧啧：“这条件估计没几家可以接受吧。”
陈县令沉思片刻，目光在几行字上下扫视，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惊叹起来：“这程娘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抖了抖纸条，原模原样的叠好，交给衙役：“你去给那两家送去。”
“这，大人你不再劝劝程娘子吗？”
“听我的，你就直接送过去就可以了，那两家未必不会答应。”陈县令眼里带着笑意，意有所指的点出：“这淀粉方子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重要。”
不管衙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是抽空跑了那两家，将条子交了过去。
此后几日，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出现，直到程溪的小摊子又因为几道菜而知名了起来。
前些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程溪干脆停了早食摊子，又备足了材料，专心做几天小食，从蜜汁肉到糖醋鱼块，每天都是不重样的，李家和陈家来的这日，摊子上正做着黄金肉。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从食盒里抓出一把切成柳叶片的猪肉片。简单的清洗一下，丢到一盆看不出材料的糊状物的盆中，用筷子翻着，确定每一块肉都沾上了糊状物，然后才用筷子夹起来，一块块的丢到油锅里。
今日的摊子上有两锅油循环用着，莫耀现在炸肉用的油锅，只表面微微有点热度，现在放入肉片，不会噼里啪啦的炸开，而是围绕着肉片冒起密密麻麻的小泡，不多时，就将外面的一层炸的香脆。
另起一锅烧油，同样不等油完全热就倒入肉片翻炒。这次的翻炒就要小心很多，莫耀注意着肉片在锅中的运动轨迹，尽量不让表层的脆皮在锅中破损滑落，等到肉香味弥漫开来，又从旁边的一盆调料里舀了一勺倒进去，沿着锅边一滑，再翻一下，出锅。
一块块金灿灿肉叠放在白色瓷碗中，表层的酱汁顺着肉的弧度蜿蜒弯曲而下。
等待的人群中，一个穿着不错的郎君早就忍不住了，看到菜成了，也不用仆人上手，自己颠颠的交了牌子取了菜。
这人取了菜也不端走，坏心思的拿起筷子，就地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肉塞到口中。
入口的瞬间就是香，肉香，醋香，就连表皮的酥壳都香。每次咬下去都会感受到脆层在口中炸裂发出的‘咔嚓’声。这种油炸出来的大荤之物，因为醋的加入而少了几分油腻感，小郎君一口接一口，吃了三五个，才在仆人的提醒下放下筷子。
“你这小子，虽然年岁小了点，但是手艺还不错，不如以后就跟着我，给我做菜，我包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小郎君洋洋得意，带着些施舍对着莫耀说道：“比你在这日晒雨淋要好得多。”
小郎君不是本地人，他从京中出发，坐着船一路玩到这里的。原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但那天出来透风的时候忽然闻道一股异香，那香味像是钩子，钩的他心痒难耐，到底是带着人下了船摸到那里。他吃过不少的珍食美味，自认为吃这个小摊上的吃食算是给他们面子，结果居然没吃上！
刚来的时候还没有排到他们，那女童手里的牌子就发放完了。他不信邪，在附近留宿一宿，第二天早早的就去附近的茶楼蹲守，看到人来了，就带着仆从急匆匆的赶下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牌子又发完了。
今日是第三天了，这次让仆从拿着把椅子，坐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抢到了这最后一个牌子，吃上了这最后的第一盘子小食。
说实话，和家中的‘菜将军’相比，这人的手艺还差些火候，不过胜在菜式的巧思还是不错的，也因此起了招揽的心思。
莫耀手上不停，倒是莫静开口笑着拒绝：“郎君说笑了，我们都是有主的，这些菜式也都是主子教导的，郎君若是喜欢，常来就是。”
“这样啊。”小郎君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只惋惜了叹了口气，又认真的看了看小摊子上的名字，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仆人离开。
李家和程家的掌柜的，一直等到这最后一盘子也交了出去，才上前。莫静快声快语，指着对面茶楼：“我家大娘子已经点好茶水在楼上等着两位掌柜的了，你们直接去就可以了。”
两个掌柜的一抬头，果然对面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名女子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看着他们抬头，远远的举了一下杯子示意。两个人也不敢耽误，快步的赶了过去。
走到一半的小郎君听到这话，想着少年口中的主人，也忍不住抬头，想要目睹一下那能人的真面目。他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合窗的程溪，当目光落定在那张瓷白的脸上，脸色忍不住聚变，瞳孔缩了一下，口中喃喃一句：“姑母！”
仆人没有听清他的话，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看去也只看到一扇雕花木窗。
