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张淮国赶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也和手下的人一样,完全跑得脱了力,在场情况稍微好点的只有丹木和奎四,就连铜墙这个身体一直强壮无比的大汉,也因为被那个破茧魔蛾咬伤而体力大降,这一番奔波,更是让他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崩裂,开始不停地沿着纱布朝外渗血。纱布是放在一个背包里以防万一而带上的,他们的准备,不可谓不齐全,只是想不到才出来两天,居然就用上了。
“不知道,可能跑散了,没有跟上来……那鬼地方,只要跑岔了一条路,要想再找到就不可能了……”铜墙喘着气,还有点惊魂未定。
“那我们怎么办?等他们么?”奎四淡淡地朝张淮国问道。
张淮国的脸上阴晴不定,过了良久才说:“等吧,但是天亮前如果等不到,我们就走。我们身上都多少受了伤,如果天亮被这里的管理人员发现,那就麻烦了!”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张淮国给奎四使了一个眼色,要他看好肖炘杰他们,然后自己带着大头,朝他们跑来的方向回去。他要在八阵图的出口处等待,免得王胖子和周铨他们出来后,却找不到人。
等张淮国他们走后,肖炘杰背着铜墙,然后在一小堆乱世后,用石块画了三个符号。
这是他和柳衡商量好的暗记,三个符号,分别是刻在他、沈教授、丹木眉骨上的,代表了他们三个人。他一直深信柳衡他们跟在身后,所以一路上,只要有机会,就会留下这些符号。
“这是什么东西?”脖子上一凉,被一把软剑架住,肖炘杰一惊,微微侧头,发现奎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放开他!”丹木低声喊道。他在离奎四三米多远的地方,按照他的实力,也就是一个纵身飞扑的动作而已,要不了一秒种。他没有拔出刀来,但是站在奎四的身后,却给了奎四莫大的压力,仿佛是被毒蛇给盯住了一样。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我一紧张,万一手一抖怎么办?”奎四淡淡地说。
“没关系,我的手一直很稳,你要不要试试?”丹木笑了,这种场面,对于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他甚至有信心,只要奎四的手一动,他立刻出手,也来得及救下肖炘杰。只是肖炘杰的脖子上留下一点伤痕,却是免不了的了。
“你干什么?想造反啊?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后面的铜墙摸出枪来,这次为了隐秘,虽然也带了武器,但是枪却只带了几把。他手中的这把枪,还是张淮国临走时交给他的,就是害怕出现现在这种三个人试图逃脱的状况。
按照张淮国给的指示,如果这三个人能顽冥不灵,那么就算是直接开枪打死,也是活该。一枪在手,铜墙心中忽地涌起天下我有的豪情,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还带着些许的嚣张。
丹木微微回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咧嘴一笑:“这位兄弟,手要拿稳,要动手的,似乎不是我呢!”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胆魄和豪气,铜墙突然对这个曾击败了自己的小个子男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但是想到自己的职责,他还是沉声道:“你们老实点,就不会对你们不客气!”
奎四摇摇头,然后收起了软剑。肖炘杰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气收走,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又算是在鬼门圈里走了一趟,只是有了丹木这个超级保镖在,阎罗王却是不敢收他的性命。
“你们这些小动作,是做给谁看的?”奎四厉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留下这些看不懂,但是依稀又有点熟悉的符号,奎四几乎本能地想到了这个家伙不过是故意和他们在一起,实际上却是为了收集罪证以便将来交给警察。
其实肖炘杰还真有些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从何入手而已,现在留下的记号被奎四发现,今后要想再给柳衡他们留线索,就更加地困难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他们会合,那个时候就算这帮黑帮分子完全汇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加入了一个女刑警分队长,两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的队伍的对上。
到时候,或许事情会完全反过来,这些黑帮分子,到时候很可能还要看他们脸色行事!
这个时候的众人,已经分成两个明显的圈子各自呆在一起。肖炘杰他们四个相互依偎着取暖,楚汉对于他们几个人居然相互认识大感兴趣,毕竟这三个人,从各自的身份看,是不太可能彼此认识并成为朋友的。
但是事实既然摆在了眼前,肖炘杰他们也偶尔透露一点关于巴蜀图语和蚕丛宝藏的事情,虽然不过是冰山一角,却也听得楚汉两眼放光,深深觉得这次听从了柳衡的建议冒险出来,实在是一件十分英明的决定。如果是还老老实实地呆在看守所,虽然时间一长还是会因为证据不足而出来,但是若错过了这或许是史上最古老最大型的寻宝活动,他铁定会后悔一辈子!