“郎君，该出发了。”仆人小人的催促道：“再不走，怕是赶不上与仇将军那边约定的时间。”
程茂猛地回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着出发，他的心跳的飞快，想着挂着暗室的那几张画像，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几步上了船，催促着船扬帆而下，随着船渐渐离开岸，他也暗自将这个地方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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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掌柜的来的比我预想的还早几天。”程溪捧着茶碗，让茶博士给两人上了茶才笑盈盈的开口，在她的预想里，起码还需要三五日。
两人苦笑：“程娘子说笑了。”连续几天不间断的新吃食，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程娘子是个傻的，看着许多人都说好，他们也派人偷偷学了步骤回来，可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淀粉的原因，做出来的成品总是不如那摊子上的人做出来的酥脆，就连普通的几样豆腐汤一类的赠品，那小摊子出品的也是香醇浓厚，比他们用面粉做成的要好得多。
“既然你们来了，相比也是知道同意我的条件了？”
“自然，只是这价格可否还能再商量一下，像是李家还能用上半年，我陈家仅比李家少付一百两，就要少用半年，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陈掌柜说笑了。你们买的只是淀粉的方子，可不代表我会把每种使用方法都交给你们，李家先得了方子，看着是掌握先机，但只有这前人栽树，后人才能乘凉不是？”
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讨论了一会儿，到底是按照原来的价格拿了下来，只是要求程溪将这三日菜谱方子写下来，日后只能这两家店做这道菜。
程溪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菜谱价格，祖婆婆借着添茶的机会，握了握程溪的手，程溪知道这意思就是差不多，也就爽快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去府衙立了文书字据，又按下各自的手印和商铺私章，这件事也就算了定下来了。
因为银钱难拿，程溪就换成了银票。
有了钱的第一件事，程溪就想着将自家现在住的院子买下来。从府衙出来，就带着祖婆婆去了顾二哥那里。
顾二哥正在忙，看到程溪带个婆子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寻了个机会出来，听程溪说了来意，下意识问道：“这院子可不便宜，是我娘留给我娶媳妇的。”
见到对面两个人怔了一下，连忙补充道：“但是我是不喜欢那个地方的，那地方适合你们这样的人家住，我住在里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顾大娘当初祖上得了机遇才买到这个房子，这些年无论多么困苦，都没有说过将这房子典当出去，只是他实在不喜欢那个地方。最初的时候他得知自己在城里有一处房子，也是迫不及地的和自己大哥住了几天。
结果他们就像是进了凤凰群的麻雀，被人看不起就罢了，还时不时的有人来讽刺他们，只要左邻右舍有个什么不好，第一个就是怀疑他们，大哥先受不了，搬去了当值的地方，他坚持了几天，终于落了锁，找了一家包食宿的值当做着。
“你们先回去吧，我明日有两天的假，等我回去和我娘说，若是可以，我就去找你们，若是不行，你们再左右看看.”
程溪自无不可，道了谢后，又将路上买的几样果子递过去，才算回去。现在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这一出买卖房屋的事，后续会引来多少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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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事没得商量。”顾大娘脸色难看的将手里的篮子一摔，指着顾二郎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没有脑子？那宅子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不说里面有没有留着先人的东西，光是隔壁是个举人老爷，听好了，我是说光这一条，我也不可能将宅子卖出去！”
顾二郎连连后退，躲着顾大娘的手指，口中辩解：“娘，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想住那里，那里面人都看不惯我，我住那里不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小天使帮我捉了虫，明天开始，更新前会修改两章以前的错别字章节，求别抛球我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