轻轻地楚汉叙述着柳衡是如何找上他,并让他帮忙,肖炘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柳衡一出那个封闭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以前那个精明干练英姿飒爽的女刑警分队长的状态。随随便便一步棋,就已经为未来的胜负手埋下了伏笔。
或许张淮国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不过是为了捞一个惯偷出来,却不料竟然连真正的盗墓者,也给一起捞出来了。
当时不过是想到若要寻宝的话,多一个了解怎么挖掘坟墓或地宫的人在一旁,总比一个老头子单独一人指挥要来得省事,不曾想,最终却可能为他们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这层关系,在没有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是不太方便立刻暴露出来,楚汉自己也不希望像肖炘杰一样,在将来还要应对无穷无尽的报复。
过了一个多小时,张淮国和大头沉着脸从山谷中出来了,他们的身后空空如也,没有跟着其他人,也就是说,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有接到!
“快四点了,我们先离开!”张淮国到了后,也不休息,直接说道。
“离开?到哪儿去?”肖炘杰问道。
“宝藏在哪个方向,我们就往哪个方向走。先回到车上吧,要寻宝所需要的工具,都在车上!”肖炘杰他们点了点头,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还留在八阵图中的人,也不知道能否逃过那个石质灵胎的追捕。如果能,又会不会遭遇到新的怪物?如果这个晚上他们都出不来的话,一旦明天有人发现破茧魔蛾以及它肚子里的死人,这样的状况,他们留下的人就算还活着,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而这件事一旦闹大,被媒体或者政府知道,最终的结果不仅是他们的地盘要被反复扫荡,被逼从原本隐藏在地下的状态中浮出水面,甚至会和肖炘杰一样,成为被通缉的对象。
走过南天门,快要天亮的时候,一直小声骂骂咧咧的铜墙,突然踩到了一滩软泥,一个趔趄,顿时摔倒,然后翻滚着朝下面滑去。所有人都是一惊,旁边和铜墙关系不错的大头本能地想要去拉他,却被他带得一起滑了下去。幸好前面的奎四爷手快,一把拉住他铜墙的衣领,虽然也带得他朝前奔了几步,可终究是稳住了身子,没有继续下滑。
试图救铜墙的大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嘴里恐惧地大叫着,不停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这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时,山中的雾气极重,竟是什么都没有抓住,或是抓住什么花草藤蔓后,也也被巨大的动能带得连根拔起,没有起到任何减缓速度的作用,反而将他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那个家伙尖叫一声,突然从原地消失了,然后传来沉闷的声音,接着是惨叫声渐渐远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无底深渊。
这个的黑暗比之半夜时还要深沉,山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上山到达八阵图所在的时候有沈教授带路,这个老人虽然是七八年前来过一次,但是对于这座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似乎记得很清楚,可身体本就在主持那个仪式时极度虚弱的他经过了一番奔逃,现在只能趴在丹木的背上,能够大致指一下方向,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头掉下去了?”张淮国的声音传来,在这样的夜晚,如果摔下山去,就算还留了半条命,可是找不到人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何况在这样的深山之中,危险随时都有,就算是当地的居民,也很少有敢晚上上山的。
“是大头,他为了救我,反而自己掉下去了!”铜墙惊魂未定的说。
“笨蛋,到底怎么搞的?”张淮国阴沉着脸,现在时间本来就无比紧张,如果为了搜索大头而在这耽搁几天,要是这里的居民看见不对报了警,就什么都完了。
何况听刚才的声音,大头分明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
沿着大头一路摔倒的痕迹,众人很快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洞穴,洞穴周围本来是有防护栏的,可是不知道是被大头掉下去的时候撞烂的,还是之前就被什么东西破坏了所以大头才会掉下去,总之,看情形大头是有点性命不保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找人下去看看,还是直接不管了继续前进时,下面却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众人大喜,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
奎四看着肖炘杰等几个,突然犹豫起来。这里他们的人数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在所有的成员中,就他身手最好,可是失去了他的压制,有着丹木这个高手的肖炘杰等人,几乎是有八成的把握制服张淮国以及受伤的铜墙逃走,为了救一个大头冒这样的险,似乎有些不值得。
丹木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淡淡一笑,道:“奎四爷,我们一同下去吧?”
奎四心中一动,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可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洞在露天草丛中,犹如一口天井,周围的草长得十分茂密,几乎遮住了小半个洞口。就算是白天,如果不注意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不过周围有告示牌,白天的话,游人看见告示,也不可能接近这个洞口,只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他们又是从山上下来的,大头摔进去又如此突然,看不看见那个告示牌都没有关系了。
看着这个洞穴,沈万年教授苦笑着说:“有点麻烦,这是九顶山附近有名的高山洞穴,一共是两个,一个在山岩上,一个就是这个露天洞穴,据说这两个洞都深不见底,曾经有一头野牛无意间闯进了岩中那个,几天后都只闻叫声,不见出来!”
丹木和奎四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可最终,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铜墙的背包里不仅有急救物品,还有一根百米长的尼龙绳子。丹木看了奎四一眼,知道他对自己十分戒备,什么话也没说,将尼龙绳的一头拴在自己腰间,试了一下强度,然后嘴里衔着一支电筒,攀附着洞口的边沿缓缓下降,并且让洞口的人慢慢放下绳子。
过了六七分钟,丹木下估计着已经下了五六十米的高度,到了一个凸出来的平台上,手电筒朝下照去,居然还是深不见底。他心中一动,这样的高度,一个大活人摔下去,怎么可能还没事?难道下面是水?也不太可能,这个洞并不是笔直的一条通道,完全是怪石嶙峋崎岖不平,摔下来的过程中,恐怕就有可能碰触到凸出的石头和严重受伤,如果这样还叫唤得出来,也真不知那个叫大头的家伙,是运气太好还是有神灵护佑了。
他解下腰间的绳子后,在下面使劲地拉动了一下,上面的人将绳子收起,几分钟后,奎四也下来了。
站在平台上,奎四也发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看向丹木,丹木点点头说道:“这样的高度,他存活的几率很小!”
“那,叫喊的人,又是谁?不可能这里还有人这么巧也掉下去了吧?”
“不管是谁掉下去,能活下去的希望,都很渺茫!”丹木冷静地说道。
“今天的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头,再往下一点,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大头,我们就返回!”
丹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里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放绳子的办法下去了,周围又黑得不见五指,丹木还可以因为纵目诅咒的缘故,凭借电筒的微弱光芒看见一些周围的情况,可是奎四,却不太可能了。
“跟着我往下!”丹木将电筒塞给奎四,然后开始纯粹依靠指力,开始一点一点扣住石壁上凸出的石块朝下,奎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电筒绑在脖子上,重复着丹木走过的路。越是往下,奎四心中的惊讶就越是重,丹木似乎在这无法视物的地方,也能看见周围的情形,不然不可能每次选的落脚点,都这么准确。
到了最后,奎四心中甚至对丹木起了一点隐隐的敬畏,这个年轻人如果要在黑暗中和自己交手,本就不多的胜算,恐怕又直接降低了大半!
他所修炼的,一般是外加功夫,也听说过一些练内家拳的,到了极高的境界后能换血洗髓,身体机能无比强大,五感敏锐,黑夜视物如同白昼。虽然对于传说中的国术到底能达到什么境界心存怀疑,但是这个年轻人黑夜视物的境界,似乎真的达到了,对于他这样联系过数年功夫的人来说,达到这一境界,那无一不是一些宗师般的人物。
不过他也知道,国术中借丹道修人道,许多术语都不过是一种比喻,实际上能达到那种传说中的境界,就算突破了人体生理极限也不可能。而这个叫丹木的家伙,很明显是个常理之外的怪胎,就像那个在雾气中突然出现的魔蛾,抑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带血雕像一样,都不能用惯常的思维模式去度量!
下降了不知道多深,洞口一转,竟然到了底,并且有三条通往其他方向的分岔。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地上、周围的石壁上有一些经开始微微发干的血迹和一些拖拽的痕迹。可是附近,没有大头的影子!
两个人都是心中一紧,几乎是同时拿出自己的武器,一人短刀,一人软剑,都不是常用的兵器,可是在两个人手里,却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通常十来个同样手拿冷兵器的大汉,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